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俗话说春眠不觉晓。与先前失眠的糟糕状况截然相反,蔚筝最近变得极其嗜睡,往往一场梦没有做到尽头,又轮番上演下一个奇境。
时常也会梦到那个男人,往往是在一个乌云压城的幻觉里,四下都是阴影,四下都是迷夜,只有他站立的方向有光,她还没来得及靠近,然后下一个剧情,她又来到深不见底的深海,像是向那片海域借了五十米的深蓝。
最近,郑景行也不知为何缘故,对待她格外亲切,还问是不是要给她批个年假,接着转眼又在周末举办什么“员工联谊一日游”。
蔚筝还是第一次听说“密室逃脱”,虽然摸不着头脑,但公司活动总不能经常缺席。去了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原来就是一种逃脱类游戏,需要客人在密室中寻找线索,通过推理和判断,找到最终所需信息。
郑景行还给大家介绍——“这家店是市内最有名的,据说最难的一间屋子到现在都没人找出破解方案”,弄得所有人都跃跃欲试。
“要是利用镜子反射激光,应该就能打开门,但必须得找对角度。”
她和其他三位男主播分到同一组,巧的是这三人还都单身,蔚筝几乎都能摸到郑景行的门路了。
刚想上前去抓密室的门,却被金属门把上的电流刺痛了一下,“啊”地一声退回来,那熟悉的感觉令她慌张又心悸。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究竟是敌意,还是代表了那个熟悉的男人,与此同时,沈肃的身影出现在摄像头背后。
“去把门打开。”他告诉工作人员,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几米远。
蔚筝与同事被困在那间密室,其他人同样想要去拉把手,却也遇到足以令人感到一阵麻痹的电流。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地方是不是设施漏电的时候,铁门在刹那之间被打开,蔚筝第一眼就撞进沈肃温润漆黑又晦涩的眼眸。
好一阵子不见,男人依然挺拔如松,身上的工作制服剪裁得体,线条流畅,让人目眩神迷,但蔚筝能感觉得到,沈肃似乎在那一夜之后,眼中有了必要作出割舍的决心。
无法向一个人表白心意,是怎样的感受,但他必须忍耐。
“你怎么又在这里?”蔚筝感到莫名焦虑烦躁,她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心里反复地越想越郁闷,于是冰冷的话脱口而出:“沈部长,我死活,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26
蔚筝刚想上前去抓密室的门,却被金属门把上的电流刺痛了一下,“啊”地一声退回来,那熟悉的感觉令她慌张又心悸。
还没来得及思考这究竟是敌意,还是代表了那个熟悉的男人,与此同时,沈肃的身影出现在监控室的摄像头背后。
“去把门打开。”
他告诉工作人员,话音未落,人已走出几米远。
蔚筝与同事被困在那间密室,其他人同样想要去拉把手,却也遇到足以令人感到一阵麻痹的电流。就在所有人以为这地方是不是设施漏电的时候,铁门在刹那之间被打开,蔚筝第一眼就撞进沈肃温润漆黑又晦涩的眼眸。
“你怎么又在这里?”她感到莫名焦虑烦躁,并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了答案,心里反复地越想越郁闷,于是冰冷的话脱口而出:“沈部长,我死活,到底与你有什么关系?”
连普通人的生死,沈肃也做不到全然地视而不见,她的安危他更是在意。
沈肃目不斜视:“先离开这里再说。”
蔚筝的同事面面向觎,早先她请客的那晚他们也都见过这位开车来接人的“高富帅”,彼时不免猜想是不是这两位闹别扭了。
可这男人怎么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唯一的解释,他是特意来找蔚筝,又碰巧撞上他们遭遇意外的吧。
“你们这儿的工作人员呢,我们要投诉——”
男同事还没来得及抱怨,沈肃也不管蔚筝何种反应,拽着她的胳膊熟门熟路地从楼里的一扇小门出去,离开“密室逃脱”主题馆。
四下无人,楼梯设施略显老旧,沈肃终于停下脚步,蔚筝仍有些微恼地开口:“你…”
“先别说话。”
空气中的某种带电粒子依然在无声无息地潜伏、扩散,沈肃分析着强度和数量,开启原本只在自己星球才有可能用到的警备状态。他单手扶墙,浑身散发寒意,与其说像一具身形颀长的机甲,还不如说一尊极佳的艺术雕像。
强烈的不安虏获住蔚筝,但至少有沈肃在,她不至于慌了阵脚,眼睛注视着男人袖子上的银扣,渐渐安静下来。
楼道尽头照不到日光,显得十分灰暗,然而,却也非常寂静,没有任何生物活动的迹象。就在沈肃以为会像前几次那样风平浪静的时候,一道肉眼无法察觉的屏障,穿透蔚筝的身体。
她忽然感到一种灭顶的崩溃感,那简直像是整个身体被扔到黑色深渊,灵魂在四周没有一丝光线的地底,却有密密麻麻的一双双黑色眼睛,审视着你——太恶心了。
有东西立刻抵住喉口,蔚筝捂着嘴往楼梯口旁的厕所跑去,她干呕几声,胃里的食物顺着食道一路回溯,又再次涌上来,终于吐了出来。
最后,她虚弱地打开水龙头,漱了漱口,倚在墙边不知过了多久,才又听见男人的脚步声。
沈肃没能追到那个擅自攻击蔚筝的对象,他担心是调虎离山计,只能先赶回来察看她的情况,“你怎么样?”
她有太多疑惑,摇头表示身体已感觉无恙,用纸巾擦了擦湿了的嘴角,问:“对方到底是谁,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沈肃还在思忖,蔚筝却已猜到事实真相:“我一直觉得有人跟踪,所以,你也在派人监视我?”
一定是有探子报告给他们的部长,他才能赶来这里的。
蔚筝不过是一名普通的电视台小记者,如今却遭到不明生物的跟踪乃至充满挑衅与试探的攻击,这果然也是与他走得太近的原故吧,沈肃不免自嘲地想着。
那些确实亲身经历却让人难以相信的经历,到底会把她的过去与未来带到何处。
“我知道不应该骚扰你,但我不能不管你死活。”
沈肃先是急了一下,意识到是该摊开来说清楚的时候,他又缓缓地说道:“那人在温泉出现过,就是你被电晕的那次。在这之前,我在看流星的晚上也感觉到‘它’一次。”
“所以,除了对我有愧疚,还担心你会牵连到我,才一直保护我,你是要这样说,我知道的。”蔚筝旋即安静一刻,才道:“那个男的、那个以前我们采访的收保护费的男人,会在当时呕吐,也是受到那种攻击吗?是你干的,对吧。”
“很可怕,是吗。”沈肃眉眼深处有说不清的情愫,但他却始终察觉不了,“这是一种精神攻击,你们人类根本无法承受这千万分之一。”
那种诡异的恶心感不仅仅来自器官,更多地是来自内心,后者显然要可怕得多,毕竟,这就是他们之间的差异。
沈肃目光落在蔚筝的眼底,他注视良久,忽而启口:“蔚筝,我了解你有多认真,因为太认真才更值得珍视,但我做不到你值得和应该拥有的那些,何况,我们能走到哪一步,连你也不知道,不是吗。”
他熟知人类冷酷的科学,却不懂至死不渝的爱情。
至少,沈部长愿意与她直视那些错综复杂的问题了,蔚筝笑笑,说:“你先前离开的那段日子,我想过很多,甚至…我幻想过与你在一起,要如何应对种种麻烦。沈肃,我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也从来不是现实主义,我相信你说的每一个字,更相信那些亲眼所见的超自然现象,既然我愿意相信,就愿意承担后果。”
沈肃静默一刻,给出答案:“蔚筝,我不懂得爱,但我知道这是人类最美好的东西,我不愿折辱你的这份感情…”
“沈肃,在我眼里,你和那些男人没有区别。”蔚筝打断他,接着他说:“你甚至比大多数男人还要好,你就是我想要的,我想要和这样的你在一起,也许你觉得我是冲动,觉得这是异想天开,可是我不在乎,就算遇上刚才那样的事…我也相信你。”
因为她总是最忠于内心,而总有一个声音在告诉自己——我想这样做,必须这样做,非做不可。
沈肃无法做到始终平静,至少,此刻的他已挺不直脊背,肩膀微微颤抖。
“就算我什么也不能给你?”
“因为能遇见你,是我这辈子都觉得最好的事之一。”
因为他一直在做,除了他,没有人再能做的事。
沈肃望见她眼底的那份期盼,清清楚楚落在自己眼中,可是,他却只能假装视而不见。
“对不起,蔚筝,这不是我们应该要的。”
说完,他已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
沈肃的话如同静谧冰冷的雪,落满双肩。
蔚筝同样看不清他的眼睛,她低下头,听见一支漫长的歌谣在耳边响起,就好像永远不会走到尽头,可最终还是停留在此时,再也无法多一个音符,无法前行半分。
“我明白了。”
蔚筝脸上满是模糊的神态,她可以说是异常平静,平静得让沈肃心底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你要继续这样‘保护’我,直到查出真相,我无法阻挠。但是,你救过我,如果我已经不欠你什么,那我们就两清了。”
这是最后一次了吧,最后一次。
“沈部长,你能为我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一点也不想再见到你了。”
短短几句话,蔚筝说完眼眶就立刻红了,她满心苦涩,却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哪怕还能记得他身体略显冰凉或者又像是沸腾的温度,但已经失去所有再去争取的力气。
一次、二次…究竟要做些什么,挣扎到什么地步,才能撼动他的心,其实,她从来都不晓得要如何去击中。
现实太残忍,太无情,又让她不得不面对,无法不正视,蔚筝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心中一遍遍淌过千百种冰冷苍白。
绝望与内心支撑着她的力量互相博弈,她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窒息,于是笑了。
蔚筝转身,没有再与沈肃说一个字,也不问那些关于“跟踪”的事情会如何画上休止符,她什么也不要管了,一心只想离开。
两人分别,走向不同的前方,辗转几许,还是各安天命。
蔚筝想,他们不会再见了。

你曾经说,也许我是海底两万底那只无尽孤独的蛇颈龙。
我也不想只给予你荒丘,想给你最辽阔的宇宙,让你走遍春秋。
++++++++++++
作者有话要说:鲸鱼蛮回来更新了!这章没有到三千多就更了,因为想着先码一点给小伙伴看,是不是有人在等捏,对手指。
虽然这一章说不会再见,但是下一章沈部长不会没戏份的,下一章又有转折了!
《化身孤岛的鲸》这首歌炒鸡好听!又治愈又虐心!而且歌词也很适合沈肃部长大大,不过因为是女声唱的,感觉更像是蔚筝以自己的感受来唱她了解的那个沈肃,所以也炒鸡地更加虐…也是我这一章最后两句话的灵感来源,总之强烈推荐!
在线地址请戳:###
部分非常赞的歌词:我是只化身孤岛的蓝鲸,有着最巨大的身影,鱼虾在身侧穿行,也有飞鸟在背上停。
我的背脊如荒丘,而你却微笑摆首,把它当成整个宇宙。你与太阳挥手,也同海鸥问候,陪我爱天爱地四处风流,只是遗憾你终究,无法躺在我胸口,欣赏夜空最辽阔的不朽,把星子放入眸。
我未入过繁华之境,未听过喧嚣的声音,未见过太多生灵,未有过滚烫心情,所以也未觉大洋正中有多么安静。
你的指尖轻柔,抚摸过我所有风浪冲撞出的丑陋疮口,你眼中有春与秋,胜过我见过爱过的一切山川与河流。
曾以为我肩头,是那么的宽厚,足够撑起海底那座琼楼,而在你到来之后,它显得如此清瘦,我想给你能奔跑的岸头,让你如同王后…
第二十七章
自那一天决定与沈肃再也不见至今,蔚筝连一丝反常也不曾表露,除了因为呕吐和强烈的精神压力而引发高烧,几天之后她从一场大病中苏醒,一切也恢复正常。
偶尔听见伤感的情歌或者动人悱恻的词语是会觉得心中针扎似地隐隐作痛,但也仅此而已了。
就好似蔚筝现在想要寻找可以排解悲伤的渠道与机会,可当真正要抓出那些阴霾的念头,才发现想要发泄胸中的悲伤也变作一件难事,失去恋爱的对手,徒留一片没有温度的苍白,只有模糊的黑影徘徊在昔日回忆,就像是栖息在歌剧院的幽灵。
蔚筝怀念过去那些时刻,哪怕只是站在他身边,在他的公司看着他忙碌,又或者他们一起去打保龄球,就这样陪着、望着,暧昧总比求而不得来得慈悲一些些——但这份模糊的感情又恰恰是她最不喜欢的。
于是每天还是照常上班、下班,偶尔与友人出门逛街、看电影,至少她认为在外星人真正入侵地球之前,朝九晚五的工作还是得继续下去。
真的决定与沈肃再也不见之后,似乎确实断了唯一的联络,蔚筝能够保留下来的一线牵连,就是哪怕他们再无交集,她也会信守他的秘密,直到宇宙赐给她的光阴尽头。
而之所以能投入这一场爱恋,是因为没人比她更懂得爱情来临时的战栗感,那是没有任何敷衍与虚假成分在内的微妙感觉,只要他的手指轻轻触碰她的肩头、发丝,就像有洪水卷入她的整个世界。
蔚筝在狂喜之余,也能理智地分辨,再也没有人能像沈肃那样触及她的心弦,哪怕只是一个笑容或者一个眼神,那也是海岸灯塔上四季常明的不朽灯火。
但她也不仅仅是有这些情感作为依仗,也为未来要走的荆棘之路做好了思想准备——但无论如何这些全部都已不再重要,她需要从连续六年的噩梦中清醒了,到了必须要醒来的时候了。
原本,白采采作为唯一亲口听蔚筝承认“单恋”失败的蜜友,请她去一家Vita Bistro&Bar吃吃饭、喝喝小酒也是常理,后来不知怎么的,郑景行也来了,三人许久没有这样单独聚过,一时竟还有些局促。
直到喝了几杯鸡尾酒,他们才絮絮叨叨地聊开了,郑景行轻声地叹气:“是我不好,当时没考虑周全,就…”
蔚筝还没醉的彻底,急忙打断他:“你有什么错,学长,你这么说就是跟我太生分了。”
她当然知道,又不是所有男女都能成为眷侣,又不是所有恋情都能有开花结果。
“我都能想开了,你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他听得笑了笑,白采采趁此聊了许多过去学生年代的趣事,气氛逐渐又被愉悦的回忆扑满了。
蔚筝也曾在第一次告白时以为,如果得不到回应,她会不会迷失,但过去以为过不去的坎儿,现在也都过去了,那些臆想中的悲痛欲绝也都没有来。
她不断地与他们聊天,不断地喝酒,分明语调是欢快的,脸色红润得像涂了粉饼。后来是如何醉倒的,蔚筝也已经记不清,意识始终处于昏迷与清醒的边缘,还迷迷糊糊听见酒吧在放流行歌手的抒情情歌:“只要你做一天的我,让你过一天我的心情,耗尽所有热情所有决心,还被你否定,是多么不公平…”
她莫名其妙傻笑起来,郑景行这时也像听见歌声,他也跟着讽刺地笑起来,两人一惊一乍把唯独正常的白采采吓得够呛。
还好蒋瑛闻打电话来抓人,知道情况以后就决定来接蔚筝,他也早也敏锐地嗅到她与沈肃之间不可再续的一段因缘,于公于私,都不得不在这一刻陪伴着她。
这样尴尬的角色与位置,也注定蒋瑛闻要永远落后那人一步,但他怎么舍得放任她强颜欢笑,只是在所有人面前完美地伪装,甚至,连自己也已经欺瞒的那么好。
他从最开始就一直在照顾她、鼓励她、治愈她,将他所有本领与温情,无微不至又无声无息地传达给她。但沈肃的出现,却又把她拽入最深的黑暗,这一次更彻底、更具破坏性,但他已无能为力。
只能等飓风平息,他依然站在她身后,对她有求必应,这一刻倘若能滞留在原地,她能否感觉到他始终包容她的一颗心。
蔚筝在蒋瑛闻的车中醒来过一次,确认是在熟悉的人身边才又放心地闭上眼睛,只是再也睡不过去。
她猛然想起上次醉酒沈肃开车来接她的场景,还有那一个热情的拥抱与狂热的唇吻,蔚筝又懊恼又痛心,含在嘴里的两个字却再也无法诉说出口。
最初两人在车内无言了一阵,蒋瑛闻还是说:“难受的话,哭出来就好了,你忘记我说过的吗,哭泣不代表软弱,不哭也从来不代表坚强,只要你已经不再抛弃真实的自己,任何时候,你都能表达你最丰沛的感情。”
说完,他默默地注视她,向她微微而笑。
压抑这么多日的真实感受,终于还是在酒精的刺激下顺势宣泄,蔚筝伏在蒋瑛闻肩头,就像曾经治疗时无数次习惯地向他表达内心,但这次她一个字也不能说,咬紧牙关默默坚持,她告诉自己,会过去的,一定都会过去的。
她甚至不知道那么多的泪水要从何而来,只是一直努力地在所有人面前摆出曾经最熟悉的伪装,却把那些遗憾不知扔到了心底的哪一个箱子里封锁。
因为太怕触及,太怕看见,所以藏得太深,哪怕那只是短暂的,迷恋的一段过程,但总要费一番力气才能找得回来。渐渐地,蒋瑛闻感到肩头湿了,他轻柔地抚摸她的额发,从发顶再到发梢,温柔安抚她,直到她停止颤抖。
蔚筝慢慢放下心头压着的巨石,她与那样不同种族世界的沈肃也许终究无法做到一个世界的重合,惺惺相惜,蓦然别离,结局早已注定是无望的,或者也违反太多注定的规律与守则。
我们总要对那些不可逾越的距离和规矩心怀敬畏,人不能太过于着迷于另一些森罗万象的生命与形态,否则,也终将会迷失真正的自我。

在车子抵达目的地之前,蔚筝在昏沉沉的哭泣中终于用尽气力,不知不觉睡着了。
蒋瑛闻舍不得那么快叫醒她,就静静凝视那张哭得通红的小脸,他不禁笑了笑,又不住地想,是不是能有一丝运气和机会是留给他的。
蒋瑛闻用拇指摩挲过她因为酒精而更显红润的唇瓣,俯身落下一个轻吻,又沿着唇线徘徊不去,他在她的唇边甚至尝到酒的余味,心头重重一跳,这种诱惑令人沉醉不已,致使他忍不住紧紧抱了她一下,才觉得心里又暖了几分。
**
在这段时间里,蔚筝的日子过得不紧不慢,每一天都做到享受分分秒秒的知足,于是也就没有那么煎熬。转眼七月来临,她随《午间食堂》栏目组出发去市区以外的一个地方录制特别节目。
那是位于黎川市附近的一座岛屿,面积不大,岛上有一个居住人数不多的小镇,因为不曾开发旅游业,也没有设立旅游景点,会来这儿观光的游客不多,居民依靠渔业和养殖赚钱,生活节奏不快,素来幽静,在市区有不少上班族倒是喜欢来此处度假,钓个鱼、搓个麻将,偷得浮生半日闲。
这儿自然风光相当优美,也有几道海鲜十分出名,他们此行也是专为美食而来。
等抵达海岛,中心气象台却当即发布了一条台风警报,说是下午开始起大风,台风将在半夜对海岛产生严重影响,一时所有船舶停运,海潮的白沫拍打在岩石上四散飞溅。
气压逐渐降低,暴雨黄色预警信号发布,这种阴瑟瑟的天想要录制节目是不可能了。蔚筝只好与两位同事回到预定的小酒店,她从窗户望出去,却见到远处的岛上有两栋格外醒目的建筑,问了前台才知道,那是由一位岛民出资建立的收藏馆与图书馆。
尽管外面的风刮在脸上已经有些疼,长浪渐大渐高地冲撞海岸,海崖发出长嘶如同吼声,风速逐渐增强,但蔚筝早已习惯行动胜过一切的心境,她仍然决定要去看一看那着实让人感兴趣的建筑物,等到台风真正来临之前,还有一段余裕。
空气里到处都是沉甸甸的水分子,一路蔚筝看见有许多户人家都自己设计了花园,种各种蔬菜或花卉,颜色艳丽、香气浓郁的花朵香味飘满街旁。
说来也挺奇怪,这里独立于世,却有品味不俗的,并建的如此高雅又传统,更让她意外的是,里边的馆藏暂且不提,光是构造设计就极其先进,还真有些“高大上”,古色古香的同时也有几分光怪陆离。
蔚筝看见手边的一间陈列馆外挂着“”的牌子,她信步入内,馆中陈列的收藏品数量不多,但件件都是奇珍异宝,它们千百年来如验证历史的化石,沉睡在一切人世动荡之外,也是一切七情六欲与人类文明的最初。
青釉划花双系壶、白陶雕刻饕餮纹双耳壶、原始瓷提梁盉、三彩骆驼载乐俑…
蔚筝将这些文物悉数收入眼中,同时又不禁感慨,生命的形态纷繁复杂,但生命的本质却是相同,就像她与那个来自远方的客人,或许他们都只是一碗发光的酒,却被制造出不同的面貌,遗落在相距亿万光年的两颗行星。
蔚筝的心从未感到如此平静而沉默,所有经历都已经不值一提、消弭无形,就好似找到皈依的彼岸。
她不经意间透过玻璃的折射看见一抹人影,下一秒回眸,微微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