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泠医科大学的惯例是要先通过笔试,才会在最后的面试中由各个专业的导师们挑选适合自己的学生。
接下来,商敖冽随口说了几个专业问题,来测测她的反应能力。
“举例帕金森病的药物种类,名称,和他们的不良反应。”
夏雅几乎不用多想,信手捏来。商敖冽听夏雅流利地作答,等她说完一轮,又继续提问。
“试述钙拮抗药的作用与用途。”
“钙拮抗药又叫做钙通道阻滞药,是一类选择性阻滞钙通道,抑制细胞外钙例子内流,降低细胞内钙离子浓度的药物。对心脏的作用是…”
这次待夏雅说完,他不做声等了等,再次询问,“那对平滑肌的作用?对血细胞和血小板结构和功能的影响是什么?还有,对肾脏功能的影响?”
夏雅愣了愣,认真想着怎么补充之前的这些问题,最后也没叫商敖冽失望,一一详细给了正确答案。
“很好,就像这样,自行将导师的问题扩散并把他们往你熟悉的领域引导。”
夏雅清清嗓子,假装随口找出了一句话。“你是药理学的导师,你会带我吗?”
西泠医科大学的药理学专业共分五个研究方向,一般一个方向有1-2个导师,当然也不排除有的导师特别牛掰,一个人搞独家研究。
“你对什么研究方向最感兴趣?”
夏雅如实答:“临床药理学。”
商敖冽并不意外地笑笑,“那到时候如果有导师问起你这个问题,你也这么回答就可以了。”
他笑得让夏雅有些摸不着头绪。
商敖冽看了看表,发现时间差不多了,他还要回实验室研究课题,便说,“今天就到这,如果还有什么问题可以再来问。”
夏雅捧着自己的手提包才站起来,没料到男人又来了句,“要不要,和你订些‘婚前协议’?”
“…”
商敖冽抬手扶了扶眼镜框架,忽视对方受惊的表情。
他看出她一直惴惴不安的心境了。那他这是在安抚她?他们真的,就这样定下来了吗?
她是因为夏帆的挑衅才最终接受这桩婚约的,这么做值得吗?
夏雅犹豫不定,可又深怕错过时机,她整理好紊乱的思绪说,“结不结婚我还没个准信…或者你可以先答应我,婚后不能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
商敖冽很平淡地问她,“例如?”
例如夫妻生活。
夏雅嘟着嘴,最后愣是没把话说出口。“…不告诉你。”
商敖冽见她眼神闪烁,也猜到了些,“你放心,结婚后,我会尽到做‘丈夫’的责任。”
夏雅发觉越了解这个人,自己的脾性也跟着越淡定,他的语气从容不迫,让人不得不信。
商敖冽的道德观念和自我品性决定了他的洁身自好,且他也只要求自己妻子不闹腾、不闹心、不能光顾着给家里添乱就行。
他应该就是适合结婚的男人吧,当坐在他面前,连日来躁动不安的心情居然慢慢沉淀下来,仿佛就这么继续下去也未尝不可…
夏雅一时之间萌发出的某些小念头,已经从最初的初露尖角,变成了如今的蠢蠢欲动。
本来婚姻嘛、爱情嘛,谁能说得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
俩人不再有话要说,商敖冽起身将夏雅送至门口。
稍后,他踱脚来到窗边,拉开了办公室的百叶帘,晴好的阳光暖暖地铺入一沉不变的教师楼,光线拢住视野。
而明明应该很赶时间的人,探寻到了出现在教师楼下的那抹轻盈身影,他忘了严格的操守制度,目送她越走越远。
商敖冽想起墓园那日,夏雅问过他一句话,好像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是适合的。
那么,与其担心俩人合不合适,不如,试试就知道了。
******
夏雅离开学校,拨了电话就找死党去附近的商业圈搓了一顿。
夜里回到自家公寓,夏雅没发现客厅里多出一个人。当她摸到墙上开关按下去,顶上的圆灯透亮,冷旸从原本一片黑暗的寂静中抬起头,把人着实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也不吱个声啊。”
他牢牢盯着那张粉黛略施的小脸,夏雅眼睛上的淡色眼影微微晕开,有些许性感又纯情的魅惑。
她的脸很美,大衣里苗条的身段也美…
军旅生活将他锋利的棱角磨圆,同时也在他身体里放下一枚定时炸弹。
冷旸微微朝她一皱眉,他拎起夏雅的手臂,冷冷吐出一个字,“走!”
“走去哪?”
“去告诉那个男人让他妈的滚蛋!”
夏雅死命想要挣脱他的箝制,岂料他用的却是巧劲,抓住她根本就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
“你是不是喝酒了?大半夜的别瞎折腾了!”
她好不容易甩开他的手,想往上头的房间跑,谁想到刚爬了几格楼梯就被冷旸拽住了腿。
夏雅脚下一滑摔在原地,所有视线都被黯淡的光围拢,她才转过身,冷旸已经撑开他的双臂,将夏雅整个人掌握在他身体下方。
他的呼吸微显熏然,她牟足了劲想要推开他。
“我最后问你一次,你真要和那个男的去办证?!”
冷旸在半明半暗的柔光中见到夏雅披头散发、衣衫凌乱,巴掌脸上的嘴唇小而丰润,那腰肢修长纤细,裸出半个肩膀柔滑细腻。
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冷旸视线中的戾气,如河水下暗藏的礁岩。心头却益发的柔软,那冲动就像一串泡沫从鱼嘴中连番发射而出。
他情不自禁地低首,温热的唇擦过她细白的颈项。
“冷旸!”她惊叫,又反抗不过,积攒了所有的力道,狠狠往他肩膀上啃咬。
冷旸暗暗吃痛,嘴角笑容因为她的举动更为狂放。“我是不是应该先一步把你给办了?省得你连一个认识不过月余的男人都可以嫁!”
他的唇延着她白皙紧致的肌肤来到胸口处,黑发又麻又痒地扫下,冷旸用牙齿轻磨她胸口处平滑的皮肤。
〇五、结婚进行式(一)
夏雅死咬冷旸的肩膀不放,他也啃噬她性感的锁骨与柔软的皮肤,一来一去,倒像是情人间的小情趣了。
夏雅又羞又怒,声音中透露出的是焦躁到极端的一种冷静。“冷旸!这就是你所谓的‘你爱我’?!”
冷旸心底狠狠一抽,不自觉地攥紧她的手腕,幸好情绪已经平静不少,“你要是觉得他人好想和他处处,我就是憋死也不会这么逼你!现在你们是要结婚!你多大的人了还没个轻重吗?结婚多大的事你说定就定了?!”
夏雅想要据理力争,“那你怎么不割了脉直接去问我爸?!结婚多大的事他不知道?他挖空心思安排这门亲事图什么…他怎么不找你!”
冷旸本想回她一句“不要把问题的根本推给夏老爷”,然听见她最后几个字时,他一时愣怔。
是因为夏都泽对他不够信任,还是他的条件不够格?
“那你呢?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冷旸紧追不舍的问,“你是嫌我没他有文化?还是嫌我没他有本事?!”
“我想赌一把!但我不想赌在你身上!”
她由始至终,也都藏了些私心的。
冷旸一动不动地凝视夏雅锁住眼泪的双眸,秋波粼粼,楚楚动人。
“我想你一辈子照顾我…像一家人…”
因为亲人,才是唯一亘古不变的羁绊。
“那你为什么不赌…我会一辈子对你好?”冷旸不再强行攥住她的手,他轻轻松开她,言语中满是失意,“他比我更值得你托付?”
夏雅吸一口气,字字如利剑刺向他。“就因为,他是绝对不会对我作出这种事的男人。”
是的,原来“夏帆”不是她答应商敖冽的唯一理由。
那个看似古板的男人,身上有着压抑而又克己的气性,她好奇为何他体内有看不见的“阴影”,束缚了他不知多少年…
两人沉默片时,冷旸站起身,也扶夏雅站稳。她匆忙整好外套,仍是满腹抱怨地抬头瞪他。冷旸在阴郁的气氛下讪讪笑了笑,知道道歉也无济于事了。他被压抑的感情与嫉妒蒙蔽心知,险些犯下无法弥补的过错。
他忽然觉得自己挺人渣。“小雅,你以前做事也这样,一旦定了别人怎么都影响不了…今天,是哥对不住你,太忘形了,冲动是魔鬼,以后我得改。”
夏雅什么都没说,心里却有些后怕,兀自退了几步。
冷旸也怕自己再吓着她,回头往客厅的沙发处走,取了自己的黑夹克搁在手臂上。“早点洗了睡吧,我先回了…改日再来登门请罪。”
“冷旸。”她犹豫着还是喊住了他,“我觉着有时候,想的太多反而会错过很多东西。”
冷旸神色里充满不甘与晦涩,他以前不就是想得太多,才一直不敢对她说心里话的吗?
回房洗完澡,夏雅躺在床上睡不着,她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在通讯录那栏一格格往下找,关珊珊、冷旸、商老湿…
都这么晚了,自己怎么会突然想找他聊一聊呢?
夏雅看着手里的按键,最终还是按不下去,索性把头蒙入被窝,不再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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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怎么的,被冷旸这么一闹,反而促动了夏雅结婚的念头。这天她找上某人时,他正在打一通电话。
说实话商敖冽的嗓音听起来很动人,每每专业术语从他嘴里说出来,总有种旁人没有的醇厚之感。
“喏。”
夏雅小手一伸,把一只四四方方、绣有鸳鸯花纹的小锦盒搁在他面前。平日里气势高昂的她,脸上难得闪过一丝羞涩。
商敖冽挂了手机,视线先被她所吸引,然而夏雅没留意他的目光,只是自顾自的弯腰去系鞋带。
她今天穿了一件领口并不算大的天蓝色毛线衫,款式新颖,但由于衣服不贴身,从商敖冽的角度看过去,有一大片柔软滑腻落入他的眼中…
商敖冽眼色一凛,瞅见她胸口处一个暧昧不清的红色印迹。居然,像是男人留下的齿印。
他眉宇间流露出几丝冷淡、以及,不易被人察觉的微怒。
夏雅还没来得及琢磨他眼神中的含义,又想起另一件事,她动作伶俐地从背包中取出一份A4纸做成的册子。
商敖冽接过后翻了几页,立刻将她的东西往桌上一摊,对夏雅脱口而出,“不行。”
夏雅的先天条件优越,是以从小到大,男人见了无不争前恐后想把她捧在手心里疼,偏偏世间一物降一物,如今终于叫她遇上个商敖冽。
这读书读成化石的男人身上别的没有,独独那禁欲的冷淡似乎越演越烈了。
“为什么不行?”
夏雅给他的本子,是她埋头苦干好几天才整出来的“婚礼策划书”,里头清清楚楚写满了一场天主教婚礼所必须的配备。
包括她要在现场放置何种颜色的花束、请哪支乐队表演、伴娘伴郎的人数…
实际上夏大小姐也没指望他能如数照办,这么一场隆重奢华的婚宴还不把人折腾的半死不活?于是就等着他内疚为难,到时候她就可以摆出下嫁的姿态说,算了,婚礼你就尽力而为吧商老湿。
不料,商敖冽不知从哪起了无名火,夏雅被他当头泼了一盘冷水,热脸蛋贴人冷屁股的倒霉事她还是头一次遇到!
换做平时,商敖冽确实也不会和她太过计较,最多先和她摆事实讲道理,看沟通能不能有成效,然而一想起他方才所见…
男性自尊使他的拇指攥紧了册子的一角。“不行就是不行。”
“商敖冽,你之前还答应我说会尽到一个做‘丈夫’的责任!”
“这婚事不能张扬,况且,我也不想花这么多钱在婚礼上。”商敖冽翻开她给的册子,随便指着其中几条。“你要知道有些人一辈子都挣不到这笔钱。”
夏雅并不是不认同他的话,而是接受不了对方用这种态度训斥她。“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连一个像样的婚礼你都不愿意给,嫁给你也没好日子过!”
商敖冽讥诮道,“如果婚后要一直纵容你的任性,和你的胡作非为,我也没好日子过。”
听出对方语气中的甚无好感,夏雅冷冷地问,“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怎么就‘胡作非为’了?”
他指指面前的册子,暗讽道,“这奢侈浪费不说,你还曾与同学口角相争、扇人巴掌?”
听完商敖冽后半句话,夏雅心头掠过阵阵凉意。她才知道…原来那事正巧被他撞见了。
正是商敖冽在办公室目送夏雅离开学校的那天,他无意间发现她走到半路被一年轻女孩拦下来,俩人没说几句就不知怎么的起了争执,夏雅抬手就给了对方一大嘴巴。
当时商敖冽便暗自唏嘘,她性格的确太过娇蛮。
夏雅对着眼前这张神色淡然的脸,心里头就像被一块大石头碾过。
“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么一个人?”
是不是,她以前的想法太单纯?
她以为他同意婚事、拒绝夏帆,以及一而再、再而三的主动与她接触,是因为…是因为…
他或许,也会觉得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可爱?
商敖冽被她的这个问题问的有些措手不及,还来不及细想,夏雅忽然冷笑。
“商敖冽。”她说,“嫁给你真是我这辈子做的最后悔的决定。”
他一时不语,又很快不冷不热地回了句,“谢谢。”
正当商敖冽的视线再次触及那张小脸,夏雅眼中多出的泪光致使他有了一瞬的失神。
那是一个太过复杂的眼神。
待他想着该说些话来弥补,夏雅已经重重摔门离去。他隐隐叹了口气,目光触及到桌角处那只她带来的锦盒。
里头放的是什么?
商敖冽取过来,啪嗒一下打开盖子,暗红色天鹅绒的里衬中央,静静嵌着一对古旧的婚戒。有一缕暗香拂过他的鼻间,仿佛是她的余温犹存。
商敖冽只觉得脊背一冷,他急忙收回手,毫无缘由,就这么被重重撞击了一下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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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雅从没被人气成这样过,她一出学校便去找死党关珊珊吐苦水。
珊珊和夏雅高中大学都在一起念,又是同一个舞蹈队的,关系亲密的紧。俩人都属于杵在人群中格外扎眼的那种。
关珊珊和她父母住在即将拆迁的老式筒子楼里,一条长长的楼道里有多个单间,厨房厕所都要和别人合用。正午几家的炉灶起了饮烟,家长里短的是非混杂在一起,袅袅的雾飘出来,很有市井味道。
她站在门口见夏雅又买了大包小包的礼物送过来,皱眉说,“你怎么总这样。”
“我是买来送给你妈的,和你不搭界,你妈可喜欢我了。”
关珊珊把东西搁在老旧的橱柜上,顺势带上房门。“我妈是正宗的势利眼,你每次过来都送东西,她能不喜欢你么。”
“我就喜欢你妈实在,她这种人把心事都放在脸上,不像某些人…”
听出夏雅借题发挥,关珊珊嘴角一勾笑起来。“这唱的又是哪出?哎对了,那你现在生活费归谁管?是不是该归商老师管了?再乱花钱当心他冻结你信用卡。”
夏雅冷哼一声,等她把刚才发生的状况一五一十讲明白,关珊珊连忙说,“你去和他解释清楚啊。”
“解释有什么用?他根本没把我当回事。”
“胡说,那你这婚到底还结不结了?”
夏雅一个劲儿点头,“结啊,为什么不结?我是想通了,他嫌我烦,我偏要嫁给他,天天在他跟前膈应他!再说了,夏帆这小狐狸精要是知道我退出,铁定会行动,商敖冽这男人哪能是她的对手?万一俩人生米煮成熟饭,夏帆逼迫商敖冽娶她怎么办?哼,我就和商敖冽耗上这两年,我爸的钱凭啥留给别人?等咱拿到工厂,就算我决定分一半给你,那也只是看我乐不乐意~!”
关珊珊被她这豪迈的气势给乐着了。“行,这才是我们家宝贝小雅,有想法有志气。”
夏雅嘿嘿笑了笑,笑完自己倒先陷入沉思。
关珊珊见她发起了呆,心想改天还是得找那位商老师把这事协调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为什么日更的留言还是这么少捏?居然一章只有7、8个留言,是jj抽了还是大家都不愿理我?555泪奔,我不要日更了啦!
明天七点左右,嗯哼…咬霸王们!↓筒子楼~
〇六、结婚进行式(二)
一晃眼好几天过去,夏雅不再像之前那样有事没事来学校找他解解题、斗斗嘴。起初商敖冽还觉得天下太平了挺好,现在他看着四周的实验器材和那些被关在笼子里的无辜小白鼠们,倒显得有点冷清了。
这些天学校考虑到他手中握着好几个国家重点课题,特意给安排出一间崭新的实验室,器具齐全、设备先进。商敖冽想着如果不给那姑娘发个消息说上一声,她会不会跑错地儿。
实验室的门是开着的,不一会某位女老师手里拿着个饭盒走进来。
“商教授,你还没吃午饭呢吧?”
“手头还有些事。”他礼貌地淡淡一笑。
商敖冽平时在学校的穿着打扮其实很老土,一年四季大约就这么几套行头,可他气质却别样出众,是个很有人格魅力的男人,所以在女学生、女教师中格外受到欢迎。
况且,像他这么年轻的副教授已经很稀罕,虽说行动不便,可家世也算得上出色。
女老师满心热忱地递来一盒热饭热菜,“我刚才去食堂帮你带了一份,也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选了几个菜,你趁热吃啊,冷了对胃不好。”
商敖冽依旧不咸不淡地回了句,“谢谢,麻烦你放着吧。”
女老师荡漾地出门后,在走廊上与一位挺漂亮的年轻女孩擦肩而过,见她敲的是商敖冽实验室的门,不由多看了几眼。
“请进。”商敖冽说完抬起头。
站门旁的女孩给鞠了一个躬,“商老师,您好,我是…”
“夏雅的同学吧。”他说。
关珊珊的个头要比夏雅高一些,中分黑发,发质不错,在灯光下黑若墨染。“商老师怎么知道的?”
“我在学校见过你们说话。”
关珊珊不好意思地笑笑,做了下自我介绍。“商老师你现在方便吗?”
商敖冽站起身,给她搬了一个椅子。关珊珊也注意到了他左边那条稍微有些瘸着的腿。
“我是为了夏雅的事才来的,听说你俩要结婚了…哦,你放心,我和她做朋友很多年了,这事我不会到处乱说的,就是她有样东西,一直搁在我那儿,本来我想直接还给她的,现在想想还是交给‘新郎’好。”
关珊珊见商敖冽静静听着也没表现出什么反感,赶紧就把一摞厚重的剪贴本交到了他手里。
这本东西粗看也有几年的历史感,封面的主题为粉色,上头画着一个穿了芭蕾舞裙的欧美小女孩儿。
商敖冽心下不解,翻了几页才发现,每一张都贴满了各式各样关于“婚礼”的资讯。有的是从旧刊物上剪下来的,有的则源于最近的新娘杂志。
不仅如此,在许多贴画一旁还有人用不同颜色的水彩笔做出的备注。他认得那个字迹。
那些在不同的时间里写下的秀气笔迹,就像随着她这个人一同成长了起来,从最初稚气的女童,长成了妖冶的女子。
——“如果用向日葵为主题,会场可以放在室外,与阳光同行。”
——“使用的古典音乐可选柴可夫斯基的《胡桃夹子》、俄罗斯舞曲《杜帕克》,莫扎特的《小步舞曲》。”
——“我喜欢将来的婚礼上,要有戴着铃铛的小猫,它们走在会场中,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诸如此类,寥寥几句却不胜欢喜。
商敖冽伸手揉了揉太阳穴。
关珊珊说,“夏雅以前和我聊起过,她从很小就幻想自己长大以后能有一个合心意的婚礼,她能挽着她爸爸的手,嫁给最喜欢的人。”
她想要盛大隆重的婚礼,根本不是为了满足虚荣心。
婚姻,是另一种人生的可能。
商敖冽盯着手中的剪贴本,半晌,他又翻回第一页,细细地看起。
关珊珊从进门到现在,基本上见到商老师保持着同一个表情,言语无多。只是此刻,他的薄唇微抿,眉峰紧皱,眉宇间透出一股严肃。
“商老师,你别怪我多嘴再说一件事。夏雅她一直挺不相信爱情、婚姻这些东西的,她高三那年遇过一个男的,俩人出去约过几次会,夏雅也蛮喜欢他的。后来不知怎么搞得,那男的和她当时最好的朋友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