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信?记得自己当时被调去给淑妃当侍女的时候,子轩就写过信件安慰和鼓励自己。不过话说回来,这次这么久了,子轩为何不晓得用同样的办法和自己联系呢?莫非是......古煊从中阻拦,又或者......子轩出了意外?
一想到这,冷君柔再也坐不稳,立即走到前方的书案后面,吩咐紫晴为她准备笔墨。
一切准备就绪,她马上低头默写,边写,边想着子轩英俊儒雅、总是带着阳光般温暖的面容和那宛如泉水沁入心脾的嗓音,还有自己和他相处的点点滴滴。
由于是有感而发,很快她便写了满满一页,还自个先反复看了几遍,到了墨水刚好干了,正式装地信封内。
递给紫晴的时候,她不禁再次验证,绝色的容颜格外严肃和认真,“紫晴,这封信,我希望子轩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看到的人,你能办得到吗?”
紫晴先是一个怔愣,继而,肯定地回答出来,“好,紫晴答应您!”
然后,在冷君柔的目送下,紫晴揣着书信,走出栖鸾宫,直奔蓝子轩办公的地方。
蓝子轩知道紫晴是冷君柔的宫女,见紫晴忽然出现,心想是与冷君柔有关,不觉大喜,又见紫晴递来的信件时,更是难言的兴奋和激动。
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她的笔迹,原来,身为古代女子的她,识字,而且,写得一手好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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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轩,你好吗?看到我的来信,是否感觉惊讶,或者,有那么一丝惊喜?
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你,心中甚是挂念,不知道你的情况如何,是否恢复了以往的记忆。
曾经,在我有次陷入困难中,你就是借用信件与我联系,我却没有想到仿效,我真是笨,幸亏紫晴提醒,总算不迟。
子轩,能够认识你,我由衷感谢上苍,除了我娘,你和紫晴便是我最亲的人。
还记得你当时说想和我交朋友吗?我内心很混乱,很惶然,在我的世界里,没有朋友,所以,我不知道朋友应该是怎样。
自小,我娘带着我到处漂泊,居无定所,所以,我们无法跟那些人融合。我们每到一处,接到的都是各种异样的目光,有疑惑、有敌视、有轻蔑、有嘲笑、有鄙夷,还有仇视,只有一些孤寡老人和不谙世事的纯真孩童是没有任何想法地对待我们。
曾经,你问过我的过往,我都避而不谈,因为我有难言之隐,我生怕对着你那真挚的眼神,我会忍不住,把暂时还不能告诉的事实说出来。
如今,通过信件,我终于可以对你浅谈一些我的过往。请别深入问我,将来,等到我想说了,觉得可以坦白了,我会对你坦白的,而且,我想你将会是第一个知道我真正过往的人。
经过最近一些事情,我知道了一些真相,子轩,我想说,不管你是出于何种目的接近我,不管你是否真心当我朋友,我都不会再去探究甚至介意,对你这个“朋友”,我,冷君柔,是交定了!因为,有朋友的感觉,真的很好,真好,我好想珍惜,好好地珍惜下去。
不家,我想对于我怀孕的事,你可能已经知道了吧?你会替我感到高兴呢?还是......有那么一点生气?因为,我没有对你说明白我和皇上的关系。
是的,我们并非单纯的皇帝与宫女的关系,早在两个多月前,我把清白的身子给了他。记得我娘说过,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是贞洁,是为心爱的人留着。可事实上,我最宝贵的东西并非因为爱而给出去,而是......
之所以没有跟你坦白,是因为我不懂怎么解释,也因为,正如刚才所说,对着你期盼真情的目光,我担心自己守不住心中那个秘密。
不过,将来,我会告诉你的,一定会!
最后,我想说,在我被淑妃欺凌的时候,你曾经写信安慰我,你说朋友的其中一个含义是希望彼此都过得开心。所以子轩,我也是。或许你现在对过去很迷茫,对自己空白的记忆很忧愁,但请别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再说,就算将来真的无法恢复记忆,你也别纠结,你可以当做,你的失忆说不定正好让你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子轩,多保重,可以的话,给我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我,你可安好,嗯?
——你的朋友,冷君柔即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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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已经看过好几遍,可蓝子轩依然低着头,略微变模糊了的视线牢牢盯着页面,继续反复默念着她每字每句。
或许是环境所致吧,身为古代人的她,虽然给人淡然冷漠,却比雪柔还蕙质兰心,那看似简单的话语,实则意义深重,每一个字,都带着感情,让人无法不感动。
她在信里说,人有时候失忆也未偿不是件好事,因为正好可以忘记一些痛苦的过往。
曾经,当自己痛不欲生的时候,也想过假如能够忘记过去的话,自己就不会那么痛苦挣扎,可惜,他还是做不到,某些过往已深深印刻在心灵深处,无论多少轮回,时代如何变迁,都无法改动。
就像自己无法忘记雪柔,以致看到她便克制不住地朝她靠近,借着那一模一样的容颜来慰藉自己的某种思念。
“蓝大人,蓝大人你还好吧?”紫晴突然呼唤出声,时间已经过去两刻钟,她想蓝子轩应该已经看完书信,见他还一个劲地盯着,甚是纳闷。
蓝子轩回神,星眸仍旧深暗,沉吟了一会,才开口问道,“她还好吧?”
“嗯,皇上对婕妤很好,有皇上爱护,她会平安无事的!”紫晴笑着回答,不仅是对他说明一种事实,还为了让他安心,“对了,蓝大人要不要回信给婕妤,婕妤要是看到蓝大人的回信,一定很高兴!”
“嗯,不过,要等到明天,明天这个时候,你过来,我交给你!”蓝子轩语气轻快,他要好好地给她回信,所以,他需要多点时间准备。
“好!那......我先走了!”紫晴说罢,冲他福一福身,还对他深望了一眼,疾步离去。
蓝子轩重新举起手中书信,再一次沉浸在那勾动人心的字句当中,突然,脑海一个激灵,他匆忙收起信件,揣在怀中,奔向养心殿。
御书房里,肃静安宁,古煊埋首案前忙碌着。
蓝子轩进来后,先是行了一个礼,直截了当地道,“臣请示皇上,准许臣与柔婕妤见个面!”
坐在龙椅上的人,立即身体一僵,好一阵子,他抬起头来,映入蓝子轩眼帘的是一张冷酷的怒容,凛冽阴鸷的眼眸正发来一股寒光。
蓝子轩下意识地一颤,但还是无惧地往下说,“臣和婕妤已经一个多月没见面,婕妤一直担心臣的情况,所以臣想见见她,让她好放心。”
古煊听罢,更加盛怒,高大的身躯从龙椅上站起,走出书案,来到蓝子轩的面前,侧着脸,对蓝子轩睨视一番,而后,冷声哼出,“看来,你很了解她的心?朕是她的男人,朕都不知道她记挂你,你这个外人竟然知道?蓝子轩,依朕看,你这是痴心妄想,在做白日梦!”
冷冷的语气充满嘲讽讥笑,那冷峻的面容尽显鄙夷和嘲笑,这让蓝子轩顿觉羞愤。他很少被人这样讥讽和看低,这个皇帝,比二十一世纪的云赫还自大可恶!心里不认输的基因,令蓝子轩也略微抬起下巴,认真应道,“我就知道!而且,我很肯定!”
该死!他这算什么,敢用这种态度和自己说话?!别以为他失忆了,就能目中无人!以前的蓝子轩,对自己忠心耿耿,尽管自己叫他随意,可仍遵循君臣之礼,从不敢越轨。现在呢?到底自己是皇帝,或他是皇帝!
薄唇已被轻轻咬住,古煊眸光更利,继续怒瞪着他,忽然,在他胸前瞄到一样东西,那是信封的一角,后宫专用的信封!
按住心头陡然窜起的不知名感觉,古煊伸手,在蓝子轩反应之前,快速将那信封抽出,打开,看清楚里面的内容后,身板凛然僵直,火眸更加狂暴,大手已经紧握成拳,骨节高高凸起的手指,几乎要将信纸捏成碎片!
【凤凰涅槃】 058 惩罚
始料不及的蓝子轩,这也才回过神来,迅速伸手去抢信纸,心中很是愤怒,这个古代皇帝,真是够野蛮,问也不问便侵犯了自己的隐私。
古煊也被他以下犯上的举动大大激怒,只闻嘶嘶作响,信纸在深厚内力的攻击下,顿时成了碎片。
蓝子轩下意识地后退几步,震惊而惊骇,他知道古代人懂武功,却想不到,他们的武功高到出神入化,比自己在二十一世纪的电视上看到的还夸张、还吓人。
古煊怒目横眉,严声发出一道不容否决的命令,“蓝子轩,从明天起,你给朕前往邢州,负责监管水坝工程,没有朕的传召,不得回京!”
“皇上——”
“朕早警告过你,她是朕的女人,不是你能碰的,你却无视朕的圣旨。念在你为朝廷立过功,这次,只是对你的初步处罚,以后再敢怀有任何邪念,朕给你的惩罚不会仅此而已!所以,你给朕注意点!”古煊声色俱厉,外加给蓝子轩一个凶狠的瞪视,径直冲出房外去。
那沉重的脚步声,渐渐地减弱,直至彻底消失,蓝子轩仍旧一脸呆然,修长的身躯缓缓蹲下,拣起那被洒落于地的点点纸屑,手指抑不住地颤抖。
看着一个个字被混乱分开,蓝子轩瞬时觉得,那是一段珍贵的感情被支离破碎。这个霸道皇帝,凭什么这样对自己!
不错,或许君柔是他的女人,但他也无权阻止君柔交朋友,他这样做,是对君柔的不尊重,他根本不爱君柔!
君柔在信中提过,除了她娘亲,自己和紫晴便是她最亲的人。古煊,这个野蛮皇帝,并没活在君柔的心中!
君柔还说过,和皇帝结合,并非出于爱,那就是说,两人根本不该在一起,所以,皇帝更加无权干涉她的交友生活。
他滥用职权,把自己调离京城,自己呢,是否要听从,又或者......私自逃离?可是,跑去哪儿好呢?他若然知道自己抗旨逃跑,必定派人追踪,自己在这儿人生地不熟,又不知晓时空机遗落在哪,接下来的处境,定会非常惊险。再说,他一定会怪罪“父母”,那对和蔼慈祥的中年夫妇,自己不忍心看到他们受牵连。
哎,自己为什么会穿越到这个毫无人权可方的奴隶制社会?还附身于一个皇帝的手下,且这个皇帝,还是雪柔前世的男人!
怎么办,自己应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听从皇帝的命令,被贬去邢州守水库?那君柔呢?明天下午紫晴等不到自己的回信,君柔会不会以为自己失信?甚至......担心自己出了意外?依照她的个性,后者居多。
另外,皇帝会不会迁怒于她?会不会处罚她?一想起古煊刚才那骇人恐怖的样子,蓝子轩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赶忙起身,疾步离开御书房。
在古代男人眼中,女人毫无地位可言,书中就讲过,曾经多少可怜女子被丈夫活活折磨死。
可惜,当蓝子轩急匆匆地赶到古煊的寝宫时,发现古煊已不知去向。顷刻间,他内心更加是深深恐惧,在担心,古煊该不会是现在就去找君柔算账了吧。那残暴的皇帝,会怎么对付君柔?痛骂?打?甚至乎......一手勒死君柔?
不,不会的,君柔怀孕了,怀的是他的儿子,他一定不会那么残忍,就算真的想君柔死,也不会是这个时候,起码,会等君柔生下宝宝!
那么,自己是否可以暂时不用担心?
走出养心殿的大门,蓝子轩站在宽敞干净的大理石路上,呆呆望着某个方向,整个脸庞,忧愁满布,惆怅黯然。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直至夕阳照红了他的影子,他才收回目光,忧心忡忡地朝出宫方向走去......
栖鸾宫
高贵典雅的厅堂里,充斥着凝重而紧张的气氛。
红木制成的软榻,被高大而健硕的古煊几乎占了大半边,冷君柔坐在一旁的梨木大椅上,紫晴则战战兢兢地守在冷君柔的身侧。
不久前,古煊突然驾临,似乎带着怒气而来,面色相当深沉和阴霾,进来到现在,没吭过声,一直端坐在那张软榻上。
冷君柔从不会主动搭讪,今天也不例外,只是静坐着,神态一如既往的淡然自若,不知心里有没有在想着什么。
“紫晴,给朕过来!”古煊终于开口,嗓音却寒冷如冰,把紫晴吓得更是心惊胆战。
她有预感,接下来自己会受到一些不好的事,因此她极慢地,慢得不能再慢,挪着不情愿的脚步朝古煊靠近。
“给朕跪下!”果然,古煊又是一声叱令,“朕来问你,你是谁的奴才?”
本就两脚瘫软的紫晴,条件反射地双膝跪地,结结巴巴的声音透着浓浓的惶恐,“奴婢......奴婢是皇上的奴才!”
“哼——”古煊一声嗤哼,居高临下,蓄怒的鹰眸继续冷冷审视着她,“是吗?朕还以为,你忘了呢!”
“奴......奴婢不敢!”紫晴的头,不觉垂得更低,正纳闷着古煊因何出此话语,却惊闻古煊那怒气十足的嗓音朝外面召唤,“来人,宫女紫晴违反宫规,给朕押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脚步凌乱,人影闪动,几名彪悍的侍卫已然冲进,直奔紫晴跟前。
紫晴目露恐慌和不解,全身都颤抖了起来,“皇上,奴婢犯什么错了吗?皇上,饶命啊——”
冷君柔也无法再镇定,已经起身走了过来,边拦在紫晴面前,边对古煊发出询问的眼神,而且,美眸略带恼怒,“紫晴做错了什么?因何这般惩罚?”
“给朕站开!”古煊没有直接回复,而是命令她。
“你不说明理由,谁也别想动紫晴半根汗毛!”冷君柔毫无畏惧,同时朝那几名侍卫分别瞪了一眼。
偌大的殿堂里,有了片刻的寂静,众人都屏息凝神,连气也不敢喘,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相互对峙的古煊和冷君柔。
时间就这么流逝,空气里似乎凝结上一层冰,所有的东西好像都凝固住了。
终于,古煊再度开口,先是令退那些侍卫,直到殿内只剩下他、冷君柔和紫晴,他才咬牙切齿地质问出来,“私下帮朕的女人送情信给另一个男人,你说该不该受罚?朕让人打她三十大板,已是轻饶了她!按照律例,她该立刻人头落地!”
霎时间,冷君柔重重震住,而紫晴,更是深深惶恐,下意识地揪住冷君柔的腿,寻求冷君柔的保护。
古煊矛头正式转向冷君柔,斥责得恼羞成怒,“朕跟你说过,你是朕的婕妤,不准再与蓝子轩有任何联系,你非但不听,还大胆给他送情信,你眼中到底有没有朕的存在?”
情信?他哪只眼睛看到是情信了?他为何总是喜欢把莫须有的罪名安在别人身上!
“那不是情信!根本不是情信!”冷君柔忍不住反驳出来,不仅是为自己的名声辩驳,更为了替紫晴脱罪。
“朕说是情信就是情信!”古煊也坚持己见,脑海再次闪出那些可恶的内容,通常,对于非常重要的公文和字句,他会过目不忘,而刚才那封该死的信件,他自然也是完完整整地记在心里,正因此,令他怒不可遏,特别是某个字眼,某句话。
“皇上,那真的不是情信,皇上不准婕妤见蓝大人,婕妤甚是担忧他的情况,不得已才写信给他,那些内容都是发乎情止乎礼,婕妤只是表达了对朋友的关心,并没做过任何对不起皇上的事!”紫晴也赶忙加入解释,她没看过信里的内容,但她知道,冷君柔对蓝子轩根本没有那个意思,所以她才这么辩解。
孰料,这让古煊更加认为她是在狡辩,毕竟,冷君柔给蓝子轩写的信里面,有些词句就让古煊很不舒服。只见他鹰眸一瞪,简直想用目光杀死紫晴。
冷君柔再次挡在紫晴面前,仰着头,迎视他,“不管信里的内容是什么,都不关紫晴的事,是我叫她去送信,她是被逼的,你若要追究,冲着我来好了,我甘愿接受任何惩罚!”
“哼,以为朕不敢吗?以为你现在有孕在身,朕就不会动你吗?朕告诉你,只要朕想,朕同样会立即处死你!”电光火石之间,古煊的大手已经扼住了冷君柔的下巴。
他要的是她的详细解释,要的是她的求饶,说她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惜,她没有!每次都是这样,她从不愿在自己面前低头!
越想,心中怒火越盛,他便难以克制收紧了手,看着她被自己扼开了小嘴,看着她因痛苦而娇颜抽搐,却听不到,预期中的求饶之声。
他真想继续用力,就这么捏碎她的下巴,甚至乎勒断她的脖颈,可惜,他终究不忍心往下,青筋毕露的大手倏然松开,发自他口中的一声叱令,响彻整个大殿,“来人,将紫晴这贱奴拉下去,痛打三十大板!”
说完,他顺势搂住冷君柔,退到一边去。
侍卫再一次冲进,轻而易举地按住紫晴,将紫晴从地上拉起。
“不要,放开她,你们不能打她,不准打她!”冷君柔气急败坏地吼叫着,使劲挣脱古煊的控制,最后,不惜使出武功。
古煊猝不及防,先是一怔,很快便也出手与她对打,结果发现她越来越猛,丝毫不顾她是个孕妇。急怒交加,他气得直跺脚,只好趁她不备,迅速点住了她的穴道。
激烈的打斗立即停止,冷君柔已经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紫晴呼天喊地地被那些侍卫拉出去,紧接着,是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从外面传进来,那是紫晴的声音,她在求饶,在喊救命,在呼叫自己救她!
连绵不绝的哀叫声,像是一把把尖刀朝冷君柔狂刺过来,痛的不仅是紫晴,还有她自己,热泪很快盈满眸眶,且唰唰地往外流,不断淌过两边面颊。
她扭头,用她装满泪水载满痛恨的眼睛瞪着古煊,牙齿紧紧咬着唇,咬到很深很深,咬到已经渗血。
好长一段时间过后,紫晴那痛苦悲惨的叫声总算停止,被奄奄一息地抬回到殿内。
古煊这才解开冷君柔的穴道,用冰冷的眼神留下一个“这就是你不听话的后果”的警告,而后扬长而去。
侍卫也跟着离开,安静的殿内,只剩呆呆伫立的冷君柔和趴在地上泪流不止的紫晴。
冷君柔迟疑缓慢且无比沉重地迈动着双脚,她和紫晴的距离明明只是几丈之远,她却感觉走了很久,很久,终于,她在紫晴身边蹲下,颤抖的手指缓缓爬上紫晴的脸庞,拭擦着上面的源源泪水。
“紫晴,对不起,对不起......”她声音哽咽,带着后悔和伤痛,濡湿的水眸再次聚满热泪。
“紫晴没事,真的没事,婕妤请别难过,别难过!”紫晴同样是伤心呜咽,刚进宫的时候,因为还不很懂规矩,她也曾受过惩罚,但都是做苦工,甚至挨耳光,从没挨过板子,今天,30大板无情挥打在她的屁股上,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痛,痛得几乎要死掉。
紫晴的体贴,冷君柔何尝不懂,于是更加痛哭流涕,她很后悔,要是早知这样的结果,她宁愿自个饱受担心的煎熬,也不写信给子轩!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般残暴这般野蛮,他命好,身为皇帝,所以他有权惩罚任何人!
古煊,若然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那么,你成功了,是的,这样的结果,比板子落在我的身上更让我痛,这就是对我的最大惩罚!是对我的最大教训!你一定也知道才故意这么做!古煊,你好残忍,好无情,好可恶!
“婕妤,我没事,真的没事!”看着满腹悲愤的冷君柔,紫晴忍不住又劝解,她还下意识地伸手,准备去替冷君柔擦泪,不料正扯到伤口,难以自控地哀叫出来。
冷君柔赶忙起身,把其他几名宫奴喊进来,叫他们将紫晴抬到距离最近的软榻上。而后,她回房,拿出药膏,屏退众人,开始为紫晴涂擦伤口。
一道道鲜红的血痕,触目惊心,冷君柔边轻轻拭擦边流泪。
伤口再次被触碰,痛得更加难忍,因为不想加重冷君柔的痛楚,紫晴唯有咬紧牙关,黯然垂泪。
好一会,伤口终涂擦完毕,冷君柔放下药膏,伸手至紫晴的额前,轻撩着凌乱湿漉的发丝,动作,那么的温柔,充满疼惜。
紫晴默默感受着她给予的呵护,心潮澎湃不已,忽然发现伤口不再那么痛了。
两人皆不做声,静静感受着彼此的关爱,许久都没有从中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古煊不再出现,紫晴的伤在冷君柔亲自帮忙疗养下,好得倒也很快,已经可以下床走路了。
即便还弄不清楚古煊为何知道自己写信给子轩且还看过信的内容,但冷君柔还是接受了这个事实,而且,一直在打听子轩的消息,在担心他有没有受到古煊的处置。后来,总算从侍卫统领王浩那儿得知,蓝子轩并没受到刑罚,只是被古煊贬去邢州监督水坝工程,短期内不会回京。
还记得写信给子轩的时候,自己在信里提了,希望子轩能回信,即便是一句话,告诉自己,他一切安好!想不到,结果真的是这样。
不过,有了这个消息,她忐忑不安的心总算镇定下来,若无其事地过着安静的日子。
其实,夜深人静之时,她总感觉到一种悲哀的孤寂自心底发出。
习惯真的是件可怕的东西,曾经这张大床的另一边,被他高大的身躯所占据,如今,枕头冰凉,床榻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