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心中暗暗叫苦,一时也不好说破这伙洋人纯粹是为了自已口袋里的白银,直被他们吵的半响,方才寻一个话缝,向孙元化笑道:“孙兄,不必理会他们。这台湾学汉语的洋人多了,你若是晚上在台北街头逛上一圈,管保你遇到一群群如苍蝇一般的洋人,你若都是这样陪着,好了,你啥事也别干了,就陪着他们练口语吧。”
孙元化初听了他的话,心中一乐,脸上露出笑容,待听到“在台北街头逛上一圈”的话,顿时脸色一沉,转身不理张伟,却也不再和那几个洋人乱扯,而是讨教起膛线一事来。
张伟自是知道就里,心里暗笑。今早之事若说是他有意安排,他到也真是冤枉。不过故意放任孙史王三人上街乱逛,又不派人提点他们注意,这自然是张伟有意为之。他这般举措,就是要史王二人知道,在他们正式掌印台北台南之前,需得知道他张伟的规据,若是违了,那可是自找麻烦。相信经早上一事之后,史王二人自会多加警惕,不敢冒犯张伟成规。至于孙元化,那可是池鱼之殃,只能怨他命苦罢了。
因见孙元化与众洋技师谈的热火,张伟对铸炮之事虽已略有了解,不过到底还是不能和这些专业人才相比拟,呆了一阵,见各人说的入港,一时半会却又没有什么好办法解决,想起下午要与何斌碰面,便向孙元化道一声得罪,乘车向镇北而返。
待回到镇北,却已是过了午饭时间,张伟怕何斌久等,便在街头买了一些零食,胡乱吃了一些,又下车在一小面店内讨了一碗面汤,稀溜着喝完,原本吃的痛快,心情不错,只是见了这面店周围原本来住行人不断,现下见了他身边围着护卫的飞骑,各行人料想是张伟在此,于是各自缩头噤声,一个个如老鼠一般,偷偷从街角等处溜之大吉,便是那面店老板,给张伟盛汤之时双手不住颤抖,差点儿将那面汤撒在张伟身上,待张伟喝完出门,刚刚行到店面门口处,便听到里面那老板长喘了一口大气。张伟在肚里暗暗苦笑,心道:“一个个将老子看的如同活阎王一般,到也好,只怕在这台北,再也没有人敢质疑我的权威。只要我不犯错误,便可将这台北建的富饶无比。”
勉强振一振精神,上了马车,直奔台北衙门而去。这台北衙门原说是让给台北知县使用,但张伟想了一番,还是决定在镇北镇西侧重新起建县衙门,将原来的台北衙门改为台北卫指挥使衙门,台北实际的行政指令,仍是从此处而出。故而张何二人议事,仍是约在此地。
待张伟进入大堂,由大堂东侧小门而入,向后行了十米,便是这台北衙门后堂议事厅,因在大门外便见到何斌马车停靠在外,张伟不敢耽搁,兴冲冲进了厅内,却见何斌与施琅正相对吃茶,见他进来,两人却懒怠起身,何斌用眉眼一扫,自有人将张伟位置上摆上茶水,待张伟坐定,施琅方向他笑道:“前几日便派人催我回来,就是因为朝廷设县的事?”
“到也不尽然为此,让你来,是交待你台南的细务,你不但要将海防顾好,还需兼顾台南内陆,辛苦一段时间,待周全斌回来,自会让他回去卸你的担子。”
“你要让全斌去哪里?”
“随我一共去辽东。”
何斌施琅听张伟一说,两人均大感意外,何斌将茶碗一顿,向张伟道:“志华,你又是胡闹了,怎地,现下台湾无事,你又静极思动了?”
施琅亦道:“大哥,那辽东兵凶战危之地,女真人凶横的紧,你若一不小心,便有性命之忧,若是有什么事要办,交待人去办便是了,何苦自已跑去!”
这两人的反应,原也在张伟的预料之中,当下也不急不燥,笑咪咪喝了几口茶,方又道:“廷斌,尊候,我张伟与你们相识四五年来,可曾真有过胡闹的时候?此去辽东,自然是有要事要办。”
“什么要事,值得你亲自跑去?”
“我与辽东女真,将来必有一战,我看那女真大汗皇太极不是凡品,近年内他必有大举入关之事,现下我提前去辽东察看,待大乱一生,到时候可相机而动。”
见何施二人仍要辨驳,张伟又笑道:“若说我为何知道,那自然是我属下打探的功劳,不过有些事情,不是细作么能明白的,总需我亲自过去查看一番,方可楚。清”
又道:“你们放心,我此去先扮成北上的福商,然后由山海关入宁远,绵州,就地查看一下那边的情形,断然不会冒险,你们尽管放心好了。”
何斌虽仍是不悦张伟此行,却也知劝不了他,只得又吩咐几句,令他小心,因又向施琅笑道:“尊候,此番已定了王忠孝去台南,听听看,志华有什么嘱咐。”
张伟亦笑道:“其实到也没有什么良方妙招。只是两个字‘架空’而已。台南诸事早定,一应规据皆随台北而行,料那王知县也没有什么办法改变,内有巡捕,外有卫所士兵,他一个文官有什么法子?知县么,左右不过是劝农桑,兴水利、捕盗贼、断讼狱,还有县学科考之类。皇帝派他们来,也正是想把台湾的这些民政之事尽数抓在手中,他却不知,农桑水利之事,我早已安排妥帖,农具、种子,皆由官发,半文钱都不要,他还有什么可劝导的?台湾有官学、巡捕,皆不受知县节制,捕盗么,嘿嘿,台湾的兵权轮的到他们指手画脚?尊候,你只需注意那知县平日里都去哪里,和谁接触,切忌他扰乱民心,只需把他象笼中鸟一般架在空中,他也不过具名画诺而已,切记切记!”
他这般涛涛不绝说来,施琅听的目瞪口呆,唯有连连点头称是,何斌便笑道:“尊候你不知道,那史可法与王忠孝两位知县,今儿一早上出来便吃了大亏。”
说罢将早晨孙史二人吃瘪的事笑说了一遍,施琅听到两人无钱付账的窘状,不由得放声大笑,笑罢向张何二人道:“大明官员的俸禄太低,一个知县一年几十两银子,够做什么?我看,不如咱们给他们几位送点银子,到也省得大哥花这么多心思来制约他们。买通了他们,到时候那奏折怎么写,那可不是由咱们。”
“尊候,若是能如此简单,那我能想不到么?我看那史可法和王忠孝皆是守直不阿的君子,贿赂一事,断不能行。况且,离京之时,想必皇帝也曾交待两人互相监视,哪能这么容易便让咱们把他辛苦派来的官儿给拉拢了。”
“这到也是,是我想左了。不过,依我的见识,干脆给朝廷上个奏折,就说台北
与内地不同,商行工厂甚多,照例这些工商之户是要给官员补帖,以慰辛劳,所有的台北官吏,以前都是多拿银子的,两位知县拿的官俸少了,不成体统。待朝廷批了,咱们就按每位千两一年的规格发银,我就不信这两位不爱银子!”
张伟何斌听施琅这番话出来,两人想了一回,都觉得很有道理,这两位知县就是不爱银子,那朝廷允准发了,总不能不收吧?若是连正经的官俸也不要,那也未免太过矫情,待他们多拿了钱,又可以怂恿他们投资工商,待他们赚了大钱,那时候想一心为朝廷办事也不可得,身家性命皆系于台湾岛上,对北京的皇帝,自然只能是抱歉了。
当下张伟击一下掌,大叫一声:“好,就照尊候说的办!”
第四十七章 辽东(一)
张伟虽说早早将施琅传召至台北,交待了他离台后的各项举措,何斌施琅原以为他立时便要离台,谁料他又拖了大半个月,一直待王忠孝赴台南上任,史可法亦搬进了新建成的台北县衙,又待台北金矿给他送来两千两足赤黄金,方才带了十余名精壮侍卫,连同周全斌、张瑞,一行人扮做茶商,上了一艘商船,扬帆出海,直奔南京而去。
原本他去辽东,该当直接由船行至北京,然后由陆路出关,只是张伟自返回明末,一直忙碌不堪,却是从未见识过古时的江南风光,想到古人诗诗里描述的美丽景致,又正值春天草长莺飞之际,由不得他动了游历一番的打算。再加上他年纪已过二十五岁,不但是何斌终日在他耳边一啰嗦,就是周全斌一干人等,亦都若有若无的提起他尚无妻室一事,那高杰亦曾私下里在台北富商家中为他寻访美貌女子,虽说被他训斥一通,到是也顶撞了几句,他气闷不过,到也想就着机会到江南寻访秦准美人,成家了事。
他心里也曾若有若无的浮现出当日那南洋女子艾丽斯的模样,想到她大眼圆眼,活泼可爱,言行举止与明时中国女子截然不同,到是与张伟那时候的女性颇为相像,他至不娶,也正是因为平日里见到的女子尽皆是三从四德唯唯诺诺的旧式女子,委实提不起他的兴趣。只是那艾丽斯自从来台一次后便芳踪难觅,张伟向劳伦斯打听过几次,那劳伦斯也只知艾丽斯家是巴达维亚的华人大族,偶尔兴趣帮英人翻译出游,现下她早已回了巴达维亚,那荷人统治之地,劳伦斯却也不知详情,张伟也只得做罢。
船只在海上缓缓行了十数日,方进入长江之内,直至镇江码头下船,上岸验了路引,茶引,张伟便令人雇了走骡,马匹,一行十余人或骑马,或坐车,沿着官道慢慢向南京行去,一路上满目青翠,小河流水白鹅黄鸭,风光景致看起来到也赏心悦目,只是这官道和两边的人家景象,看起来却比台北差劲的多了,这一行人皆没有到过江南,却也都是听说过江南风光如何如何,现在亲眼见了,各人均有见面不如闻名之叹。
那张瑞骑在马上向张伟笑道:“都说这江南好,我看这风光景致还不如台北呢。”
“休要胡说,咱们台北可是用银子堆出来的,这地界大了,得多少银子往里面填,这江南风光是自然景致,能有如斯美景,也是天地造化之功了。”
周全斌这些年却历练的深沉的多,见各人左顾右盼只顾着打量沿途风光,他却骑着马左右巡视,见各人指斥风景,他也是淡然一笑便罢了。待一行人行近南京城门,他自上前交了路引,那守城兵丁头目见是南来贩茶的客商,便特意上前要翻检搜索,周全斌知是索要贿赂,向那头目递了一两银子,那头目却不曾想这伙客商出手如此大方,当下大喜过望,当即便挥手放行。
一行人进城后急忙寻了旅馆打尖,洗漱用饭后,眼看天色近晚,张伟换了身月白府绸长袍,束上头巾,腰系玉带,手持一把折扇,向张瑞周全斌笑道:“两位,且放宽身心,咱们也去那秦准河畔见识一下这江南才女的风范。”
周全斌到是无可不可,只是张瑞少年心性,听张伟一说,便喜道:“爷说的是,来南京一次,不去秦准河可当真是可惜了。”
周全斌向他笑道:“你可是当娶了媳妇,怎地,过门才几个月就厌烦了?”
张伟见张瑞脸皮涨红,便笑道:“这男人嘛,呵呵,偶尔风流一下也不为过。我在台北位高权重的,平日里可都是端着身份呢,今儿可要放浪一回,你们给我小心了,若是回了台北听到有人议论,都打军棍!”
身边诸人听他如此说,各人都是男人,可有什么不明白的,当下嘻嘻哈哈应了,留下两人看守行李,一伙人也不雇轿乘车,打听了道路,便向那秦准河畔行去。
到了那桃叶渡,只见那秦准河两畔星星点点尽是灯火,河房和花船星罗密布,那岸边人潮如炽,有官员、行商,文生骚客,象张伟这样一身庶人服装却又举止落落大方,身后有十余随众的,眼亮的老鸨便猜度他必是什么巨商大贾,只是看他眉宇间却又有勃然英气,兴手投足威势十足,却又象个平日里威福自用的贵戚高官,猜来猜去不得要领,只不过此人身后的诸豪奴们衣袋沉重,想来那黄白之物带的不少,俗语说姐儿爱俏,鸨儿爱钞,眼见这冤大头在这销金之地没头没脑的乱撞,哪有不想办法狠宰一刀的道理?于是不论张伟逛到哪里,便有那半老徐娘张开血盆大口,扬着手帕叫道:“这位大爷,快到曲里来看看,咱们的姑娘个个秀外慧中识文断字,爷不管是要听曲,会文,下棋,双陆,射覆,包管您玩的开心!”
张伟初时听的有趣,到是乱进了几家,只见那老鸨们一扬手,莺莺燕燕的跑出一大群美眉来,张伟只看的眼花,待随意攀谈几句,再仔细一打量,却见一个个头顶环佩,叮当做响,那小脚走上一步,到要摇上三摇,走近来一说话,那脸上的白粉便扑扑的往下掉,那时候女子皆是浓装,嘴巴不论大小皆是弄的鲜红,以张伟的审美观来看,当真是可怕的紧。原以为这些妓女可用谈吐来弥补相貌的不足,谁料除了刻意的谈一些吟风弄月的诗词,便是说一些金银佩饰,若是想聊几句时务,便一个个目瞪口呆,不知所以。张伟叹一口气,心道:“难怪那秦准八艳出名呢,毕竟那样的女子还是少啊。”,他掐指一算,现下那八艳大半都没有出生,便是有生下来的,想来也还是没有发育的幼女,想到此处,便觉得意兴萧索,闷声带着周全斌张端又逛了几圈,直弄的那些老鸨暗中骂他是个兔儿相公。周全斌因见游人渐稀,那夜色超发浓了,便向张伟劝道:“爷既然都看不上眼,那不如早点回去歇息,待明儿有闲,再来逛过便是了。”
张伟叹道:“原指望能遇到那些聪明美丽的女子,却不想这些所谓才女也只是背几首酸诗罢了,这诗文弄来有甚趣味,能济世安民么,笑话!”
他身边之人尽是行伍中的老粗,自然对他的话点头称是不迭,却听那不远处有一童稚女声说道:“这位相公说的好笑话儿,难不成那岳少保的《满江红》无益于激励人心,那陆放翁的《示儿》读来不念人心怀遗憾,只欲收回故地,以慰忠魂么?”
张伟闻言四顾张望,却见是左手河中有一花船,船着上立一名十二三岁的女童,见张伟看来,又朗声道:“诗词有慷慨豪放,可激励鼓舞人心,亦有婉约华丽,可浅吟低唱,令人解怀,这位相公想来不是读书人,便对诗词有如许偏见,想来令人可惜,又令人觉得好笑呢。”
张伟原本不过是随口抱怨,只是觉得这秦准美女千篇一律,看来令人乏味无聊罢了,却不想被这小小女孩儿一通指斥,虽不至恼羞成怒,面子上到也挂不住,只是又不能同这小孩儿计较,便只得干笑一声,道:“你小小年纪,知道甚么。”
说罢便待转身而行,却又听那女孩儿道:“孔融七岁让梨,甘罗十二为相,小女子不敢相比前贤,却自认为见识比某些大人强的多啦。辩不过就拿年纪压人,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张伟被她说的哭笑不得,只得向那花船前行几步,正待说话,却听那船上有一粗嗓妇人嚷道:“你这小浪蹄子,我让你练棋你不练,跑到船头和野汉子说什么说,还不快些进来!”
那女孩听了,将小嘴一嘟,便扭身进了船舱,张伟正待转身离去,却听那女孩辩了几句,就又听到那粗嗓妇人气道:“叫你不听教训!”,说罢,便听到“啪啪”的击打声,显是那女孩正在挨打,只是却听不到她哭喊声。这老鸨管教未开苞的小娘原本便是如此,张伟却是看不惯此等行径,便在外面喊道:“船上是何人在打那小孩儿,快给我出来。”
话音一落,便见那船身摇动,不一会儿钻出一个中年妇女来,见张伟着饰不俗,身后又有伴当随众,便陪笑道:“啊呀,这位大爷,妇人在管教孩儿,却是惊扰了大爷,请恕罪则个。”
“罢了,你不要打她,我见她见识不俗,很是喜欢。”
那妇人为难道:“难得大爷赏识这小蹄子,只是她年纪尚小,未到开苞年纪…”
见张伟神色不悦,忙笑道:“只要大爷您给足银子,提前两三年开苞又如何?那小蹄子能遇到大爷这样的豪客开苞,也是她前生的福气。”
说罢,向船内喊道:“爱柳,快出来,你今晚造化,有大爷要给你开苞了。”
却听那船内小女孩答道:“请娘回绝了吧,爱柳还小,经不起风雨摧残。”
“呸,你这挨刀的赔钱货,若不快些儿出来,立刻用皮鞭打烂了你,看你到是能不能承受的起!”
她这番话一出口,那女孩被逼不过,只得自舱门中出来,将门帘一摔,恨恨向张伟瞄上一眼,道:“想不到这位相公不喜诗词,却爱如是这样的小姑娘,如是幸何如之?”
张伟闻言笑道:“这到是你这贪财的妈妈误会,我只是劝她不要打你,何曾说过要你了?”
那老鸨闻言怒道:“这位大爷,没的拿咱们寻开心!你既然不是看中了爱柳,却只顾劝我怎地?”
说罢一扬手,在那小女孩脸上狠打一下,不顾那女孩掩面而哭,只向张伟得意道
:“如何?我便是打了她,大爷您又如何呢?若是不拿银子,只怕也只能由得我
了。”
张伟大怒,本待令张瑞带人教训那老鸨一顿,却又想到是身在这南京城内,城内
关防甚严,适才便有一队兵士巡逻而过,闹将起来惊官动府的,若是暴露了身份,却是大大的不妙。
当下忍气吞声,向那老鸨道:“这小孩儿值多少,我给她赎身!”
那老鸨漫天要价道:“一千两银子,少一文也不成。”
却不料张伟将嘴一努,立时有一随从掏出几锭黄金来,向那船上一扔,那老鸨见了一惊,立时叫船人龟奴来验看了,却是十足十的赤金,便将金子紧紧搂在怀里,向张伟笑道:“成了,大爷,这小蹄子就是您的人了。”
说罢将那小女孩儿一推,笑道:“你算是脱离这无边苦海,过那好日子去啦。”又勉强挤下几滴眼泪,道:“只盼你不要记恨妈妈管教,将来能念着妈妈的好。”
见那女孩满脸怒容,理也不理,老鸨无趣,便令龟奴将那女孩的随身物品打成一个小包,往岸边一扔,又将女孩向岸上一推,自顾进船内抱着金子偷乐。
张伟见那女孩抱着小包又惊又惧,便向她笑道:“你可有家人?我赎你却没有恶意,你若有家人,我便差人送你回去。”
那女孩摇头道:“小女子没有家人,纵是有,将我卖到这勾栏之地,亦是没有了。”
又道:“相公既然给我赎了身,从此我便是相公的人,听相公的使唤便是了。”
第四十七章 辽东(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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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7 6
张伟听了此话,也只是微微一笑,心里打定主意,将这女孩送回台北,找一户人家寄养。他一时冲动,出手便是上千两的银子,买回这小姑娘却还得费功夫安置,又见张瑞和一众飞骑正自挤眉弄眼,心里懊恼,只得回头斥道:“笑甚笑!待明日派个人将她送到福建,令台湾派船接过去,再寻一户老成稳重人家,给些银子,令人好生看待她。”
说罢也不在意,领着一伙人慢慢踱步往回,半路上却又遇着几艘花船,张伟却相中了一艘船上的女子,见她容妆淡抹,娇艳不妖,一时间按捺不住,便令周全斌带着那小女孩先回,令张瑞等人在外守着他在这花船上过夜,他却窜上花船,一夜里胡天胡地,享受一番。
第二天一早起来,见张瑞等人挤眉弄眼,张伟老脸微红,他来自现代,有些道德观的东西早深入其心,在台北平日里忙的要死,也就罢了。现下游历这六朝金粉之地,一时按捺不住发泄一番,却只是在心里不好意思。
当下洗漱一番,领着张瑞等人匆匆往客栈而回,到得客栈门前,却见周全斌领着看守行李的数人正于门口等候,那小女孩亦站在门口处张望,张伟冷不防见了这许多人在外,心里一慌,因向周全斌问道:“全斌,因何都站在外面?”
“爷,您昨儿说这南京无趣,不如早些北上办正事要紧,怎地忘了?”
张伟“喔”了一声,这才想起。他原本抱着好好游历一番的心思,却不料后来才知,这古时的南京城内,除了破败不堪的民居,便是豪门贵戚的大宅,哪能容他近身?若说那南京宫城,却哪里是平常百姓能进的去的?那夫子庙,秦准河,一晚上逛的张伟兴致索然,于是昨日便吩咐周全斌准备好行李,一早便动身渡江,由山东入直隶,向北京进发。
见各人神情似笑非笑,那小女孩亦眼波流转,脸上浮现笑容,张伟大惭,心道:“怪道人说色不迷人人自迷呢…才一晚上头脑便不清楚了。”
干咳两声,便令各人收拾了行李,一行人到得下关码头,便要渡船过江,张伟向一干练飞骑令道:“你将这小姑娘送到福建,然后你坐船到北京泉州会馆寻我们。”
那飞骑领命,便要带那小女孩儿离去,却见她向张伟身边行得数步,蹲身一福,道:“小女子柳如是多谢恩公搭救…”
“咦?你不是叫爱柳么?”
“那是干娘给我起的花名,去年我因读到‘我见青山多妩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的诗句,便自取了名叫‘如是’,那干娘一时没有改口,故而还叫我爱柳。”
张伟在脑中想了半天,方记起秦准八艳之首的柳如是正是在崇祯十三年年约二十五六时嫁了钱谦益,算来此时她已有十二三岁,不想竟然教自已偶遇,当真是飞来艳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