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帮助邻居的婆婆挑水劈柴,明日是幼年丧母与爹爹相依为命却也不抱怨。
花样翻新地将苗芽儿塑造成一个善良可怜的天真少女形象,令得叶华明无计可施,他总不能下令,让全邺宁城的百姓都不许再去找苗芽儿。
鱼非池不过是利用了人们同情弱者的心理,尤其,是这样一个在如花年纪的少女弱者。
叶华明渐渐觉得,鱼非池有点让他觉得烦心,总是这样被鱼非池早早料到下一步的打算,她早早做了准备有对应之策,总是令人厌烦。
而且叶华明有把握,鱼非池做这一切,只怕还有另外的目的。
他需要在鱼非池动手之前,先行把她的计划打乱。
于是这一天,云客楼里有人来访,来访者直奔鱼非池,哭得泪水涟涟。
第一百七十四章 大写带血的冤
林渺儿姑娘近段日子以来的存在感极弱,弱到大家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在,尤其是她表哥石牧寒去了皇陵之后,越发没有人记得她了。
但是年轻的小丫头总是耐不住寂寞,想法设法地求着存在感,她用一眼楚楚柔弱的眼泪,重新回到了鱼非池的视线里。
自打那日鱼非池假模假样地与她“争风吃醋”一晚后,林渺儿姑娘她对鱼非池的恨,可谓是越发的及骨。
所以,当她哭倒在鱼非池怀中时,令人诧异不已。
她还未扑进鱼非池怀中,南九已是抄起一条长凳拦下了她——小姑娘手段毒着呢,指间暗藏几根细若毛发的金针,便是扎进了鱼非池皮肉里,鱼非池也未必能察觉。
鱼非池不免叹:怎地她明明不是一个合格的女主,却有这么多合格的后宫招数往她身上使?
林渺儿见着金针是扎不到鱼非池身上了,只得快速藏起,细小的手儿捏了帕子啜泣着哭:“鱼姑娘,那日你与我说的话,我已经想过了。”
鱼姑娘她施施然落坐,顺手拉了石凤岐坐在自己侧前方,有什么祸害来了由他去挡,然后才道:“啊…想了什么?”
林姑娘她凄凄然落泪,哀怨动人的眼神流连在石凤岐身上,如此俊俏的凤岐哥哥,要如何舍得让给他人?于是她说:“鱼姑娘既然都已经有了南九,何苦还不放过我凤岐哥哥?凤岐哥哥何等骄傲之人,岂能与其他男子共享一个女子?”
唉哟!
唉哟哟!
这话听着,刺耳得很呐!
鱼非池她噎了一噎,觉得这后宫里的招数她果真是应付不了,不是没什么好招数去对付,而是真嫌脏啊。
所以她踢了一脚石凤岐,抬了抬下巴瞅着林渺儿:“我说,这算是你惹的风流债吧?”
石凤岐黑着一张脸如锅底,林渺儿这话,不止把鱼非池给侮辱贬低了,连着把南九和自己都黑了一把,当真是刁毒。
“我与非池两情相悦,是为眷侣,而南九只是非池的朋友,林姑娘此话,怕是谬论了。”石凤岐板起了脸。
旁边的韬轲与商向暖掩嘴而笑,也不知石凤岐说这话时,脸上烧不烧。
“凤岐哥哥,你就不要再替她隐瞒了,现在外面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无为学院的女弟子鱼非池,好养男宠,不止南九,便是你们的小师弟迟归,也是她裙下之臣,凤岐哥哥你何苦为了这么个女人作贱自己?”林渺儿她哭也哭得漂亮,梨花沾雨的好模样。
鱼非池她再噎了一噎,好嘛,现在不止南九逃不过,连迟归他们也要带上了。
石凤岐他深沉地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南九与迟归自是鱼非池的心肝宝贝旁人动不得,自己自是鱼非池埋汰嫌弃的风骚货入她眼不得,但是这话由林渺儿说出来,怎么就全变了味?
一股子阴沟里出来的馊臭味。
“林姑娘今日若只是来逞这嘴皮子上的痛快的,还是早些走吧,免得惹着我家非池师妹不痛快了,这屋子里任何一个人,你都不是对手。”商向暖眼见着这是要打起来了,赶紧出来和稀泥,正事还没办完,这枝枝末末的小事就不要来掺和了。
林渺儿幽咽一声:“这是我与凤岐哥哥之间的事,你们便是无为学院的人,也没有资格来指手画脚!现在大家都在说,南九是鱼姑娘养的男宠,迟归是鱼姑娘带的娈童,可怜我凤岐哥哥也跟着被人泼脏水,要我如何能坐视不理?”
这一回,鱼非池没有再噎着了,只是手指勾上了石凤岐的下巴,极是轻佻地细细审视了一番石凤岐的眉眼,然后点点头,颇是认真地道:“你不说我倒还没发现,这石凤岐长得也不赖,若一并收入闺中,与南九迟归做个伴儿,也是极好的,这般说来倒是多谢林姑娘提醒了。”
“你…你不知羞耻!”林渺儿大概没见过似鱼非池脸皮这么厚的人,有些接不住话。
鱼非池手指再勾勾,让石凤岐跟着她手指抬抬脑袋,漠然又有些轻视的目光瞥着林渺儿:“我说我与他是神仙眷侣,你不信,我说他是我男宠,你又生气,你不如直接说,想我把他让给你,这不是简单得多吗?”
林渺儿怔了下,咬着她涂着金贵唇脂的樱唇,直直地看着石凤岐,石凤岐却是吃过女人嘴皮子的苦,也知道这事儿鱼非池不会想让自己插手,安安份份地扮着个“男宠”依在鱼非池身边,那模样要多贱有多贱。
“别想了,这么好的男宠,我怎么舍得让给别人呢?”鱼非池笑了一声。
石凤岐他心底满是哀愁地一叹,这若是她真心话,那就好了。
“你若是真心真意对凤岐哥哥好,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可是你…”林渺儿故意欲言又止,然后才说道:“你把南九给我,我就再也不来找凤岐哥哥了,你要对他全心全意,这样…这样才不算枉费我把凤岐哥哥让给你。”
林渺儿好生伟大,为了所爱之人都愿意选择放弃诶,只要对方幸福都可以牺牲自己的幸福诶,这么伟大的爱情简直感天动地,令人泪下!
鱼非池深觉现在的小姑娘学后宫女人的招数都学得太到位了,深得其精髓,然她又不混后宫,所以完全不顾后宫里的游戏规则,厚颜无耻地说:“那可不行,我这个人贪心,南九凤岐外加迟归,我都要。”
“那你就是承认,你不知廉耻豢养男宠了?”林渺儿低声发狠问。
“不,我只是觉得,你来替叶华明办这件事,当真很愚蠢。”鱼非池松开一直勾着的石凤岐的下巴,含了些嘲讽的轻笑:“便是你们将我与南九的事闹得满城风雨,人人唾骂,也休算逼我把南九让出来,他要去哪里,由他自己决定。他,是自由的!”
她说着起身,走到林渺儿跟前,微敛的眉眼中压着凛凛威势:“而你们这些人,永远不知,自由是什么。”
林渺儿所见的鱼非池永远是懒散的,松懈的,甚至是不要脸不要皮满是无耻的,从未见过她这般盛气凌人凛然生威的样子,林渺儿便觉得,果然南九是鱼非池的软肋死穴。
她受不住鱼非池过份锋芒绽然的眼光,稍稍退了一步,偏头看了一眼站在一边始终沉默的南九,露出她尖刻而丑陋的真面目:“鱼非池,你会后悔的。”
“我后悔的事情多了,比方认识这石凤岐就令我后悔不已,也比方我今日早上吃早点时竟然没有多吃一个荷包蛋,这会儿肚子饿了,南九这件事,实在排不上号,很抱歉让你失望了。”鱼非池收了眼中的凌厉,也散了身上的威压,又是平日里那副懒散无边的模样,仿佛刚才那一刻的凛然,只是错觉罢了。
林渺儿像是被鱼非池气急了,抬手就要给鱼非池一记耳光,鱼非池眼神好,一把抓住她手腕,看了看,然后十分痛心疾首地说:“我说你能不能有点长进,指甲藏毒啦,掌中藏针啦,帕子沾药啦什么的,这样的招数真的是一点创意也没有,能不能给我点尊重了,给我点不一样的有新意的东西好吗,新意,新意,新意懂吗?”
林渺儿她掌中有一方帕子,帕子上绣着朵小小的并蒂莲,莲花蕊中藏着点小小的毒药,帕子这么一拂过来时,沾到鱼非池肌肤上,不知是令她肌肤溃烂发脓呢,还是让她中个什么别的花式的毒。
好说也是养活了无数写手的经典地方,现在的后宫手段已是匮乏至斯了吗?实在令人痛心!
林渺儿根本,完全,一点,也听不懂鱼非池在说什么,只是恨恨地拂袖而去!
“慢走啊,不送啊,有空常来玩啊。”鱼非池在后边跟着喊,其人言语动作之中的贱,已是连众师兄师姐都不忍直视。
南九的脸上满是疑惑,这林渺儿对石凤岐有意思,大家都是知道,但是他想不太明白,这件事怎么就跟叶华明扯上了关系,怎么跟自己扯上了关系?他还想不明白,这件事会对他的小姐造成多大的伤害。
他更不会明白,他的小姐,为什么愿意为了他这样一个被人当成垃圾一般的奴隶,宁可与那些伤害来一场两败俱伤的恶斗,也不肯退让一步,把他交出去。
他不明白,但是其他的明眼人都知道,林渺儿今日来这云客楼里,带来的是一场令人猝不及防的大祸害。
鱼非池不是神仙,她总不可能把所有事都料到,而叶华明又不是普通之辈,总会有一些事,令他们疏于防范,只能直面解决。
倒也没什么好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皇帝来了干翻他半边天!
当日,邺宁城中起流言,流言盖住了苗芽儿失踪之事。
无为学院女弟子鱼非池水性杨花,奢欲无度,购买奴隶,豢养男宠,日日笙歌,夜夜纵欢。
鱼非池头顶上,一个大写带血的“冤”!
第一百七十五章 能否能承受所有人异样的眼光
邺宁城中近来热闹,头先是叶家小姐敢退天家婚,接着是叶家小姐又求着太子娶她,紧下来是苗家那姑娘的失踪牵动全城百姓的心,现在更劲爆了,无为学院的女弟子放荡淫乱,购买艳奴,豢养男宠。
邺宁城的百姓觉得近来这日子,可是有太多的话头可聊了,于是茶楼的生意更见好,说书人总是有花样翻新的新段子拿出来娱乐众人。
鱼非池他们辛辛苦苦宣传了好几日的苗芽儿姑娘失踪事件,只在短短一日间,便被叶华明一计给毁了。
现在茶楼里的故事已经变成了鱼非池这个不守妇道的女子是如何与三位男宠纠缠不清的了,传得像模像样,好像他们躲在床底下亲眼见着了一般,用词多有污秽,听着了便要气得肺疼。
迟归就气得肺疼,所以他狠狠地撞开了鱼非池的门,拉着正四仰八叉仰在藤椅上小睡的鱼非池起身,嘴里念叨着:“小师姐,你去跟他们解释,他们这是在胡说八道,在污蔑你,你不能就由着他们这么欺负人!”
鱼非池揉揉眼睛,用心地教导了迟归一番:“扰人清梦,是一件极其不道德的事情,阿迟,你一定一定要记住,切记不可做一个打扰他人睡觉的恶人。”
“你…”小阿迟恨他小师姐这块铁不成钢,外边都传成什么样子了,小师姐怎地就一点也不着急?迟归气得眼都红了:“你知道外面现在怎么说你吗?你还睡得着,你长没长心了?”
鱼非池坐回藤椅,拉过毯子,又滚回去缩好,满不在乎地声音自毯子下方传来:“说我是个淫娃荡妇呗,还能咋地?”
“你知道你还这么懒?小师姐你别怕,我一定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不管别人怎么说,我们是知道真相的!”迟归有一片赤诚心,不及石凤岐聪明,却也不是南九那般不开化,他知道这事儿对鱼非池造成的困扰和伤害,却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这些事。
他只能着急,他所能做的全部,无非是坚定不移地陪着小师姐,不管外人怎么说怎么看,他的小师姐,永远是最初的小师姐。
鱼非池钻出个脑袋来,冲着迟归发笑,又拍了拍藤椅让他坐下,对他说:“阿迟。”
“嗯,小师姐!”迟归重重点头,小脸全是严肃。
“他们不过是不知真相被人捉弄的可怜人,是伤不了你小师姐我的,我也愚弄过他们啊,我利用他们羞辱过叶华侬,所以嘛,这没有什么好值得生气的,叶华侬都忍得下的事情,我会忍不下?”鱼非池拉着迟归的手细细说道。
“可是这不一样啊,叶华侬的事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可是他们说小师姐你的事全是瞎编胡绉的,哪里有这样侮辱人的?”迟归气得都要哭出来。
“那苗芽儿的事,我也有很多是瞎编了放大的,他们说得了假话去吹捧一个人,也就说得了假话去中伤一个人,你不要做这样的人就可以了,别人的嘴,你哪里管得住?”鱼非池偶尔是个心胸开阔之人,对于许多事,看得很开。
“说起这个我就更气了!”迟归一拍藤椅,气道,“想前些日子,我们为了让城中百姓对苗姑娘的事上心,帮着找人,费了多少力气,用了多少办法,才有了这样的效果,可是小师姐你的事,只一天不到就传遍全城,这太气人了!”
鱼非池挠了挠头发,想了想要不要继续跟迟归讨论这个问题,他还是个小屁孩,提早告诉他,人性之恶,会不会有点揠苗助长了?
她正迟疑时,有人轻轻敲房门。
开门所见,竟是未央。
鱼非池有些讶异,虽说未央现在算得上是常住云客楼,可是他一直只与司业们说话,与弟子们之间反倒来往不多,他与司业讨论的那些东西,谁也不知道是什么,只知道时不时听得屋中有争执大吵。
所以今日他会来敲开鱼非池的房门,有些让人意外。
“上央先生。”鱼非池也不再继续赖在毯子里,起身行礼。
“鱼姑娘不必如此多礼。”上央连忙拱手道。
“不知上央先生找我何事?”鱼非池问他。
上央的年纪放在司业中,或许还是后辈,可是放在鱼非池这一代的后生中,却是个沉稳的大人,清瘦的脸上尽是士大夫的傲气,又还有一些谋士的深邃,听闻是他从小带着石凤岐周游列国,能治得住那么个小怪物,想来也不会是普通人就是了。
“方才我在门口经过,听到这位迟公子的问题,觉得有趣便冒昧敲门,还望两位不要怪罪才好。”上央坐下,背插得笔直,像一根竹。
鱼非池嗔了迟归一眼,让他说话那么大声,又笑望着上央:“上央先生不必如此,只是与小师弟闲来无事的瞎聊,上央先生听了还不要见笑才好。”
上央摇头,面露些笑意看着鱼非池,眼中闪过些复杂的神色,这便是他家公子看中的心上人,只是这姑娘,怕是不那么好拿下啊,他家公子,还有得是苦头吃。
“敢问鱼姑娘,为何似对这邺宁城中的流言蜚语,如意料之中一般呢?”上央虽未与弟子们来往,但是司业们对弟子们的事却是密切关注,偶尔闲聊时,也会与上央说上两句,上央知道来龙去脉也不足为奇。
鱼非池知他是司业贵客,便不好再调笑,只道:“上央先生心里已是清楚,何必还要再来问我呢?”
“在下只是觉得,鱼姑娘心胸开阔不理俗物,他人却未必有姑娘此番胸怀,怕是多有让人误会之处。”上央笑说,“既然如此,姑娘难道就不怕他人为你担心吗?”
也是无奈,想着他家那位铁了心的公子,上央也不得不来探一探鱼非池的口风,鱼非池倒是不慌不忙,他家公子怕是已急得要干出些糊涂事。
鱼非池略作思忖,看了迟归一眼,想来今日这苗当真是要拔着长了,便说道:“众人总有一个奇怪的脾性,对于丑陋的肮脏的事更有兴趣,如果谁家出了一门丑事,他们必定能围上去看得津津有味,哪怕在他们身后有一番美景正上演,也敌不过这丑事的魅力。人们喜欢落井下石多过雪中送炭,因为落井下石总是容易,雪中送炭还要思虑一番那炭会不会脏了手,更因为…”
她深看了一眼上央,这位士大夫他眼神通透,不似年轻后生里总是掩不住的少年英气与骄傲,但却也非干净无欲。
他有所求,且知所求之物该用何种方法得到,他在这所知之路上,会披荆斩棘,无所畏惧,勇往无前。
一个看似温润实则坚韧的人,他今日来与鱼非池聊一聊人性之恶。
鱼非池未将后半句话咽落去,她突然对眼前这人有了些兴致,不是因为他得司业们另眼相看,而是因他藏在温润皮囊下那令人诧异的疯狂韧性,她于是继续说:“更因为人们总爱以他人的不幸,以衬托自己的幸运,以他人的不洁,来衬托自己的高洁。上央先生,你说呢?”
上央微露些奇异的神色,好像未料到会听得鱼非池讲出这样一番话来,他沉默了片刻,说:“果然是在下唐突了鱼姑娘,鱼姑娘目光之深,在下佩服。”
鱼非池笑而不语,这些道理,上央他是明白的,他只是没想过自己会明白,他本是抱着来教与自己的想法敲门的。
一边的迟归认真地思索着鱼非池的话,撅着嘴皱着眉,然后说:“是不是跟学院里的刘白师姐一样,大家都喜欢看她有多惨,好像这样的围观会让大家觉得他们自己是一个高尚的人,付出一点根本不需要成本的怜悯与同情,就是善良与高贵。是这样吗,小师姐?”
鱼非池拍拍他脑袋:“阿迟也开窍了。”
“可是…他们逼死了刘白师姐。不管是恶意的嘲讽还是善意的怜悯,刘白师姐她都…”
“她都承受不住,被人用眼光与语言杀死。而我不是你刘白师姐,我不会。”鱼非池知道迟归担心的是什么,完全不必要,像鱼非池脸皮这么厚,心脏这么强的人,这点流言蜚语并不能使她动容。
能否承受住这世界上所有人的异样眼光,大概是考量一个人的心脏是否真的强壮的最直接试题。
显然,鱼非池根本没有想过要给出正确答案,她活成什么样,从来与旁人无关。
上央告辞了鱼非池,走到回廊上的时候,遇着了艾幼微,艾幼微搭着他的肩,笑声道:“我们非池你是不用操心的,与其担心她,不如好好担心一下你家那位公子,是不是足够强大,足够优秀,足够配得上她。”
“天下好男儿,十中有九在无为。依艾先生看,除了我家公子,谁人配得上鱼姑娘?”
上央嘴角扬着自信的笑容,那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多少底蕴,多少手段,多少压榨不尽的潜力,没有人比上央更清楚。
世人所见石公子,不过一面尔。
第一百七十六章 窝里横
与其在这云客楼生闷气气得肺疼,不如想想怎么解决了这肮脏事。
石凤岐就是这样,有生气的时间,还不如去找一找苗芽儿到底在哪里,毕竟事情的根本不在鱼非池养了几个男宠这件事上,而是在苗芽儿那处。
他与韬轲消失了一整天,晚上才回来,回来时饭菜刚上桌,他饿得厉害,坐上桌子扒了几口饭,抢了一个鱼非池看中的红烧狮子头:“苗芽儿找到了。”
看在他找人有功的份上,鱼非池不计较狮子头被他抢了这一桩仇,筷子伸向了醋鱼。
石凤岐似是无意,又夺了鱼非池筷下的鱼肚肉:“跟城西李家,就是她以前订过亲的那夫家有关。”
看在他找到罪魁祸首的份上,鱼非池再次放过他,吸吸气,准备夹一筷子酿豆腐。
毫无意外,石凤岐又一勺子挖了去:“我把她藏起来了,没带回客栈。”
此事办得算是聪明,带回客栈必是瞒不过叶华明,石凤岐带了脑子办事,鱼非池就不计较他的夺人之好了。
只是当石凤岐连鱼非池最爱的豆角烧茄子这么道素菜都抢了去时,她终于怒火中烧,跟石凤岐拼了命。
石凤岐嘴里还咬着两段豆角一段茄子,被鱼非池打得上窜下跳,急急咽下嘴里的菜,他才回骂道:“你还晓得发脾气啊,你不是菩萨吗你?你有种你跟外人闹去,窝里横算什么本事!”
“我还就窝里横了,石凤岐你个王八犊子看我不打死你!”鱼非池不知从哪儿摸来把扫帚,追着石凤岐一路打上了二楼。
石凤岐一贯晓得鱼非池的心是石头做的,外边的风言风语伤不得她半点,但仍是止不住有些难过,想着好好的女儿家,被外人这样歪曲事实地肆意辱骂,总不是个好事。
他也未有多说什么劝慰开解之词,鱼非池不需要。
也未像迟归那样气得要跟外人去解释,外人不会听。
他要做的,不过是将流言平息。
鱼非池不在乎,他在乎。
所以他与韬轲一日奔波,原本韬轲就有了些线索,加上石凤岐追根究底不罢休地问与查,总算是逼问出了下落。
城西李家想娶员外的富贵女儿,聘礼却不是很够,但是这是他鱼跃龙门的好机会,他不想放过,所以便四处筹银子。
筹来筹去,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借了,也还是差了二十两白银。
对富贵人家来说,二十两银子或许就是个酒钱,但是对普通百姓来说,是笔巨款。
眼看着员外家的女儿要许给他人了,李家一着急便生了坏心思,瞅着苗芽儿生得不差,等到了苗芽儿独自外出的日子,一麻袋将她套了卖进了青楼,换了纹银二十两,作了聘礼。
这沾着罪孽的婚事李家结得良心安不安,旁人无从知晓,但是苗芽儿失踪后,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着实把李家吓破了胆子。
青楼里的老鸨也是,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买了个丫头回来,好生调教几天便送出去接客,又是源源不断的银子入荷包,不曾想,买来了个烫手山芋,万万不敢再将她推出去见恩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