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觉得顾廷川真的不愧是疯子,连已经受伤的当红演员都要被他差遣调动!
但另一方面,顾廷川一改平时的作风亲自为她指导和示范,那认真耐心的模样简直让现场的所有人大跌眼镜。
开拍前,陆可琉悄悄走近贺洋休息的地方,隔着一扇不甚清晰的玻璃,看到他正坐在躺椅上给造型师摆布,失血过后的脸色本来有些憔悴,经过上妆之后更显得有一丝清秀俊逸,正是符合了戏中人物的“面若中秋之夜,色如春晓之花”。
这一晚太漫长,她的愁绪柔肠不知转了几回,以至于再次与他见面的一刻,都仿佛过了几天之久。
终于到了能与贺洋单独对戏的真实时刻,怎么她却平白无故地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顾廷川告诉她,要拍一个李嘉尔被孟倌抓着手,然后他会带领她抚摸自己裸-露的上身和伤口边缘的镜头。
尽管在电影里可能只出现十秒的画面,但遇上事事要求严格的顾导,他们还是会拍的很苦。
顾廷川注视着陆可琉的表情,神色自若地说:“不要紧张,你可以先摸摸看。”
贺洋听到这句话简直快笑出声来,反正已经清场,附近也没有太多人,他回头看着陆可琉,声音沙哑低沉的让人心里发酥:“对啊,何况又不是没摸过。”
她微微一窘,对贺洋这句暗示性十足的话有些摸不着头脑,抬头的时候发现顾廷川也将视线转移到了她的脸上,停顿了片刻才挪开。
陆可琉对这段戏码的心情有些复杂,毕竟那时候…许多画面都有一种回忆充斥其中,简直不能再好了。
贺洋坐在床榻旁,只下半身穿着白色的练功裤,他微垂眉眼,声色俱全,仿佛真的就是在那个传奇年代诞生的一代大师,一颦一笑全是故人醇厚流丽的影子。
百态皆是,一如当年。
陆可琉被他慢慢带着入戏了,他扬着眼尾,笑的淡如清风,就像昨天晚上那样握住了她的手腕,她稍凉的手先是搭在肩膀,然后缓缓地下移,那见过好几次的胸肌有硬实的触感,又抬手往下磨了几分,隐约碰触到的腹肌同样质感上好,朗健的身材有一种张力,那目光所及都是诱人入骨。
两人仿佛满手都是汗,她心中有无数退却的念头了,就像有人用指尖在她的胸口轻轻地掻-刮着。
分明是一身飒沓仙风的“小道士”,可如今眸含春-色,发出的每一个喘-息都揉杂着情海之中的含蓄隐忍。
她的掌心与他肌肤互相纠缠,难舍难分,又一寸寸移到那个贴了纱布的伤口旁,陆可琉没忍住地当真用了点力气,手感好的都快要脸红爆炸了。
贺洋感觉到她在颤抖,知道她看着自己,于是扬了扬唇,当真地笑起来,她觉得浑身都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只在这个当下,是真的再不能抗拒半分了。
贺洋在她面前所饰演的“魏云隐”和“孟倌”,全然是两种风格,她才知道这个男人当真不是凭着一张脸在娱乐圈混得风生水起,他很有天赋和灵感,一双星目里全写着天然的演技,是天生适合当演员的料。
陆可琉想起当年的情难自禁,即便自己明明知道是无计可施下的爆发,就算是一个他设下的全套,她也不能逃,无法逃,因为她在面前无影遁形,如同透明。
场歇的时候,陆可琉看到贺洋在休息室撑着额头休息,她有些心疼他的敬业与忙碌,心里也慢慢地泛起苦涩,但她知道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不要再拖累他,争取早些收工。
万幸的是顾廷川对她的状态还算满意,总算是在贺洋的体能耗尽之前把这段戏给拍完了,她感情的到位弥补了演技的不足。
已经是城市进入睡眠的时候,陆可琉独自收拾着自己的一些日常用品,差不多好了就提着袋子往出口走去,这一天她神思恍惚,就连有些同事与她打招呼都没能及时回应。
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前方地上有一个瘦长的影子,被月光拖曳在明亮的微芒下。
陆可琉脚下的步伐委顿,继而发现有一位面容陌生的女生就站在没有被月光照到的阴影中,比她要娇小许多,四处张望着,脸色泛白,不知是在等什么人还是发生了什么事。
她心中打鼓,又有些犹豫该不该管这个“闲事”。
此刻大部分的工作人员也已经陆续散了,四下安静无声,正在她还没拿决定的时候,对方小跑着过来,声音有几分紧张地问她:“你是和贺洋演对手戏的女配吧?”
“嗯,我是…是的,请问你是?”
陆可琉微抿着唇,还没反应过来就先下意识地回答了,她被对方打量了一下,才觉得有些纳闷,女孩已经朝她突然伸出手,竟然是作势要扇耳光的架势,她急忙侧身退避,那掌风算是被她堪堪地躲了过去!
“你想干什么?!”陆可琉神情一沉,第一反应就是先往人多的地方走。
女孩一看她想跑,更加气愤得涨红了脸,径直疾跑着追上陆可琉,一只手用力地抓住她的肩膀,指甲因为用力而深深地陷进她的肉里。
陆可琉实在吃痛,停下步子的同时奋力去拨开女孩的手指:“放手!你再这样我就报警了!”
“是你先把贺洋弄伤的!该抓的也是你!”
先前就猜到几分是因为这件事惹来的麻烦,如今就更是真相大白,陆可琉胸口像有无数波浪在翻滚,又气又羞又痛,郁结难消。
“你不是当事人,没有权利替他伤害别人,我不想与你多说,小姐,你再碰我一下我就真报警。”
“好啊,把警察找来吧,我们一起算总账!”那女孩的脸部表情忽而有些狰狞,从手里的小提包里拿出一把款式老旧的长剪刀,刀锋在月光照射下映出凛冽的冰冷。
陆可琉这才真的有些慌了,没想到这女孩不止是普通的支持者,她肯定是有点疯了…
眼前瘦弱的女孩却拿着一把足以杀人的剪刀,这画面着实让人觉得恐怖,陆可琉咽了口水,心说不会就这么要死了吧…那真的是一种快要窒息的感觉,心脏都快要从身体里跳出来,心跳和血压都在剧烈上升。
忽然,从女孩的背后跑上来几位人高马大的黑衣男子,他们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直接扑上去先将人手里的剪刀抢走,再用力按在地上控制住,前后不过就几秒的时间,却是天差地别的状况!
陆可琉讶异地向后方看去,贺洋因为身上带伤,走的比寻常人慢一些,但他也用最快的速度赶到她的面前,他神情专注,那沉敛墨黑的双眸盯着她。
她有些无法形容此刻心情的瞬间变化,只觉得当场就要崩溃了…可到底还是忍住没有说什么,捏紧自己不停颤抖的手臂。
他微微抬了下巴,示意保镖们先把女孩带走,再决定要不要扭送公安局。
贺洋回头看着她,顺着她的表情也已经了然几分,他无奈地叹息,语气直线地往下沉:“我怎么会有这种丧心病狂的影迷,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如果他再晚一步赶到,那后果真的就是谁也没办法承受的。
“…你不是已经走了吗?”
贺洋脸色不悦:“谁说我走了?我刚才还在找你,你自己打车很麻烦,我送你。”
心念一动之间,陆可琉觉得自己又一次“拖累”了他,与他的重逢自此至终已算是足够了,至少,她做了从前没做过的尝试,只可惜所有学到的在这里都是无用功,她并不适合这里。
但陆可琉看到这么多他看过的“风景”,还能与他共同演戏,就算明天是离开的日子,她也觉得能够接受了。
还有最后这一段日子,她所剩的戏份不多,尽管当初的坚定已经开始动摇,但他们分手的事实还是一根刺扎在她的心底,难以彻底愈合。
陆可琉想了想,按下心底的内疚,还是说:“不用了,你不用总是这样…我也不是很想一直麻烦你。”
贺洋什么也没说,透过清凉的月色静静地注视着她。
他并没有提起别的,只是,在陆可琉说完之后,淡淡地提议道:“先把里面的事解决了,我觉得那才有点麻烦。”
第27章 触摸不到的爱(一)
第二十七章
她看到他站在夜色中,尽管受了伤,可是依然腰板挺拔,非要说的话就是看着有些清瘦了,但还是很有一种决断的气魄。
陆可琉侧目看了他一眼,两人慢慢踱步,往暂时“扣押”着那位女生的办公室走去。
幸好贺洋身边有一个专业的保镖团队,否则他有伤在身还不知要如何应对这个突发状况。
陆可琉本来还有些许犹豫要怎样具体处理后续,但贺洋显然已经下定决心,他迈进房间后,让助理报了警,并且在lily耳边小声关照:“等会他们警察来了解情况,你多留一些心眼,这件事不准闹大,公关一定要做好。”
lily心中有数地点了点头。
贺洋转头看到陆可琉站在那儿沉思,他迟疑了一下,揣测她的想法:“你没有受伤,大概会给她治安处罚,但我们需要和她的家人沟通,保证以后这种事绝不会再发生。”
那陌生女生坐在折椅上面,已经哭得直不起身子,整个人伏在膝盖上,哭声撕心裂肺的,始终抽搐着身体,不管是神态还是举止,都很不正常。
“她真的很过分…都是她的错…为什么要接近贺洋,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不久,附近的民警就赶来了,从讯问中得知,女孩家住s市,她有一位朋友是顾导手下的工作人员,他把陆可琉的照片发到一个群里,爆料她就是刺伤贺洋的女配角。
她记住这张脸,问朋友搞来一张工作证混进了拍摄基地,已经蹲了一天一夜,就是为了找到单独与陆可琉见面的时机。
陆可琉也一同做完笔录,正如贺洋所言,伤害轻微还未构成故意伤害罪,然而在报案过程中,这女孩始终在不断地尖叫和抽泣,总之警方先对这位女生进行了拘留,并和她的家属签了保证协议书,当然,最好是他们能带她去做一个精神鉴定。
贺洋坐在他的私人车里休息,方才他隐约感觉到伤口作痛,大概是累了一天没注意顾及这些,夜里就开始发作了。
望着向他的车子走来的陆可琉,他眸色转浓,如一道鸿沟。
lily面面俱到地在替陆可琉操办着细节,她因为被突然袭击,一时之间也有点懵,好像精神世界还未从那个恍惚的状态里走出来,刚才只是全凭本能度过了难关,但如果有任何差池,简直是不敢想象的。
她微垂眼睫,看到那辆停下树影底下的大众辉腾,这辆黑色的车看上去很低调,车身的流线里书写着儒雅气韵,内敛而不外露的设计很符合贺洋的审美。
陆可琉透过自动下降的窗户看了一眼里面的男人,他俯身过来替她打开车门,表情和语气都是平静无波:“这么晚了,只是送你回去,不算什么麻烦,你也没力气再自己走出去喊车了。”
他声线低沉,声音沉稳,此刻还隐匿了一些控制欲,陆可琉没有说话,安静地坐进了车子里。
气氛安静的不像话,贺洋发现她回头看着窗外飞驰而逝的夜景,眼眸里仿佛装进了夜空下的山川与星海。
不知为何,陆可琉有一种恍然间涌上的情绪,她知道自从来到他身边,那些波澜就没有再停止过,无数的纷扰横亘在两人之间,好像他们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一刻的安宁,像有东西始终在追赶他们,连一丝空隙都不曾留过。
其实,她心里并不是觉得委屈,但却有一种难受,就像是她从一场短暂的梦里醒来了,也该是醒来了。
陆可琉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久久未有回神,贺洋见她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不想勉强,他知道那天的误伤和今天的意外,都对她留有或多或少的影响,甚至她心底一定是惊魂未定的。
他几次想要开口,但最终还是忍下来,没有打扰她。

春天的气息已悄然靠近,花香衬在微凉的风里格外怡人。不知是晚上吹了风还是精神过于疲惫,第二天陆可琉起床以后就咳嗽不止,吃早饭的时候一边咬着包子皮,一边还在掩嘴咳嗽,让她的室友瞿晨光都看得心疼。
“顾导真是会操人,你总算是被他折腾的趴下了。”
陆可琉觉得她的语气有些刻意,挑了一下眉,在好友的几分笑意里说:“是我自己不好,大概也有点被吓着了,晚上又受了凉。”
瞿晨光慢慢地收敛了笑意,把手里的热豆浆端给她:“你以前得过肺炎,还是小心些为好。”
“嗯,我知道了。”陆可琉乖乖地回应。
瞿晨光走到微波炉前,把热好的三明治拿出来,说:“哎,贺洋怎么尽是这些疯疯癫癫的女粉,难怪都说粉丝随偶像!”
陆可琉撇了撇嘴:“这锅要他背吗?不好吧。”
“好好好,我毒舌,行了吧?我算是完了,大概除了瞿家男人,根本没人能忍受我的性格。”
瞿晨光说这话的原因,是她在美术组的工作也并非一帆风顺,每天上班她都在片场急的快爆炸,嫌弃那些男生做事磨磨蹭蹭,一点效率和能力也没有。
陆可琉咽下包子里的肉馅,安慰她:“你是世界上最可爱、最聪明、最善解人意的瞿公主,我爱你还来不及,是那些男人没眼光而已。”
瞿晨光这才满意了,用力捏了捏她光滑的下巴。
但不知是不是瞿晨光的话起了灵验,没过几天,有一群年轻女生攻占了《巾帼烟云》附近的拍摄场地,拉着“贺洋全国粉丝应援会”的横幅,大声地发出抗议,说要导演换女配,还说要那个刺伤贺洋的演员出来给她们一个说法,还要她亲自在媒体面前给贺洋道歉…
她们自认为只是平凡普通的女孩,追星的时候必然是要无条件地维护偶像,他在片场受伤的消息一经走漏,就已经控制不住舆论,终于还是有人坐不住了。
贺洋得知外面有闹事的女粉丝,就赶紧在助理和保镖的陪同之下出现在她们面前,他庆幸的是幸好陆可琉没有戏份,加之感冒咳嗽正在家中休息。
尽管知道一些粉丝的心意,可他不能再忍受打着“迷妹”头衔的女生们来伤害他亲近的人,来破坏他的正常生活。
他年纪尚轻,体格又好,养了几天已经完全没事,刚一出现在那些满腔怒意的女孩面前,大部分戾气就都散的看不见了。
这时候双方距离很近,贺洋忽然撩起衣服的一角,在她们面前坦然自若地露出结实且线条分明的腹部,同时还有被陆可琉之前误伤他的地方。
贺洋放下衣服,声音放柔,如同带了一丝信手拈来的夕光,温和地出声制止道:“你们看到了,我现在很好,伤口很浅,对我没有任何影响。我与每一位演员的关系都很好,不存在谁要故意伤害我的动机。”
听着他的话语,谁都没有抵抗能力,贺洋继续说着,那语气几乎像是在她们的耳边轻喃:“如果你们真是我的粉丝,就请立刻回去吧,不要打扰剧组进度,也不要再责怪谁,否则顾导生气起来我可是治不了,稍后我会亲自开见面会向大家说明的。”
这几句温淡的劝慰又带着不容人质疑的执行力,偏偏是把在场所有迷妹给惊艳到直接秒杀了,连一点圜转的余地也没有。
贺洋为避免后患,与身边的人商量了几句,再告诉她们:“这样吧,我大概还有五分钟的休息时间,我给你们签几张海报,你们现在可以随意拍照。”
现场发出一阵混乱的喝彩声,显然他把这些女生哄得服服帖帖,在得到男神的许多美照之后,大家也纷纷作鸟兽散去了。
贺洋揉了揉眉心,对着lily长吁一口气:“看来这件事还是需要开个记者见面会,你去安排吧。”
到了隔天,这件事还是经由工作人员的口传到了陆可琉耳中,她没有看到当时的情形,却能想象他是如何温柔耐心地安抚着众人的情绪,她既是佩服他的能力,又难免有些心事重重。
其实自从发生误伤事件,不仅是工作人员,黎欣欣再遇到她时的态度就不那么热络了。
这一点她也能理解,毕竟如果把自己喜欢的人伤着了,任谁都会心里生出些芥蒂。这件事又不能开口说破,只能任由两人的关系变得不远不近。
《巾帼烟云》开拍至此,“李嘉尔”的戏还剩下两场,也是至关重要的两场。
顾廷川看着监视器里的画面,神色流露出几分不满意,抬头梭巡现场,自然而然落在了陆可琉身上。
他很多事情都是心知肚明,知道她做事认真,既然答应了拍戏就肯定会百分之百的努力,只是在没有了与贺洋对手戏时的循循善诱,她也失去了灵感,无法达到预期效果。
当初,顾廷川看中她,是因为她没有演戏经验,但随着人物的成熟,也需要靠一些演技来支撑了。
“你表现的太保守了,这不是我要的,重来。”
这场戏是李嘉尔在得知了孟倌与好友订婚之后,被敌人关在监狱之中,她得知自己死期将至,而入骨缠绵的情意更叫她痛彻心扉。
陆可琉没办法进入状态,她演的很努力,但还是留有一份矜持,她不是李嘉尔,只是心身俱疲的自己。
第28章 触摸不到的爱(二)
第二十八章
在连续拍了十几条都不顺利的情况之下,顾廷川对路善为说了几句话,然后宣布:“今天就先到这里了,大家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七点再来。”
一句话刚落下,除了留下零星几个来收拾器械的,其余的人很快就鱼贯而出。
他和陆可琉就站在监狱的场景里,灯光师关了灯,她低着头直觉是要与他单独沟通,就静静地等待着。
顾廷川侧目看向她,沉声说:“你咳嗽好点了没?”
“嗯,好些了。”她看着淡定,其实心中已经紧张得捏紧了手指,连头也不敢抬,刚才念台词的时候就因为止不住咳嗽,给搞砸了。
“陆可琉,我在靖南说的那些话有触动你,这点我并不怀疑。”话音落下,他加重了语气,“你性子看上去好像挺淡然,可也喜欢尝试和挑战,这点也不容置疑。但我知道,你来演戏更多是为了贺洋。”
陆可琉垂在身侧的手臂动了动,呈交握的姿势,她没有任何足以反驳的话语,反正顾廷川也早就看透了自己。
其实,她和贺洋早就已经分手,哪一对已经分手的情侣不应该是平平淡淡地各自过着的日子,如果他不是突然出现在靖南,她真的也不会阴差阳错踏进这里。
尽管陆可琉知道,心中有一小片净土大概永远属于学生时代的自己,还有那段曾经纯粹炙热的感情,她也一直以为,有一天会找另一个人择城而居、白头偕老。
顾廷川微皱着眉头,低头看她:“人类的行为总是很复杂,但归根结底因为他们有一个简单的动机,所谓复杂的,不过是那些心理变化的过程,你自从到这里来,也发生了很多转变。”
她低头“嗯”了一声,仿佛是在面对一位人生导师。
顾廷川用低沉的嗓音忽然问她:“但你和他真的还有可能吗?”
“对不起,顾导。是我还不够敬业,我很想做好…但我真的需要您指导,如果你看出我的问题,一定要直接说出来。我也保证不会因为这些耽误你的进度。”
顾廷川看她一脸诚恳,忽然唇边多了抹笑意,她终是抬头去看他,在漆黑的眼眸里顺着光看到了自己。
“我没有责怪你演技不好,我只是想知道你现在的想法。”
陆可琉心中微微一惊,在他轻微的声息里感觉到工作之外的一些情绪。
“如果你要问我和贺洋的事会不会打扰到拍摄,那我能向你发誓再也不会。但如果你问我们之间的过去…就只是私事了。”
“你们为什么会分手?”顾廷川眉头都不动一下,眸光却是幽深如墨,“是他甩了你吗?”
陆可琉抿着唇不说话,因为手指用力捏紧,指尖的前端泛白。
“那就是了,你也真是不长记性。”
他明明不像是会关心别人私生活…特别是感情生活的那种人,今天却莫名其妙对她的事情指手画脚,如若不是敬重他的导演身份,她是在有点站不下去了。
“我们有时候就是这么天真,很多事总以为会有回头的一天,嘴上死不承认,可心里却想着如果回头的话是不是就会有奇迹发生。”顾廷川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说:“陆可琉,你已经做到能做的了,这个结局你也已经看到了,不要执迷不悟。”
陆可琉脸上的神色明显变差,她一直羞于启齿心中的秘密,不向任何人索取慰藉,不想向任何人展示,就像一个盒子里关着她的小兽,那是不能让人窥见的属于女生独有的柔软、敏感和感伤。
她确实是想过要借此机会走入贺洋的世界,想要去了解他当年可能在这里遭遇过的种种,想要理解当时他无法抉择的立场。
但事到如今,陆可琉已经在心中暗自做出了有偏向性的决定,所以也不会要顾廷川来替她惋惜了。
“…我会对自己负责的,不需要别人来替我不值得。”
顾廷川的目光落在她饱满的额头处,又看到她倔强又半分不肯示弱的模样,笑了一下。
“记住你现在心底的这份感觉,将它渲染的更激烈一些,差不多就能演出‘李嘉尔’当时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