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晨光自诩平时机灵聪慧,偏偏遇到贺洋她也没辙了,何况她总觉得这话里满是地雷,只好笑嘻嘻地转头,看着那个好看的男人,说:“小舅舅的情报工作一向做的周全。”
贺洋心中似乎已经另有打算,他眼神极深地看了一眼陆可琉,又轻又缓地对她说:“我必须走了,你们聊吧,别忘了刚才我对你说的。”
陆可琉与他对上一刻视线,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但随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了独处的时机。
陆可琉不时拿一些饮料或者甜点,与瞿晨光站在边上聊了大半天,后来她去和同事们闹了,她不喜热闹就没跟过去,乐得自在就在现场到处逛、到处看。
她觉得这就仿佛置身在一片与自己无关的欢腾的海洋里,周围都是发光源,很亮很美,可是却引不起她的注意,除了一个人…
陆可琉只要向围观者最多的地方望过去,一眼就能看见贺洋的身影——
那些吊顶大灯闪烁得如漆黑夜空里的星辰,他就站在那些明星与名人的中间,完美而融洽地与他们驻在同一个画面里,他衣服上的折皱都很妥帖,眉宇间是若即若离的笑容,不会太过热络的姿态,却更叫那些人趋之若鹜。
她已经习惯这种“隔阂”,他们明明有很多时候靠的很近,但始终还有一段拉不近的距离,其实,这样远远欣赏着他淡漠又撩人的模样,无疑也是让人愉悦,但是她绝对走不过去,也不想走过去。
陆可琉嘴角噙着淡淡的笑容,眼看时间不早了,就打算再去别的地方转一圈,然后打道回府。
她走到电梯附近,发现酒店介绍里写着“空中阁楼”四个字,尽管知道只是名称上的一个“噱头”,但她认为还是可以去欣赏一下。
坐电梯来到酒店的最高层,顶楼花园与杀青宴的现场相比,显得很安静,安静到陆可琉能听见底下隐约传来的音乐与人声,还有前方有人正在按着闪光灯发出的声响。
她先是看清那人的脸部轮廓,接着才是在黑暗中更显英俊无匹的五官,这下不由得发出疑惑:“顾导?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今天的主角之一难道不是你吗?”
顾廷川举着照相机,与那天在靖南时候的姿态一模一样,静静地向她看去,抬头对上她的视线也没有太多的意外,声音不低不高地说:“突然想起这里能看到很美的夜景。”
陆可琉对他的行为也早就见怪不怪,她索性走到他身边,将手撑在露台上面,笑着问他:“那可以给我看一下你拍的照片吗?”
他愣了一下,这才把手里的相机递给她。
那是个相当有分量的东西,陆可琉小心翼翼地接过机器,翻看他之前拍摄的一些作品。
最近的几张就是从这里俯视夜景所拍出来的照片,那构图立体,就像有魔术师的手在拨弄整个城市的美妙。
顾廷川见她看得认真,不由得问:“你也懂摄影?”
她摇了摇头,欣赏顾导演今天的“收获”。
“我和你拍照的要求不同,我们照片汇编的时候‘纪实’要多过‘艺术’,其实就是为了记录建筑的现状。”
顾廷川听她缓缓道来,看上去也很感兴趣。
手里的相机再往前翻一些,就有了属于无人问津的偏僻山野里才能捕捉到的景色。
陆可琉微低着头,发现有一张拍摄的是某处林间的自然景观,她看着看着,就想到当年她和贺洋相逢过的那个地方。
那片树林的意境也是美得让人陶醉,夏季清晨的时候,树木透过雾气绿的正浓,碧溪绕在山间,树木遮天辟日似得从两旁伸出枝芽,而在林道尽头,古老寺庙与瘦塔被碎光笼罩,又因为云的移动而变换光影,剪出动人的烟寺云树。
当他们走过去的时候,一条由山石和草木砌成的小路就在眼前,阳光穿透那些枝条,蜿蜒而过,折出细碎影子。
陆可琉看得有些入迷,当回过神来的时候,由衷感慨地说:“我觉得你有点‘酷’。”
是的,那是她能找到对他说得出口的最帖切的字眼了。
对于这样的评价,顾廷川也是第一次听到,他不动声色地挑了挑眉:“为何这样说。”
“我这些天在片场,好歹也是听了你的很多‘事迹’。”
有许多工作现场的小妹除了是贺洋的粉丝,同样也是顾廷川的迷妹,她们告诉陆可琉,顾导过去随队去往大漠,随船出海冒险,为了珍贵的记录资料和他的艺术审美,从来不惜花重金。
他视钱为身外之物,但确实也是有钱…只不过,许多有钱人做的事在陆可琉看来没有他做的来得有加之,他有他的责任与情怀,这点很令她敬佩。
“你这么给我戴高帽子,看来我不帮你安排一些好处都说不过去了。”
顾廷川这样的回应倒让陆可琉不好意思了,但他只用一贯的作风,简洁明朗地说:“我有一位老朋友,也算是老前辈,想拍一部历史战争电影,还要借一处海上的古寺说一段朝野的更迭兴衰,不算大制作却胜在极其精良,是非常严谨的剧组。”
无论是兴亡与海战、古刹与历史,亦或是精良与底蕴,恰恰是这几个关键信息,都足够勾起陆可琉的全部兴趣和期待。
她一下子心都跳得快起来,有些难言:“我本来是想,如果没什么合适的工作就回靖南,但是你说得这部电影,很让人期待,我也很喜欢…我在想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可是,又怕已经考虑便会错过了。”
陆可琉脸上毫不掩饰的喜悦也令顾廷川有所触动,他点头之后,说:“你喜欢便最好,等我找个机会给你引荐,不过那老人家现在还在国外,你得等大半个月,要是急得话,可以先安排自己的事。”
陆可琉以前与他谈话,总有种自己在高攀仰视的感觉,直到今日杀青宴,她总算觉得对方其实也挺平易近人的。
“靖南那边虽然我也算辞了工作,但还有一些古籍资料问题,接手的学妹和学弟还不熟悉,我得再回去一趟帮他们。顾导,真的谢谢你,不管是这些日子拍戏的指导,还是你替我找到这份工作。”
顾廷川低低地、浅浅地一笑:“对于值得交朋友的人,我总是不吝啬金钱和时间的,所以…你可以对我再放松一些。”
陆可琉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他接着补充道:“你对我说话的时候,可以不用这么拘束,至少也把我当做朋友。”
他们的戏已经结束了,她当然也不用再把他当成严厉万分的导演。
顾廷川看着夜色中陆可琉扬着笑容的模样,如此星夜之下,她随意抿起的嘴角恰到好处,他不知不觉看得神色专注,而她眼睛里熠熠闪耀,竟是优雅极了。

杀青宴的午夜,派对结束,所有这些日子以来的“艰难困苦、功过成败”都画上了句号。
在美术组辛苦工作几个月,都已经瘦了一圈的瞿晨光,终于也得以好好地睡上一觉,然而,直到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不停地振动外加铃声大作,她整个人都从睡意恍惚中被拉回现实。
陆可琉就在隔壁房间熟睡,尽管隔音效果还不错,但瞿晨光还是用很轻的声音回答:“喂?谁啊?”
听见她睡意阑珊的声音,对方也没有半点客气:“是我,贺洋。”
瞿晨光简直不敢确信,再看一眼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这才打起了几分精神,“你没事吧?三更半夜找我做什么?”
“抱歉,我刚到家,我知道很晚了,但这个电话不打我也睡不着。”
…你睡不着觉就要害别人也睡不着吗!
瞿晨光无语地扶额:“哎,难怪lily要喊你‘贺大人’,我真是服你了,好吧,有什么话你就问吧。”
贺洋也没闲情与她瞎扯,更是毫无寒暄,劈头盖脸就开始问:“你说等了一夜…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当然是小可告诉我的,她难道不该和我聊心事吗?”
贺洋在电话那端迟疑了一下,说:“她知道这件事…?”他顿了顿,马上接着问:“…是彭少辉告诉她的?”
瞿晨光强忍着睡意,反驳:“你到底在说什么?我们在讨论的究竟是不是同一件事?我说的是——陆可琉当年眼巴巴地、在下暴雨的凉亭里、等了你大半夜!”
贺洋心头一凛,语气中充满着不可置信:“不可能。”
“靠,怎么不可能?”
那边男人说话的语气不由更严肃了几分:“她如果等了我一夜,我怎么可能不知情。”
第34章 擦肩而过(二)
第三十四章
贺洋对于他和陆可琉分手的事,这么多年始终耿耿于怀,无法割舍。
他们毕竟拥有过那么多灵犀相通的日子,到头来,陆可琉只用了一条短信来做结尾,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打来…
那一年他在接到分手的短信以后,不断回拨电话过去,她却狠心的始终是关机,当时又过了几天,贺洋依然无法释怀,就去对方的楼下守了一天一夜,只希望再找回一个机会,只是腿站麻了,仍然谁也没有见到——直到有好心的邻居提醒他,说他们一家已经搬走了。
原本以为是命中挚爱的她,到头来却在某一种力量的趋势下天各一方。
贺洋只将这件蠢事告诉过彭少晖,他知道这男人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但关键时候总是口风很紧。
但他很多年还是无法想通,怎么会就这样失去了陆可琉,他讲不出道别,却在最后的时光里不得不接受道别,从此山南水北,连告别都显得悄然无声…
贺洋在电话里与瞿晨光交涉完所有细节,差不多把该知道的事情都问清楚以后,他沉声道:“她之后的安排有与你提过吗?”
“小可买了明天早上的机票,要回靖南十几天,但还要回来的,据说是顾导给她接了一部历史剧…”
贺洋听她说完,心里即是波涛翻涌,又是从未有过的冷静,只觉得这一刻的想法更加坚定,连呼吸都不由得温柔了几分——就算过去分过手,他也会用所有的心意把她追回来。
对于这一点,他从来没有怀疑过。

陆可琉拖着简单的行李赶往机场,到了候机厅门口的时候,她的前面有一对年轻情侣,男的大约有一米八几,背影高大帅气,女生则是一米六刚出头,烫着可爱的长波浪,身影娇俏迷人。
两人旁若无人地腻歪着,男生紧紧搂着她,女生将头靠在他怀里,亲昵地说着甜言蜜语,姿态温热而柔软——陆可琉看得心里莫名艳羡,不由想起陆妈妈昨晚又在电话里念叨,要她快些去找一个男朋友。
她叹了一口气,在心里不住地想,有多少人还在像她这样呢,不想因为到了年纪就委曲求全,也不是奢望能有白马王子来拯救自己,只不过——尽管没有再遇见那个“你”,但我还是想要坚持做最真实的自己。
这大概就是她的选择。
下了飞机,巴士一路往春暖花开的地方前行,靖南的春天,是最适宜居住的时候。
陆可琉在手机有信号的时候就无聊地刷着微博,突然看到她的页面右上角多了一个新的粉丝关注提示,她第一反应就是“僵尸粉”,点开一看,却是什么也没有。
她正纳闷,系统又提示收到一条私信,这次她点开之后,就彻底僵住不能动了——居然是贺洋发过来的!
贺洋v:我知道是你,麋鹿君。
陆可琉愣愣地看着这句话,顿时有些思绪凝固,看这情况应该是被他“悄悄关注”了,她想了想,灵巧地拨动手指回复:“你怎么知道是我?你这么多的粉丝,怎么找得到我啊?”
贺洋v:不管你在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何况只用几个关键词。
陆可琉向后仰躺着,紧紧地捏着发烫的手机坐了片刻,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她能说什么好呢…贺洋似乎并不会对谁都这样。
自从在靖南重逢,所有的细微之处都变得愈发明显起来,他在对待她的时候还是非常特别的,这一点她几乎是可以确认了…
陆可琉想要搞懂贺洋的想法,她真是恨不得开口就问“你到底是想怎样”?
然而,弄清楚了又能如何,就算退一万步,他们还有机会破镜重圆…可那一夜他仍然是没能来,给她留下的陈年旧伤便也依然存在。
更重要的是,她能不能再承受住他带来的“伤害”,他们能否不计前嫌,还像过去那样相爱,她还能否再次毫无条件地信任他。
陆可琉心中疲惫,她靠在椅背上,手指在不经意间点开贺洋的首页,他关注人数只有几十个,她便顺势点进去看了看。
除了一些剧组,就是一些与他关系还不错的明星友人…直到翻去第一页,这其中有一个账号,分明写着“麋鹿君”。
…不是说三个月不登录,账号就会销毁吗?为什么它会在贺洋的关注列表里?
她微微低头,翻阅着这个以前自己用过的旧微博里的点点滴滴,那全是记录着她与贺洋恋爱时的心情——那是她年少里全部的欢喜,他就是她喜欢的唯一少年。
不知看了多久,意识到自己回看到了最后一条微博的时候,陆可琉想到了当年她给贺洋发的消息,她说:“你比赛结束的时候,我正好没接到你的电话,然后就始终打不通了。我没法忍受没有终点的等待,我想见你一面,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那天她说了在西泠市的长桥亭等贺洋,一等就是一下午,到傍晚的时候,天空就下起了暴雨,凉亭里灌进来的全是丝丝缕缕的寒风与雨水,她撑着伞,逃到附近的店铺里,但因为害怕错过贺洋,就站在门口看着。
她不知道他不接电话的原因是什么,但也许他的手机掉了,或者…有什么理由让他不能接电话,所以她就决定守着、等着。
这段日子陆可琉不断接到恐吓电话和短信,有时候还会被人莫名其妙的尾随,不仅是有年轻女孩,也有更年长一些的女人。
她知道,两个人分开的久了,就会沾染不同的生活气息,看到不同的景色,遇见不同的人,可是…她真的感觉自己无法再接受这些重担了。
“你这个丑女人,不要再黏着贺洋了!”
“贺洋的前途不可限量,你这样是害了他,你到底能给他什么?”
“你去死吧,你死了就没有人缠着贺洋了!”
每天都面对这些恶言相待,她命令自己不要去看、不要去想,但最重要的应该是来自贺洋本人的安抚才对啊。
雨丝打在商店的屋檐上倾斜落下,陆可琉浑身都被打湿了大半,便也不住地弯身咳嗽,本来就是突如其来地患上了重感冒,又有点发烧,但贺洋好不容易回了她的消息,他说:“我会来的”——那她当然要来赴约。
尽管,眼前只有漫无止尽地等待,世界除了自己的声音好像便再无回音了。
伞面上不停地挂满水珠,雷声一阵接着一阵,这场风雨下得惊天动地,而且接连下着不断,一直到街上都是没到脚踝处的积水。
终于等到凌晨的时候,陆可琉再拿不出几分力气,双腿也早就冻得麻木了,她回家之后,打开门的瞬间就觉得眼前有一片漆黑来袭,还来不及出声,就彻底倒下了。
后来,甚至失去了意识,只知道再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医院。
有护士在给她量体温,隔壁病床有陌生人在咳嗽和呻-吟,外面的天色丝毫没有暴雨过后的清爽,而是阴沉沉的死寂般的灰色,大朵大朵的乌云压下来,一丝丝光也看不到。
她感觉到呼吸困难,胸口炸开般的疼,除此之外,脑袋也重的仿佛灌入了水泥,四肢和身体里则仿佛掺进了棉絮,郁郁不得纾解。
恍然间睁开眼睛,陆可琉看到陆妈妈哭得伤心不已,她微微疑虑,可是又喉咙痛的几乎发不出声音,但是,眼看陆母面色惨白,憔悴不安,她实在不明白这份悲伤从何而来,便强撑着问道:“怎么了…”
陆妈妈擦了擦眼泪,低声说:“你已经睡了两天…得了肺炎,这几天要住院观察。”
可是,如果真的只是这样她没必要那样悲戚,甚至,陆可琉觉得母亲在一夜之间都老了几岁,两鬓发白,眼角的皱纹也深了。
“…还有什么事?妈…到底…怎么了?”
眼看女儿急的要坐起来,陆母上前扶住她,握着她的手久久地看了一会儿,才抹着泪说:“你外婆…昨晚突然走了…”
陆可琉:“…”
她眼前又是一阵发黑,额上冷汗瑟瑟,恨不得当场大叫出声来。
贺洋的爽约和外婆过世相继发生,她有些接受不了,痛楚排山倒海似得将她再次击倒,就像一帆风顺的人生终于跌到了低谷,身边都是悬崖断壁,再也没有半丝光明。
“怎么会…这样?”
陆妈妈的每一个字都仿佛在她的心头撕开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她一直有糖尿病,这次又是突发心梗…很突然。”
她努力抑制住自己的悲痛,才说:“你爸爸在外边处理后事。”
陆可琉拖着病若游丝的身体,也不知自己是要做什么,她突然间从病床上爬起来,却因为身体没有一丝气力,一下子跪倒在病榻前,终于,她趴在地上无声地痛哭起来,带着哭声梦呓般地说:“外婆,是我不好,对不起,我没有在你身边,我不孝…是外孙女不孝…外婆你这么喜欢我…我都没能送你最后一程,你不要怪我…”
她哭得气都喘不过来,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想要挣扎,可是却又拿不出一点力道,最后被护士和母亲抱回到自己的病床上。
陆可琉抱紧她的家人,伏在母亲的肩膀泪痕纵横。
她依然高烧不退,夜里在昏睡的梦中,眼前朦朦胧胧间,看到贺洋的影子。
陆可琉的眼泪在睡梦里缓缓滚落,浸湿了被褥,终于到了最后,她在心中对那个少年说——你走吧,从此我便不想再爱你了。
我们是时候告别了。
第35章 温柔的回眸(一)
第三十五章
亲人的忽然辞世,是最沉痛的打击。 【 更新快&nbp;&nbp;请搜索】那一刻爱情也跟着悄然散去,仿佛只留了一丝魂魄附在她的身体。
之后的一段日子,养病的陆可琉就整天躺在病床上,不和任何人说话,只默默地流眼泪,或者发呆。
短短的这些日子,她经历过被无数人恶毒咒骂,经历过被人恐吓威胁,还经历过一段刻骨铭心恋情的结束,也经历过无能为力的生死离别。
她的世界彻底坍塌,她在绝境中真的后悔不已,从未想到因为失去了年少爱人,还失去最后那段与外婆相处的光阴。
有时候,人便是如此软弱与破碎,这个时候假如你不在身边,那过去之后的这段时刻便再也弥补不了,再多的挽留也替代不了。
错过了,就是一生的错过,所有的理由都成为最终导致结果的不温不火的借口,那些感情上的缺口就像是一种突如其来的疾病,一切最终都会久病不愈而消亡。
而让她朝思暮想的人,还在远方。
那时候,他们的爱情已经被分离,只留下一个无人的空巢,仿佛是空置沉寂的躯壳,抑或是森林中坟起的荒土。
那时候,也是最看不到将来的时候,他们不够成熟稳重,其实很多细节双方都没能处理好,就已经迫不及待把自己想成悲情言情剧的主角,然后各奔了天涯。
只是,陆可琉在这之后的许多日子里,还是会忍不住地想起贺洋,想起他也给过她许多许多宠溺的爱情以及纯粹又强大的温柔。
如今的陆可琉,已经有更多的时间成长,至少,她觉得自己能够保护家人,也有更多的能力保护自己,免受那些俗世纷扰。
她对贺洋当时的一些想法也能够更加理解,因为,就当时的他来说,确实是需要发展事业,所以在拿下冠军的那一周,尽管他的训练时间是最少的,几天几夜也没有好好睡一觉,可他的表现比任何人预计的还要强,就像要燃烧最后一份气力。
因为他要赢,他以为,赢了才有无穷的未来。
从最为悲痛的记忆猛然醒转,陆可琉抬起头,看到前方即将抵达她的目的地,她低头把身边的东西稍微收拾一下。
到了靖南,正好是春日里的繁华开的正艳的时候,辽阔的农田上一眼望去绿油油的,衬托着地平线那方的金黄色光芒,如同油画上勾勒着的一层金边。
溪南河边的花开的幽深秀丽,修竹争相内拢,空气里满是清香,只是小村庄比城市的温度稍微要低一些,下了巴士陆可琉就穿上了外套,一阵明朗的风迎面吹拂过来,将长发吹得凌乱,她正要抬手去梳理,远远地就看到肖国光和几位同事在对她招手示意。
抵达住处的陆可琉还没放下行李,就又被肖国光他们喊去问东问西地关心了一番,她不好意思说出拍电影的事实,只说了在拍摄现场的所见所闻。
等到好不容易把大家全部送走,她想着总算能喘一口气的时候,偏偏捏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
陆可琉低头,一看是贺洋打来的电话,她不禁无奈,自己总是猜不到对方想说什么,但还是很快接起来。
贺洋:“你刚才在微博问我,为什么要关注以前那个微博账号,是吧。”
陆可琉听到那边有些男男女女不停对话的声音,他走到相对不那么嘈杂的地方,声音压得有些低,大概是正在打私人电话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