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鹊应装好一壶酒,几人早已急不可耐,连事情都先放到一边,饮尽一杯先,入口醇香绵长,略带微甜,入喉顺滑,最重要的是一股淡雅的桂花香满鼻扑香,就连柳安之难得地两眼放光,可想鹊应这桂花酿的确是极品佳酿。
“怎么样,不输你的梨花白吧?”齐倾墨笑问着柳安之,柳安之可是个挑剔的人,譬如饮酒只爱梨花白。
“还行。”柳安之才拉不下脸来认输,瓮声瓮气地应着,手却又再次摸向了酒壶。
齐倾墨也不拆穿他,举着杯子里的清澈透亮的酒水看着鹊应:“鹊应啊,哪天我们没钱花了,就去开个小酒馆,保证生意红火。”
鹊应早让他们夸得满脸通红,这会儿更是特别不好意思,恼道:“小姐就知道取笑我。”
知她害羞,齐倾墨也不再逗她,放下酒杯看着柳安之:“你说太子府里病重的那人是谁?”
“管她是谁,关我什么事?”柳安之专心地喝着酒,他这个妙手先生可比不得那些好心的活菩萨,虽然一身医术登峰造极,但想求他救个人,或者关心下民生疾苦,实在难比登天。
齐倾墨无奈,只得说道:“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可能是叶月?”
齐倾墨这么猜是有原因的,一,如今太子府里叶月正受宠,萧天越没可能为了一个其它的女人这么兴师动众;二,如果真的是一个姬妾,皇后也不会允许萧天越这般胡闹,开玩笑,御医可是那么好请的?
听完齐倾墨的分析,柳安之哈哈一笑:“就宫里头那群糟老头子也敢自称御医,不把人医死他们就已经是做好事了。”
柳安之向来刻薄傲娇,齐倾墨决定跳过此节,问他重点,到底有没有可能是叶月。
他这才有了点正形,想了片刻说道:“叶月嫁进太子府之前,我仔细调理过她的身子,早就复原了,我最近几次见她,她气色极好,所以绝不可能是她。”
“嗯,那就好。”齐倾墨对太子府里的那些人可没有什么怜悯和同情,是死是活与她干系也不大,只要不是叶月就好。
“泠之继?”
“我在。”
“叶月可有传出消息来,太子府得病的这位是谁?”
“跟外面的说法差不多,也只说是太子的一位姬妾,而且据出入太子府的太医讲,的确是一个女子的闺房,只是从未见着面,这人奇怪得很,不许任何人给她号脉看诊,更别提看到本人了。”泠之继不明白的是,有病就看病,怎么得了病闹得这么大动静却不许个大夫瞧上两眼,这算是怎么回事?
“既然这样,那就随他们去吧。”齐倾墨半眯着的眼睛微微犯困,午后的阳光极好,晒在身上暖洋洋懒洋洋,让人想小睡片刻。
柳安之望天,若齐倾墨是真的打算由着他们去,不管太子府的事,又怎么会打探这么多?
“说起来这事儿挺奇怪的,你们说太子要是真这么在乎这个姬妾,把宫里的太医都请了个遍,怎么偏偏不请柳公子?”鹊应一边给齐倾墨盖着薄被,一边奇怪地问道。
“这世上谁不知道妙手先生看病全凭心情,想必萧天越是懒得来吃闭门羹吧。”齐倾墨笑着侧了个身,靠在软榻上闻着四处飘荡的桂花香,越发觉得困了。
“可是太子如果真的那么在意那位姬妾,都惊动了宫里头的太医,来找柳公子问一声也不是是难事啊。”鹊应还是不太理解。
“你管他许多呢,随便他闹腾吧。”齐倾墨边说着竟真的昏昏沉沉的睡过去了。
众人无语,柳安之专心地品着小酒,他比起齐倾墨更不关心太子府的事,这世上的事,只要跟他没什么关系的,他都不太在乎。
泠之继见齐倾墨睡着了,厚着脸皮向鹊应讨了两坛酒,说是要带回去给颜回试试,鹊应于是多备了些小食,什么荷花糕,江南米饼的,一股脑的装了满满一食盒,托着泠之继一并给颜回带去。
叫苦连天了一番,泠之继扛着两坛酒,提着一盒吃食,晃晃荡荡甩开了两个探子,闪进了萧天离的王府。
泠之继刚走没多久,宫里头的懿旨宣就到了相府,却不是宣给别人的,而柳安之。
这道懿旨来得急,叫柳安之赶紧去太子府上看诊。
换作以前的话,按着柳安之的性子,铁定是一口回绝,他对这些王公贵族向来不假辞色,宫里头他唯一看过的病的人就只有当今天子,九五之尊的皇帝了,即使是皇后,他也不放在眼中。所以所谓皇后的懿旨,在他眼里实在没有半点效力。
但今日不同,齐倾墨冲他微微一笑,柳安之白眼儿一翻,对着来请他的人先是痛骂了一番:没看到我在喝酒吗?那人唯唯诺诺赔了半天笑脸,谁都知道这丰城中有几位得罪不得的主儿,不凑巧一介布衣平民的柳安之还是最最不能得罪的。
谁让人家万分得皇帝厚爱呢?
骂了半天,发泄了心里头的不平之气,柳安之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跟着人去了太子府,帮齐倾墨去看看那位神奇的病人是谁去了。

第135章 竟是叶月

柳安之从太子府回来时,脸色并不好看,齐倾墨调侃他是不是没在太子府吃到晚膳,怎么一脸的晦气。151+言情内容更新速度比火箭还快,你敢不信么?
恰好鹊应备了饭菜刚上桌,热气腾腾满屋飘香,泠之继送完酒就马不停蹄地赶了回来,就是怕错过了鹊应的美食,跟在她后面来的还有颜回和萧天离,这两人两杯桂花酿下肚,便嚷着一定要找鹊应要配方,此等佳酿若放到金风楼去卖,少说也是八百两一壶,黄金。
于是桌子上挤满了人,鹊应原本只备了三个人的饭菜,现在生生加到了六个人,只好又钻进了小厨房好一阵忙活,颜回倒是比泠之继有眼色得多,看她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忙着挺不好意思,在小厨房里帮着打下手,别的不行,添柴烧火,洗碗端水什么的还是不成问题的。
齐倾墨看着泠之继望着一桌子菜不能吃的可怜样忍不住好笑,连说“吃吧吃吧,你先吃吧”,几人便不再等鹊应和颜回,先动起筷子来。
齐倾墨跟萧天离两人中间隔了一张椅子,本来柳安之回来的时候想过来坐下,结果衣服被泠之继拉住,脚下让萧天离缠住,一步之遥的椅子他屁股怎么也坐不上去,满腹愤怒地坐在萧天离和泠之继之间,脸色也越发的不好看。
“你可看到那人是谁呢?”齐倾墨很自动地忽略了柳安之脸上的怒气。
“柳公子,不知道今日太子府中那位生病的人是谁?”萧天离一派祥和的样子,让人看上去备觉发寒。
柳安之脸色微微一变,张了两下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原本鹊应那些美味的菜肴吃在嘴里也没什么味道了,他抬眼看了看齐倾墨,齐倾墨的脸上却没有半分他能猜出来的神色。
“你不必看她,就算你说是太子要病死了,她也不会觉得惊讶。”萧天离跟齐倾墨还有着心结,可恼的是他都已经登门拜访了,齐倾墨还没有服软的迹象。
但显然今天的柳安之心思颇重,对于萧天离这一番不太客气的话都懒得搭理,只搅了两下碗里的饭,说道:“我并没有看清病人是谁,隔了帘子只知道是一只女人的手,把了脉,心里只有一个大致的猜想,却不敢肯定。”
“你不是神医吗?难道还有你也把握不了的脉息?”齐倾墨刻意对柳安之大方地送出一个笑容,却无视着另一边的萧天离。
“说来你们都想不到,今天把的这脉是个喜脉,但也是个死脉。”柳安之叹息一声。
齐倾墨心中一动,柳安之极少有这样神情的时候,想来是真的发生了什么才这么难以说出口,不由得问道:“怎么个说法。”
“就是说这女子怀上了,但怀中的孩子是个死胎。”柳安之把话说得通俗易懂了些,这样大家都明白发生了什么。
不巧,泠之继正吃着一嘴的鱼籽,听了柳安之的话连喷带吐的把满嘴鱼籽吐到了地上,灌了好几大口水,“呸呸”了几声:“这女的是做了什么孽啊,怎么还出了这样的事?”
“若我没有猜错,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叶月。”这才是真正令柳安之为难烦心的地方,他号过的脉无数,对于叶月的脉自然不会认错。
柳安之的话一出,便引得众人纷纷停箸,不敢置信望着他,柳安之无辜地点点头,以示他们的耳朵没有出问题。
满室俱静,都把目光看向齐倾墨,似乎在等着齐倾墨脸上发生点什么变化,可是齐倾墨只是夹了一筷子鱼肉,温温柔柔地送进樱桃小口里,细细咀嚼,慢慢咽下,然后抬起头来看着鹊应:“味道不错。”
众人扶额。
“你们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再不吃,饭菜可就凉了。”齐倾墨淡定的语气令人十分不解,那人可是叶月,她先前为了她几次打破原则和底线,尽全力保她平安,如今叶月出了这么大的事,她怎么反而一脸的淡然知若。
众人还是一动未动看着她,萧天离摇头道:“这一回,你可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了。”
齐倾墨听罢反而一笑,放下筷子,看着这一屋子替自己担心的人,拿着帕子擦了擦自己的嘴,细细忙完了才微微一笑:“这石头还没掉下去,能砸到谁的脚还未可知呢。”
“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了?”柳安之突然觉得自己又被齐倾墨耍了,这种感觉真是糟蹋透了。
接过鹊应递过来的汤,齐倾墨握着勺子搅了两下,低垂的双眼看不出情绪,只听得见她淡淡地声音似乎如同万年不曾变过的冰山,都已成了永恒的姿态,无人可以令她惊诧或动摇:“我只知道叶月不对劲,但不知道她怀孕,更不知道她怀的是个死胎。”
忽然她轻笑一声,似乎在笑什么蠢事一样,放了汤碗看着几人温声说道:“恐怕叶月她到现在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怀的是个死胎,太子这些年一直纵情声色,伤了根本,导致没有一个女子怀上孩子,所以对叶月看这一胎看得特别重,也才不惜将宫里头的御医请了过去。而叶月不肯让太医们替她把脉的原因,是怕被人诊出她曾经滑过胎,此事若被人发现,她就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而且以太子的行事手段,叶月岂有活路?”
“至于你,柳安之。”齐倾墨对柳安之一笑,带着三分好笑之意:“恐怕太子是想过找你的,但是叶月可不敢让你去给她把脉,若让你知道她怀孕了,那不就等于我也知道了吗?”
“那今天呢?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宣旨让柳公子去太子府上诊脉?”泠之继是个勤学好问的好孩子。
“叶月的身份是齐倾人,相府的长女,太子府的太子妃,东宫的女主人,是这世上除了皇后最尊贵的人,如此高贵的身份怀了龙家血脉,以萧天越的性格势必恨不得早早传遍天下才好,毕竟如今皇家血脉单薄,想来皇帝也很想早些抱上孙子,但却一直隐忍不发,甚至连皇帝那里都未曾报喜,只能是叶月的原因。她怕我们知道了会对她不利,所以才求着太子不要昭告天下,至于为什么今日会有一道皇后的旨意,我想是皇后急了,这么一直不把脉不知道情况,还得偷偷摸摸藏着掖着,换任何人都会急的。”
齐倾墨淡淡的语气说得极清楚,好像是怕泠之继听不懂一样,讲解得极为详细,泠之继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听着点头,颇有获益匪浅之感。
“柳安之你今天跟太子怎么说的?”齐倾墨当然相信柳安之的医术,但对他的说话之道却不是很相信。
柳安之果然脸上一白,梗着脖子憋了半天才说:“我就说,就说,多大点儿事也值得叫我跑一趟,好生养着。”
一屋子人忍不住低笑,这倒的确是柳安之的风格,他也是不知道怎么回话好了才这么胡闹瞎说。
“那有把我教你的话说给他们听吗?”齐倾墨显然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我说了,喝一壶子规啼,什么病都药到病除。”柳安之说得理所当然。
齐倾墨听得嘴角抽抽,喝一壶,那子规啼一年统共才得九滴花汁,你这一壶存下来,叶月都能生十来个娃了,也真他说得出口。
“叶月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泠之继手里拿着个鸡腿很是不解,就算叶月再笨,也该知道背叛了齐倾墨那绝对是没有好下场的啊。
“她自然有她的理由。”齐倾墨却将这个话题揭了过去,或许谁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叶月要这么做,但是齐倾墨却清楚得很。叶月曾经失去了一个孩子,一直是她心中巨大的痛,如今重新怀上一个,自然要拼尽全力保护。
如果她依然投靠自己,那这孩子自然是不能存在的,齐倾墨不会允许一个怀着萧天越孩子的人留在自己身边,所以叶月很自然地选择了背叛自己,跟随萧天越,更何况如今萧天越对她还算不错,她总要为自己的后路做打算。
其实若换作她是叶月,说不定她会做出同样的事。
没有切身感受到腹中孩子化作血水离自己而去的那种痛苦的人,是不会明白肚子里重新怀有一个新生命的喜悦的。
但她若是叶月,在没有足够的实力之前,不会让自己这么快就轻易再怀上孩子,因为会面临跟上次同样的惨境。
“那小姐…既然叶月姑娘怀的是一个死胎,我们是不是可以…”鹊应有些期待地望着鹊应,她想问的是,既然叶月肚子里的孩子是个死胎,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诉她,以免她在背叛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鹊应早已不是那个心慈之人,提出这样的建议,仅仅是因为齐倾墨对叶月的感觉有异于常人,她觉得,或许叶月选择回头是岸这条路更好。
“不必了,人各有志,何必强求?”齐倾墨当然知道鹊应的想法,只是洒然一笑,有些事还是不强求的好。
最最开始齐倾墨就跟叶月说过,她齐倾墨绝非是什么良善心慈之辈。

第136章 半路截糊

萧天离半天不说话,只托着下巴看着齐倾墨依旧平静的脸色,妄图从她眼里看出一丝丝失望的神情,但很可惜,齐倾墨从始至终都像是在讨论今天晚上这一桌子的味道如何,没有惊讶,没有难过,更没有失望。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有的事情,他比齐倾墨更清楚,但他却不知道从何处说起,于是一直选择隐瞒,以为凭着自己的力量总能将伤害降到最低,不必让齐倾墨直面这种局面。但始终他小看了齐倾墨的眼力,这世间又有几人能骗得过齐倾墨的眼睛?
“你是从什么时候知道的?”萧天离的语气微微透着无奈,齐倾墨还是这样,有事从不跟别人说。
哪知齐倾墨却婉然一笑,看着萧天离的眼睛透着淡淡的疏离:“那三皇子呢?三皇子又是从何时起知道的?”
大家明明都心知肚明,何必要故作糊涂呢?
于是糊涂了一屋子旁观的人,各自缩了缩脖子,只觉得齐家小姐这笑容里的冷意颇重,也不知是为何,齐倾墨对谁都可以温声相待,哪怕是对自己不喜欢的仇人,也能很好的掩饰着情绪,唯独对着萧天离的时候,回回都是剑拔驽张,像只刺猬。
萧天离亦颇感郁郁,当着这么多人呢,齐倾墨给自己一个台阶下又怎么了?心里头一恼,哼了一声带着颜回就要往回走,颜回可怜巴巴地望着自家主子,他手里头还拿着半只烧鹅,碗里还有小半碗南瓜羹,这可是鹊应奖励他帮忙打下手给开的小灶,味道一级棒,别人想尝还尝不到呢。
要走…总得让人把饭吃饭了再走啊。
萧天离看着颜回和泠之继两人毫无形象的吃相,只觉得丢人丢到了大内深宫祖宗灵位旁,还是鹊应懂事,连忙说道:“要不,三皇子再吃杯茶再走?”
“哼。”萧天离哼哼唧唧地倒还是坐了下来,满脸怨恨地看着齐倾墨,这个死女人!
两人赌气归赌气,但正事儿却是一件也没落下,信鸽落到萧天离手上时,萧天离的脸色一正,与齐倾墨对视一眼,轻点了下头。
齐倾墨盖上茶杯盖子,理了理衣服,笑着说道:“鹊应,收拾收拾,咱们该做正事了。”
众人心中一凛,每次一到齐倾墨这样笑的时候,就说明阴谋的网已经拉开,而她要开始收鱼了,只是这一次,不知是钓的哪一条,又或者说是哪几条?
隔了两条街的太子府此时忙成一团,丫头婆子到处乱蹿,看她们神色,极为惊慌,像是下一秒斩头的刀子就要落在她们颈上,齐倾墨一行人坐在远处的屋顶上,脚边放着几壶桂花酿,背后是一团火红的夕阳似残血,倒是有几分别致的凄美。
“太子府这是怎么了?”泠之继抱着一壶酒喝得很起劲,看着里面兵荒马乱更加起劲,扭过头一看,看见颜回正扶着鹊应的腰姿,而鹊应满面通红的就不那么起劲了,虽然她很清楚,这是因为鹊应不会武功又有些畏高,颜回纯粹是在英雄护花的举动,但心里头总是起了些疙瘩,悲剧的是,泠之继一点也不清楚为什么会有这些疙瘩。
齐倾墨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坐下,看向太子府的眼神里一片残忍和冷漠:“你应该问叶月怎么了。”
萧天离寻了个巧妙的角度,这个位置既可以将太子府的情况尽收眼底,又能从后面保护着齐倾墨,还方便随时出招,自上一次齐倾墨为了救两人的命差点葬身火海,萧天离就发誓再不会让那样的情况出现,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那还有什么颜面活在这世上?
这一坐就是近一个半时辰,天都已经擦黑了,带过来的酒也喝了精光,太子府的忙碌也渐渐停息,其余的几人略有些懒散地当做是来看风景的,唯有齐倾墨跟萧天离二人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太子府。
萧天离觉得很奇怪,他此刻离得齐倾墨这样近,近得一抬手就能抓住她,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感觉齐倾墨此时离他有千山万水那样远,中间还隔着重重雾障,好像此时的齐倾墨留在这里的只是一个躯壳,心,似乎早就入了太子府。
而这种奇怪的错觉,让萧天离觉得他或许永远无法知道齐倾墨的心里藏着什么,那里像是有另一个世界,一个他永远无法涉足的世界。
齐倾墨的心的确在太子府,那里可是她曾经生活了整整六年的地方呢,连最后死都是死在那里的,即使隔着这么远,她仿乎也能看见后花园里的花正在开放,小路边的石子在人们脚底下滚来滚去,还有朱红色的门开开合合的声音,清晰无比地呈现在她眼前耳边。
过了许久,齐倾墨对颜回和泠之继说道:“太子府后面有一个侧门,开在东南角,很是破烂极不打眼,你们两去那里看看是不是有人。”
颜回和泠之继对视一眼,这种事情齐倾墨是怎么知道的,那里的确有一个侧门,但是那门好几年不开一次,常人根本不得知晓。
他们怎么会知道,那个门往里走不到百步,就是齐倾墨以前住的柴房,齐倾墨又怎么会不知晓?
只是打眼的功夫,颜回就来回报:“那侧门附近的确有人,不过行踪诡异,藏在暗处,泠之继现在正盯着。”
齐倾墨点点头,小嘴一张说道:“去把那人打晕,拿捏好轻重,最多只能昏半刻钟。”
“然后呢?”颜回听得云里雾里,齐家小姐这是要做甚?
“你附耳过来。”齐倾墨招招手,在颜回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颜回脸色越来越奇怪,最后古怪地看着齐倾墨,怪异地说道:“齐小姐你真要这么干?”
“对就这么干,你们拿了东西就跑!”这劫匪似的话从齐倾墨一张秀嘴里说出来,实在有些…不雅,但不知为何,颜回听了特别来劲,像这种半路截糊的事,他是最乐意干不过了。于是他也不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只看了一眼萧天离,见萧天离点头便乐呵呵地跑去截糊了。
萧天离长叹一声,这些个白眼狼啊,养了这么些年,被齐倾墨身边一个丫头的几道菜就收服了,实在是他之大不幸。
“小姐,颜回他们不会有事吧?”鹊应一听到要打人,不免担心起来。
齐倾墨点了下她的额头:“放心好了,颜回身手了得,不会出事的。”
鹊应的脸便窘红了一大片,齐倾墨看了心里微微一声叹息。
“我说,你这么做真的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萧天离看着齐倾墨把他当空气,终于忍不住了,瞪着齐倾墨喊道。
“三皇子殿下何等胸怀之人,哪里需要我考虑?”齐倾墨这张嘴,一张口就能把人活生生气死。
萧天离还要再说什么,刚刚安静下来的太子府再次沸腾起来,这一次动用的可不是那些个丫头婆子了,而是太子府的家丁和守在屋里屋外的萧遥的人,自太子府传来一声尖锐凄厉的女子叫声,听得人心底发寒,而四处搜索的士兵更是给太子府添上了肃杀之气,一时之间,整个太子府萦绕的气氛极为诡异。
“那个女声…”鹊应迟疑道。
“不错,应该是叶月的。”齐倾墨面色表情,仿乎里面那个凄厉哭喊的女子跟她半点关系也没有一样。
紧接着颜回和泠之继捧着个盒子安然无恙地从街角拐了出来,在下面冲他们挥挥手,意思“这糊咱们截了就该撤了”,齐倾墨叫醒因为无聊早已睡去的柳安之,向他指了指下面的盒子,柳安之立马来了精神,他不会武功,指使着萧天离赶紧把自己送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