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筝,这件事我不知道要怎么跟你解释,怎么说都是错的,总之…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没办法…”
“我说你俩,他妈的当外人都不存在是吧?!”
沈肃只用眼角扫了那些旁人,哪怕是更高文明的侵略物种他都不怕了,当然从一开始就当这些渣渣是空气。
“再啰嗦,我就把你们都插到草船上去借箭。”
…妈的。
那大汉早就看沈肃不顺眼了,敢在他面前不止一次地这么嚣张,简直欠操。
“那就别怪咱们动粗!”
械斗一触即发,沈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几步上前用单手钳住那大汉脆弱的脖子,劲风骤起,他臂力惊人地将他直接砸向水泥地,掀起滚滚尘烟。
接下来有人被他一脚踹向粗粝的水泥墙,同伴上来群攻,男人也不再掩饰实力,来回侧身躲过一次次拳脚,又将拳头疾扑向他想要攻击的每一处地方!
双方一旦爆发争斗,现场就陷入紊乱与失控,空气里早已充满血腥的气味,沈肃冷静地出招,拦截一切近身攻击。
他正准备去救被围困的蔚筝,身后有人摇摇晃晃站起来,那男的掏出一把器械,于隐隐月光下发出“滋”地一声,他使出全力向沈肃捅去!
好死不死的,竟然是电击枪!
剧烈的锐痛随之而来,当闪出白色的电流第一下通遍沈肃的身体,他却依然能表现得毫发无损,甚至还冷冷地转过头瞪住始作俑者,对方惊愕住了,恐惧从心底不断涌出,于是就有了第二次、第三次的袭击!
他也不管是不是会弄死人,对着沈肃的身体不断电击,蔚筝尖叫一声,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那人终于将沈肃彻底电倒在地…
“沈肃?沈肃!你说话!你醒醒!”
蔚筝试探地连续叫了好几声,发现他的胸膛在剧烈起伏,她听见自己尖锐的嗓音,四周静的好像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眼泪滚烫地滴落在他脸颊,幸好,男人的身体好似异常强壮,在那些人近乎失去理智的攻击下仍然能□地从地上站起来。
沈肃的表情坚硬而沉默,双手几乎将手持电击枪的那人整个拽起来摔在地上,又立刻如一头恶狼般冲上去,暴力而不需任何章法的殴打,彻底压制对方,伴随着那人的哀嚎,总算把最后一个对手打翻!
男人的手臂青筋毕露,头发凌乱而性感,额发稍微挡住一点脸,那眼睛里多了一丝沧桑和微苦。
他好像在忍受什么,发出一声类似兽的低吼,准备启动他的电磁防御,然后,他们仅仅对视了一眼。
可是仅仅一眼,就像两颗行星在宇宙中撞击,他手中的光线炫目,令蔚筝一阵眼花,眼睛又酸又涩。
那不是谁的爱人都能拥有的眼眸。
她无法绝这片霸气如雷电的光芒,这光芒是那么凶残,却又动人不已,仿佛能重现鸿蒙初始时的震撼,而他,活像她在桥洞底下见过的那个人。
远处像是有雷电在高空忽然不可阻遏地劈开云层,雷声逐渐迫近,沈肃整个人站得笔挺,在强大的风声与肆意的自然力量之中,全身僵硬冰冷,简直像一把自带雷电的大剑。
或许,她只是一时迷恋,但他却在这一刻决定,把生命中的一切,都摊开在她面前。
她喜欢的沈肃,原来不是全部的沈肃,他是雨夜里苍白庞大的恐怖,他是白昼里电闪雷鸣之中出现的梦魇。
…
如果你是假的
思想灵魂住在别的身体
我还爱不爱你
如果你不是你
温柔的你长了三头六臂
拥抱你
甜不甜蜜
Part22 假如我爱你
你不喜欢我,却对我那么好,对我那么好,又不接受我的心意。
在沈肃未展露真实身份以前,蔚筝能考虑的还只是这些,可此时此刻,她已经目瞪口呆——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人”。
不知是不是错觉,蔚筝感觉男人的肌肉比方才要更结实,他看着自己的目光灼灼,她心跳无法克制地急速狂奔起来。
拟态基因在沈肃的身体里不断变化,吞噬他人类的外貌。灰白的双手,碧绿的眼睛,坚硬的皮肤,微微有纹路像熨烫在平整的肌肤上有些骇人,男人面目狰狞但又让她再熟悉不过。
沈肃年轻硬朗的脸浮现一种前所未有的冰冷,沉静锐利的眼神像冬季夜里的朗星,强烈的压迫感足以使人退居不前。
任何人对于这样一幕,无疑不是感到冰冷可怖,人类总是在潜意识中认为,丑陋的东西必然也是丑恶的。
蔚筝简直是吓呆了,整个人像是被抽空力气,身子往后重重一倒,坐在了地上。
废弃的工厂倒下昏厥的三人,其余受伤的同伙已经逃走,男人站在将明将暗的天色之间,他的眼眸纯静,像印着一个翠绿的星宇。
那当然不是人类可以拥有的面孔,碧绿的眼眸,墨黑的短发,苍白的血色,灰白的脸上有淡淡似纹路的痕迹,那眼眸都要比平时更显得冰凉侵骨。他坚毅的轮廓与深刻的眉眼,简直如同快要基因突变的丧尸之王。
蔚筝发觉沈肃手臂上的皮肤也是坚硬粗糙的,估计普通的武器根本扎不进去,难怪任何人都无法伤他半分。
她僵硬地愣在原地,只能呆呆地看着“沈部长”在她的面前,半跪下英朗的身躯,好似在用某种礼仪,表达对她的歉意。
陌生的恐惧感在瞬间占据上风,他们难道竟是不同的物种,连身上的血液温度,都截然不同!
大脑再无法运作,蔚筝手脚发软地靠在身后的一堵墙上,她呆若木鸡,想这一定只是自己的一个梦…
可惜,沈肃是真实的,他用苍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狰狞的面容,跪于她的眼前,他在寻求自己的宽恕。
而她心中那个与现实世界好不容易构架起来的真理之桥,已经消失殆尽。
蔚筝嘴角一抿,有些受惊过度,眼看又红了眼眶,她东倒西歪地从地上爬起来,惊恐地就要往外跑,浑浑噩噩的间隙,脑海里却一闪而过沈肃的面容。
是啊,它不是别的什么,它是沈肃,沈肃!
蔚筝向后跑了几步,又突兀地停住整个身子,她不停地发抖,慌得不成样,却还是闭上眼,再次睁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陡然像是回到高中时代,但那时候的记忆早已模糊不详,蔚筝竭力挥开巨压与惊慌,她竟会觉得只要现在走错一步,身后就是万丈深谷!
这时候她隐约听见有人说:“快走吧,等会被人发现再报警就不妙了。”
蔚筝这才想起,她刚刚表白完心意,刚刚才被那个“人”所救,一直以来受到他的眷顾,即便他拒绝她的爱意,即便他非我族类…可“沈肃”从没想过要害她的吧。
远处的天空依然能听见雷声隆隆。
蔚筝为此前的失魂落魄感到羞愧,但也明白这种强烈的不适应感可能会伴随一个人好一阵子,浑然不觉泪水爬满了脸颊,等到她鼓足勇气再一次回过头——沈肃已经不在了。
蔚筝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的,但就在几秒之内,他在她身后消失匿迹。
沈肃不是“人”吗,但她活着的这个世界,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
他为什么要走…是早已经猜到她会是这般狼狈的异状了吗。
因为慢慢恢复了些镇定,接下来的她再度被突如其来的一种哀伤击中了,那感觉比方才的恐惧更加壮阔而寥廓,无边无际地折磨着她。
就像这个被遗弃的空旷工厂,变作一座孤岛,一个荒丘。
蔚筝的头顶是夜空最辽阔不朽的银河,而真正把星星放入过眼眸的沈肃,也许,是来自几亿光年外的星火。
**
蔚筝就再没有见过沈肃。
起初,她在失眠的夜里想起那一幕,总以为在酒吧和工地发生的一切全是虚幻的影子,那是不可相信的幻觉又出现了。
甚至,她开始怀疑“沈肃”这个人也是源于自己的想象,喜欢上他是因为他来源于她的内心。
蔚筝受到太大冲击,她不停地、神经质地揣测,是不是自己又得了某种精神疾病,不仅仅是需要心理治疗可以应付的了。
然而,每当否决一切的时候,客观发生的事实都会时刻提醒着她,那些存在过的所有记忆,都是有迹可循的。
蔚筝的脑子里翻来覆去都是许许多多他们相处时的细节,她记得那萦绕鼻息的属于他的清冽气味。
她想,这些味觉都是真的了。这种味道就曾充盈过她的心肺,现在想来,他身上的体息闻着仿佛清爽的剃须水味。
只不过,他们的距离真的那么遥不可及吗。
勉强在家休假了三天,蔚筝状态不佳地来到公司,她认为有必要找郑总监好好谈一谈。就分析过去郑景行与沈肃在她面前表现的种种,也有足够理由怀疑,郑景行对沈部长的真面目至少是略知一二。
她快要撑不下去了,必须得找除自己以外的人,来帮助她更加坚定那些虚无缥缈的想法。
郑景行看蔚筝无声地垂着脸,简直恍如隔世般的神情,早已经说明一切。
“我错过什么了?”
“你知道他的事,对不对。”
“你是说沈肃?”他实在不忍心,伸出手搂住她半边肩膀,“到底你俩之间发生什么了?”
蔚筝把当天晚上的事简明扼要地通报给对方,直到提及沈肃的真实面目,她才踩了急刹车。
郑景行听下来后立刻意识到发生什么,“你也察觉到他的‘不同之处’了?”
“果然你早就知道了!”
“我和他‘从小认识’,虽然知道的也不多。我本来就不太愿意相信这种事,但也不是没听他说过。”
郑景行没有如实地、事无巨细地告诉蔚筝,一来是因为他觉得这种事轮不到外人来解释,二来这也是试探他们的好时机。
“我、我也没有真正接触过这类事件,不知道怎么处理。但我确信的是,不能就这样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不能在沈肃他把最大的秘密故意展现给我之后,我就这么与他各安天命。”
“即便你就此离开…蔚筝,我应该说,你就此离开,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你明知道我不会,我不会的。”
蔚筝的性格郑景行当然再清楚不过,他叹了口气,听她又道:“学长,你能不能替我联络沈肃?现在他在哪里,我还有好多事想要问个究竟…”
“我也想帮你,蔚筝。可沈肃在哪里我真不直到,几天前我们就没联络了。”
蔚筝也是累了好几天,晚上睡不着觉,如今整个人脱力虚软,连反应也跟着迟钝起来。
——沈肃为什么会突然要在她面前展现那不可令人置信的一面,因为,他不会再出现了。
蔚筝又恍惚了一阵,心中揪着一般的疼,那些初时的惊骇早已逐渐淡去,她也不断地在接受那些惊世骇俗的真相。
“我想去找他,但也只知道他的公司和家…”
“那么你不妨去碰碰运气吧。”
依照郑景行的说法,沈肃也在之前向辉腾科技公司提出休假,如果他像这样人间蒸发,不管多久,都不会留下一点痕迹,他们也都一点办法没有。
下班之后,蔚筝已是神色憔悴身心俱疲,但还是坐车去了那里。她站在他的公寓门口,几度徘徊不前,最终,才按了门铃,对着可视门铃喊他的名字:“沈肃——”
没有人应她。
蔚筝又喊了几声,一次次按门铃,依然门可罗雀。
她微微发怔,又察觉自己总是这样的,从最初相识起,每一次面对沈肃,她都抱着一颗莽撞胶着的心。
终于相信了,沈肃是真真实实存在着的,他真的是她喜欢着的一个“人”,哪怕她来自另一个星系,哪怕她会害怕他真实的躯体。
记忆混乱,触景生情,蔚筝比任何一刻都更加确定,她见过的遇过的都是真实,他是真实的。
至少,曾经的心跳与爱慕,也都是真的。过去的一切那么美好,充满种种让她身陷不已的跃跃欲试。
蔚筝心底一抽,想着原来和他的遇见,真的是神明恩赐,或许,也是分别一次就再难以相见的距离。
她无助地顺着门框蹲下来,孤立无援般地把脸枕在膝盖,再也无法压抑心头的苦涩与难堪,想起那天在她面前展露真实形态的沈肃,竟已不觉得那么排斥。从最初开始,她一直都对他坚持着的,不也只是一份怦然心动吗。
真的,她最介意的早已经不是这个了,因为对他的感情从一开始就是真诚的。
只是想见一次,把这些话都告诉他,只是想有太多的话还没来得及问他。
蔚筝抹去眼泪,想着是不是能给他留下些讯息。曾在聊天中她得知,沈肃看过一些西方的诗,似乎也很喜欢的样子,是不是那样的语言,让他这位来自他乡的旅人更容易理解。
一笔一划写下一首抒情诗王裴多菲的诗,把卡片塞在门缝里,希望能借此让他至少明白她的心情。
“假如你是露水,我愿是花。假如你是天空,我愿作天上星辰。假如你是地狱,我愿永堕之中。”
心头浮上更加苦涩的情绪,最后一行,她好不容易克制住颤抖的手指,才又提笔补上了一句。
蔚筝说不清究竟是觉得亏欠抑或痛惜,还是不舍或者困惑,她只是觉得很难过,很难过。安静楼道里依稀夹杂着哽咽声,小小的心脏被各种感觉塞得几乎都无立锥之地。
卡片最后写的是:
假如你是人间客,从此山水不相逢。
Part23 等待是长情
《午间食堂》栏目是由一男一女固定搭档,轮流担当节目主持人与外景记者的职务,这段时间蔚筝只要负责在摄影棚这边的录制,不用让她勉强在镜头前作出食物很美味的模样,也算帮了一个大忙。
虽然在所有人面前都尽量保持镇定与清醒,但蔚仲作为父亲不可能察觉不到女儿的反常,好几次他都发觉她在深夜无法入睡,他猜测着是不是和那位沈先生有关,又或者是受到什么创伤,他也没法与她进行这方面的沟通,只能在与蒋瑛闻的电话中谈及这些。
那天在电视台附近等车的时候,她看见一辆白色大众高尔夫,外部轮廓线条平、简洁,紧跟时代的熏黑大灯设计,让整辆车的显得时尚又年轻。
她一看车牌就知道是属于谁的,紧绷的神经不自觉松懈了一刻。
蒋瑛闻再次见到蔚筝,她面色又变差许多,与他目光接触之后,没有躲闪,只是语气藏不住地有些低落:“蒋医生,你怎么来了?”
他走过来,居高临下地望着蔚筝,伸出手毫无预兆地半抱着她:“外套怎么穿得这么薄,冻着怎么办?你知道今天几度么?”
她大概是有些冻僵了,瞬间就能感觉到他隔着衣衫微微散发的胸膛和手臂的温度,过了几秒才轻轻地退后半步,她离开蒋瑛闻的臂膀,但是整个人的状态还没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来,满腹心事的样子。
“你这是怎么了?”
蒋瑛闻一开始也有过她是否“旧病”复发的担忧,然而,她的目光却写着并非这么一回事。
他依照经验推断:“失恋了啊?”
眼看蔚筝哆哆嗦嗦却不吭声,他面色一白,种种猜想成了真,深深叹口气:“怎么变成这种局面了。”
她绷着嗓子说:“能不能别问了,我不想说。”
蒋瑛闻一边转身,一边不看她却说:“还说你心里没别人。”
俩人在附近一家熟悉的西餐馆落座,蔚筝着实渴望和一个人分享压抑在心中多时的秘密,这就像是人类的天性,秘密越是惊天动地,越是让人煎熬。
但“沈肃”却是最坚固的一把锁,牢牢地锁住蔚筝心中那个大箱子,她不能再与蒋瑛闻敞开心扉去谈那些天方夜谭般的故事。
何况,在蒋医生表白那份心意之后,她也得勉力让自己时刻去把握住分寸。
餐厅空调和外套总算让人暖和起来,蔚筝又饿又冷,她向他道歉:“对不起,我不应该来麻烦你的。”
“又不是你心里想要来见我,你父亲担心你的情况,我也担心,就想挑个时间和你聊聊,我知道我们的关系变得有些复杂,但我依然是你最信任的‘蒋医生’,蔚筝,你明白吗。”
蔚筝低头不语,她的眼睛失去神采,就好像快要失去那份他好不容易呵护与治疗出的明媚与楚楚动人。
但蒋瑛闻依然深信,她还是坚韧了羽翼,一些风霜还算不了毁灭性的打击。
蔚筝总觉得再三道谢,都没法抵消心里对他的一份罪恶感与愧疚,何况她如今吃尽了被人拒绝的苦头,就更明白其中的万般苦涩,果然也不该与蒋医生见面的吧。
然而这男人却浑不在意,只是依旧与她纯粹地聊着近况,他们聊了片刻,她终于说:“蒋医生,哪怕现在想到那些我和你聊起的过去,我也觉得不值得相信,可想而知,当时你的真诚那么难得。”蔚筝想起什么似得,说不清是什么神色,“谢谢你当时给我的支持。”
“因为你的眼睛告诉我,你不是随便会说谎的人,我知道一定有原由。”
蔚筝心里是有心事,到底有些藏不住,她只能简单说一下情况:“我前阵子…确实遇上一些事,而且是大事…但我能想办法自己扛下来,我可以的。”
蒋瑛闻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他的小姑娘,到底是长大了,已经不再需要他更进一步的疏导,就能抵抗那些阴暗与谜团。
或者说,是她已经找到更牢靠的信仰,是心里有更能让她坚强的人了吧。
他不能表露出那些妒意,只能说:“我明白了,你父亲那边我会让他不要太担心,你也要答应我,不要让自己这样消沉太久,既然说到就要做,把事情处理好,
蒋瑛闻眼底满溢着不能隐藏的怜惜,俩人无声地吃了一回饭,到最后他想起有件事,实在有必要告知蔚筝,便斟酌着:“我和简瞳是医患关系,她对我讲的一些事我有责任保密,但是,有一句话我不得不说,你之前推断崔梁亭有问题,恐怕事实也确实如此,下回真要见了他,躲得越远越好。”
蔚筝与简瞳最近有过几次电话沟通,言谈之间已无先前的距离感,简瞳也早看出蒋瑛闻对这姑娘的喜欢,当然还是站在蒋医生这边的。
蔚筝心中讶异,无数假设在脑海中不断涌现,然而又得不到任何肯定,她也不想让蒋瑛闻为难,只管点头:“嗯,我明白了,我会加倍小心着的。”
蒋瑛闻看着她在他面前依然是毫无防备的姿态,心情也稍微好些,手指轻轻抓着她的手腕,不容人拒绝。
“回家洗个热水澡,早点睡。”
他只差一句,没有对她说:你还有我,只要你让我在,我就在,所以我一定会为你,我会好好替你疗伤。
**
自从沈肃离开,蔚筝总会时不时拿电话骚扰郑景行,大概也实在是被烦的不行,又过了几天,他趁着午休把姑娘喊来办公室,她果然还是满脸焦虑。
郑总监无奈:“你到底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
“蔚筝学妹,你做全所有假设了吗?”他沉下语气,与平时亲善的模样判若两人,“假若这其中有一种假设,是你接受不了的,你打算怎么面对?”
俩人无言凝视良久,蔚筝的目光依然是坚定的:“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要让我知道这一切,他到底什么意思…我做过多少次假设,不管他还有怎么样的真面目,他曾经都是我喜欢过的‘沈肃’,我也做过最坏、最坏的打算了,不是要求一个结局,我只是想再见他一面!郑学长,我要弄清楚他的想法…”
蔚筝说到最后,乃至有些痛苦地半捂住脸,才道:“我不想让自己一直不断做着这样的‘死亡循环’。”
沈肃不过离开半个多月,她已瘦下去一圈,此刻嗓子都有些哑了,实在让人看着不忍。
“学长,如果、如果他真的不回来了,我该怎么办。”蔚筝最怕的就是从他口中得到这样的答案,她额头微微出了汗,脸色却依旧是一片白,“我只知道,如果他永远不回来了,我会后悔一辈子的。”
郑景行蓦地竟也感到有些难受,好半晌,他僵硬地说:“就算见到又能怎么样呢,你说?”
“我不会让他觉得难堪,你相信我。”
郑景行看她固执成这样,他满脸的“实在拿你没辙”,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他按住额角,几乎是压低了声音,才有气无力地说:“他今晚九点的飞机抵达这里,所以,把工作好好完成,然后再去找他,可以吗。”
就好像,郑景行也做出了一个他这辈子最没有把握的决定。
蔚筝瘪了瘪嘴,好不容易克制住泪水,她的心快要跳到嗓子口,
“当然,谢谢你,学长。”
郑景行犹豫地看着她近乎雀跃的背影,有些话始终无法说出口——蔚筝,如果你的一生一世,只是他的‘一瞬’呢?
后来,具体是怎么去到机场的,蔚筝也说不上来。她觉得那地方变作一个巨大的潘多拉宝盒,但她义无反顾,只能向前不断地奔跑,哪怕是慷慨无比地来到怪兽的深喉。
眼泪和冷汗笼罩在她的眼前,就在这一片泪眼朦胧中,蔚筝等来不远处从大厅风尘仆仆走出来的那个男人。他正与一群公司下属商谈着什么要事,一手搭着外套,一手拎着灰色的轻便旅行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