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知县的官阶与张伟相差甚远,待张伟一走近,那两位的知县便抢先躬身一礼,向张伟呈上手本,齐声道:“卑职史可法,王忠孝,拜见指挥使大人。”
“唔,两位请起。”
张伟打开手本,细细看去,只见那手本上用毛笔小楷细细写了两人的履历,姓名
,看了一回,便将手本一合,交还两人,漫不经心问道:“你们两位,哪位是史可法,哪位又是王忠孝?”
张伟一问,其中约二十六七的知县便又躬身行了一礼,用着浓厚的河南口音答道
:“卑职便是史可法。”
“嗯…你此来不易,记得要实心任事…”
说到此处,张伟忽然头一懵,心道:“史可法?!史阁部大人?”只觉眼前一黑
,立时晕头转向,差点载到在地上。
第四十五章 设县(下)
(更新时间:2005-6-25 14:36:00本章字数:4087)
张伟晕头转向之余,勉强定住心神,半响方又向那史可法笑道:“你可是字宪之,河南祥符人士?”
那史可法闻言大诧,忙点头道:“下官正是河南祥符人士,亦正是字宪之,不知道指挥使大人如何知道?”
“这个,呵呵…”
张伟干笑几声,答道:“朝廷要派知县过来,我总得打听一下来历,免得失礼啊。”,史可法听他如此说,方才释然,笑道:“下官多谢大人关心。”
何斌在一旁听了,却是不信张伟的鬼话,心道:“傻子都知道你不喜皇帝派知县来,哪会有心思理会是谁,这话骗的了史知县,却是骗不了我。这张志华鬼鬼祟祟,又不知道在弄什么鬼了。”
张伟自是不知道何斌腹诽,拉着史可法的手又是好生勉慰了几句,方转头看向那年
纪稍长的知县,那知县见张伟看来,到也不等张伟开口,向前一礼,恭声道:“下官王忠孝,见过指挥使大人。”
“好好好,不必多礼,请起身。”
张伟频频称好的同时,心中又在暗想:“王忠孝,名字起的当真是伟光正之极啊,不知道又是什么来头,一时却想不起来…”
见那王忠孝模样虽不是很出众,眉宇间却有股温润儒雅之气,举手投足比史可法更加的持重守直,一来是年纪稍长,二来显然是所谓读书人读书养气的功夫了。
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便将手略拱一拱,虚邀一下,迎接一事,便告完毕。
那孙元化原是极不喜这些俗礼,在京为官之时便因失礼于长官受过训斥,同僚也大半不喜他那随意不拘的作派,现下因初来台北,见张伟等一干台北官吏嬉笑相迎,到也不好拂袖而去,候在原地枯等无趣,便四处张望,一看之下,到教他出这台北码头与其它码头不同之处来。他原本到过辽东,曾数次登过皮岛,全国各地的沿海码头也去过不少,却甚少能与台北码头相比拟者。
极目看去,只见一条四十米宽的青石大道通向内陆,大路两边皆种植柳树,初春时分,因这台北比之内地温热的多,柳树都以发芽抽枝,远远看起,两边垂柳依依,长长的树枝随风轻摆,他游历全国各地,何曾见过如此平整美观的道路?再看那码头,绵延逶迤数里,分为渔船、商船,战舰停泊区,岸上的建筑皆是美观整齐,那渔船及商船停泊区虽是有数百艘船来来往往,却也是秩序井然,一切调度皆有官府小船及岸边高塔进行,那岸上也是干净整齐,虽是人来人往不断,却丝毫没有内地码头那般的脏乱。他此来便是自厦门码头上船,那码头嘈杂脏乱,港口处死猫死狗垃圾成片,未开船前于船舱内便是冲天的臭气,再加上那船家的吵闹,油烟,虽是官船亦不能清静,诸般气象,哪能同这台北码头相较之万一?
心头暗赞之余,却是也不免对张伟这位台湾主事之人起了好奇之心,看那张伟相貌平平,举止虽说是豪爽大方,待人接物亦是平易近人,只是实在看不出来他二十四五的年纪,便可以创下这般基业,还能整治的如此出色。因见张伟与两位知县见礼已毕,孙元化便张口道:“指挥使大人,咱们可以去台北官衙了么?”
“自然自然,不过天近响午,请各位去我府中,在下略备薄酒,为各位接风洗尘,请务必赏光。那台北衙门正在扩建,需得加建后院,方能住入,在此之前,还得请各位在我府中暂住。”
“如此也好,那便叨扰大人了。”
张伟见史可法与王忠孝尚在迟疑,便笑道:“两位,难不成去露宿街头不成?还是随我去吧。”
那王忠孝施了一礼,道:“下官们随便找些旅馆,也能将就歇息。不敢打扰大人。”
“唉,说的哪里话来!几位到了我的地头,难道还让我将诸位赶到大街上去么?再有,这台北甚少有行商过夜,大多是办了货即刻便行,生意人最怕耽搁,就算是有暂留台北的,亦是不许离开码头,是以咱们台北是没有旅馆的。”
见两人还在迟疑,张伟自是知道他们临行前皇帝自有交待,不得与台北众人太过挤近,心里嘿然一笑,心道:“这古人通信不便,皇帝只说不能太过接近,要保持距离,可惜啊,这临机处置又教他们怎么办?现下拒绝我,可是他们理亏!”
那史可法与王忠孝对视一眼,两人皆是无法,史可法到底要比王忠孝有决断些,便向张伟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下官们便不客气了。”
一旁孙元化早便等的不耐烦,他没有到京师,而是直接在家接了圣旨便来台湾,崇祯原也不指望让他留台,故而也没有什么特别指示,此人一向与人际关系阴谋政治上幼稚的很,哪里能晓得这两位拖拖拉拉的知县实是受了皇帝的指令,务必要监视张伟,不得与台北之人过从甚密,两人接命之后便商订了几项原则,这不吃请,便是其中之一了。现下张伟不但要请吃饭,还需住在张府,两人原先想的原则,在张伟笑咪咪的邀请下立时碰的粉碎,无奈之下,只得答应,心中只道:“这可是你请我的,我总之不念你的情就是了。”
心里明知只是自我安慰,也只得强挤出笑容,史可法答应之后,便转身向从家中带来的长随道:“吩咐轿夫将轿子抬过来。”
孙元化与王忠孝便也各自吩咐家人将停在岸边的轿子提来,孙元化又向张伟笑道:“大人,还需麻烦人在前引路才好。”
“路么,顺着路一直走,自然就到镇北镇了。只是几位不需提轿,我早已命人备下官车,行起来又稳当,比起轿子又快,几位坐车便是了。”
说罢便向不远处官道上树阴处招上一招,便有三辆特意打造的辂车驶了过来,四马而驾,前设御者,红黑漆,太平盘,辂设云顶,镀金兽头,四轮,十八辐,除了少上一些佩饰,车身稍矮,以及没有镀以龙头,一切规制皆与皇帝大辂同。史可法等 三人一见,立时同声向张伟道:“张大人,这未免僭越太过!”
张伟诧道:“僭越?没有啊!台北七镇纵横数百里,皆是以官道相联,辅以官车来往,众百姓亦是乘坐马车,除了没有镀金佩饰,亦有两匹马的小马车外,一应模样皆与此车同,若是僭越,这台北数十万百姓大多僭越过啦。”
他此言一出,史可法等三人面面相覤,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应答为好,过了半响,方有那王忠孝吃吃说道:“大人,虽说如此,这马车的规制与皇帝大辂同,做臣子的万万不敢乘坐,我等三人,还是坐轿便是了。”
张伟冷笑道:“诸位可知,我这台北虽是一县,地方人口却相比拟内地一府,几位不肯坐车,难道成日要打锣坐轿下乡,惊扰乡民么?你们又是文人,骑不得马,若只是坐堂办公,又怎能知地方情形!皇帝派你们来,可不是尸位素餐的吧?”
孙元化到还无可不可,史可法与王忠孝听他说的有理,一时间辩驳不得,只是涨红了脸,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张伟见孙元化神色转常,不再面露惊愕之色,便向他笑道:“以孙先生大才,难道这台姓都坐得,孙先生反倒不敢么?”
孙元化吃他一激,当即便把下袍一掠,纵身上车,端坐在车上向下笑道:“这马车看起来威风,坐上去不过是看的远些,到也平常。”
张伟大笑道:“好!不愧是徐光启老先生的弟子!”
又向史王二人道:“如何?入乡随俗吧?”
两人无耐,只得也扭捏着上车,心中暗念罪过,待坐上座位,举上四看,这马车不比他们坐过的骡车之类,宽敞高大的很,陈设又精致舒服,两人虽初始尚觉得别扭,待车夫将鞭一扬,马车飞速行将起来,那道路又平又直,两边又有柳树成行,再看向四面庄稼,皆是长势喜人,不觉在心里叹服:“原本只以为张伟是寻常海盗,不想把这台北治理的如此,当真是可惊可叹。”
史可法原本一心要在台北施展拳脚,使得台北众平民百姓心向大陆,忠于大明,现在看了路边情形,心里已是失了信心,只道:“这张伟把台北治理的如此,我还怎么与他争民心?”
待车行十数里,亦不过费了小半时辰功夫,到了那镇北镇外,便可见大路两边次弟排列了不少成片的房屋。与一般平房不同,那些房屋高大轩敞,隐约可见每间房内皆有不少人影来回奔忙,孙元化等三人奇怪,忙问了驾车车夫,方知道是张伟何开放式等人兴办的丝、布、瓷器、砚、笔、墨等工厂,虽说只兴办一年有余,已是用工十余万,每天来往于台北码头的船只,大半是前来运送货物,出口贸易的。史可法又打听一番,方知在新竹镇还有不少糖厂,大屯山脉尚有无数的铁、硫碘、硝石矿,每天都有数万矿工奔忙开采,所得矿物除满足自用外,尚可贸易获利。这台北近八十万人,真正靠种地为生的,只是半数。
史可法听得这些,心内更是吃惊,只道:“原来这台北之富,已是甲于江南!”
到了镇北镇上,却又是一番不同景像,镇上大道又比通行大路宽上许多,除了一样是青石辅路外,大路两边却又种满了各式花草,两边房屋皆是数层的小楼,皆是青砖碧瓦搭建而成,临街的一面开窗,因是正午时分,隐约可见那些楼房内有主妇忙碌,一阵阵饭菜香气飘扬而出,史可法等人皆是晕船,那孙元化更是吐的不知人事,下船之际张伟见他神情萎靡,正是因此。现下闻了这些香气,眼前景色又是如斯,三人都顿觉饥饿,那孙元化腹中更是如雷鸣般叫将起来。
到得张府门前,到是未如三人预料那般豪华壮丽,进得大门,虽说这府邸的大小规制较之京城贵戚也毫不逊色,只是那房檐屋顶却没有什么华丽装饰,进得正厅大堂,亦只是平常摆设,什么檀木古董之类,却是丝毫没有见到。
待仆役送上铜盆面巾,请三人到偏厅宽衣洗沐,洗去脸上尘土,又换上主人特意备换的宽大家常衣袍,三人皆是觉得神清气爽,那孙元化的肚子,未免又咕咕叫了几声。待洗沐完毕,自又有仆役将三人领回正厅,张伟何斌何楷等人皆已在厅内等候,三人进来,不免告一声罪过,又推让一番,方让张伟坐了主席,其余各人各依品级而坐。
张伟见各人坐定,便将手中酒杯举起,向各人敬了一巡,众人又你来我往喝上数巡,那孙元化原本酒量不大,又晕了船,现下虽是肚饿,菜未吃几口,酒到喝了几巡,见张伟举杯向他敬酒,脑子一晕,张口说道:“张大人,我看你在这台北弄的这般大好局面,想来你志向不凡,该当不会是想造反,夺了大明江山吧?”
张伟听他冷不防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一楞,史可法与王忠孝也是没想到孙元化此人尽然如此大胆,他二人虽有此想法,却是只字不敢吐透,不防孙元化意然一口说将出来。
当下满桌人等,就连何斌在内,均停杯住饮,看那张伟如何做答。
第四十六章 制约(上)
(更新时间:2005-6-28 14:45:00本章字数:4126)
张伟听他冷不防说出这一番话来,却是一楞,史可法与王忠孝也是没想到孙元化此人尽然如此大胆,他二人虽有此想法,却是只字不敢吐透,不防孙元化意然一口说将出来。
当下满桌人等,就连何斌在内,均停杯住饮,看那张伟如何做答。
却见张伟从容笑道:“孙兄,你可知我手下有多少人马?所需粮草几何?我若举兵而反,后方需有多大的能量支持?”
孙元化醉眼迷离,想了一番,方答道:“据内地传言,你手下约有万人,战船数十,啸聚海上不服王化,这台湾治下约有百余万民,若你想挥兵入内地,只怕开始尚能纵横一时,待朝廷调拨闽、粤、浙、直隶各总兵官带兵围剿,辅以地方卫所,乡兵,只怕你是越打越少,稍有不慎,便陷身内地,想逃回海上亦不可得。至于所需粮草,从台湾运转不便,且容易被截断,若是从内地征调,亦是休想。你若是劫掠,只怕不等官兵围剿,地方的乡兵便可以令你头痛了。”
张伟听他说完,到也不恼,只抚掌笑道:“孙兄不亏是打过仗的行家,这番话说出来,可比我什么辩解都灵。我用心治理台北,不过是两个想头,一来自已发财,二来让跟随我的属下和百姓能过上好日子,庶已不愧于心,便足矣了。”
看看史可法等人露出释然的表情,却又突然道:“至于什么报效朝廷,忠于皇帝,我这海外野民,却也是不想的。在这台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我的话,便是王法,规据如此,诸位慎之。”
他这番赤裸裸的威胁之辞一出口,原本便紧张的气氛愈加凝重,史可法将酒杯一顿,拱手向张伟道:“大人这话,下官无论如何不能赞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滨,莫非王臣。大人虽自海外归来,到底是中国之民,哪能说出这般大逆不道的言语,若是如此,可法等不敢逗留,这便请大人放行,让我等返回,让大人在此称王称霸便是了。”
张伟冷笑道:“我祖上可是宋人,就是要尊,只尊赵宋的皇帝!”
他这般蛮不讲理,到弄的这三位儒臣不知道如何辨驳是好,过了半响,方由王忠孝答道:“那赵宋已亡,现下的中国却是大明的天下,大人是中国之人,自当要奉明朝为主。”
何斌眼见气氛越来越僵,忙笑道:“诸位莫气,志华千好万好,就是一饮酒便爱胡说,他这是酒话,诸位可千万莫要当真!”
如同配合他一般,张伟仰天打了几个哈哈,笑道:“啊…是有酒了,诸位先生莫怪,我是粗人…适才是酒后胡言罢了…”
说罢“砰”的一声倒在桌上,不消一会功夫,便是鼾声大作。他这般一倒,各人自然也无法再饮,当下由张府中仆役将孙元化等三人引到后院,各人都安排了一进独立的小院,诸样家俱也亦齐备,除孙元化没有家眷,史可法与王忠孝都是带了妻子儿女而来,现张伟安排的妥帖,心里自是感念。
那孙元化空腹饮酒,早已是醉眼迷离,待仆役将他引入房内,他往床上一倒,便自呼呼大睡。那史可法与王忠孝却是无法入睡,两人初入台北,便吃了张伟好几个闷亏,他们皆是崇祯元年进士,虽说那八股文章做的如花团绵簇,这政治阴谋斗争却是不曾涉足,只是史可法到底是治世之才,脑中将上岸后诸般事情过了一遍,心中已是有了定论,见王忠孝愁眉不展,闷坐于椅上,便向他笑道:“王兄,事已至此,愁亦无用。我等当拿定了主意,若是张伟反叛,咱们为皇上尽节便是了。”
“我意亦是如此,只是悔不该将家眷带来,连累家人,我心中不安!”
史可法叹道:“若果真事情坏到那个地步,也是各人的造化不好,我料那张伟不会让咱们把家人送回,王兄若是心存此念,还是打消的好。”
又笑道:“不过王兄且放宽心,张伟虽说是桀骜不驯,我看他只是对朝廷心存不满,现下说他想造反,那也是没影的事。他虽说有些实力,到底不能和大明举国之力相抗衡,便是那福建的海防游击将军郑芝龙,我来前打听过,海上实力亦是不下于张伟,他若是敢反,又岂能接受朝廷设县!只是他心中郁积的不快,今日拿我们做脸发泄罢了,王兄,台北之事不足为虑,不足为虑啊。”
王忠孝闻言亦道:“当今圣上是中兴令主,即位后诸般举措皆是不凡,只要大明国力蒸蒸日上,他这小小土霸王,也只有袒露上身,身缚草绳,向皇上求饶的份!”
又疑道:“只是这张伟如此蛮横,咱们这县官,可是不好当啊。”
“无法,咱们只能用心去做,方能上不负离京时皇帝殷殷嘱托,下不负台湾这百万苍生黎民,求仁得仁罢了。”
两人又嗟叹一番,商讨了一番为官之道,只是这两年都是去年刚中的举人和进士,到台湾来之前,不过是埋头苦读的书生,又哪里有什么为官之道可以研究?到是史可法曾师从于明末东林大儒左光斗,那左光斗因于魏忠贤做对而被投入诏狱,打的浑身稀烂,那史可法到是不惧自身安危,前去探望老师一次,在狱中又被左光斗大大的教育一番,因此现下年纪虽轻,心里却早便是水火不浸,沉稳干练远胜于常人。
待第二天天明,自有张府下人侍候起居,这三人原本也是寻常家境,随身带的几个长随而已,哪曾享受过如此待遇?孙元化见眼前早点便是摆满了一桌,他到是吃的痛快,王忠孝与史可法到是不敢多吃,生怕这些享受把自已潜移默化,眼前小菜虽多,也只是用筷子略点几下,将就着吃了一碗稀粥便将碗筷放下,那王忠孝便问道随侍在旁的张伟家人,道:“你家主人何在?”
“回老爷的话,我家大人清早便出门查看各家工厂,临走教小的好生侍候几位老
爷,若是老爷们问起,便教老爷稍待,等他回来。”
三人听他说了,到也不在意,那孙元化吃完将嘴一抹,便向那家人道:“既然你们爷没空,你去寻驾马车来,载我去台北炮厂,我要去看炮。”
那家人闻言,只笑着打了个拱手,回道:“老爷见谅,大人曾吩咐过,几位老爷用餐完了,可以到镇上略逛一逛,若是要出镇什么的,还得等他回来才是。”
“咦!他要将我们软禁不成?”
“老爷您这是哪儿的话!咱们家大人说了,几位要在镇上逛逛,那是只管自便,只是出镇关防不便,还是由他先领着的好,待台北巡兵和各处的守卫都接到命令,再给诸位老爷下发通行火牌,那时候几位只管请便。”
史可法见孙元化还要争论,便将他手一拦,笑道:“张大人也是好意,现下诸位示谐,咱们便自已四处逛逛,也是大人美意。”
“可是我想早些完事,好回京赴命。”
“孙兄,操切之间只怕不得要领,匆匆回去只怕也不好向皇上交待,便多待些日子又如何,权当是陪我和王兄了。”
那孙元化鼻中一嗤,道:“这弹丸小岛,又能铸出什么好炮来了,皇上只是风闻,让我来看看罢了,也好,我便只当多陪两位年兄就是了。”
说罢便令那家人领着三人出了张府大门,于镇北镇四处漫无目地的逛将起来,三
人昨日乘车而来,尚且惊诧于这镇北的繁华,现下各人在这镇北街头漫步而行,脚踏在干净整洁的青石大道上,耳边是来自南方诸省的行商讨价还价的声响,眼前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当真是热闹非常,又见那四处商行店铺虽是来人行商不断,却是秩序井然,丝毫不乱,又见大街上到处都一尘不染干净非常,便是那商人讨价还价,也是没有人大声喧哗。
史可法轻轻抚摸街头的一颗桃树,向孙王二人叹道:“三代之治咱们是无缘得见,只是这台北之治,当真是当的起君子之国的评判。”
王忠孝亦点头道:“商人重利,百工重艺,这台北尽是工商之人,诸般行止却是
那读书经年之人亦是不可比,当真是令人可敬可叹。”
那孙元化原本也是赞叹不已,听这两人如此说,便也连连点头称是,正待也随喜赞上两句,突然觉得喉咙一痒,于是便瞅准了无人之处,“呸”一口吐出一口浓痰来,这原本是寻常之事,他正待转头与史王二人攀谈,却突然觉得胳膊一紧,回头一看,却见一头戴黑帽,腰缚黑带之人将自已拉住,他本待发火,却见那人腰悬大刀,便将口气略缓一缓,道:“这位兄台,为何要拉住在下?”
“你这死囚,来台北不知道台北的规据么?在大街上吐痰的,罚银百两,若是拿不出银子来,鞭十五,你说,你是要认打还是认罚?”
又见史可法手中摘着一朵桃花,那人脸色一变,右手仍是拉住孙元化不放,左手却掏出一支短木哨来,“嘀嘀”吹了几声,史可法等人正做没理会处,却见不远处街角又冲出两名同样打扮的人来,原来拉住孙元化那人便向赶来的人笑道:“今儿好彩头,抓了一个吐痰的,却又有一个折花的,一并拿下,带回巡捕营内处置吧。”
史可法等人见那几个公人拿张做势的从腰间掏出细细的索链来,他们几人何曾受过这般折辱,那孙元化便气道:“你们混账!你们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便敢如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