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兰到也经验丰富,看出对方的企图后,鉴于一时半会也无法给对方的主力舰造成致命的打击,于是通过旗语命令,已方船只开始一齐向对方的炮船开火,一阵炮击过后,台北方一艘炮弹当即便受到了致命的创伤,舰身被打穿了几个大洞,粜水的速度根本无法跟上进水的速度,只是几分钟时间,舰长便不得不下令弃船,于是数十名水手炮手如下饺子般跳入海中,一小片海面随着这些人的划水动作而煮开似的沸腾起来。其实各舰亦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创伤,其中四艘受损严重,舰长不得不暂停炮击,以稳住舰身来修补漏洞。
如果海战以这样的旋律进行下去,最多是某一方受创船只过多而逃走,到是不可能会有什么决定性的战果,想一战打跨荷兰舰队,以便登陆台南的张伟自然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发生,待看到双方已然开始接战,任何一方在此时有什么举措都是致命的影响,觉得时机已到的张伟果断的命令所有的火炮开火,三十门岸炮发出巨吼,一共向荷兰舰队的四艘主力舰开火。
很快就要接受悲惨的舰队指挥官范德兰正面对着台北水师舰船的方向指挥,猛然听到身后传来轰隆隆的炮声,心头咯噔一下,只道:“坏了!”
其实若论这些火炮的实际做用,亦只不过相当于数艘小型炮船,只是荷兰人在正面迎敌之际,身后突然传来炮响,对其心理的打击是不言而喻的。正在范德兰苦思对策之际,决定这场海战的时刻在任何人都没有准备的时候到来了。第一拨岸边的火炮炮弹有一颗击中了范德兰的旗舰赫克特号的弹药库,命运之神终于选定了胜者,一阵巨响过后,整个赫克特号被炸的飞向空中,舰体整个裂成了碎片,与之一齐飞 向空中的还有赫克特号上近三百名的军官、水手、炮手,当然,也包括正在苦思的舰队司令范德兰。
在瞬间失去了舰队司令后,玛丽亚号又不幸被击中了尾舵,于是与镇远舰一样,它只能呆呆地停在原地,等候这场战斗的结束,或是在此之前便被击沉。
在赫克特号被击沉,玛丽亚号失去机动能力后,这场海战已经大局已定。适才做为使者便施展了一番逃命功夫的卡乌先生果然是逃跑的行家,他身为主力舰的舰长,于此时考虑的到不是如何接替死去的范德兰来指挥战斗,见到数百个人被炸的在空中乱跳后,他原本就不多的战斗欲望迅速降低为零,吓破胆的舰长不由分说的命令转舵,顺风逃走,另一艘主力舰的舰长见他率先逃跑,自然也不甘人后,于是紧接着卡乌,战场上最后一艘主力舰亦掉头逃走,自然,两艘又各挨了几颗炮弹,所幸没有伤筋动骨,到是没有影响他们逃走。
原本就担心战局进入僵持无法登陆的张伟见敌舰夺路而逃,心中大急,命令所有火炮向这两艘军舰开火,只可惜并不是每一颗炮弹都能击中弹药库,两舰尽管跑的歪歪斜斜,但由于顺风而逃,还是很快逃离了战场。不过后来在张伟扼腕的时候,负责监视敌情的参军派人来报,这两艘吓破了胆的军舰压根没有回台南港口,而是直接从大员岛又绕了一圈,直接向外海而去了。张伟听报,当即便仰天大笑,便知道这两艘军舰逃回了巴达维亚,至于是纯粹逃命,还是去搬救兵,除了两位舰长之外,旁人就不知而知了。
主力舰逃走后,面对全部的敌军海上及岸上火力,知趣的码丽亚号及其余七艘武装快船选择了投降,当六百多人的俘虏被押上岸后,张伟当即传令:“两千金吾卫兵士打头,连同四千神策及一千飞骑,重新上船,在基本无损的其余水师舰船的掩 护下,登陆台南!”
第四十二章 围城(下)
台南的禾寮港自建成以来,终于迎来了首批正规的中国军队,远远在热遮兰城中眺望的荷兰总督揆一痛苦的闭上眼睛,无心再观察港口那川流不息头戴园苙,身着绿袍的中国士兵,自城头而下,回到议事大厅,揆一用沉痛的语气向所有在议事厅中等候消息的评议会成员宣布道:“各位先生,我们的海军舰队战败,中国人已在禾寮港登陆成功,我们要么面临长期的围困,等候未知的救援,要么将面对中国人的疯狂进攻。”
看着所有评议员惊愕的眼神,又宣布道:“有鉴于现在的紧张局势,本人宣布,将对整个赤崁地区关行军管,我将立刻派兵掩护热兰遮城外所有的荷兰人进城,至于城外的中国人…”
他惨笑一声,说道:“我刚才站在城头,已看到赤崁的中国人蜂拥而出,欢迎他们的军队了。各位,请退出大厅,回到城中的安全地区,静候消息。如果中国人决定强攻的话,此处将很有可能遭受炮击。”
说罢不顾厅内诸评议委员的反对,命士兵将那些委员强行带离出场,待场内清理完毕,一众城内的陆军军官在揆一的命令下进入厅内,召开台南的第一次紧急军事会议。
揆一见城内陆军司令克伦克已然入内,也不待他坐定,便急问道:“司令官阁下,请问在您多年的战斗经验判断一下,敌军是展开后便强攻,还是会围城待我们粮绝?”
那克伦克先是不急回答,又站在窗前向远方码头凝视片刻,方抚摸着额下浓密的胡须答道:“根据现在的目测,敌军约有六至八千人,十倍于我们…”
他话未说完,揆一便急道:“难道他们会选择强攻么?”
正于此时,耳边突然传来巨大的轰鸣声,揆一脸色变的如死人一般惨白,一把拉住克伦克的手,道:“完了!他们开始发炮进攻了。”
克伦克原本便看不起这个文职官员,他原先便担心台北的中国人聚众成乱,建议揆一派兵弹压,却因何斌贿赂了评议会诸多下层荷人,在评议会中向揆一施加了不少压力,于是在张伟等人初来台羽翼未丰之际,荷兰人失去了消弥祸患的良机。现在面对强敌,揆一在评议会面前尚且能强自装的镇定,面对克伦克等职业军人,虚弱害怕的真实面貌便暴露无遗。
将揆一的手一把甩开,克伦克面露讥嘲表情,笑道:“总督大人,是我下令城堡内的城防大炮向码头上的中国人开火,一会待他们深入内陆,避开大炮射程便晚了。不知道您适才为何没有下令?”
“啊!啊啊…是我疏忽了。”
揆一虽对克伦克的不敬有所查觉,并心生不满,不过此时正是用的着这些军人的时候,到也不敢和他翻脸,只得尴尬的承认错误,又由于炮声太响,两人便暂停讨论,走到窗前观察起炮击的效果来。
虽然张伟等台北将领均担心热兰遮城的炮击,但舰队在刚刚经历一场激烈的海战后,根本不能直接投入对岸上城堡的炮战,加上担心敌方烧毁港口,增加登陆的难度,故而只得在面临敌军炮击危险的情形下断然强行登陆。原本已经上了一半的人还是没有听到炮击,张伟正在心里纳闷,却不料那边热兰遮城城头火光猛然闪起,架在城头的火炮开始了炮击,这码头外海及陆地正是人山人海,十余发炮弹轰然落在人群之中,亦有落在海面之上,虽未直接击中船只,到是把船上的人皆吓出一身冷汗来。而已经登陆上岸的士兵却运气欠佳,不少炮弹直接落在了人群中,十二磅的炮弹夹杂着铁片碎石,一发便令数十人身死受伤,第一波炮弹落下,第二波便已飞到,一时间场面大乱,虽有各级军官拼命维持,仍有不少士兵惊叫奔逃。
张伟早便上岸,虽亦在炮弹射程之内,却是离岸边较远,故而没有炮弹飞来,饶是如此,身边的亲随仍苦劝他离开,他原本想听众人之劝离开,却见眼前这般景像顿时气的脸色铁青,立时向张鼐令道:“你带着亲兵去督阵,督促各级军官快速带着属下兵士向四处散开,对那些吵闹不休,自行奔逃,推挤队伍,散乱人心的,即刻杀了!”
又向张瑞令道:“你带着飞骑卫散开,见那些不顾命令私自奔逃的,擒住杀了!”
张鼐张瑞领命而去,周全斌见张伟仍是站在原地面有怒容,便婉言劝道:“爷,这些士兵虽久经训练,到度是初上战场,见身边人被炮弹砸成肉饼,怎地不怕?就是全斌站在此地,亦是心惊。请爷再向内陆退上一退,以防炮击。全斌也带人去维持,不教士兵散乱便是了。”
张伟听他这般说辞,怒容稍懈,却只是不肯收回前命,向周全斌道:“全斌,我亦知这般炮击下惊惶难免,不过你亦见了,那四散乱跑的不过是少数,多半兵士仍是在主官带领下有序奔离港口,当初上船之前,便曾言道,炮击时不可惊慌乱跑,一则冲乱队伍,二则人人乱跑反致拥挤不堪,跑的更慢。这些人明知道理,仍是这般不听军令,死不足惜。”
见周全斌仍有相劝之意,摆手道:“全斌不必再说,军队便是军队,慈不掌兵,义不理财,这是有道理的。此事我意已定,就这么办了。”
说罢扭身向内陆行去,那周全斌随他行上几步,回头向身后看,却见张鼐和张瑞已逮了十几名跑到外面的兵士,排成一排,一阵枪声响起,已是尽数杀了。周全斌心头虽是心中不忍,却见那码头上虽是仍遭炮击,却因军法正在杀人,士兵们虽见头顶炮弹飞来,却也是不敢乱行乱动,由负责安排路线的参军带领,成队成队的迅速离开,周全斌叹一口气,心中却不得不承认张伟虽是手狠,做法却是一点没错。
那热兰遮城的炮击足足打了一个多时辰,直打了三百多发炮弹,一直到炮管热的发烫,眼见再打便要炸膛,方才停歇。登陆台南的七千余士兵原本就快上了一半,待炮击一停,便又拼命上岸,待荷人大炮能再敷使用时,码头上已是空无一人了。所的兵士皆转移到炮弹射程以外,那四郊的汉民已然知道台北汉军来攻,早便准备了茶水干粮等候,待张伟率人一离炮弹射程之外,那些乡民便携老拖幼,迎上前来。眼见这台南乡民如此热情,张伟自是慰勉不提。待大队士兵赶来,正是口干舌苦之际,却有现成的热汤干粮奉上,心中都是感激不已。
待张鼐张瑞亦各自从后面赶到,张伟方令检点伤亡,便在这短短一个时辰之内,死二百余人,伤五百余人,伤者大半断手断腿,伤势颇重。张伟心痛之极,忙令人扎营建房,好尽快将伤兵送进医治疗伤。又令人将死者尸体拖回,好生处置,用船送回台北安葬。至于那三十余名临阵脱逃被杀的兵士,张伟亦令同样办理,抚恤银子照给,只是日后不得与战死士兵同般待遇就是。
张伟这边正忙乱不堪之际,远处热兰遮城中议事厅内,揆一与克伦克及身后诸荷兰军官却正捧腹大笑,各人一直在窗前观察炮击,亲眼得见对面军队死伤惨重,各人均是大乐,各自点燃雪茄,舒适地坐回座位,揆一大笑首向克伦克道:“这些野蛮人,总算是见识到了大炮的威力!我谅他们不敢进攻我们了!”
克伦克虽是瞧不起揆一,却也深以为然,道:“虽说敌人还有舰炮,不过热兰遮城建在内陆,敌人的大型战舰不便靠近射击,咱们依托坚城,若是他们敢靠近来炮战,只怕是自寻死路。没有大炮掩护,敌人步兵无法正面强攻,再说,他们也没有什么登城的器械,现在,我可以断定敌军将以长垒围城,企图用围困的办法来打跨我们。”
揆一闻方狞笑道:“城内只有几千荷兰人在,粮食却囤积的足够食用几十年,围吧,等巴达维亚的援兵来了,就可以里应外合,打跨他们!”
克伦克点头道:“不错,现在看来我们是可以高枕无忧的。总督阁下,我建议给城内所有的荷兰男性公民发放枪支,让他们协助守城,这样,敌军的人数优势会减弱很多,我们更加的不必担心了。”
揆一自然连连点头称是,立即便派了人去安排,这城内的荷兰男人又岂有不会使枪的?不消一会功夫,便有一千多健壮男人领了枪支,自有军官安排他们轮班上城头帮助守城。
到了下午,又得知大员岛上的普罗崛亚城亦未受强攻,敌方只是挖了深沟木栅,建造了长垒,那普罗岷西亚城内粮食虽然不多,但除了驻军外只上区区几百人的平名,粮食吃上一年亦是足够。揆一闻报更是放下心来,又知道卡乌带着船逃走,虽然心里骂几句胆小鬼,却也期盼着他能快点带着支援舰队返回。
却说张伟与校尉以上将领一同用餐完毕,便在原地召开会议,向诸将征询意见道:“你们大伙儿说说看,这台南本岛的战事如何进行?”
见各人脸色阴沉,低头不语,张伟喝道:“都给我把头抬起来!打仗么,哪有不死人的!”
周全斌抬头道:“回爷的话,全斌在想,是不是请舰炮来炸上一阵子,然后咱们再攻城?”
张伟摇头道:“不成!那大员的普罗岷西亚城离海面近,舰炮加上岸炮,才打掉了敌人的火力,这热遮兰城靠近内陆,依靠城高能打到军舰,军舰却非得拼命靠近岸边,方能打到城上,效果也可与大员同日而语,这样做得不偿失,不可不可。”
又道:“我把那普罗岷西亚城放着不打,也是因为舰炮没事就能去轰它几下,可以把它逼降。”
张鼐闻言道:“既然如此,咱们也筑长垒将这热兰遮城围住便是了。”
“这也不成。据台南的乡民言道,那热兰遮城内有几个超大的粮仓,囤积的粮食足够里面的荷人吃上几十年,围了也是无用。”
“那咱们强攻便是了!”
“胡说!没有大炮,敌人身处坚城,又可以动员百姓帮助守城,只怕咱们没攻上几次,这七千兵士就死的不剩几个了。况且,那云梯也没有,凭指甲爬上去么。”
各人皆被他训的垂头丧气,一时半会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张鼐恨道:“要是能把大员岛上的三十门火炮弄来,轰他娘的,炸他的鸡飞狗跳!”
张伟原本也自头疼,听张鼐如此一说,只觉心头一动,细想一下,已是有了办法。顿时眉开眼笑,指着张鼐道:“好!你说的很好!”
张鼐到吓了一跳,忙道:“那火炮运送不便,只怕没有上岸便让敌人轰沉了,我只是随口胡说…”
张伟笑道:“谁说要运炮过来。”
转头问那几个旁听的行军司马道:“此次登陆,火药可带的够多么?”
有一老成司马站起身来,恭声答道:“回大人的话,火药搬的不多,不过应该够火枪使用了,若是火炮要用,还需再往岸上送才成。”
张伟大笑道:“成了!不必再送了,足够使用了。”
又向诸将道:“今日立营,明日派人挖沟建垒!”
说罢扬长而去,自去休息去了。只留下周全斌等人面面相歔,他适才还说围城无用,现下却又让人布垒,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各人却是怎么也想不通了。
第四十三章 攻城(上)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张伟概然向劝他入室就寝的众人说道:“为将之道就没有士兵睡在野地里,将军却舒舒服服跑到室内睡觉的道理。”
见张瑞还要劝,将脸一板,怒道:“我亲下命令,各兵即便没有搭好帐篷,亦不得骚扰民家,莫非我可以例外么?”
由于奔波劳累,又加上登陆时受过炮击,伤号颇多,诸多士兵无暇搭设自身的帐篷,待到了傍晚,欢迎台北军队的台南民众见不少士兵无处安身,便热情相邀这些兵士回自已家中歇宿,周全斌等人原待答应,回了张伟,张伟却一口拒绝,道:“到不是怕那荷兰人出城来攻,他们那点人马,借几个胆给他们也不敢,只是借宿民家,不合我的军规。传令下去,百姓送水、可以喝。干粮、衣袍,不准收受,要婉谢,胆敢私借百姓物品,擅自入民居者,论死!”
他一声令下,自然没有人敢离营而去,于是不少士兵裹着行营被褥就这么幕天席地的躺在野外,张伟身边的亲随飞骑虽是搭好帐篷,却有那郭怀一前来,请张伟到他家中休息,张瑞等都道郭怀一已投靠张伟,他家到也不算民居,却不料张伟严辞拒绝,无奈之下,只得在帐篷内多放置了几床棉被,指望他能睡的舒服些。
张伟来自现代,睡惯了软床,初来时便很不适应古人的硬木板床,睡起来当真硌腰的很,于是略有资财后,不管睡哪儿,都力求大床软被,张瑞随他多年,自是清楚的很。那帐篷搭在野地,匆忙之间哪能弄的仔细,除了没有石子之类,身底兀自高低不平,张伟心理上虽是明白要和士兵同甘共苦,身体反应却由不得他,睡到半夜,身底酸痛难忍,无奈之下披衣而起,账外的张瑞见他起来,忙问道:“爷,起夜么?我令人送便壶来?”
“不,我要巡营。”
张瑞听了,便要张罗侍卫,张伟笑道:“何苦来着,这军营内士兵都是我的属下,还带什么侍卫,累了一天,也让他们歇着。你跟着我便是了。”
张瑞听了一笑,答道:“也是,我也是太过小心了。在这兵营内还怕甚么。”
说罢待张伟穿好衣服,便按着腰刀随在他身后,慢慢向士兵睡处行去。一路上自有巡夜的士兵上前盘查,见是张伟披衣出营,带队的果尉便要随行保护,被张瑞训了几句,便自又去巡夜不提。
张伟先是巡查了睡在露天的兵士,见各人都裹着被子睡在野地,台湾虽说冬天亦是暖和的紧,到底是野外天寒,加之又有露水,各人都睡不大沉,故而张伟走近,到是有不少兵士惊醒,张伟虽令他们不可喧哗,又怎禁的住各人起身行礼问好,这营地内顿时便是一片嘈杂声,却听人远远喝道:“是谁在吵?做死么!不知道夜营喧哗犯了军令,是要禁闭的么!”
各军士被这厉声一喝,便各自噤声不语,那人见仍有几个人影站立原地,怒道:“当真是该死!深更半夜的不睡,待我看你是谁,明日罚你苦役!”
说罢急步向前,待行到张伟身前,怒目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吃吃道:“原来是
指挥使大人,属下不知,冲撞了大人,请大人责罚!”
张瑞一看,原来是金吾卫的都尉林兴珠,便喝斥道:“怎地也不看清是谁,便这么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林兴珠原是吃了一惊,听张瑞如此说话,却是不服,将脖子一拧,答道:“这黑灯瞎火的,属下实在是认不出,总之请大人责罚便是了!”
张瑞大怒,不料想这小小都尉竟然敢公然顶撞,正待令人将林兴珠押下,却听张伟向林兴珠说道:“你巡夜甚是辛苦,黑地里自然认不出我来,谁要责罚你了。”
见张瑞还要发作,忙对林兴珠道:“成了,快去巡你的夜,我再转上一圈,便回去睡了。”
见林兴珠带人离去,张伟不紧不慢负手踱步向前,待左右无人,方训斥张瑞道:“人家尽职,你反而训斥,岂不寒了人心?此事可一不可二,切记切记。”
见张瑞委屈,拍拍他肩,笑道:“你自然也是在尽责,我到不是怪你,只是再有此类事情,记得不必如此就是了。”
见张瑞无话,乃又继续向前,两人在营地绕了一圈,从南至北足有数里,张瑞见他还要查看,劝道:“爷,咱们看了那些睡在外面的兵士也就罢了,再向东大半是睡在帐篷之内,也看不到什么,不如就此折回头好了。”
张伟不理,仍是负手向前,自营地最北端向东,绕了一圈,又开始向南折回,一路上尽是帐篷,黑漆漆的不见人影,若不是营地中每隔一段便有刁斗火把,如此无月的黑夜,只怕两人连路也摸不着了。行得数段,张瑞正觉无趣,他亦疲累的紧,若不是职责在身,只欲就地躺倒。正当他昏昏欲睡之际,却见前面张伟猛然停住,背手而立,忙急赶两步,便要询问,却见张伟手伸在身后,向他摆上几摆,张瑞凝神细听,却隐约听到一阵哭声,心中大诧,忙也凑到前面,却听到哭声来自不远处一个帐蓬,隐约听到有人说话,见张伟又向前凑了几步,张瑞自也是忙不迭跟上。
听了一阵,张瑞只觉心头烦闷,若不是适才训斥林兴珠挨了张伟的批,真想当即便抽刀进去狠劈。
正愤恨间,却见张伟向他招手,两人默默又向前行了十余步,方听张伟令道:“你记住这个帐篷,明儿知会该管的将官,那个死了弟弟的,就别让他上阵杀敌了,待战事结束,好生送回台北,令其退伍,该得的抚恤,一文也不准少。”
见张瑞一脸不愿,张伟叹道:“虽说他弟弟违了我的军令被杀,死的不冤,到底人家是兄弟,哪有不骂的道理。你不要气,天理国法之外尚有人情,我原亦不是无情之人,只是身处上位,有时候不得已罢了。你再分外从我家里拿二百两银子,给他家人,只是不要说是我的赏便是了。”
说完又默然向前,到自已帐篷前方又长叹一口气,郁闷道:“我不是令人不要在一家多招兵士,怎地这两兄弟一齐在军内呢。”
张瑞见他郁郁不乐,忙答道:“听那人语气,好象兄弟好几个,可能是招兵时考虑到他家生计困难,故而破例了吧。”
“查一下,是谁招募的他们,降职,罚俸!再交待募兵之人,独子不招,一家不二兵。”
见张瑞领命去,张伟自进账休息,原本便睡的不适,现下心中有事,更加是辗转
反侧,心中翻来覆去的只在想那个兵士的话:“那个张伟,杀人如同杀鸡一样,我弟弟只不过是一时吓坏了,就生生被他令人枪杀,可怜他长了二十多岁,哪曾见过如此炮击,这样便杀了他,怎能教人心服!若是被我逮到机会,拼得这一百多斤,非一枪打死他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