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每逢母后的忌日,父皇总会带自己前往莲花庵拜祭,自父皇驾崩后,自己继续坚持,头几年都会带一队侍卫陪同,这两年便只是独身前往,只因不想自己悲伤哀痛的一面被外人看到,却不料,这给有心人提供了一个刺杀的机会。
古煊沉思期间,太医已然治疗完毕,神色宽松地做出汇报,“皇上中的暗器被抹过毒性剧烈的蛇毒,幸亏被及时封住穴道,毒液侵入体内不多,加上良药解毒,因此皇上的身体并无大碍,肩上的伤口只需按时敷药,且别沾水,数日后即可痊愈。”
蓝子轩听罢,松了一口气,同时疑问,“皇上,您应该知道,救您的人是谁吧?”
古煊静默依旧,脑海浮起了一个白色倩影。昨晚尽管她没明确回应,可他清楚,自己身上的蛇毒是她解的,却不明白她用的是什么办法。
短短时间内替自己排出剧毒,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她身上刚好带有这种解药。
她说,昨天是她母亲的忌日,她出宫祭拜。世事是真的那么巧呢,又或者,她在撒谎?她因何撒谎?她懂武功,会医术,加上绝世的容貌,何解甘愿沦落为一个奴婢?她说认识谢心怡只有一年,但她对谢心怡的忠心,绝非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酿成!
古煊不禁再想起前几次见面,她一副冷漠淡然的样子。向来,他能洞悉一切,就连掩饰得很好的老妖婆也终被他查出真面目,然而,惟独这丫头令他产生迷惑,有时候,他觉得她是个有手段、对自己采取了故纵欲擒的女人;而有些时候,他又觉得她就像她的外表一样,是个性情冰冷却毫无心机的单纯女人。
“皇上,皇上您还好吧?”突然,一声呼唤,将古煊从沉思中唤醒。
他定睛一看,看到了蓝子轩困惑担心的面容。稍作思忖,他于是令退太医,待房内只有他和蓝子轩时,将昨晚的情况说了出来。
蓝子轩听后,足足震愣了好一阵子,才难以置信地给出看法,“她果然不仅是个简单的侍从!那就是说,昨天的刺客,是太后派的人?起初我还以为是兰陵王甚至是…南楚国派来的杀手。”
“你也认为是太后干的好事?”古煊嗓音森沉,眸间窜起了盛怒的火苗。
“虽说世事无不巧,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我们可以相信,冷君柔的娘亲和良妃娘娘生忌是同一日;相信她无意中碰上你被刺杀,还可以相信,她救了你。但是,解毒怎么解释?她正好那么巧身上带有解药,且是这种蛇毒的解药?不,微臣不信,真的无法不信!”蓝子轩就事论事着。
古煊的困惑何尝不是在这点!自己昏迷还不到两个时辰就被救醒,除非她身上带有解药,又或者她有起死回生之术,否则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性命垂危的自己救活过来!
“对了皇上,她…有没有向您提出什么奖赏?”蓝子轩猛地又问道。
想到这事,古煊就觉烦躁和憋闷,“是我主动说会给她一个赏赐,然后…她就提出要朕好好对待德妃!”
“他们部署了这么慎密的刺杀,条件就这么简单?”蓝子轩继续疑惑,一向头脑清醒的他,此刻也被搞混淆了,“皇上今早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带她一起回宫?”
“没有!”古煊摇头,天刚亮他就醒来,正准备出屋看看周围是什么环境,不料他的精锐侍卫快速赶至。
原本,他打算带沉睡中的她一起走,奈何他找不到理由让自己那样做,加上心中种种怀疑,使他不愿带她走!
“子轩,假如她真的是老妖婆的人,那你认为,朕应该怎么做?”古煊忽然发问,嗓音再次转向冷冽。
蓝子轩先是微愕,继而回答,“微臣认为,这个冷君柔替太后做事,无非是为了钱财。皇上何不把她招揽过来,钱财方面,我们能提供的,自然不会比太后少!”
钱财?古煊不以为然,他还认为她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呢!
“又或者,皇上不妨…收了她?”蓝子轩继续献计,“皇上魅力无穷,后宫那些女人,哪个不为皇上疯狂?既然她也是女人,自然逃不过皇上的魅力!”
古煊听罢,更加不认可了。不错,她是女人,但她不是那些女人!自己虽说魅力无边,奈何根本没有把握让她倾心和着迷。
胯下,现还隐隐作疼着呢!

010 皇位,本不是他继承
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一向只会挂着自信和狂妄,可是今天,蓝子轩头一遭看到古煊露出这种沮丧懊恼的表情。他不禁也想起那个一身白色裙裾的独特女子,那绝色的美貌,那脱俗的气质,还有那清冷的神韵。
这么一个奇女子,为何偏偏是太后那边的人!为何也只是一个贪图享受的俗人!
“对了,你去查查她是什么背景,然后我们再做打算和安排!”古煊蓦然开口,轮到他打断蓝子轩的深思。
“好!”蓝子轩立即点头,顺便报出另一件事,“关于兰陵王造反一事,探子回报,说兰陵王府并无任何动静,邢州也跟往常那样,平静安宁。兰陵王起兵造反可能真的是谣言,是有心人的挑拨和煽动!”
“不管如何,我们还是得防!”古煊神色沉重依旧,接着问另一件事,“与冷家堡的联盟协商,进展得怎样了?”
不再像先前的干脆果断,蓝子轩表情也微露凝重和沮丧,“冷堡主还是不肯见我们派去的人。”
“看来,朕得抽个空去会会他!”古煊沉吟道出,然后,整个身体往后一靠,疲惫之色尽显。
蓝子轩看着,心生一丝怜悯,“皇上体内的毒尽管已被解除,但伤口终究还在,加上一天一夜没有好好休息,皇上不如去睡一会。”
古煊不语,缓缓闭上眼睛。
“皇上英明神武,即位以来勤于朝政,励精图治,我国达到前所未有的繁荣昌盛和富强太平,皇上的丰功伟绩,上至朝堂的文武百官,下至黎明百姓,无人不晓,无人不赞,这样一位圣君,必定是人人支持之!”蓝子轩继续讲,说到最后,语气格外坚定,“子轩也如此!即便要上刀山下火海,子轩定誓死追随皇上,绝不后悔!”
终于,古煊俊脸微微抽搐了几下,鹰眸重新睁开,先是定定凝望了蓝子轩一会,由衷感激,“子轩,谢谢你!”
他很庆幸,自己能够拥有蓝子轩这个亦臣亦友的助手,面对子轩,他无需伪装,也不会摆出威严;因为子轩,他如虎添翼,做起事来更加事半功倍!
一会儿后,蓝子轩正式告辞,临走之前再次叮嘱了古煊好生休息。
不过,古煊似乎不听取,蓝子轩离开后,他走到大柜子前,从抽屉里取出两面黄绢。
其中一面,如此写着:“皇太子古煊睿智聪明,文韬武略,运筹帷幄,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而令一副,写的却是,“兰陵三皇子古灿,人品贵重,文武双才,必能克承大统,朕在此正式传位于他。希望各位卿家继续辅助,视他如朕!钦此。”
后面这个传位书,是老妖婆上个月拿给自己的,威胁自己在这次的选秀中准许谢心怡进宫,且赐给四妃之一的德妃头衔。
当时一看,才发现两幅传位诏书虽然笔迹相似,但仔细辨别便可确定,后面那幅才是父皇的真正笔迹!而老妖婆也坦白了,说前面那幅诏书是她命人伪造,目的是想自己继承皇位,统领天下。
一直以来,父皇很赏识很疼爱自己,从小就命太傅用教导储君的方式传授自己各种文化和知识,包括治国之道,他还常感叹,看到自己成材,他也放心去了。父皇明明是有意让自己继承伟业,因何真正立诏书的时候改变主意?这其间是怎么一回事?
犹记得,父皇临终前,握住自己的手,跟自己说了一番这样的话:“煊儿,父皇去了,往后,你可以过你喜欢的生活,自由自在的生活,那是父皇从没享受过的。”
自由自在的生活,父皇没享受过的。的确,身为帝王,看似很威风很尊贵,能号令天下,能呼风唤雨,然而,只有当事人才体会到,那强势威严底下是何等的沉重、艰辛和孤独。生在帝王之家,根本没有自由可言。
其实,当时听父皇那番话,自己甚觉纳闷。但后来诏书一出,是自己继承皇位,于是对父皇临终前那番话便也没有多加纠结,认为那是父皇神志不清之下说出的梦想。
直至三年前的选秀,不想老妖婆奸计得逞,自己找借口取消了谢心怡的资格,事后老妖婆突然跟自己说,其实继承皇位的不是自己,而是三弟兰陵王!
自己当年半信半疑,却也更加勤于朝政。一来,要保住皇家社稷,发扬父皇建立的“大家园”。二来,为了巩固自己的形象和地位。心想到时即便那件事是真的,自己的贡献有目共睹,大家未必会因为一纸虚无缥缈的诏书而对自己做出抵制和反抗。毕竟,天下太平是每个人的愿望,百姓不会管你谁当皇帝,而是在乎,他们的生活过得好不好,安不安宁!
只是,每次看着这两幅诏书,自己便陷入困惑与不解当中,一直都猜不透,父皇因何这样做。
父皇生前曾经多次说渴望过常人的平静生活,渴望有个真心爱他的女人,有一对聪明乖巧的儿女,简简单单,便是最美好的幸福。
难道,父皇想让自己过平凡人的生活?
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自己退去这皇帝的光环,那些女人还会为自己疯狂着迷吗?还会不会有一个人,不离不弃,陪自己走到人生的尽头?
诏书已经放下,古煊来到窗边伫立,一手轻轻按着左肩的伤口,俊容遍布思云,深不见底的黑眸里面更是无人能懂的复杂神色…

011 朕要她!
蓝子轩离开古煊的寝宫后,一路行走一路沉思,经过御花园时,猛然被一抹熟悉的人影勾住了注意力。
今天的她,身着一袭洁白裙衫,洁若冰雪,不过俏脸布满倦容,沉沉的脚步也显示了她的乏累,看来,她刚从外归来!
稍微一顿后,他疾步上前,堵住了她的去路。
冷君柔抬头,眸中闪过一丝愕然。是他,上次在御花园碰到古煊的时候,他就在古煊身边。
“是你昨天救了皇上?”蓝子轩问得直截了当,星眸牢牢盯住她,带着一丝探究的意味,似乎不想放过她任何一个表情。
冷君柔沉吟一会,点头,“皇上…回来了?”
“嗯。”蓝子轩也轻轻一应。
心头紧憋的那口气,不自觉地松开,冷君柔于是对他行行礼,重新迈步。
眼看她走开有几丈之远,蓝子轩赶忙把她喊住,同时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道,“我叫蓝子轩,是御前侍郎,请问姑娘芳姓大名?”
冷君柔已经再次止步,先是若有所思地注视了他一下,对着他那沐浴春风般的面容,她缓缓答出,“冷君柔。”
“那请问冷姑娘是何许人氏?”蓝子轩接着问。
冷君柔还是先沉吟,再应答,“没有祖宗,没有亲人。”
没有祖宗?没有亲人?难道…她是石头里蹦出来的?她的回答不仅让人出乎意料,还让人大为惊叹。若非为了正事,蓝子轩根本无法做到镇定,“那…德妃娘娘呢?你和她何时相识?因何为她办事?”
这次,冷君柔不再直接回应,神态恢复了冷然,“侍郎大人这是在对奴婢调查吗?”
见她像个刺猬一般,蓝子轩沮丧懊恼的同时,心头悄然泛起一丝怜爱,某个词,由他嘴里脱口而出,“朋友!我想和你做朋友!”
朋友?朋友…朋友是什么?活了19个年头,除了母亲,她不曾与任何人打过交道,谢心怡只是一个意外。如今,这个有着温暖笑容的男人说想跟她做朋友。这是真的吗?她应该相信他吗?
冷君柔忽转惘然的样子,让蓝子轩感觉有样东西轻轻扯着自己的心窝,怜惜之情不觉加甚。她到底是个怎样的女子?瞬时间,他很想去了解她,不仅是为了皇上,也为了自己。
“我还有事忙,先走了。”冷君柔从呆愣中出来,拱手一鞠。
“那…我下次可以去找冷姑娘吗?”蓝子轩下意识地发出请求。
冷君柔水眸顿时再度泛起了迷惘之色,就那样呆呆地望着蓝子轩,直到一声沙沙作响传到耳畔。是旁边的矮树丛,在微风的吹袭下不停摇摆,发出沙沙响声。
没有给出回应,她对他投与一个饱含深意的注视,随即扭头,彻彻底底地离去。
蓝子轩一动不动地,炙热的目光紧紧追随着她的背影,待她从他视线完全消失许久,他才缓缓回神,转身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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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君柔彻夜不归,谢心怡自是焦急不已,见其总算出现,这才放下心来。
眼中闪过一丝歉意,冷君柔嗓音低低,将昨天的情况告诉出来。
谢心怡听罢,表情立即换上惊愕,说话结结巴巴起来,“君柔,你…你说真的?你昨晚…当真救了皇上?”
冷君柔重重地点头,“皇上当时还问我要什么奖赏,我跟他说,希望他对小姐好一些。”
谢心怡霎时又是一阵颤动,问得迫不及待,“那皇上怎么回答?”
皇上怎么回答?冷君柔怔了怔,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昨晚的某个片段,心头猛觉一股烦乱,接到谢心怡疑问困惑的眼神,她便极力甩开这不知名的思绪,安慰和鼓舞出来,“皇上虽然没有正面答允我,但我想,他以后应该不会再冷落小姐你了!”
谢心怡听罢,内心一喜,自己果真没带错人进宫,她不禁再次庆幸自己的聪明!按住心底的得意和高兴,她对冷君柔露出了关切和体恤,“对了,你先去梳洗吃饭,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冷君柔颌首,退下。
偌大的殿堂里,只剩谢心怡一人。她缓缓走到放熏香的炉子前,拿起小木棒,悠悠然地挑着炉子里面的玫瑰精,秀丽的容颜尽显思云,明亮锐利的眸瞳中,光芒烁烁…
是夜,安宁静谧,一弯新月高高挂在墨蓝色的天空,清澈如水的光辉普照着大地,晚风乍起,吹动树梢,轻拂草儿,清凉的空气里弥漫着各种各样的花香味,同时蔓延到了养心殿——古煊的寝宫。
谢心怡一袭浅紫色的丝质薄纱,从轿子里面出来,踏着淡淡的月色,莲步生辉,婀娜多姿地踏进殿内,“臣妾叩见皇上!”
古煊眸中快速闪过一丝愕然,继而很快恢复了沉寂,淡淡地叫她平身。
谢心怡站直身子,从篮子里面取出一只瓷盅,巧笑倩兮,温柔的嗓音充满关切,“君柔已跟臣妾说了昨天的事,臣妾专程熬了补汤给皇上,请皇上趁热食用!”
深幽的眸子,再起波澜,古煊不着痕迹地对她凝视一下,佯装漫不经心地问,“德妃和那丫头认识很久了?她似乎对你很忠心。”
谢心怡愣了愣,如实应答,“臣妾是去年五月认识君柔。君柔生性虽然有点冷淡,可对臣妾,算是尽忠尽心。”
去年五月,那就是相识一年喽。与那丫头说的一样!她们是预先套好了说辞呢?又或者,事实真相就是如此?眯起星眸,古煊发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指示,“德妃,朕想跟你要个人。”
谢心怡微愕,便也毕恭毕敬地道,“皇上请说。”
“朕要那个丫头!”古煊语气果断坚决,不容抗拒。

012 给皇帝当侍女
见德妃久久不回应,只是一个劲地震愣着,古煊不由拔高嗓音,唤了一下。
终于,谢心怡回神,低垂下头,嗫嚅道,“皇上,其实…其实君柔她…”
“朕想讨她来当侍女!”似乎看出她的心思,古煊解释,中断她的猜疑。
顿时,谢心怡陷入另一番惊讶,头已经抬起,“皇上想要宫女,内侍部定会好好安排。而且,实不相瞒,君柔只是臣妾的侍从,她并没有服侍过臣妾,臣妾唯恐她笨手笨脚,给皇上带来麻烦,惹怒龙颜。”
“这个德妃也大可放心,朕要她来,也非要她服侍,而是…”古煊稍顿,“反正朕自有打算!”
不是服侍?那是什么?谢心怡心里头,仍旧忧虑重重。
“那丫头是德妃带进宫的人,德妃一时之间会有不舍,朕明白!这样吧,朕给你考虑一下,过两天给朕答复!”古煊说得体贴谅解,可谁不知道,只要他想做的事,势在必行,根本无人敢阻挠!
接下来,他不再给谢心怡任何机会,随意找个借口便将她打发走。
本来,谢心怡今晚一番精心策划,目的是想得到古煊的临幸,不料突然出现这样一件事,于是也就无心遐顾了。
她离开养心殿后,一路上精神恍惚,心不在焉,回到自己的寝宫大院时,下意识地朝那凤凰树底一看,果然见到一抹纤细的人影辉映在浅浅的月色当中。
脸容瑟一瑟,她走近过去。
冷君柔是习武之人,觉察到身后脚步声,于是回头,见是谢心怡,眼中不觉闪过一丝愕然。谢心怡跟她讲过,今晚去找皇帝,她还以为谢心怡会在皇帝那儿过夜,起码,不该这么快就回来。
谢心怡的眼神变得与平时有点不一样,她借着淡淡的月色,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冷君柔。
“小姐回来了?”冷君柔先开腔,打破沉默。
谢心怡沉吟一下,开门见山地告知某件事,“君柔,皇上今晚跟我提了个要求,他希望…你过去他殿里当…侍女!”说完后,静静观察着冷君柔的反应。
给皇帝当侍女?冷君柔身体明显一个抖动,好一会,才道,“皇上有说是什么原因吗?”
“没有,他只说自有打算!不过,他表明并非要你服侍!”谢心怡稍作停顿,试探着,“君柔,你愿意吗?”
自己是否愿意?当然不愿意!然而,轮得到自己做主吗?那是皇帝,他提出的要求,别人只有听从的份!所以,她反问谢心怡,“那小姐呢?小姐有没有愿意?”
看着谢心怡茫然的样子,冷君柔恢复了淡定,“君柔说过,跟随小姐进宫会保护小姐,帮助小姐实现心愿,假如给皇上当宫女会对小姐有帮助,那么,我答应!”
帮助!冷君柔无心的一句话,却给谢心怡脑海一激灵!眼波悄然涌动,谢心怡沉思一会,忽然拉起冷君柔的手,“皇上说会给我两天时间考虑,所以这事,我会再考虑一下!”
考虑?皇帝提出的要求,是容许考虑的吗?谁不知道最后的结果肯定是无条件顺从!冷君柔回她一个淡笑,转开话题,“时候不早了,小姐快回屋休息吧。”
“那你呢?”
“我想继续留一会!小姐,你进去吧,还有,不用担心我,晚些我会去睡的!”
“那好!对了,别想太多知道吗,这事,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谢心怡又是一番叮嘱才走开。
冷君柔重新转过身,仰望墙外的半轮明月,脑海下意识地去追寻古煊的样子,可惜,她只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反而,蓝子轩那张斯文俊雅的面容在她记忆里很是清晰。
蓝子轩,名字和他的人一样,似乎会把人孤独的心给暖和起来。他说他是御前侍郎,那么,他应该经常跟皇帝在一起吧,自己要是真的到皇帝的寝宫当宫女,会不会常见到他?还有,他真的会跟自己做朋友吗?
突然间,沉寂的心池里似乎荡起了某种异样的涟漪,冷君柔就那样出神地伫立月下,时而看着头顶依然火红的凤凰树,时而看着夜空里的皎洁明月,许久后才回屋里去…
慈曦宫。
庄严肃静的佛堂里面,烟雾缭绕,一个身穿石青锻大袖长服的人影跪坐在蒲团上,白皙的面容沉稳淡雅,云缎长裙无声逶迤于地,平铺在两侧和身后,她,正是曦太后。距离她两丈之外,站着一个宫装女子,是谢心怡。
每逢初一十五,太后都会来佛堂念经拜佛,今天也不例外,此刻正双目微闭,双手合十。
一直以来,她在佛堂念经期间,从不允许有人打扰,谢心怡是破例的,她还准许谢心怡在她念经期间,对她禀告某件事。
随着谢心怡禀告完毕,庄严的殿宇内逐渐恢复肃静沉寂,好一会,曦太后睁开眼,从蒲团上起身。
谢心怡赶忙走近,体贴地扶住她,一起走到旁边的椅子坐下。
又是沉吟片刻后,曦太后的视线完完全全地落在谢心怡的脸上,平静地问,“那怡儿打算怎样?你来这之前,应该已有决定了吧?”
“皇上提到,怡儿只有顺从的份。”谢心怡怅然应答。
“真的这么简单?”太后眉头挑起,语音还是缓和的。
谢心怡神色一窘迫,随即讷讷地道,“姨娘不愧姨娘,怡儿什么事也逃不过姨娘的法眼。”继而,样子又转为悲愁,“皇上冷落怡儿,后宫无人不晓,怡儿自是不甘,时刻祈祷能够获得圣恩。如今皇上突然提此要求,怡儿想必这是老天爷的补偿,有自己的人在皇上身边,可以清楚皇上一些事,对怡儿自有帮助。”
“万一那丫头有异心呢?或者说,假如皇上对那丫头有私心呢?”太后毫不客气地泼冷水。她有此顾虑并无道理,毕竟,冷君柔长得一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最主要的是,古煊从未有过这种反常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