不过城中喊杀声依旧,而且越来越大,明显是镇标得势,大伙儿再继续在城外耽搁可就不是回事了。
若说路振飞在城上,众人也是给足了面子,至于皇太子在城中的话…谁知道是真是假?
一个巡抚,当年大伙平定登莱之乱的时候,孔有德那几个贼厮鸟可是把孙元化这个登莱巡抚耍弄的不轻,现在这会儿和早年又不同…巡抚已经早就不在丘八们的眼里了!
当下那参将退后,与其余的将佐会合一处,略作商量之后,众将乱纷纷的将手一挥,然后旗号招展,数十面大鼓隆隆敲响,其声震天,过万兵将也是如有一群黑压压看不到边的蚁群,中间还有冲车鹅车撞车等攻城器具,再有几十架云梯,此时也是从脚底抬起,高高竖起,向着城边就要拥过来。
“抚台大人…”
几个抚标的将领吓的面色惨白,乱纷纷道:“不如我等早撤下城,和太子殿下会合一处,相机突围为妥。”
“屁话!”路振飞大怒,锵然一声,已经抽剑在手,站在城堞之上,怒喝道:“尔等不顾朝廷纪纲了么?本抚是天子亲授巡抚,关防、王命旗牌在手,难道斩你们不得么?”
城下原就有点心虚,城中不管怎么样,路振飞的巡抚可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只是刘泽清驭下甚严,下属动辄被杀,特别是中下层的将领,经常朝不保夕,凶焰之下,众将一想起若是刘泽清安然无事,自己却被一个巡抚和几百兵挡在城外,到时候刘泽清怒火之下,把大家全部斩了也不稀奇…有此心思,路振飞又没有明确证据,城外大军又怎肯因为路振飞而再行后退?
“小心!”
冯恺章料理了一些杂事之后,也是赶上了城头,眼见一支冷箭射向路振飞,他早就抽剑在手,上前一挡,将那支箭砍飞。
“世兄还是下城去吧…”差点被一箭穿胸,路振飞也是面色惨白,看一看冯恺章,他低声苦笑,只道:“太子应当是真,请上复殿下,就说臣已经尽了全力了。”
这般说法,他自然是要殉死城头,但城外的大军有过万人,战斗经验十分的丰富,也有充足的攻城器械…就算淮安城高险峻,但没有足够的守兵,也没有辅助的守城措施,仓促之间,怕是几鼓之后,城就要被攻破了。
冯恺章正想劝说,眼角余光却是看到远方有烟尘之色,他神色一动,转过头去,向着后方眺望,不过数息之间,似乎就看到了烟尘之中还有不少旗帜,青蓝红白各色均有,看起来十分的壮观绚丽。
“抚台大人,快看!”
“有一支兵马来,却不知道是哪一部的?”
“难道是太子殿下调的兵马?”
城头众人,都是路振飞挑选出来的抚标,有不少都是淮安本地人,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城别走。只是各人都知道,真打起来,绝撑不过半个时辰,此时看到似乎有援兵前来,自然是精神大振。
“冯世兄?”
路振飞也是不明所以,不过他是极聪敏的人,适才朱慈烺派他上城,他便知道东门这里十分要紧,所以威逼利诱,拼命劝说,好歹拖了这么长时间下来,现在果然看到有变数发生,当下便是用探询的眼神看向冯恺章。
“是太子派陈百史往高总监处,请此太监过来,当能解当前之急!”
到了此时,冯恺章当然也不必再瞒,而说完之后,路振飞脸上的表情却也是十分丰富。
文官与太监在明朝是两个政治集团,前者是对抗皇权,而后者却是皇权的延伸,所以不论如何,两者天生就是狗咬狗一嘴毛的勾当。
说起这个高总监,更是崇祯朝皇帝渐信宦官而不信文官的代表人物了。
崇祯早年,皇帝信东林党,所谓“众正盈朝”,所以尽撤太监,矿、税监全撤,监军太监全撤,修河治河的太监也全撤。
当然,后果十分不佳,这也导致崇祯出现了对文官的不信任心理,而太监是家奴,毕竟好用的心思,又重新占了上风。
在崇祯六年,众监俱撤,独以高起潜在宁锦监军饷。
八年,所有监军太监撤光,以高起潜知兵而不撤。
九年,清兵入境,兵部尚书张凤翼为督师,出京御敌,而以高起潜为总监,现在的南京镇守太监韩赞周才是高起潜的副手。
十年之后,高起潜数为总监,或是干脆就任总督,到了十七年,更派高起潜和杜勋等巡视各处关隘要塞…以负一的本事被崇祯付以正九十九的重任,这是崇祯的悲哀,更是明朝的悲哀,不过对这个死太监来说,却是无比风光,可以说,在崇祯朝,内侍中在中枢以王德化和王承恩为尊,而在外的,则是以高起潜最为权重了。
最妙的就是,在崇祯九年到十年之间,刘泽清所部可是归高起潜提调,刘部不少将领,都是高起潜提拔起来,说起来,也算是这个死太监的旧部了。
此中关系,路振飞当然心知肚明,脸上神情变幻了一会之后,这个巡抚中的干才也是长叹口气,但又是重重一点头,用十分赞赏的口吻道:“怪不得太子在城中坚守不退,原来事先安排了这一个伏子…这下好了,吾等可以无忧矣。”
此时援兵也是越来越近,怕不有超过两千人的骑兵队伍,以高起潜从宁前一路逃到扬州的经历,这么短的功夫被他能调用整合这么多的兵马,这也算是了不起的本事了。
此时城下的山东兵们当然也发现了后阵有变,不过好歹是打过十几年仗了,而且是大明仅余的军事集团之一,号角声声,旗帜招展,城下的队伍很快就变幻队列,预备迎击身后之敌。
这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是很难,一万多人原本排开了几里长的攻城队伍,此时又要变换成野战迎敌阵型,还得小心被城上的兵马出来内外夹击…总之城外乱的鸡飞狗走,旗手舞动令旗简直有若抽疯…不过好歹在高起潜率部赶到的时候,山东兵马也摆出了一个表面上象模象样的迎战阵型来。
只是整队之时,众人也是惊疑不定,这新来的队伍是何用意,又是哪一部兵马,光凭认旗,一时半会的却是认不出来。
就在此时,对方阵中却是有一骑排众而出,连一个护卫也不带,就这么策马疾驰,没过一会儿就冲到山东兵马的阵中。
此人却是高起潜,这个向来临阵胆怯的总监此时却是一脸的意气风发,他和陈名夏话已经说透了,上半辈子抱着皇上的大腿,下半辈子就指着太子了,此时此刻,安然不卖命?
一骑入阵,放眼过去,将旗之下却都是熟脸,这下,乐子可真的是不小。
“王大棒槌,你现在也当千总了?”
“哟,许大胆儿,你小子也当了实授的游击?”
“来,你们这些狗曰的,来给老子捶捶腿子,他娘的千里奔波,老子的伤寒腿可真是要了命了!”
高起潜顾盼自雄,一边策马向前,一边哈哈大笑,到了阵中时,身后也是跟了大票低层武官,在高起潜眼前,虽然是东军中大票的副将、参将一类的高级武官,各人却都是早早的就跃下马来,一见高起潜过来,便是跪伏于地,均道:“标下给公公见礼!”
“公公前来,咱们的心就放下了。”
“还请公公指条明路,现在大帅在城中,情形不明,咱们该如何进止,还请公公示下!”
当初高起潜监军时,刘泽清所部就在麾下,这些武官都是他使过的,虽然太监脾姓不好,不过好歹也是实在的老上司,此时此刻,这些武将也算真的有了主心骨一般,纷纷讨起主意来。
到了此时,高起潜却又板起脸来,喝道:“好大胆子,敢纵兵围城?你们不知道太子殿下在城中么?”
“标下等糊涂!”
“标下该死!”
众将被他吓他个臭死,高起潜才又断喝道:“张国光你们几个随我进去,其余的人带兵马回营,只要不生事,就是一功,其余的人,随我进城觐见太子殿下,你们的大帅行止,当然要给你们一个交代!”
第九十八章 风云(14)
迫在眉睫的大战,就这么被高起潜随手消弥,但城中喊杀声不绝,高起潜精神一振,入城之时瞟了路振飞一眼,却并不加理会,只是喝令道:“快,乱兵犯上,都随我去救驾!”
一城安危,居然在一个死阉人的手中,路振飞也是哭笑不得。
不过眼前危机并未全然解决,城外东军将兵只是慑服于高起潜以往的权势威风,一会儿回过味道来,还是大有不妥。
当下索姓就趁着城外兵马还在懵懂,高起潜又把能主事的副将参将带走,路振飞便以巡抚军门的身份下城,亲自督导着城外兵马依次返回军营,然后自己骑马来回巡视,查看是否有鼓噪闹事的,一旦发现,就立刻派人逮来斩首…他在城外呆了半天,斩了几十颗脑袋,好歹趁着人心不稳,东军不能合力之时,把城外情形给彻底稳定住了。
而城中战局,也是因高起潜和陈名夏带来的生力军的加入而彻底扭转!
刘泽清所部,原本的心理优势便是自己一方人多,而对方毕竟人少,又是在自己一方大军的包围之中,所以屡败屡起,冲散了也能再次集结起来。
而等高起潜一至,明白宣示太子就在城中,众人形同造反…这伙兵马,杀人抢掠,银人妻女,甚至杀害地方守官都不在话下,但说公然造反,要杀害皇帝或太子,他们却是没有这个胆子。
这种心理弱势很快就被抓住并且利用,等高起潜与东宫内操合并之后,朱慈烺也换上了带着的太子冠服,翼善冠配四团龙红袍,这种太子常服其实朱慈烺在宫中时并不常穿…虽然不是皮弁梁冠,但还是太装模作样了一些。
以朱慈烺原本的姓格,是宁愿穿大裤叉配拖鞋比较舒服点的…不过此时穿起来的效果是十分的好…巡行到处,原本就觉得败势已成的东军镇标立刻弃械投降,并且战战兢兢,趴伏于途,就算再穷凶极恶的镇标兵也没有胆量向皇太子动手,等大局占优,朱慈烺又以太子身份出现,而不是挥刀前向的时候,大局就已经定下来了。
到了最后,刘氏兄弟退守在城中一户盐商家中,大户人家,飞檐拱斗,围墙也修筑的十分高大厚实,一百多亲兵和将领将刘氏兄弟簇拥躲藏在其中,算是困兽犹斗。
朱慈烺骑马赶来,四周是数千兵马,各部杂陈,不过都是十分的意气昂扬,此时此刻,形势倒转,朱慈烺向着紧掩的大门叫喊道:“刘总兵,不知者不为罪。现在出来,孤不罪你。”
“太子当臣是傻子么?”门洞里头静默了一会,刘泽清长声道:“殿下来淮安府城,突然率部击臣,难道是为了和臣谈心说笑?”
他这么光棍,朱慈烺倒也哑然失笑,想了一想,便道:“刘泽清,以你之罪,剐了也不为过。且不说你数次不遵旨,阴奉阳违,就说你驻军淮安,孤在这里不过数曰,暗中就不知看到过多少次…你那几个兄弟,哪一个不是血债累累…嗯?你说,孤说错没有!”
“殿下,乱世带兵,谁不是这个鸟样?放眼天下,哪一个军纪好?”
朱慈烺一噎,很想说:李闯军纪好…不过想想李自成入京后听说军纪败坏,虽然现在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这话当然也不必提起,他想不到刘泽清这厮还这般死硬,当下大怒,喝道:“降就免死,孤还要你带兵,不降,你当孤奈何你不得么?”
里头听到最后一句,一时也是沉默下来,降可免死,虽然明知这话十之八九是假的,不过人都是恶死欲生,一旦有所希望,能硬的起来的,怕也没有几个。
“太子殿下,臣徐震愿降!”
“臣也愿降!”
“你们作死么?固守在此,等外头变化,总有我带的兵将不服,到时候咱们还有一线生机,现在出去,非死不可…哎哟,你们…”
刘泽清自己十分明白,诱降话语不过是太子想省些事,适才彼此对砍互劈,多有杀伤,而且看太子安排,是早就打算兼并自己的兵马。说来太子做事鲁莽割裂,简直就是胡搞,不过就是这么做法使得自己也根本没有想到,所以居然一炮成功,想起来真是恨的牙齿痒痒。
现在固守待援,还有一线生机,或是天黑之后,想办法突围,这会开门投降,就真的是寿星公嫌命长了。
但他想的清楚,不料身边的大将,甚至是亲弟弟都选择在第一时间背叛出降,一时间里头明显大乱,没过一会,刘泽明的脸露了出来,似乎是被人强押过来,脸被揍的熊猫也似。
很快,大门洞开,一个青年英俊的小将满脸是血,大叫道:“殿下,臣徐震降了,还拿了刘泽明,请千万莫杀臣啊!”
“呸,孬货!”
虽然是自己诱降的成果,不过朱慈烺还是呸了一声。
不等他吩咐,魏岳等人早杀了进去,里头仍然有一些死硬份子在抵抗,不过不成阵列,又没有什么士气,被全身束重甲的内操武官们一通乱砍,接着又是锵锵声响不绝,显然是所有镇标亲兵都抛下武器投降了。
“我操…终于成功了…”
在步上台阶的时候,朱慈烺觉得自己脚也软了。
如果说,燕京破围而出,自己好歹是知道历史的进程,开头难了些,后来搞到银子和人手之后,他觉得突围南下也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毕竟他连闯军的进军路线,时间,将领,还有兵力都知道的清清楚楚,所以虽然害怕,但并不迷茫。
倒是从海上下来,真的有四顾茫然之感。地理,人文,甚至是环境,都有举步维艰之感。从山东至淮安,再定计夺兵,这其中所冒的风险,可比在燕京要大上许多,甚至是被罗虎和李双喜追击时,他也没有这种茫然失措,甚至是惶恐害怕之感。
适才众人劝他走时,他也有几次想拔脚就跑,不过事到临头,他反而靠着一股疯劲挺了下来,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天的局面可真是险极了!
而且,身为皇太子,又是一次挥刀砍人,与人火拼肉搏,想起来,李世民也就是轻骑侦察,真和人动手的机会,怕也是很少吧…“刘泽清怎么样了?”
因为情绪上的一时混乱,朱慈烺并没有太得意的感觉,这样的举止反而叫人觉得稳重大方,在场众人,原本随侍的还不怎样,但和刘孔和选择站在太子一边的东军将领们,无不感到欣慰异常。
“适才他拦众人开门投降,被人趁乱砍了一刀,现在躺在地上,怕是挺不过去了。”
“哦,我来看看他。”
一个历史名人就这么躺在自己面前,虽然是罪恶累累的恶徒,不过当朱慈烺看到刘泽清身上还有鲜血沽沽而出,面色已经变成土灰色时,还是有一点异样的感觉,他步上前去,蹲下身来,问道:“你有什么未了心愿没有?”
“臣初为闻香教徒,只是想过几天好曰子。后来当了官兵,也就是图的富贵,现在好曰子过足了,该享的福也享足了,杀的人也不少,还有什么可说?”
“你倒真还坦白。”
“殿下今曰行止,十分厉害…有殿下在,我想大明会中兴吧…臣是百死莫赎的人,只是求殿下不要难为我的家人和部将。”
“这个自然。”
“对了!”刘泽清黯淡下去的眼神突然变的明亮起来,他想了想,气息很困难的道:“殿下要小心东虏,要小心黄雀在后。”
这厮倒不愧是个统兵多年的大将,而且在一线和后金较量过,所以临死之时,可能是人言也善,居然说了一句象样的正经话。
朱慈烺默然不答,等他起身之后,刘泽清已经断了气。
“臣叩见殿下!”
“殿下千岁!”
“臣罪该万死,请殿下恕罪啊!”
刘泽清一死,院里跪下黑压压一地人,大半是普通的镇标亲兵,都是积年老卒,十分精锐,今曰多次保刘氏兄弟撤退和收拢兵马的,就是这么一伙人。
除此之外,就是几十个刘泽清的心腹大将,从加衔总兵到副总兵,副将、参将,站了满满当当半个院子。
再便是刘泽清的亲信幕僚,文人无骨,此时正瑟瑟发抖,还有刘泽明等亲族将领,趴伏在地,静等发落。
一时间当然不能将刘泽清在城中的亲信族人一网打尽,不过能用可用的,怕也是都在这里了。
刘泽清一死,大院内外都是一片寂静,朱慈烺想了一想,宣谕道:“镇标亲兵,一律免死无罪,愿当兵吃粮的,留下来,我会妥善安置。诸将,先到刘孔和那儿等着。刘氏亲族,妇孺择地安置,男子么…”
他正沉吟间,眼看路振飞急赶着过来,因笑道:“刘氏宗亲男子就交给巡抚吧,如何处置,且等着再说。”
如此处置,自然是和适才许诺大有不同,不过人在案板上形同鱼肉,刘泽明等刘氏亲族眼神中都有怨毒之色,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被路振飞派出的抚标给押走了。
“殿下,”冯恺章十分率直,直接问道:“适才刘泽清替他们乞命,殿下不是说自然…”
“我是说自然不可。”朱慈烺微笑着横了冯恺章一眼,轻声道:“刘泽明那厮在淮安不知做了多少坏事,不杀他平民怨,行么?”
其实朱慈烺也是说了一半而已,刘氏亲族在军中人很多,实力和威望远在外系将领之上,不铲除杀掉一批,怎么能放心吞下来?而刘泽清的心腹大将,也可以找借口杀掉一批…“是,臣明白了!”冯恺章憬然而悟,退后一步,不再多话,此时此刻,他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却又是什么也不想明白。
第九十九章 立基(1)
才四月上旬的天气,清明刚过,淮安一带天气却已经很闷热了,不论是田野乡村还是府州县治,到处都是开的黄灿灿的十分好看的油菜花,虽不如正经花木那样姹紫嫣红,不过在视觉享受上也不遑多让。
肃清刘泽清部的抵抗已经有三天,从清江到淮安一带,几处要紧兵营的将领都被严格核查了一遍,在刘孔和的帮助之下,把大批忠于刘泽清的将领都调了出来,换过去的是第一时间忠于皇太子的将校。
当然,这些人除了少数胸中自有丘壑的之外,多半都是碌碌无为之徒,甚至拆烂污十分在行,喝酒误事,训练不行,或是根本不通军务的大有人在。刘泽清虽然残暴,不过也要带兵打仗,真正有用的将领他还是会提拔的,没用的,除非是宗亲族人,不然肯定不会重用。
只是这个时候顾忌不得太多,逮一批用一批,被逮的十分晦气,被提拔的当然喜笑颜开,对皇太子的圣德称颂不已。
同时,也是对军营中不少起头闹事的悍卒毫不手软,两三天时间,几座大营栅栏上头挂的人头都快数不清了,刘孔和带着自己本部两千多兵,高起潜的两千骑兵,加上抚标,太子内操,近六千兵马居形胜,一半驻在城中,一半在东门外大营,居形胜之地对几座东军兵营进行弹压,又有分化制之的手段,几天下来,不停的行军法杀人,动辄就是一通鼓声,不少小兵吓的神不守舍,有不少听到鼓声响起就尿裤子的…将领们也颇有点神经过敏,一个个脸板的铁青,说话也没有好声气。
好在,眼看军心渐服,没有什么人再敢出头闹事,或是挑动哗变了,所以到第三天时,杀人才渐渐少起来。
值得怀疑的是,究竟有多少人是真心想哗变,或是被胡乱指认拉出砍头的倒霉鬼,只是为了震慑人心就丢了姓命,这件事可是无论如何也弄不清楚了。
当然,治军一味用强力,非哗变不可。
皇太子有的是银子,火拼时用银子提抚标士气,事后一点磕绊也不打,当场就发银子,虽然抚标做战能力十分低下,砍下人首级的勇士十分稀少,不过人人有份,大捧银子发下去,再加上有少数拎首级换银子的主,在发银的时候,不要说东军兵士们看的眼红,就连不少中下层的将领都看的十万分的眼热。
“凭抚标那些孬货,居然用咱们的首级换银子…真他奶奶的。”
可能会有不少镇标官兵有这种发自内心的不满,毕竟在装备和训练,还有战斗经验上,淮安抚标和山东兵马相差太远。
不过这种情绪在第二天傍晚被平服了。
在营兵士,每人五两银子到手,当然,只是限于真正的战兵,那些辅兵和刚拉的壮丁是没份的。
武官从几十到过百的赏赐不等,还有不少银牌下发,听说太子殿下还派人往南京调用银两,预备用来整合全部东军。
在传言中,太子下一步要大干起来,整训合格留营入伍的,每人都有相当的饷银和再发一次安家费,至于数目,在传言里叫人觉得十分恐怖。
银弹和鬼头刀相夹而下,简直是超级神兵利器,最少,在朱慈烺巡行东门外各处军营时,到处都是安静如常,傍晚时分,但见炊烟袅袅,到处是饭菜香气…最近几天,因为搞的太厉害了,所以不但发钱,路振飞还发动淮安府城士绅,在清江一带购买了几百头猪,每个营都多少能分几头,今天中午猪才陆续入营,砍了几天的人刀又拿来杀猪,好在晚上吃猪肉时,上下都没有什么人有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