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半个月时间,他们从京城到永平府和山海关跑了一个来回,其间马光远等人还带着一个小型车队北上一直到三屯营,原本还打算继续往喜峰口去,不过算算时间太紧张了,就是从三屯营直接又到遵化,然后在蓟州车队重新会合,经由通州,最终折返回京城。
每个人的脸上都是风尘仆仆,确实,半个月时间来回一千三百余里倒不算什么,但押运着百万斤以上的粮食,送粮到库,盘点,算帐,收帐,再购买土货方物,建立顺字行的分店,和当地的商行士绅,特别是驻军和官府搞好关系…随便算算都是很不容易的一件苦差,好在眼前这些少年都是回来了,而且,肯定带回来一切顺利的好消息。
“诸君免礼。”
每个人脸上都是兴奋之色,张惟功也不例外。农夫种下的种子就是期待它生根发芽,从一年多以前他就思索,顺字行这种经营模式怎么产生变化,并且真正走出去!
以明朝的统治力来说,还远远没有到末世光景,任何人,不论有无异志,想在京城经营起一支可以威胁皇权的力量都是不可能的。
包括象惟功这样的大型连锁门店,几百过千的伙计,经过严格的军事化的训练,现在看起来没有什么,那是皇帝和张居正的信任,还有勋贵子弟不大可能造反的加成,但时间久了,十年之后,这些少年和惟功都成年了,那时候不管如何,都会受到忌惮和防范的。
到那时不要说扩大规模了,维持现在的格局就不错了。
而惟功的理想是能掌握大权,进而影响到这个世界,这样的雄心壮志,京城的这一块舞台对普通人来说足够大了,对他来说,却是一个严重的桎梏。
走出去,再壮大,最后再走回来。
这是好多步,要慢慢走,每一步都得走稳了。
从现在来看,第一步终于是走出去了。
“大人,”张用诚的脸晒黑了很多,但精神很好,并不显太疲惫的样子。他在京城时是惟功的幕僚和智囊一般的人物,劳心很多,这一趟远差虽然很疲惫,但反而是把他疲惫不堪的精神给养足了,现在说话时都是神采奕奕,“此行在吴游击和吴千户哥俩的引见下,先见了戚帅,戚帅待我等很亲厚,说是蓟镇宣大都有屯田,辽镇也有屯田,但粮食仍然不能自给,如果我顺字行能以这样的规模继续运粮,降平粮价,这是国家之福。再下来是到辽镇地头,李帅在广宁,当然见不着,不过宁远的指挥同知祖参将专门从宁远经前屯,再到山海关来见我等,说是与大人相交莫逆,这一次送粮是到山海关为止,祖参将说,下次不妨继续前行,由关门而出,经前屯再到宁远,塔山,锦州,右屯,如果能送到义州和广宁当然更好,辽镇本地还是很缺粮的,这几年每年冬天都大雪不止,本地军粮不足,粮价很高,他看了我们的马车,极尽夸赞,说是以此运粮,实在是一门好生意。”
张用诚说到后来,语气中也带着一点调笑之意,祖承训的父亲祖仁是驻节宁远的援剿总兵官,左都督,祖家从七世之前就落户宁远,世代为将,已经是宁远和辽镇最有实力的将门世家,老实说虽然李成梁为辽镇总兵十余年,麾下子弟也多授给将职,赫赫有名的李家九虎将最低也是参将游击,但论起真实的潜实力来,祖家最少也是不在李家之下!
这样的大世家,又是青年武将,论说起生意经来却是头头是道,也怪不得张用诚笑话祖承训。
“祖参将是将来用得着的人物,你和他谈的如何?”
“谈得很好!”
张用诚是极少数知道惟功在辽镇也要布局的,事情是明摆着的,不论朝廷将惟功放在宣府或是大同,又或是蓟镇,马芳和大同马家的势力足够使他在宣大两地成为冉冉升起的将星,在蓟镇,戚继光虽然是以制度带兵,但同样也是对自己的心腹将领有诸多照顾,惟功是吴惟贤一手带出来的,和浙兵有脱不开的渊源,加上张居正的关系,惟功若到蓟镇,得到的照顾绝不会少。
五年之内,由等同游击的坐营官到参将,副将,这是很有把握的事。
立足于蓟,图谋于辽,这是大布局,张用诚不会破坏,只会鼎力相助。
提起正事,他神色转为肃然,对着惟功抱拳道:“大人放心,这一次谈得很好…大人可能和祖参将提起运粮等生意上的事,但当时祖参将未必当真,这一次我们的车队到山海关,属下能清楚的看出来祖参将还是很惊愕的,属下已经代大人答应,只要祖家协助我们在山海关和前屯,宁远两地开设门店,不使当地的士绅大户排挤,我们就可以与祖家合作,开展在当地的生意。至于送到锦州和右屯,大凌河,塔山,甚至广宁和义州,这个属下说不能做主,只能回来等大人裁断,祖参将并没有失望,等我等要折回前,他又见了我等一面,送了整整一辆车的东西,说是土物,属下看了,都是毛皮,人参,东珠等物,价值不菲,当在千两以上。”
“还真是大方啊。”惟功轻笑,但是对祖家的这种大手笔,并不感到太意外。
这个年头白银还没有大量涌入,银价还是很坚挺的,一两银子能兑嘉靖和万历年间的金背铜钱一千文,几十年后,一两银就只能兑五六百文了,当然,要是崇祯年间铸的那种含铅太高,一碰就碎的小钱,一两银还是能兑千文以上。
一出手就是千两银子的人情,只能是这些将门世家才有的豪气,这算是一种先期投入,在展示祖家合作诚意的同时,也是充分展现了祖家的财力。
不过相比较几十年后,祖承训的好儿子祖大寿还有他亲家吴襄的数百万两白银的家产,这个时候的祖家只能用“贫寒”两字来形容了。
第188章 战马
从万历末年加辽饷开始,到崇祯年间数次加征,用在辽镇的辽饷固定在三百万左右,这笔银子除了当朝的大学士,大太监,还有驻地的文臣们瓜分之外,更多的是流向了祖家和吴家这样的辽镇军阀手中。
到明亡时,李自成只在一个吴襄放在京城的府邸之中就抄出了两百万以上的现银,吴家当时的根基还是在山海关,吴三桂还在山海关当总兵,养着几万兵马,结果吴家光是在京师就有二百万以上的银子,古董字画田契等值钱物事还不在内,祖家的经营和势力还在吴家之上,祖吴两个将门大世家有多少家财就可想而知了。
这种家族有十万亩以上的土地田产,有几万佃农,加上几百万的辽饷瓜分着,日子过的不要太舒服,所以祖大寿这个吃人魔王对明朝有着十分强烈的忠诚感,头一次在大凌河抵抗清军,打到弹尽粮绝,吃城堡里的百姓,将百姓当军粮吃光了之后才举军投降,后来又逃到锦州,再次被围两年之久,又是吃光了城中的百姓,最终才勉强投降。
这次就是连皇太极也不敢放祖大寿去领军了,一直到清军入关前,祖大寿也就是干点写信劝降的事,清廷既不能杀他,也不能用他,好歹是叫这个逃跑健将和吃人王得以善终。
在本时空的这个时候,祖家虽然还是历史上那个强势的世家,但还没有辽饷的出现,将领对土地和军户的瓜分还不明显,一切要到万历二十九年李成梁再次复出为辽镇总兵后,因为年老而锐气全失,同时开始压榨官兵和军户,将整个辽镇搞的疲惫不堪,军户逃亡,军士勉强存活,到努尔哈赤起兵时,辽镇找不到能宰牛的大刀,军士的铠甲破烂不堪,没有几把合用的弓箭,整个军镇已经和一群聚集起来的叫花子没有区别了…军镇的财富和土地,当然也是被李家和祖家这样的大世家给瓜分干净,所以熊廷弼上任之后,直言李成梁不仅不能封爵,而且还够资格被挖出来鞭尸…建奴的兴起和壮大,明军的弱势和无能,根子就是在李成梁还有李家和祖家这样的将门世家身上。
此时一切还在萌芽之中,最少祖家对正经的生意还是很感兴趣的,几十年后他们已经快吃撑了,正经生意哪有直接把朝廷的军饷整车的搬到自己家里来的痛快爽气?
“大人?”
张用诚承诺过一回到北京就会在最快的时间内给祖家回信,是不是要在右屯和大凌河建分店,也是回到京城后就下决定,所以他用探询的眼光看着惟功,等候惟功的决定。
“到右屯应该还好…”
惟功这几年没少研究辽镇,从道路情形来说,从京城到山海关的道路条件是最好的,其次是山海关到宁远和右屯、沈阳一线,这里都是通衢大道,道路保养较佳,当然比起京城附近的官道养护度是差了不少的。
到义州和广宁,还有西平堡就困难的多了,那里是大凌河与小凌河流向所在地方,紧邻土蛮诸部,出了边墙就是广袤的山地和草原,是明军扼制土蛮的辽西防线的核心,广宁和西平堡在,沈阳和辽阳就不会有忧,同时也屏障了锦州和大凌河堡及右屯等地,是十分重要的战略核心点。
明军对土蛮和朵颜部,特别是插汉部和女真各部的战事,多是从广宁和义州再到辽阳等地发起,虽然是辽西和辽中平原,但大明早过盛世,在辽中和辽西、辽南各地兴筑堡垒台城,兴建长城防边体系的财力人力物力早就过去了,现在往义州和广宁,辽阳一线,屡有战事不说,道路养护也很差,往这些地方去,就意味着对车辆的考验更进一步加强了,同时消耗肯定也增加不少。
“车是没有问题。”赵士桢懒洋洋地说道:“最高不要超过六千斤,辽中多平原,少山地,就道路差一些,五六千斤还是不成问题了。”
“用诚,和祖家说起怎么分润花红没有?”
“粗粗谈起过。”
众人都站在原地没有动弹,还在等着更精彩的后续,车队已经陆续进来了,一辆辆装满了的大车压在浅浅的积雪上,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驭手和帮手都站在地上走着,看到惟功站在这里向自己微笑致意,这些人都是发出欢快的笑声,同时也是向惟功行礼致意。
这一次,送粮一万多石,获得的现银不说,还顺利开设了几家分店,未来的后续利润也是十分可观,而这些第一线的车手更会获得丰厚的赏赐,惟功给部下们的花红是从不吝啬的,包括张用诚等人在内,薪资待遇也是一提再提,顺字行工资是按门店的掌柜,二柜为最多,他们是全权负责者,然后就是部门的分柜,副柜,再下来是大伙计,伙计,实习生等若干个层面。
这些车夫驭手和助手,就是大伙计和伙计的分别,他们的日常工资仍然照发,每个人每月有两石粮,同时还有二两银子的工钱,这个价钱已经够很多商铺雇佣的起有三十年经验的普通掌柜了,而此次来回运粮的利润还会拿出一部份给他们当花红,每个人最少还能分到二十两以上的花红钱,这样的待遇,就算是普通商铺的大掌柜也不过如此,所以虽然往返辛苦,但想到可以将白花花的银子拿回家时,家中妻儿老小惊喜的神情时,所有人都是感觉再苦也是值得的。
“我们运货过去他们不管,开设门店,他们入股三成,按季分红,他们负责帮我们摆平地方上的事,提供库房场地等等,我提起大人这个方案时,祖参将有点不好意思,属下觉得这一次的回礼这么丰厚,可能也是和此事有关。”
在地方上寻找合作者,提供股份和分红,有钱大家一起赚,这是惟功的思维方式。但这种做法在当时人看来是在占他的便宜,特别是惟功这样的京城勋贵世家,祖承训可能还有巴结的心理,感觉是白拿了惟功三成干股。
但惟功对此有自己独到的看法,事实上,这一次能顺利开起门店来,地方上的这些实力派分了这三成干股应该是很重要的原因。
这年头,徽商和晋商都是按籍贯组织起来,新人由老人带着,不管在哪做生意,都能找到同乡,迅速融入,免遭波折,也就是当地青皮无赖混混之流的敲诈,官府和牙行的盘剥,地方军将的刁难等等。
惟功的顺字行肯定不能学徽商和晋商的做法,事实上这样的做法非一日之功,没有几年甚至几十年的经营,外来的商人很难融入本地,更谈不上发展壮大,获得利润…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当地的实权人物拉进来,这比徽晋两地的商人要高明一百倍。
与其赚到了钱被人宰肥羊,大捧的银子用来贿赂,不如早点提供股份分红,岂不更妙?
这种思想显然是祖承训没想过的,所以这个现在还算质朴的辽镇将领内心还是有几分感动的,此次进展顺利,肯定是与蓟镇和辽镇,还有永平知县这样的地方官提供的帮助分不开的。
不论如何,大明地方军镇一直在缺粮,事实上西北军镇缺粮更严重,如果运粮过去,利润点更高,不过往西北去不适合大规模的车队,最少在现阶段惟功不做这方面的考虑…这完全不是他能解决的问题。
“至于辽东货往内地,我们暂时不直接收货,只从他们手中直接拿货。”
这样的做法也是一种利润让度,当然不可能是持久性质的,只是在开创阶段的一种手腕。
怪不得祖承训随车送上这么多的厚礼,如果顺字行能正常贸易,以京城这一块风水宝地,不论是东珠还是人参,或是各色毛皮,甚至是山羊黄羊和挽马、牛,这些东西辽镇都不缺,但京城卖价很高,以前是缺乏大规模进入的渠道和方式,这一次算是把桥梁给搭起来了。
“很好,非常好!”
惟功十分满意,对张用诚等人道:“对你们的奖励肯定是最优厚的,放心吧。”
“愿为大人效力!”
众人也声音响亮的回答了一声,然后马光远等人散开,开始与王乐亭等人嘻嘻哈哈地笑闹打逗着。
张用诚并没有加入那一群,而是到惟功身边,悄声道:“大人,此次京城风波大起,听说您也置身其中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惟功苦笑道:“有些事不是想不参与就可以的。”
置身事外,静观事态发展,这是张用诚离京前和惟功一起商量下来的大宗旨,不料自己走了不久,消息就传到车队,大人改变了做法。
张用诚当然不会不满,他只是想要知道详情,好为大人提供合理和有用的建议。
惟功明白他的心思,心中颇为感动,拍了拍张用诚的肩膀,并没有多说什么,有些话,当着众人的面是不好说的。
正在此时,众人眼前都是一亮,包括张惟功在内,所有人的神情都是激动起来。
只有赵士桢还是那副懒洋洋的神情,这个人,除非是在工厂穿着短打衣服敲敲打打的时候才会有精神,别的时候,任何的事情都叫他提不起兴趣来。
战马,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大量的战马,肩高五尺以上,肌肉群结实而发达,走路时不论是从步伐还是姿态,都看出来是严格训练过,毛皮发亮,色泽鲜艳,一看就知道是上等的战马群落,就这么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第189章 哨骑
“好啊,太好了。”
在这一瞬间,惟功的眼角竟然是有点儿湿润了。
战马就是这个时代的坦克,毫无疑问的决定战局走向的兵种。事实上在空心方阵和拿破仑火炮战法出现之后,骑兵仍然是战场之神,仍然是具有决定性的战略力量。
甚至在一战中,出现枪机之后,骑兵在多个战场仍然有不俗的表现。
在这个时代,骑兵的重要地位是无须多说的,当然养骑兵的费用可也就是高多了。但只要稍有进取心的将领,就一定会建立属于自己的骑兵队伍!
对惟功来说,他期盼这一点也是很久很久了!
“这些马是属下到口外亲自谈的,在蓟州才全部到齐,一共是四百一十五匹,全部是五岁到七岁口之间,训练极佳,不论是冲刺,长途奔驰,都很不坏,每匹马均价是六十八两,用银两万八千二百二十二两,沿途怕它们受罪,每日还喂鸡蛋,精料,费用也是数百两之上了。”
马光远谈起马来就是神采飞扬,十分的内行。
他确实也是一个难得的懂马的人,挑出来的战马一看就都是上等货色,不需要他多讲解,顺字行这边已经全涌上去了,每个人都拦了一匹马儿,爱不释手地抚摸着。
便是惟功自己,也是如此。
英国公府是一等的大府了,惟功早前两年也没有自己的马,出门都是临时拨给他坐骑,都是寻常马匹,有时候甚至就是给头大青骡子骑骑也罢了,这半年多来他地位越来越高,也是配了一匹红枣马给他,马性温驯,也高大,但岁口大了,冲刺无力,不是惟功喜欢的那种好马的标准。
“这银子花的很值!”
听到惟功的话,马光远高兴的合不拢嘴,他拉过一匹近六尺高的大马过来,一身乌黑,只有四蹄雪白,马性看样子也烈,被拉过来时,也是不停的打着喷鼻,用四蹄踩踏着雪地,撩起一块块沾满了雪的泥块来。
“这厮脾气烈,要价二百,如果不是难驯服,估摸着一千都差不离了。”
“一千?这么值钱?”
“呵呵,”马光远笑了一声,谈起马他就是如数家珍,“这样的马是上等战马,北虏那边等闲是不会往外卖的,这样的马到口外,立刻就被识货的人给买走了,上等战马值几百上千银子,有什么稀奇的?”
“原来如此。”
“这马给俺吧,俺能驯服它。”
“想的美!”马光远呵呵一笑,将马的缰绳递给惟功,笑道:“这是属下精心给大人挑选的,大人请吧。”
“好,我试试!”
这马并没有备鞍,如果不是要给惟功试骑,怕是缰绳也不会配,有二十几个穿着棉袍子的北虏鞑子,恶形恶状的长相,眼神倒还好,每个人正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眼前的一切。
这十来年与北虏有的地方还在打,但在口外贸易的地方,已经有不少北虏跑进来找活路了,大明这边也是既往不咎,你来打就刀枪弓箭火铳伺候你,你来投诚效力,那也肯定会有你发挥的地方。
大明的武官中,鞑官着实不少,甚至在皇城禁军中都有很多蒙古鞑官。
可能是蒙古人给朝廷的印象就是直率没心眼,只要投效就靠的住,事实上恰恰相反。这些家伙毫无节操可言,几十年后努尔哈赤誓师伐明,从开原铁岭一线杀进来,沈阳和辽阳都是卫城和镇城,是大明五级城池中最高等和第二等,驻军都有数万人,城高壕深,按正常来说,建奴那点攻城术根本打不下来,但可惜的就是辽东明军任用的蒙古鞑官更多,在建奴杀来之时,他们很快就是与蒙古人暗中勾结,然后这些蒙古人献城投降,害惨了城中的汉人军民。
所以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一点不错,但可惜的就是虽然有这样的教训,明军仍然任用蒙古人,结果到崇祯年间时祖大寿守锦州,仍然是一群蒙古人开了外城投降,真是叫人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大人,这些北虏有二十余人,全部是巴林部的,据他们自己说是在边境牧马,不过我看他们多半是混马帮的,有几个还在宣府干过夜不收,后来嫌饷俸低了没继续干下去,本事是肯定有的。”
惟功点点头,又指着混在马群中的十来个穿着箭衣,戴着毡帽,任雪花落在身上却都是面无表情,毫无反应的大汉,问道:“这些呢?”
“这也是按大人你的吩咐,分别是在山海关和迁安一带招的分属蓟镇和辽镇的夜不收。”
“很好!”惟功露齿一笑,点头道:“他们来了,马军才算真正有了训练。”
马光远眼中满是兴奋之色,答道:“这些家伙,骑马能睡在马上睡觉,射箭几乎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另外精通跟踪,埋伏,刑讯,也善于隐藏自己的踪迹,还精通蒙语,每个人都懂五六种兵器,也知道怎么阵而后战…属下都是一个个试过,把那些吹牛皮的都筛出去了。”
他的武功虽然不是顶尖的,但能在顺字行体系内做到二柜,又在舍人营当了局百总,本身的武功还是很扎实的,骑术也很傲人,既然这么没口子的夸赞,带来的肯定都是了不起的好手。
惟功对训练骑兵有自己的全套想法,虽然他肯定会步骑并重,但在相当长的时间里肯定靠骑兵打天下。
这时候招来的这些精英人物,就是要把自己麾下小子们带上路,练好基本功的好角色了。
只是看这些家伙一个个面色冷硬,气质彪悍,眼神冷漠甚至带几分凶残的样子,恐怕也未必是容易服人的。
“他们在外镇一个月有两斗粮,一两五钱的月俸,不过只能拿到七折,他们又不能和将领亲兵学去贪污马匹的豆料钱,这些家伙是经常要出外的,动辄在草原上呆十天半个月,马匹不好就要了命了。所以一个个过的很清苦,此次我给他们一个月三两的月俸,保证不打折,再加两斗粮,按季发布和鞋子,给他们在军营附近安家,安置家小,所以这么一请就都来了…”
马光远还是在絮絮叨叨的说着,他这一次差事真的是办的很漂亮,也足有这么夸耀自己功劳的本钱。
但惟功竖起手掌,止住了他。
一个大汉策马往惟功这边来,在靠近不到三步的地方才勒住战马,在马匹前蹄还在腾空而起时,他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
整个动作发生的极快,等这汉子跳马下来走到惟功跟前的时候,几个近卫才反应过来,抽出刀剑,站在惟功身前。
“若是我要动手,你们就是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