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代社会的人类,往往会认为只要练就冷酷,没有同情心,就至少不会吃亏,可那姑娘偏偏正义又热血,还为此差点还把命送了,世上还真有这种人。
因为早已经学会了坚强,才会那么温柔勇敢吧。
桑蓉望着上司眼中难得的情绪,她知道他的空间只容得了个别人上串下跳,只有把对手三振出局,才会有一席之地。
“部长,刚才您在开会,郑景行先生打来电话,问你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打保龄球,他说…蔚筝也在。”
沈肃蹙起眉头,似乎是在作何思考,斯文俊朗的侧颜有令人窒息的气场。
桑蓉低了一下头,拿定主意后,方才开口:“提到蔚筝,那天她来公司能够遇上简瞳这件事,也真是好巧。”
她发现沈肃静静等候下文,才敢笑着说:“简瞳的未婚夫崔梁亭,原来,曾经是蔚筝的心理医生。”
**
蔚筝与蒋瑛闻抵达保龄球馆的时候,才知道沈部长和他的秘书桑蓉竟然也来了,这不免让她猜不着郑景行的意思了——先是说只和几个朋友一块儿聚聚,可他要她带来的蒋瑛闻与沈肃的秘书桑小姐,也不见得与他有多熟悉吧。
她的目光落在一旁端坐的沈肃身上,不知为何,这男人好像心情不是很好,看得出他身体紧绷,一脸生人勿近的态度,简直酷到没朋友。
郑景行倒也没在意,还在与桑蓉谈天说笑,但不管这局面有多尴尬,他们来都来了,蔚筝只好硬着头皮落座。
“要喝什么自己点,晚饭吃过没?”郑景行招招手,服务员端着盘子为他们添上柠檬水。
这家保龄球馆挨着几所有名的餐馆与酒店,档次自然不低,球道、球瓶擦得干净亮锃,一尘不染。
桑蓉向蔚珍点点头打招呼,也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惟独沈肃坐在位子上始终没吭声,那双眸子却像是高山上极寒极冻的雪。
自从桑蓉告诉他,蔚筝如何在崔梁亭的诊所接受过治疗,以及,她当年妄想出的是何种画面,他的心中就有了诸多猜测以及无法查实的疑虑。
当然了,桑秘书在这之中费尽多少周折,他就算猜不到全部也能想到一个大概。实际上桑蓉在简瞳被带离公司以后,就有了一通电话,她先是与崔梁亭寒暄,美名其曰想了解简瞳的病情,其实,是有意要找崔梁亭询问什么。
那边崔医生先是告诉她,那是病人的隐私,无可奉告。桑蓉只好拿出杀手锏,问他是不是简小姐因为精神失常,无法继续担任这份工作也不要紧吗。
桑蓉不知道上司会作何反应,或者会不会有何想法,但她到底是希望沈肃对蔚筝能有几分芥蒂,何况像他这样的精英和科技人才,又怎么会对那样软弱矫情又爱幻想的女孩儿产生兴趣呢。
沈肃本来是想尽快找出一个究竟,谁知郑景行偏要来玩什么保龄球,当他看见那姑娘与蒋瑛闻出双入对,她稍稍睁大眼睛,明净若水,他心中原本焦虑不安的心情更添几分。
这种极端反常的模式,令沈肃简直火上浇油般地“燃”起来,他只能尽力克制自己,不要表现出这番旁人无法理解的情绪。
“抱歉,本来是你们私人活动,我算是不请自来了。实在是听沈部长说他要来打保龄球,我这就手痒了,平时也最爱跟朋友出来玩这个。”
桑蓉这番话倒说的不假,她的球技在一群男女之中算得了上乘,而沈肃同意带上她,是因为毕竟两人合作多时,他认为出于某种友好,以及为了增加员工与老板之间的默契,从而达到提升工作效率的目的,偶尔下班也需要一些无伤大雅的相处,他的研究应该很准确才对。
蔚筝轻轻笑起来:“沈部长,我和郑景行早说过了,其实我是第一次来玩,打不好可千万不能怪我扫兴。”
“玩的好不好不重要,球品好就成。”他倒是答应了。
郑景行遂问:“蒋先生玩的怎么样?”
“还好,大概与桑小姐差不多。”
他望一眼沈肃,对方也多少感觉到一些威胁。
蒋瑛闻为人看似谦虚,温文儒雅,但往往在不经意间会流露出一种趾高气昂的傲慢,有趣的是有些人好像天生就有资本做到这一点。
“那么,公平起见,两位小姐与你一组,输了的要罚喝酒。”
“我还要开车,恐怕不能饮酒。”
郑景行拍了拍蒋医生的肩,“难得高兴,没事,我帮你找代驾。”
“明天他们还要工作,你消停些。”
“这不行那不行的,沈部长,那要怎么玩?”
郑景行稍一扬眉头,就被沈肃瞪了回去。
那边蒋瑛闻教换好鞋子的蔚筝如何用正确的姿势持球与助走,后者小心翼翼地选择适合她使用的重量球,眼光中满是试探与求索。
蒋瑛闻原先只想认真教她如何运用技巧,这时候也有些情不自禁,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姿态亲昵。
沈肃看着他们亲密互动,不时还脸上挂着笑容,十分合拍,他不由得微微蹙眉。
现在的状态就像是系统出错,BUG没法修补,他真想到处找茬。
郑景行手里掏出一根烟,立时就被男人没收走了,总监微微有些炸毛,又不敢太过顶撞对方,只能压低声音说:“把烟还我,沈‘叔叔’。”
“从小就教育你不要抽烟,也不要秋裤外穿,你说你都什么习惯,什么审美。”
郑景行听他爆出自己黑历史,只好讨饶,“…是你太龟毛了吧。”
蔚筝已经练了一会儿,换桑蓉上去练手,她走下来,听见他们对话,就笑着插嘴:“一般既有审美眼光,又是直男的,都很龟毛。”
郑景行没了脾气,“这家伙只要是工作或者做喜欢的事,绝对会保持百分百的严谨认真,如果欺负他的金鱼他还真的会很生气,注意,这可不是幽默。”
看来郑景行在这个问题上吃过很大的亏,才有如此深的见地。
等到真正开始两组计分,沈肃率先开局,蔚筝身边的桑秘书好奇地问她:“蒋先生是你男朋友?”
“不是。”蔚筝急忙摆手。
“哦,他是做什么的?”
“心理医生,专骗人钱的。”
蔚筝才说完,被蒋瑛闻拎回去教训了一番。
桑蓉脸上维持着笑容,心中却嘀咕,怎么这人也是心理医生,难不成蔚筝还在接受治疗?
沈肃不负众望,第一局就已一个Strike全中搞定,蔚筝觉得他的动作真是好看,本就是四肢匀称修长,又有爆发力,无论是托着球的静态、抑或是投掷时的动态,潇洒从容,行云如水。
她满脸敬仰地往他的方向看过去,真不愧是有史以来遇过综合配置最高的男人!
郑景行眼看沈肃回到座位,换蒋瑛闻上场,他调侃蔚筝,信誓旦旦要讲她的初恋给大伙听:“那时候这姑娘的男神在操场打球,他们班女生就喊她,结果蔚筝一个激动,整个脑门撞上玻璃!哦,人是没事,玻璃被她撞出一道缝…”
蔚筝气得磨牙,一脸要吃了学长的架势,然而听到这里,沈肃总算是笑了。
等到这姑娘首次上场,她一松手,那球就直接滚出球道没了影,连一只球瓶也没碰着。
郑景行哈哈大笑,决定把那位不知哪部分程序坏了的沈部长赶紧推销出去:“蔚筝,你站那儿别动,沈肃可是‘神投手’,让他再好好教一教你。”
沈肃也不客气,起身走过去,伸手本想要抓那只球,结果蔚筝的手还来不及拿掉,他的手直接贴上来,俩人堪堪握着对方,手背与手心凉凉地叠在一处,是最鲜活的触感,他微微一颤,她也察觉到自己细微的变化,马上触电般地缩回去了。
“拿球的时候,手臂要夹紧。”
蔚筝有些脸红,咽了咽口水,点点头。
沈肃两只手按住她的肩膀,再次提醒:“肩膀摆正,任何弯曲的动作都会消耗能量。球要放在与右肩平行的位置…”
蔚筝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他令人炫目的脸离得她太近,甚至连睫毛下的阴影都能看得清晰,淡定自若的眼睛却像两盏冬日里的炉火,这时候耳边的几簇头发有些微微地蓬,脸型又与旁人似有几分不同,但着实迷人,个中三昧真是要命。
身边都是男人呼吸间喷薄出的味道,俩人不是第一次挨得这么近,可她却比任何一次都还要紧张,鼻尖冒出细细的汗,他那身器宇不凡根本遮盖不住,以至于后来沈肃说了些什么,基本没怎么听进去。
Part12 亲自送回家
第十二章
***
虽说蔚筝是新手,可在三对二的情况下,是他们这边占优势,但从技术上看,却又是沈肃这边略胜一筹。
他和郑景行都是球中好手,沈肃更是百发百中。
反倒是蔚筝那边,她是菜鸟不说,桑蓉和蒋瑛闻虽然球技不错,但终究只是不错而已。
一局打完,郑景行咋咋呼呼了一番,因为他和沈肃竟然输了!
别人不清楚,他可是一清二楚的,沈肃看着球道和球瓶的时候,那眼球上就像是有无数方程式显示着,简直是自带外挂系统,他怎么可能失误呢,就连不是全中的几率都压根为零啊。
可这位“神投手”在这一局里面,既然一个“STRIKE”都没得到。
他们俩交替扔第一球,每次轮到沈肃扔第一球的时候,那货每次就只滚倒7个瓶子,留下3个给他,这还没什么,最过分的是他扔第二球的时候,伟大的部长大人弄得他们在记分表上一个“/”都没有,更不用说是“X”了!
每一格都这样,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放!水!么!
“沈部长,你这放水也放得太明目张胆了,你敢不要留‘小尾巴’么?”
“闭嘴。”
郑景行赌气,主动要求受罚,他们三人想来想去,蔚筝一拍手,说:“沈部长,你最擅长冷笑话了,不如来给我们讲一个吧?”
郑景行心说你这简直是在找死,结果沈肃淡定地接受了她的提议,随手就扔出一枚深水炸弹:
“有一对年糕兄弟,从小是双胞胎。哥哥讨厌弟弟,弟弟也讨厌哥哥,他们每天都想着如何才能离开对方,直到有一天,他们终于分开了,两人高兴的不得了。”
“哥哥和弟弟互相击掌说‘我们终于分开了,gave me five’…嗯,又黏起来了。”
“…”
“…”
“…”
“沈部长你果然是高手…哈哈哈。”
在众人的沉默中,唯独蔚筝很是捧场地大笑起来。
沈肃微微一愣,尔后,也跟着她一笑。郑景行受不了某人假笑的模样,只能把话题扯开了。
桑蓉心中酸甜五味,这样的沈部长,简直全然在她意料之外,甚至微笑的次数比她一个月看到的还要多,她稍稍一想,不免对蔚筝又多看了几眼。
这样一来总算是赌局终了。
准备散场回家的时候,沈肃忽然走到蔚筝身边,逼人的身高令她觉得自己变得娇小了,在他的阴影下仿佛小小一只,令她在一瞬间心生企慕。
“我送你回去。”
蒋瑛闻动作一滞,决定当机立断地说:“不用麻烦沈先生,我带她来的,自当再带回去。”
而郑景行与桑蓉也都在边上,看起来很想知道下文,陪着一起等待。
蔚筝咬了咬嘴唇,有些吃惊地看了沈部长一眼,见他目光中好像有些期许,才把心一横,这才敢在他们面前说:“…蒋医生你路远,要不今天你还是早点回去吧。”
那你怎么知道沈肃是顺路的——郑景行没把这话说出口,因为他早就说过,他可不会就这么认输的,沈肃也一定还记得,只是根本没在意罢了。
蒋瑛闻倒也没表现出格外的失望或者应允,他客气地向对方点了点头。
蔚筝之所以这么做,是她想起那天在温泉山庄,他也如此突兀地对她提出要求,虽然不明白彼此之间究竟建立起了怎样的联系,可她就是知道,也愿意配合。
这就是人们所说的,也许,它像是一种声音,也是一个征兆。
**
沈肃把那辆英菲尼迪从车库开出来,蔚筝刚一入座,听见右前方有人摁了一下车喇叭,她抬头张望,蒋瑛闻正透过玻璃窗,笑着与她挥手。
蔚筝忙与他道别。
沈肃把这一幕看在眼底,这段时间已近夏末,气候稍许凉爽,他本就耐热,半密封的空间也还算通风。不过,他还是问她:“热吗,要不要开冷气。”
“没关系,我开窗户刚好。”
起初一段行程,两人都不知要如何交谈,过了会儿,沈肃才先挑起话题:“送你回上次的地方,是吧。”
蔚筝点头,还是报了一遍住址,转念一想,她并不知道他家住处,是不是真的顺路呢。
为何沈肃要不怕麻烦地主动送她回去,不可能只是她想得太多,莫非他还真对她有意思不成,难道说里面有什么目的?
那天在温泉山庄,要不是那颗小白菜误闯进来,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呢,她想起当时真实而悄无声息的温度,是温情乃至滚烫的,果然幸福来的太突然,现在依然有点小激动啊。
“你和我们公司的简小姐认识吗?”
他的声音让蔚筝从窗外收回目光和思绪:“啊?不认识啊。”
“那你这么玩命的救她做什么。”
“不怕你笑话,我哪里能有这么大本事想救她,当时是被她拖下去。”
更奇怪的是我居然还被你给救了,蔚筝在心里嘀咕。
“是么,那我看你好像和崔医生认识吧,当时你样子不太对。”
沈肃不动声色,一步步用缓和的语气引导她走入他布下的圈套。
蔚筝一提及此人,面有忧色,却还是如实地说了:“嗯,是有点…”
“你们有什么关系?”
蔚筝拿不准沈肃为何问及这件事,但想必也是出于好意关心,对方既然是他,她也认为值得信任,这样的男人是可以倾诉情绪与心事而不用担心被嘲笑或者漠视的,总之,她就是这么觉得。
她想了想,就把前因后果告诉了沈肃。
那时候蔚筝母亲已过世,蔚仲担心女儿是受了刺激,才会整日产生躁动与妄想,于是天天夜夜反反复复跟她讲道理,或者分析现实与幻想到底哪里不同。
无论蔚筝如何向他解释,说自己没有病,没有说谎,可这穹顶之下,到底是没人能够相信她的。
直到在崔梁亭诊所,不过是青涩少女的她,再也受不了压力与折磨,也明白真话和假话,在他们看来永远没有区别,所以,她做出妥协。
她想,爸爸,在这世上我只剩下你一个最亲的人,不管你希望我成为什么的人,我都会答应。
有些人,从来学不会反抗,直到最后一次,失去反抗的能力。
蔚仲本以为女儿的病情能渐渐康复,谁知,蔚筝却不愿再和任何人敞开心扉,也不愿去和一个根本无法理解自己的世界沟通。
这时候,蒋瑛闻回国开设诊所,与他们接上了线。
他们经过一个新的疗程,让蔚筝脱胎换骨,她终于肯定自己,也愿意接受不被这世间接受的自己。
就好像,我没有钻石般闪亮夺目的一颗心,也许它如玻璃总是易碎品,但只要独立自爱,不妨碍他人,哪怕我是不切实际的空想家,但愿意相信爱与希望,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是啊,在了解这个社会是如何物欲横流、现实如何付出都得不到回报,就算仍然想拥有一颗永远不想老去的少女心,又有何不可呢。
蔚筝相信这段在心底深埋的过去,是世人所谓的再荒谬不过,可它于她而言,是再真实、再写意不过、再难被任何回忆取代的宝藏。它并非梦境,她要怀抱这样一个秘密,直到死去,又有何妨。
沈肃竟是有些难以说清此刻他的种种心绪,双手紧紧捏着方向盘,这样陌生而混杂的情感,绘成一副分辨不出何种色彩的油画,他大概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吧。
看得出,这女孩儿的眉目间总是写着“固执”两字,他发现她的手都在不知不觉中握成了团。总要说些什么安慰人吧,虽然这不是他擅长的事。
智商甚高的沈部长,此刻穷极所有脑细胞,才想出一段他认为能够安抚她的话:“但是,你也要明白,这世界有一部分人的想法,你永远无法理解,他们也永远无法认同你,你不要试图去找出动机或者企图改变他们。”
抑或是用一颗圣母的心去看待这些人和问题,那也是大忌。
“所以,要管闲事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我明白了,谢谢。”
沈肃的口吻像是安抚,也像是建议,他果然是在关心她吧,蔚筝想。
“其实,蒋医生也说过和你类似的话。”
保龄球馆距离蔚筝的住址也不过二十几分钟的车程,沈肃把车停在她家门口,却没有要再见的意思,她微微一愣,也不多问什么。
男人沉默良久之后,仿佛才下定决心,轻声问她:“那你所说的幻想,具体是指什么?”
这时候,他希望蔚筝已能选择开诚布公地交谈,也可以把他划分在能够信任的人群之中。因为人类有时候,总是爱在陌生人面前掩饰情绪,也往往屏蔽负面能量,防止给他人带来的影响,而他更愿意被她当做足够信赖并宣泄情绪的对象…至少,现在是这样的。
“那天,我…”她斟酌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才继续:“这得从一个雨天说起…”
随着蔚筝接下来一番并不完整的回忆与叙述,沈肃的脸色越发苍白,难以置信得就像有一块玻璃在他心中被砸得粉碎,又像那些碎片从胃部烧到胸腔,抵在喉口,吞不下拿不出。
他天赋异禀,记忆力极好,但差不多在六年前,大脑曾经空白过一段时间,同样是她描述的这么一场雨,这么一个夜。
也许,她真的遇见他了,因为他受到伤害。
太大的概率让人无法忽略了结果,沈肃觉得每一次思考,都有一种“痛苦”的成分滑过心尖,那些没有体味过的情感,只能属于人类,此刻却也骤然浓烈,有一种莫名的挫败袭向他,他想起她偶尔露出的忧伤眼神,不禁僵直身体,虽然头脑一直清明得条理分明,可眼下竟是一句话也再说不出。
是因为他,才重重伤过她的心,沈肃根本难以想象她如何惊恐哀求别人的画面。
甚至,男人已经能断定,就算不是他,也是与他有所关联的,反正如何也脱不了干系。
今后要怎样才能弥补这个存在于时间里的黑洞,他要怎么偿还她无辜遭受的罪,这得回去好好的想一想,长足地思考。
沈肃苦笑,什么叫做彻底当机,当他被一根根叫做“愧疚”与“担忧”的刺,刺进心口,才得以明白过来。
他勉力让神经稍稍松懈,才放软姿态,说:“我不会嘲笑你,不管别人如何想,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
她听见心里有一层糖纸剥落,融化在心尖,竟是那么美妙。
蔚筝动了动身子,端端正正坐好,如同下了很大决心,下一秒又扭扭捏捏,羞涩地问:“沈部长,那个,你…你在和桑蓉交往吗。”
Part13 旖旎的相处
蔚筝不知道为什么要问这样一个失礼又敏感的问题,可问也问了,也不好中途收住。
沈肃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她这番话的意思。他想了想,心里一动,说:“没有,我没有和任何人交往。”
蔚筝好像有点如释重负,转念又觉得这事也不归她管,然而心情却是慢慢雀跃起来,又恢复以往的率真和没心没肺。
沈肃眼角的余光看见她蓬勃如朝阳的笑脸,忽然,他想要狠狠按住她的肩膀。
即便这样做很危险,他也知道自身已太过包庇她。非理性的行为简直违背他一直以来履行的准则,一直以来,哪怕全力拟态外形、模仿生理和行为思想,但越是深层次的复杂模式,越是难以驾驭。
蔚筝以为,此刻,她想的一定与他截然不同。
但他们却在这段关系的分叉口,久久徘徊不肯离去,如果时间能够就此停留在这个时刻,他不用再去侵略,也不用去拒绝,得不到的骚动与出奇的耐心间或有之,不动不破,不满不溢,浅浅的涩涩的,如棉絮般地萦绕在车厢,就这样如履薄冰,危险又甜蜜得恰到好处。
终于依依不舍地谢过沈部长,蔚筝正要上楼,男人按下车窗,忽然低沉着声音喊住她:“等等。”
蔚姑娘莫名地拧过脸。
沈肃斟酌片刻,语气平静而低缓地道:“等我这阵子忙完,有空再出来打球吧。”
容不得蔚筝多想,她已经脸颊上飞了红晕,连连点头:“当然可以,当然的。”
沈肃也笑了笑,又立刻收住笑容,摇上车窗,驱车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