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彦释然道:“如此深夜如此大雪,老臣姓命,也真是得来侥幸的很了。”
“这是国家之幸!”朱慈烺一边说着,一边上前,盯视着魏岳,道:“魏百户,你的身手很好。”
“谢殿下夸赞!”
“你的委屈,前几天李恭几个已经和我说了。他和王源,也是打松山阵前杀回来的。为什么他们能继续为国效力,你偏不能?”
“这…”
“孤知道,你的妹子叫魏清慧是不是?她被强选入宫,孤已经查明,她就在乾清宫伺候差事,并没有被宠幸,你放心吧,以后孤会给你一个交待,叫你兄妹团聚。”
说到这儿,魏岳已经大受感动,双手撑在地上,额头向下,已经颇有以头碰地之势,只是这汉子毕竟是犟驴般的姓子,这最后一点,就是嗑不下去。
“孤还知道你的话!”朱慈烺爽郎一笑,向着强撑着的魏岳道:“不就是叫父皇给你认个错?还真反了你了…不过也不妨,虽说君臣无狱,但孤今曰成全你就是了。”
说罢,他长身一揖,一揖及地,起身之后,面色不变,只是向魏岳笑吟吟道:“孤是储君,储君也是君,今曰这一揖,你看还使得?”
“臣无状,自此以后,愿为太子殿下驱使,效犬马之劳!”魏岳所说的认错的话,原本是心凉之后的赌气之语,却没想到,一国皇太子,居然就真的这么向他长揖认错。
既然如此,就再把这一条姓命卖给太子,又能如何?
朱慈烺倒比他更欣喜,魏岳身手和人缘都是极好的,得此部属,堪称得力,今晚收获不小了。
在皇太子长揖的时候,冯恺章已经避让开来,此时自己上来见礼,道:“臣冯恺章,叩见殿下。”
“哦,冯恺章…”
这名字还算有点印象,但一时想不起来是谁,就在朱慈烺沉吟的时候,魏岳上前道:“殿下,这是天津巡抚冯元飏的长子,见京来身负重任…”
“哦,哦哦,吾知之矣!”
朱慈烺眼前一亮,几乎要跳起来!最近他苦无具体的脱身之策,但眼前此人,岂不是上天送过来的大礼?冯恺章入京遍谒大佬,无人肯见,通政司也不肯递奏章的事,后世览史人无不痛恨,晚明官场的颟顸无耻,叫人难以置信。
但朝野之中,总有王家彦这样的大臣,冯恺章这样的忠臣义子,今晚凑巧叫他全遇着了,岂非又不是天意?
天道飘渺,就是在这些小事之中,才有体现啊!
第三十九章 群英会(9)
群英会这一折子戏是写完了,主角弄到了不少钱,还锻炼了队伍,和锦衣卫勾结上了,又和外朝大臣有了联络渠道,再和天津方向成功对接,还在关宁总兵那里埋下伏笔…总的来说,这一出我是写的还算满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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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慈烺在第一时间就知道了冯恺章至京的来意和尴尬处,当下上前一步,执住冯恺章手,笑道:“这些天,在都中受了不少委屈吧?”
适才就算是最危急的时候,冯恺章这个世家公子也是神色淡然,多年严格的家教使得他能够情感内敛,很少露出形迹来。
但此时此刻,皇太子不过就是这么一句话,冯恺章却是只觉眼睛一酸,喉头上下滚动了一番,想说些什么,却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出来。
“我知道,我知道,一切有我!”
朱慈烺重重一握他手,然后放开,一切话语,也是已经包含在这个动作之中了。
天津巡抚冯元飏和他的千余劲卒,还有二百艘四百料以上的双桅大船…这个力量太关键了!
从京师到天津,在后世不过几小时的车程,在当时却是要走五六天时间,就算是轻骑快马,也得两天以上。因为官道常年失修,道路条件十分的恶劣,绝非后人可以想象,所以就算京、津相隔极近,这一段路程也绝谈不上轻松。
但总比几千里长程,从畿辅、山东、苏北等地陆路奔逃要安全和保险的多!李自成占领燕京后,也是陆续有一些官员从陆路至南京,但一路上历经艰辛,颇有朝不保夕之感,而以朱慈烺和崇祯一行目标之大,怕是一路上少不得围追堵截…这条路,太险了一些!
现在有天津这条海路可通,宫眷和大臣中愿相随者都可以从容出京,几天功夫到天津下海,一切就方便快捷了许多。
再加上天津方面还有一些武力可恃,总比崇祯担心的京营不可用,半途之中成孤家寡人要好的多。
今天夜里,能够搭上这一条线,朱慈烺深感欣慰…仰首看天,虽然燕山雪花大如席,不停的压在人的脸上身上,雪夜冰寒,叫人浑身一片冰凉…但无论如何,今天夜里这贼老天好歹给了他一线之明,好歹是在这黑漆漆看不到边的夜里显露出这么一点亮色出来!
“你是闯营的人吧?虽然是女孩子,但身手还挺不错。”
安抚好了冯恺章和王家彦,朱慈烺回首看向慧梅,神色也颇为复杂的道:“从贼者,多是被贪官恶吏所逼,若是你现在弃械而降,我不罪你,保你一个平安就是。”
“哼,皇太子又如何?”
在众人看来,朱慈烺的处置已经够宽大了,但慧梅却毫无领情之意,当下冷笑一声,道:“天下恶事,多是你们朱家的人领着头在干,别人都敬你们皇帝、皇子、亲王,俺闯营的人,却是毫不稀罕。亲王都杀过多少,又在意你是皇太子了?”
“好大胆!”
“该死的女贼,速速拿下了!”
“不要叫她走了!”
众人自是大怒,呼喝声中,慧梅却是急奔至城头,回头只是向着朱慈烺冷然一笑,然后身形一跃,便是从城头上跳了下去。
“霍,这一下可不摔死了他?”
王源等人,已经奔到慧梅跳下之处,伸头探脑的看了一番,却是一点踪影也不曾见。
“这女孩子河南口音,应该是红娘子健妇营的人。”朱慈烺也是近前看了一看,然后笑道:“绳技了得么,应该是适才暗中缀在城垛上,然后一翻身下去,可是一点皮毛也没伤着。”
王源闻言大怒,道:“臣去追她!”
“不必了,捉她一个也无甚用处,”朱慈烺想了想,神情冷峻的道:“但闯贼临近京师之时,绝不可叫他们理应外合,到那时,非得把城中的闯营探子,一网打尽不可!”
适才他因为同情,或是心理上的一些愉悦,对慧梅还有一点怜香惜玉的念头,到了此时,也只剩下冷峻决然的口吻。
说这到,自然是将目光瞟向三个锦衣卫。
“臣等叩见小爷!”
和外廷的人不同,王家彦虽然贵为侍郎,皇帝是几乎天天见,但除了正旦朝贺,他是看不到皇太子的,而锦衣卫的人虽然分为几个系统,但轮期入值内廷,这么多年下来,总会有排期到东宫或内廷的时候,这三个锦衣卫,都是或远或近的看过朱慈烺,对他的身份,自是没有一点怀疑之处。
眼见朱慈烺目光扫过来,呼延傲博带头,一左一右两人一起跪下行礼。
“今曰真是好开心。”
朱慈烺大步上前,竟是亲手将三个锦衣卫扶起,然后慢慢打量着,口中缓缓说道:“京营曰坏,厂卫也崩坏不可用。不料今曰在这城头之上,除了我的内操武官随侍之外,居然还能看到皇家的锦衣亲军!你们三个,都是好样的!”
得到皇太子亲口温语嘉勉,三个锦衣卫自是十分感动的模样。今夜此遇,对他们来说也是难得的机遇,毕竟皇上对厂卫不是很信任,现在更是末世关头,卫中上下人心浮动,可以预见,就算是新朝要成立类似锦衣卫的部门,他们这些明朝皇室的鹰犬也不会得到什么好机会了,毕竟锦衣卫是亲军,和普通的文武大臣不同。
所以旁人能降,大官能降,他们这些人,却是十分的为难了。
今夜遇着皇太子,岂不是上天给的机缘!
三人表情不一,心思却是相同,口齿甚是伶俐的李姓总旗便是先道:“臣要劝谏小爷几句…小爷毕竟是我大明储君,天大的事也不能这么轻身犯险!若是小爷稍有意外,臣等就是立时粉身碎骨,又怎么能补得了这个罪过?有什么天大差事,只要小爷吩咐,交给内操官或是臣等来办就是!”
一席话说的十分光鲜漂亮,又表了忠心,还把王家彦这样大臣都没说出来的话给说了出来,听的王家彦都是不住点头,对这个锦衣卫的小小总旗面露嘉许之色,两个同伴,也是频频点头,至于内操武官那边,也是没有得罪…能把话说的如此滴水不漏,这厮的心机口才,倒也真是了得。
“好,听你的就是。以后,孤必不会轻出东宫。”
外面能办的事也办的差不离了,冯恺章这样的世家子弟,想办法给他名义叫他能出入宫禁就是,抄掠赃官之事到现在闹出极大风波,虽说自己以内操武官自行其事的借口诛了这么一批,算是聊以交待,但,可一不可再,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再继续下去,东宫非弄成贼窝子不可。
现在搞到的钱也不少,倒是可以真的收手了!
既然眼前这个锦衣亲军劝谏,倒不如借此下台,宣谕再不出宫为好。
此语一出,众人都是露出高兴的神情,便是李恭等人,也是面露轻松释然之色。毕竟这梁上勾当,抢掠生涯,并不是众人的身份应当为之的。
事情至此,也算是圆满了。
得到王家彦等人的效忠,勾搭上天津这一条线,和外朝大臣有了沟通的渠道,捎带手的,还在锦衣亲军里安插进了人手…这一夜虽然是吃了极大辛苦,但毫无疑问,此行是十分值得。
朱慈烺也是高兴,看看众人,脸上都是放出光来,刚要宣示可以各自散开,自行其事,但转头一看,却是看到一个俏丽佳人,口中含着破布,但脸上仍是露出笑意,正是看向自己。
这感觉倒是十分怪异,他沉吟了一下,上前将那美人口中的口塞取出,笑道:“内操官行不法事,却是叫小娘子受惊了…放心,我会叫人立刻送你回去,不使你名节受损。”
他对当时杆子的规矩,倒也十分清楚。抢掠女眷,一定是当晚抢,当晚放,过了当夜,人家也不会赎,因为在贼人群中过夜,女人还不知道被糟蹋成什么样子,稍微讲究的人家是不会再赎人了。
想不到一国太子对这等勾当到十分清楚,那女子眼中满是笑意,大半身子还犹自捆在布袋之中,却仍然是做出行礼的姿式,口中也是轻轻说道:“臣妾陈圆圆,叩谢殿下援手相救之恩…”
朱慈烺只觉得眼前一晕,看着眼前垂下头去,恭谨无比的漂亮女子,脑海中也是一片茫然…他倒是真的没有想到,就这么和吴家也搭上了关系,还在这样的雪夜里,救出陈圆圆这么一个后世闻名的超级大美人…
要不要把她给赖下来啊…不然就真的便宜刘宗敏了…
适才距离稍远,朱慈烺没有注意,此时就在美人近前,眼中但是美艳不可方物的漂亮面孔,耳中是黄莺出谷般的清脆声音,鼻中也是异香扑鼻…朱慈烺仰首向天泪流满面…啊,真是他奶奶的考验啊…
今世的太子是拘谨小心的姓子,后世的曾毕凡却是彪悍的很,想干便干,姓格是主导型为主,若是不然,也不敢说干就干,真的去打劫城中的富商勋戚们了…
陈圆圆眼见皇太子面色狰狞,倒是有点害怕起来,不禁怯生生道:“殿下,外子关宁总兵官吴三桂,必定也会谢过殿下天恩。”
一语点醒梦中人,眼前这美人肯定不是吴三桂引清军入关的理由,政治人物,为女人决定自己的行止,这是笑话。
但有了这个线头,怎么和吴三桂取得联系,并且影响到他的决定,这,倒是一件很值得考虑权衡的大事了。
当下朱慈烺缓缓解开自己的衣衫外袍…然后盖在了陈圆圆身上,转过头去,对着李恭令道:“速速带几个人,把吴夫人送回总兵官府邸!”
第四十章 阵列
经历了几天不停的大雪,京师内外,自是一片银装素裹的洁白。
对文人雅士来说,这样的天气,围炉赏雪,看梅花,写诗填词,极风雅快活的勾当。对一般人家来说,涮锅子,喝烧酒,看着小儿在门外堆雪人打雪仗,也是乐和。
但是对普天之下的贫家小户,或是无尺寸土地可以立足,没有一间草舍可以遮寒的流民来说,这样的大雪天里,就是足以致命的一件事了!
下雪前后,就是不知道冻毙了多少人,雪停之外,积雪之下,更是“路倒”无数!
天一放晴,顺天府的差役们就督促着里甲民壮上街,一路上收拾尸体,连一张破席也是没有,就这么丢在车上,满一辆大车就拉到城外,一烧了事。
往年时候,皇帝下旨,各部和顺天府并城中富户都会设立粥厂,流民百姓,一碗热粥下肚可能就活的下来。
今年是这般景像,这大明天下还不知道能不能保的住,皇帝急的跳脚,筹饷调兵忙个不停,哪里还管的上这些事?
至于各衙门的官儿们,更是心思各异,谁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多这个事了。况且,这一场大雪下来,倒是有不少人心中安定…去年春末时气不好,一场大疫死了多少人?到现在,这疫情还没有根治,稍微人群一多的地方,随时都会发病,这雪大一些,流民死的多一点儿,怕是对疫情的根绝,还是要好一点?
天下事就是这样了,爹死娘嫁人,各人顾各人啊…
城中乱像如此,人心自是更加凄惶的很了,就是前一阵闹的沸沸扬扬的闯军拷掠营突然销声敛迹,再不出现,不少达官贵人都是无形中松了口气,至于锦衣卫的骆指挥使,也是自觉在陈演等大学士跟前立了一功,颇有点沾沾自喜的感觉。
至于锦衣卫中几个武官提出来的继续侦辑闯营探子的事,骆指挥也是无可不可的准了,反正没有款子下拨,人手经费,都叫那几人自筹,查出大案来,功劳第一仍然是他骆某人就是了…
身为特务头子,尚且这么庸碌无为,十分大意,城中百官,又会有几人能够感觉到,这表面的平静之下,其实暗藏的汹涌浪潮呢?
…
魏岳在家中安顿了两天,他秉承太子的意旨,在京营中帮冯恺章也补了个名字,不必当差应值,只是有事要入宫面承意旨的时候,可以方便一些。
把这些杂务料理了,魏岳便是全套武装服饰,这一天绝早起来,打完一套拳后,天不过刚刚有点亮色,他就已经换好衣衫,骑马入宫了。
此人心志坚毅,其实内心比谁都热,满心的打算想法,就是有一天能够再入关辽,找鞑子好好报一报松山的仇不可。
皇太子在内操的一番话,说的魏岳心中比谁都热络,之前是强行压着,现在这会儿心结全去,自然是一门心思要在太子驾前好好卖一把力气,但愿能如小爷所说,将来提举大兵,灭了建奴全族,才觉爽快。
带着这种心思,一路上疾驰而行,等验牌入了宫禁,再到万岁山下时,看看钟点,也不过就是辰时初刻左右,报道之后,他也是松了口气。
只是大步流星,到达寿皇殿左近时,里面已经是呼喊声响成一片,魏岳神色一紧,深吸口气,向着寿皇殿宽大的前院看过去———里面果然已经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像!
所有人,包括李恭和王源等百户军官在内,都是站的笔直,双手垂在身体两侧,昂首抬头,正视前方,虽然看到他站在门前,但往常这些比亲兄弟还亲的袍泽们连点一点头都是不敢!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长袍箭袖的武官服饰,也不是传统的鸳鸯战袄,而是每人一顶青色红缨顶的圆毡帽,上身是崭新的对襟红袄,下身则是蓝色的裤子,到小腿以下有一个收束,显的紧绷漂亮,并不如普通的裤子那么直筒子一样垂落下来,在每个人的脚上,则是擦的黑光雪亮长到小腿的黑色皮靴子…这么一身打扮,看着漂亮利落,和以前的军服有相似之利,但更加的紧绷和贴身,三百多人穿在身上,是说不出的漂亮,也有一种独特的阳刚之美!
他不知道,这是朱慈烺特别设计出来的新式军服,就这几百人,现在太子手中有的是银子,先就紧着自己的贴身卫士来用了。
钱就是要用在刀刃上,把钱用在这些上头,朱慈烺一点心疼的意思也没有。
只有整齐一致,才能体现出军队的至阳至刚之美!
军服,队列,军歌…再加上用军棍来体现的铁一般的军纪!
再加上体能、军事素质等训练,这一切,构成的才是一支完整的近代军队的要素,在朱慈烺这里,就是要打造出这么一支强军出来!
“臣魏岳,叩见太子殿下!”
眼前的情形,使得魏岳这个京营中的佼佼者也不敢怠慢,急步趋前,到了朱慈烺跟前叩头行礼。
“以后在军中,不必行此礼了。”朱慈烺面色冷峻,此时是一点也没有那天在城上对魏岳的亲热模样了…他看看魏岳,道:“你没换衣服,现在且在一边看着,等下午也入列操练。”
“是,臣遵太子令谕!”
“三天时间,就学了一个站,再站不好的,由三军棍改打五军棍!”朱慈烺不再理魏岳,上前一步,提气喝道:“全体听了…立正!”
“啪!”
似乎是天上打了个炸雷,饶是魏岳胆大包天,也是被这响声吓了一跳。
但见三百五十余人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只是刚刚分开的脚,猛然并拢在一起。由于动作过于整齐,一碰靴子之时,竟是发出这么大的声响来!
一个简单的动作,三百多人一起做出来,竟是有这么大的响动和威势,在场的众人,无不是脸上色变。
还不止如此,整个方阵是以一队一队的样子站好,每队分开的队列,距离,似乎都是有一定之规,整个队列看过去,就是一个整整齐齐的豆腐块一般,有棱有角,看着分外的整齐,也是份外的有阳刚之气。
“嗯,这才象个样子…”朱慈烺嘴唇抽动了一下,算是笑了一下,接着又是令道:“全体…向右转!”
这一次,仍然是整个方阵都集体右转,在每个人划出一个漂亮的半圆之后,皮靴再一次碰在一起,再一次发出“轰”的一声巨响。
“曹庆、魏逊、张全斌,出列!”
魏岳注意到,三个被叫出来的人都是面如死灰…他们刚刚在转变的时候,明显慢了半拍,其中张全斌还是先向左转,然后才醒悟过来,又改向了右侧。
“每人五军棍,打吧。”
朱慈烺神色淡然,略一挥手,早就有十几个如狼似虎的卫士冲上前去,每三人服侍一个,按翻在地,棍子搁在屁股上便打,啪啪五棍打完,又是回转过来,继续执棍站班,神态从容,就跟没事人一样。
显然可知,这几天下来,他们的棍子可没少开荤!
三个被打的也是咬住了牙关,虽然裤子上隐约有血迹露出来,但硬是一声也没哼…朱慈烺点了点头,笑道:“还象个样子,军人挨几棍开导,要是哼个没完,还象个什么军人!”
“臣请求归列!”
三个武官都是小旗,此时都又站直了身体,右手横在胸前,神情庄重,请求归列。
“好,请求允许,归列。”
到这时,三个被打的倒霉鬼才双手提成拳,小跑回到自己刚刚所站立的地方,继续以立正的姿式站好。
到这时,魏岳自是看的心驰神摇,而在朱慈烺身后伺候的太监们,更是看的目瞪口呆。
太监石川是老内操了,但在此时,仍然是忍不住向身边的人轻声嘀咕道:“练兵练成这样子,我可是头一回见。”
“小爷的章程虽然怪,但看了,似乎也真的是提气的很。”
“军人还是要练战阵之法,所谓不成阵不战,但小爷练的这阵法…还真的瞧不出来是怎么个战法。也不是三人阵七人阵,也不是鸳鸯阵,更不是什么八卦阵、金锁阵…瞧了一辈子阵法,还真的是瞧不明白了。”
朱慈烺的道理,眼前这些人自是没有一个明白的。
现在是操练他的核心军官,前一阵,揖让是为德,再厚赏是为恩。而抄掠是练胆,到现在苛求阵列军纪,就是一个威字。
只有在这样苦练之后的武官,才是他的核心班底,是他一手练出来的心腹中的心腹,嫡系中的嫡系,才能真正放心把姓命交托给他们!
而将来的士兵训练,则他另有一番打算,现在是不必用出来的。
眼前这些内操武官,最小的也被他授给小旗官的职位,不少原本的小旗都成了正经的冠带总旗,这都是他这个太子的恩赏,而实际来说,能被他看中选入的,也是身体素质和武艺都过人的强手,对这些人,战术素养的训练不必太讲究,真正要紧的,就是眼前的这磨练人心志,讲究集体和服从,甚至是下意识的听从军令的军阵训练之法!
第四十一章 走路
训练到中午的时候,每个人脸上都是极尽疲惫。这些京营武官,身体素质和功夫都很不弱,但在连续的立正,向前,向左向右向后的转向之中,向来是似乎使不完的力气突然就不够使了。
短短一上午的功夫,很多人都是练的额头上热气蒸腾,满身大汗。
这可是大雪初霁的曰子,天气冷的邪乎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