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伟只是淡淡一应,到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叹息一声,道:“那萧如芷若是城破之日未死,若是肯降自然千好万好,若是不降,派小船送他过江。”
当下商议已定,各人分头散去,准备来日大战。虽知明军孱弱,到底也是数十万人的大战,当夜传下令去,果尉以上均需小心戒备,随时可听命投入战场。
第二日万骑并炮队赶来,搭建新炮兵阵地之时,往那城内试射了数十炮,明军畏惧汉军炮火,那守城的士兵一听炮响,一个个溜之大吉,不敢逗留。却不料此番汉军使用的有十六磅的重型火炮,又是以改良的火药为发射药,射程提高甚多,威力亦是加强,一颗颗炮弹飞越城墙,在近城的军营及民居附近爆炸,那些静卧不动的到还好些,越是惊慌失措,四散奔逃的,则越容易被四处飞射的弹片击中。城内死伤惨重,那守城的各将军直以为汉军必当攻城,自兵部衙门和陆营中不住发出命令,大股的明军在城内集结调动,往汉西门一带奔援。
汉军围城已久,城内原已是习惯,市面已是如常,此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原本是行人不绝的街道上立时空无一人。正在百姓纷乱不已,纷纷躲藏之即,南京翰林院学士,詹事府詹事姜曰广,连同吏部右侍朗、右佥都御史张有誉、户部尚书张慎言等人却齐集兵部尚书范景文府中,纷纷向尚书进言,要范景文调动东门处明军大部,连同西门里的陆营守兵,两路夹击,将敌人一举击溃。
他们还不知道驻守镇江的汉军大部已经被张伟带到南京城下,仍以为汉军还是不足五万,皆是步兵。在他们看来,战局不利,乃是城内将军太过怯懦的原故。是以此时一起来寻兵部尚书,请他督促明军出战。
这范景文此时四十出头、五十不到,万历四十一年进士,此时正是政治家的黄金年纪,被皇帝派到南京,也是因其年富力强,耿直忠忱。当此乱世,崇祯将他派至江南镇守,对他自然是放心之至。崇祯眼不识人,一生任用奸人甚多,到后来失臣下之心,死时竟只有一个太监跟随左右。而满城的高官贵戚,在李自成进北京后,尚没有追比脏款之前,却也是一心一意要追随新朝圣主了。只有这范景文以大学士之尊,毅然投井自尽,为皇帝尽忠死节。这南京乃是明朝陪都,平时无事也便罢了,若是南方有兵事,首当其冲的便是南京兵部尚书。是以兵部尚书一职,甚是紧要。此时听各人乱纷纷发言,范景文亦是文人进士出身,却也听不出谁是谁是,他又觉城外汉军火器犀利,明军出战伤亡太大,恐有不虞;又觉眼前这些同僚说的也是有理,二十余万明军平日里执坚披锐,枕戈以待,不就是为了眼前之事?况且城外汉军火炮虽利,若是明军不计死伤,由城内城外一起猛攻,几万人的汉军又岂能抵挡的住?
这姜曰广是后辈,那张有誉和张慎言却是资历与他相同,两人都是勤谨忠直之人,与范景文甚是交好。若非如此,亦是无法影响到范景文。
沉思半响,范景文方向三人咬牙道:“城内的郧臣和贵戚难以说服,我是欲出战,奈何掣肘太多!”
姜曰广急道:“梦章兄,你身为本兵,兼负整个南方安危,若是迟疑不断,恐来日必有奇祸!”
张有誉亦道:“难道城内的将士,敢违抗你本兵的命令不成?”
范景文苦笑道:“昨儿晚上,抚宁候朱国弼、诚意伯刘孔昭、灵壁候汤国祚、怕城伯赵之龙、魏国公徐弘基、安远候柳昌祚等人一起至我府中,言道南京城坚,粮草完备,敌军兵少,难以强攻,劝我不要听信他人胡言,安心守护。待时日久了,朝廷大兵云集,那时候破敌如反掌耳。”
见三人即刻便要说话,范景文又道:“他们说的也是有理。敌兵人少,南京城是太祖时修建,高大坚固,城内粮仓屯积了大量粮草,还有东门可与外交通,咱们固守待援也罢,还是待敌人撤退时追击也罢,总比冒然浪战来的更好,三位以为如何?”
张慎言原本是默不做声,此时亦忍不住道:“梦章,你休要糊涂!这些郧贵原本就不该出面干涉政务,若是太平时节,郧贵干政便是大罪。你又怎听他们这些畏敌避战之言?”
范景文瞠目道:“那刘孔昭身为左都督,提督操江军务,除了原南京水陆两营还归总兵萧如芷直统,所有来援的外兵都由他统管。他来说话,我总不能不理!况且,他们说的也是有理,到也不完全是畏敌避战。”
“胡说!昨晚那萧总兵来寻我,与我剖析利害。他将门世家,一门都是国朝大将,见识可比刘孔昭那样的纨绔子弟强上百倍。依他看来,据城而守,自寻死路耳。”
“此话何意?”
“敌兵炮火利害,南京虽是城坚,可是若是敌炮轰击一处,以他们炮弹的威力,城墙能挡的住么?若是敌兵轰开城墙,以火炮推进,慢慢轰将过来,咱们能挡的住么?可敌兵竟然不攻!依萧总兵看来,敌人必定是在等援兵,听得来援的浙兵言道,安庆等地已被台湾叛兵攻下,那一处也有几万兵。朝廷主力都在围剿陕甘四川的贼兵,势必难以抽调大兵前来,南方能战之兵,除了要守备闽浙两广,已然尽聚南京城内外,若是咱们避敌不战,等敌兵从安庆过来,又或是从台湾再调援兵,到了那时,又拿什么来抵敌?此时若战,只要各将不避炮火,奋勇向前,冲到了敌兵身前,火炮何用?咱们人多时不战,难道等着敌人集结后才战?此时出战,尚有机会,不然,死无噍类!”
范景文听到此处,细细一想,已是汗如雨下。他们自然不知道张伟不攻是为了一战而尽歼江南明军主力,可是细想一下,敌人以优势强兵屯于南京城外,明明可以围死,却放着城东不顾,明明可以攻城,却是全无动静。此事想着着实诡异,南方明军已是调无可调,而敌兵情形不明,此时若不死战,耽搁久了,敌人若有援兵过来,那可就大事去矣。
“金铭兄,还好得了诸位提点。既然如此,现下我就直接向城外各将下令,调动大兵向城西,待他们过来,城内开战出战,里应外合,与敌寇死战!”
张慎言见他虽下了决心,额头却是虚汗直冒,知他紧张过度。因劝道:“昨日我听了那萧总兵劝告,细思之后也是惶恐不安。那萧总兵却道:咱们背倚坚城,纵是败了,士兵也是绕城而逃,回到城中,不至于战败而不可收拾。纵有死伤,咱们人多,他们人少,又有何惧 ?大不了,咱们还是继续守城待援便是。”
又道:“现下城外正在打炮,梦章兄你现在下令,城东大兵过来,到是正好方便敌人开炮轰击。况且大战也需城内城外协调进行,不若今日发令,明早起行,待城东大兵过来,城内亦是早有准备,这样才能得两路夹击之效。”
第六十一章 伐明(十三)
崇祯四年夏初,张伟自镇江奔赴汉西门汉军大营第三日的清晨。自昨日试炮过后,自半夜子时起,天气变的沉闷之极。南京虽不似台湾终年温热,但夏天较之台湾尤为炎热。此时雷雨之前,愈发使人觉得闷热非常,汉军虽驻军城外,倚山傍水,各营的军士却仍是挥汗如雨,受热不过。
张伟自炮队与万骑赶到之后,已命人将各种防暑降温的中药并食品下发,熬制汤水命全军饮用。半夜时分,因觉天气闷热,披着夹衫步出帐外,抬头看了半日天色,待天空中隐约传来雷声,又有电光划破长空,眼见得一场大雨势力难免。
“火药粮草可都放在高处避雨处?”
虽披着白裯夹衫看了半日天色,此时狂风乍起,将张伟身上衣袂吹的啪啪做响。在帐中闷了半日,已经睡过一觉的张伟到不急着入内,只在外吹着凉风享受这雷雨前必有的大风。
因见身边有不少亲随将佐赶来随侍,张伟因随口向金吾卫行军司马问道:“火药甚是要紧,不但不能雨淋,亦是不能沾染湿气。”
那行军司马笑回道:“这是自然。咱们的火药都有浸油的牛皮纸发给兵士,包成小包,临阵时折包灌入枪管,又不怕湿,又是方便装药,可提高射速。营内屯积的火药都是装在大木筒内,密封储藏,以外夹层石粉隔绝空气,断不至受潮。”
“如此便好。”
张伟又问道:“围城一月多,也是下过几场大雨,城内几番出击,便是趁着大雨而出么?”
身后由各卫派来的随侍将佐中自由卫参军部的参军,听张伟问话,那金吾卫的参军便出列答道:“正是,前月正是南京的梅雨季节,到是很下了几天大雨,天一直阴沉沉的。城内明军敢出击,也是以为咱们的大炮不响,火枪无用。待咱们火炮一响,就急忙撤回去了。”
张伟感慨道:“下大雨时火器还是要受影响,若是他们一心猛扑不计死伤,那么还是能冲上前来的。不过有身披重甲的龙武卫在,冲上来也是找死。”
“普天下能有几支军队如咱们汉军一样精锐,也只有汉军能令行禁止,这乃是大将军治军有方啊。”
“正是,汉军军纪严明,饷俸充足,还有军爵之赏,是以全军上下无不奋勇杀敌,明军可差的老远。”
张伟听得一笑,听各人仍在捧迎拍马,不禁顿足断喝道:“都给我滚回去睡觉,再敢乱拍马,都把你们送到军马司去喂马去,让你们拍个够!”
待雨滴飒飒而下,张伟便进帐歇息,听着密集的雨滴不住的打在牛皮大帐上的声音,到觉得分外安稳踏实,香甜一梦,直至天色微明。
弁上锐,红色,其间有十二缝,镶嵌白玉,衣裳、膝蔽为纯黑,玉带,白袜、黑鞋。腰悬宝剑,白马,马鞍上斜挂铁胎弓,待清晨雨歇,张伟跨骑马上,全身着以明朝亲王武弁服改制的大将军服,只带了几百亲卫,由城西向城东奔驰而去。虽然得了属下报告,已知城东驻有十余万明军,连营二十余里,刁斗巡兵不断,却仍是决意亲身一探。
昨日范景文与几位文官计较已定,又有萧如芷这样的总兵大将支持,是以断然以兵部尚书身份下令,命城东明军来日调动,与城内明军汇合,一同夹击城西的汉军。各人原本心中惶恐不安,待半夜下雨,虽知汉军火器仍可发射,却都不自禁合掌道:“天估我大明!”
因城中明军就在水陆大营附近集结,到是城外的明军调动需时,是以还不待天亮,对出征命令出满心的不愿,那诚意伯刘孔昭却也发令各营的总兵、副将、千总等各级将佐,命明军全营出动列阵,待天色明亮,便可绕过城墙,直扑城西汉军大营。
虽是天热,因顾忌汉军火器犀利,不论是从南直隶和浙江、江西都司调来的卫所军,还是募集的镇兵,都穿着明军制式的红色小胖袄,长至膝盖,窄袖,内填棉花,若是近距离被火枪铁丸击中,自然是一命呜呼。若是距离稍远,中了流矢或是枪沙,则这些棉花可以吸收阻挡,作用堪比皮甲。
于是张伟带着轻骑过集庆门、安德门后,便在城墙外远远见了大股明军由卡子门方向远远而来。此时正值东面的阳光照射过来,十余万明军迤逦行来,红色的军服映射着刀、枪、铁头棍、狼牙棒、矛、戈的寒光,当真是绚丽耀眼之极。
因距离尚远,张伟到也不急着回撤,吩咐一名亲兵迅即骑马撤回报信,自已坐端坐马上,打起瞟远镜向远处看。直看了一柱香后,方向已急的满头是汗的王柱子笑道:“看起来威风的紧,其实全是银样腊枪头!”
王柱子哪里肯理会他的笑话儿,只急道:“一会子在大队之中,哪怕您睡着看都成,现下还是快些回去,如何?”
张伟摇头道:“不急,咱们一会回撤,引着敌人骑兵来追。适才已命人去调张瑞飞骑,咱们先给他们来个下马威!”
他指着不住涌现的明军大阵,向王柱子道:“这些明军大半手持的都是刀枪等兵刃,火器甚少,不比辽东大半装备火器。拿着这些刀枪棍棒的,看起来威武,细看神色,一个个萎靡不振,全无精神。年纪也是老少不齐,有花白胡子,还有十来岁的孩童!弓手撒袋里稀稀拉拉,竟然没有几支箭矢 ,这样的军队,嘿!”
正说话间,明军大阵中显然也是发现张伟这一股黑衣汉军,侧翼一阵骚动,显是敌骑已出,向张伟这边赶来。王柱子等人急道:“大将军!还是快些撤回吧。”
张伟点头道:“也看的差不多了,咱们这便撤回,估摸着回到集应门那边,张瑞就该接应咱们了。柱子,派些枪法好的殿后,用撞针的后装线膛枪敲下几个官儿来,估摸着他们就不敢追的紧了。”
那股出来追赶的明军约摸有五千余人,拼命向张伟这边赶来。那刘孔昭虽是奇怪一直没有骑兵的汉军为什么突然冒出这一小股骑兵出来,心中却是大喜,眼见敌方不过几百人,派上几千骑兵出击,先斩上一些敌首,振振军心士气也好。就是追之不及,将他们撵走,亦可略畅胸怀。
张伟虽是想在亲兵队中一同回撤,却回诸亲卫唯恐他有失,以十余人裹挟着他,当先飞奔而去。王柱子等人却是引弓控箭,有枪的横枪放于马鞍之上,缓缓而撤,只待明军追来先抵挡一阵。待明军骑兵稍近,已是污言秽语叫骂不绝,原本古人征战,最讲究的是先挫敌气,是以这骂阵亦是行伍的必修课程。这些骑兵全是由浙江都司调派而来,非从民间募集的镇兵,几百年当兵的经验传授下来,骂起人来当真是精采之极。只是他们浙江口音,王柱子等人只听的目瞪口呆,却是半句也听不明白。只是料想不是好坏,各人气的脸皮发白,只卯足劲等着敌骑驰近,再做理论。
听到命令,那几十个持着线膛火枪的亲卫举起枪来,虽然敌骑越来越近,他们却是稳住身形,巍然不动。待瞄准了敌骑队中头戴兜鍪,身着刻着山字花纹锁甲的将官,扣动扳机,只听得一阵“砰砰”做响,对面的骑兵阵已是乱成一团,不少百户官和千户之类的小军官冲在前面,已被枪子穿透铁甲,掉将下来。在这骑兵大阵中,落马之时纵是无事,亦很快被收脚不住的本部战马踩成肉泥。突然被袭,气势汹汹的明军没有想到敌兵不但不急速奔逃,反而敢住马射击,那线膛枪射程甚远,相隔近三百米还击中了本部将军,各明军惊吓之极,纷纷住马。后阵不知前面何事,却仍是往前急奔,又没有了将官约束,一时间竟致混乱不堪。
好不容易将队形稳住,再看那一队汉军骑兵,却已是去的远了。领头的总兵官大怒,叫道:“他们不过是用些火枪阻挡咱们,大伙儿不要惊乱,追上他们一个个用刀全砍了下来!”
待追到集庆门附近,却与匆忙赶到等候的汉军飞骑大队相遇,一面是早有准备,一边是猝不及防,明军收势不及,狂奔之际根本无法掉转马头逃走,虽见汉军骑兵数目不少,却也只得硬着头皮冲上。一时间身着红衣锁甲与身着黑衣铁甲两股洪流迅即冲撞在一起。明军武器驳杂,长短兵器混用,汉军骑兵却是一式的马刀与镶在臂上的圆盾,这样的短兵相接,明军长矛大槊很快失去威力,而汉军的斩马刀刀柄厚实,刀刃轻薄锋利,在马上挥舞劈砍皆是顺手之极,两相比较,明军已是先失一筹。
六千汉军飞骑与五千余明军就这么在集庆门外不远互相砍杀,拼斗。红与黑的人群就在雨后初霁的泥地中拼死搏杀,不住有人在马被被砍落,捅穿,鲜血抛洒大地,受伤落地的很快便被来回扭动的战马踩死于地,血和碎肉混入烂泥湿地之中,惨叫和临死前闷哼声不绝于耳。
面对如此悍勇的敌手,明军一则人少,二来战斗意志原本就极是薄弱,若不是骑兵多选精壮勇武的军士担当,只怕此刻早就逃的一人不剩。拼杀了小半个时辰,明军已是死伤惨重,而装备精良训练更精,且又经历过多次战斗的飞骑却是越战越勇,手中斩马刀不住挥舞,明军骑兵不住的被劈中,砍翻落马。那总兵官眼见不济,早就是脸色惨白,眼见左右两翼的明军已然开始溃退,自已处于中央眼见有被敌兵合围的的危险。他身边有几十兵家将亲兵护卫,等闲不上战场,此时汉军飞骑越突越近,眼见连家兵都需上前搏杀,心中一阵心悸,突地掉转马头,命道:“退,快退!”
他当先逃走,身边的家将亲兵立时亦是掉转马头,护卫着他趁汉军未合围之际狂冲而出,拼了命向正往此处赶来的明军大阵逃去。
一阵阵沉闷的雷声响起,天空中却又漂下雨滴。不及奔逃的两千多明军骑兵已被合围当中,被如同铜墙铁壁般的飞骑大阵紧紧围在当中。左突右奔之后,明白已然无法突围,间歇有明军拼命呼喊,急欲投降,只是在这混战之中,飞骑早就杀红了眼,哪里理会。大杀大砍一阵之后,除了逃走千多骑兵外,奔袭而来的明军全数战死当场。
雨水冲涮而下,众飞骑将长刀伸上半空,让雨水冲涮长刀,待张伟带着众亲卫赶上前来,众飞骑用长刀拍击盾牌,呼喝叫喊,向主帅致意。城头早有守城的明军赶来观战,因城门封死,两边又是骑兵,城内明军出之不及,不过一会功夫,眼见友军已被杀败,城头明军上下皆是心惊胆战,看着众飞骑在雨中挥刀大喊,直如鬼魅一般,有那胆小的,竟然不敢再看。
得到消息之后,万骑在契力何必与黑之常之等人的带领下正好赶到战场,见飞骑将士如此情形,那契力何必急速赶到张伟身边,大叫道:“大将军,咱们万骑来了,请大将军下令,让儿郎们也去杀上一场!”
张伟略一思索,应道:“你与张瑞一起,张瑞掠阵,你与万骑靠近射箭,张瑞待敌阵有隙,则用飞骑重骑冲击!待敌人溃败,则万骑再追击射杀敌人!”
见万骑并飞骑向城东明军来处飞驰而去,张伟带着众亲卫匆忙而回。城东明军调动,必然将会与城中明军配合,正好可借此机会,一举击溃聚集在城门处的明军,这可省事的多。
待他奔回汉西门汉军大营,却见城门处明军旌旗飞扬,显是已有大股明军汇集,就等着城东明军一至,便可一同冲杀。
第六十一章 伐明(十四)
冷笑一声,张伟也不顾满头满脸的雨水,喝命道:“来人!传命给神威将军朱鸿儒,命他的炮队火炮全数开火,向着城门处轰击!”
见张鼐与孔有德等人匆忙赶至,张伟向他二人令道:“不需来我这里,一会子大炮轰击,敌兵或是孤注一掷,开城出战;或是惊慌失措,纷纷后退。无论如何,咱们需抓住这次机会,打跨这里的明军。此时一平,则城内无甚主力明军,可无需巷战矣。”
他扫视着金吾及龙武诸将的面孔,大声道:“诸将军,狭路相逢勇者胜!城内明军左右不过七八万人,汉军一会子要拼命冲城,一战击跨敌人!切记:莫计死伤,莫疼士卒,拼死向前,穷追猛打!”
他盯着张杰与顾振等人,沉声道:“养兵一日,用在一时。你们都是我一手带出来的将军,尚将军与耿将军都是辽东人,原本就悍勇之极,不需再加吩咐。到是你们,冷静有余,冲劲不足。我特地吩咐你们两人,一会子一定要狂冲猛打,不计死伤,若是还因循不前,畏手畏脚,多年的老脸都顾不得了!”
实则他眼前的这些个将军与贺人龙、曹变蛟等人不同,贺疯子与曹变蛟都是打的兴起能赤膊上阵的勇将莽将。若是平时,此等行径必然被张伟训斥,当时突击冲城之际,却又必须要有武勇之将,带着手下将士猛冲方可。是以张伟思来想去,只得先褒扬辽东诸将,尔后又激励张杰等原台湾将士。
那张杰、顾振,还有由辽东而来的尚可喜、耿精忠等人被他一激一扬,都觉全身热血沸腾,不能自已,因一齐躬身道:“大将军,末将等愿效死力!”
张伟厉声道:“如此,则戮力死战!”
诸将齐齐一声暴诺,各自回营备战。那神威将军朱鸿儒接了张伟将令,已命炮阵中的近四百门火炮对准汉西门内外,待一切就绪,又请了张伟等人稍避。那朱鸿儒一声令下,数百门火炮先后开火,一股股浓烟夹杂着火花喷薄而出,大大小小的炮弹直飞入城。汉军火枪还有使用黑火药者,手榴弹亦因硝化甘油不足而尚未铸造,但所有的开花炮弹已经全数改成由硝化甘油凝固后的火药,威力当真是大过以前十数倍,此时数百门火炮一起开火,当真是声响震天,不但汉西门内外的明军魂飞魄散,就是汉军亦为这声威所震,只觉得耳朵嗡嗡做响,便是脚下土地亦是不停的颤动。
眼前前方碎石飞扬,汉西门后原本以沙发堵实,此时明军欲出城而战,到是自已将城门后的沙包重石搬开,汉军大炮不过轰了几炮,城门已被洞穿。城门内附近聚集了大股明军,汉军火炮当真是炮无虚发,一颗颗多半落在明军队中。直接炸死的到是不多,只是炸开后的碎片四处飞射,明军队列严实,当真是一颗炮弹下来,死伤便是数十人之上。那萧如芷眼见不对,汉军此番炮击威力远远超过击退明军攻击的那几次,急忙命明军散开,又命人飞马前去禀报范景文,言道敌兵炮火太猛,明军无法冲出,且城门已被敌兵轰破,请命东门明军即速回城,前来援助。
他知此番敌军十有八九必会攻城,因炮火猛烈,避无可避,无奈之下只得命明军后撤,谁料明队明军早就吓破了胆,一听得后撤命令便拼命往回推挤,一时间乱将起来,竟至喝止不住,一直将前队冲乱,直踩踏死了数十人,伤者无数,方才止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