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井没有他的红色家庭,可他们能以彼此为自豪。
“海地这边的维和,等你伤好了再去,至于我的特殊任务,会有他人协助。”
说不担心绝不是真的,瞿承琛了解那个国际组织的首领是极端的暴力分子,他煽动地方内战,多次对中国表现敌意,自称革命军,却带领他的手下抢夺别国的油田、矿业,残害无辜的妇孺。
残杀异己,穷兵黩武。
这一次温井的行动就是要剿灭属于他的王国,即使首领的死不代表整个组织的消灭,可他们都已经无法再承受任何的损兵折将。
温井站在那里沉默几秒,神情有些狼狈,隐约的,还有一丝内疚,“谢谢你,救了我妹妹。”
瞿承琛忽然觉得有些好笑,“谢谢你,照顾她这么多年。”
温井莞尔。
男人静了一瞬,忽然想起一件事:“温绵收到的五百万是怎么回事?”
“你们可以还给Sherry.Winchester的家人,是我给她讲过妹妹做的梦,没想她真去买了彩票…”温井的神情有一丝落寞,“她说把这些钱寄给我家里,但我拒绝了。”
后来她去世,这件事也就谁也没再提了。
温井想起另一个女人,也就是这起爆炸案的元凶,他道:“邵子盈决定跟着我去海地。”
他不得不带上她,但是,不论是活是死,他们都将在那儿作分别。
“要活着,温绵很想见你。”瞿承琛嘱咐他。
闪电叫嚣,与大地形成共鸣。
那心爱之人的兄长,沉重颔首,端正给瞿上校敬上一礼。
活着才是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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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绵不记得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知道一拨人来了,一拨人又走了,医生开出长长的单子,给她做各种检查。
她闭眼就开始做各种不吉利的梦,全身一遍遍地冒冷汗,再次惊醒过后,决定要去见一见那个男人。
瞿承琛已被转到重症病房,床边有一扇大窗户,暴雨过后的夜空特别漂亮。
看见他清醒着的侧颜,她被割开的心头慢慢愈合。
雪白的绷带一圈圈缠绕着瞿首长,温绵笑得有些伤感,也有些无奈,她走过来坐下。
“温绵…”瞿承琛低低地发声,像缠绵的叹息。
温绵的声音微微发颤,“你好些了吗?”
“嗯。”他点了点妞儿的鼻尖,严肃警告:“以后,长点心,经不起你折腾了。”
温绵伸手轻抚瞿承琛的脸庞,他收紧手臂,直接将她揉进怀里,让她伏在他的肩膀。
多么荣幸,她觉得生命真是太美好的一种给予。
瞿承琛嘴角安然如初的笑容,让温绵又遁着脑海寻找到那个梦,她心头一阵发紧。
当时险些想问他,如果发生那样的事情,你会不会这样做。
可是,还好她没有问。
因为这个军人的感情,庄严到让人肃然起敬。
温绵收敛思绪,试图说些别的分散注意力:“我知道邵子盈抓我是为了温井,那现在如何了?”
“小芳说爆炸多半是邵老板的人为,邵子盈应该后悔了,她差点铸成大错。”
邵子盈的父亲顾虑那些警察会在工厂发现不利于他的蛛丝马迹,索性命人炸了那块地方,一了百了。
好在他们都命大,邵子盈要求温井带她去海地,也是一种了断。
瞿承琛厚实的手掌牢牢牵住媳妇儿的手,“至于你哥,他俩已经走了。”
“他怎么就走了?我还没能见到他…”
瞿上校很认真地说道:“他答应你,一定会回来。”
温绵多少还是失望的,她想等了那么久,他还是要先完成使命。
“要相信你哥。”
她听见他流动似水波的声音,心中有些动容,“嗯,我相信。”
温绵相信,温井与瞿承琛,都是同样了不起的男儿。
从不质问生命还要经历多少颠簸,只是告诉自己,无法回避,不能退缩,因为他们,是那掠飞长空的鹰。
她相信,穿过血火的烽烟与荣耀征途的风雪,他终会抵达,他会归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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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年的冬季,大雪如约降临南法市,军区的温度要更低几度,冰天雪地的日子,瞿承琛在书房陪老爷子唠嗑,瞿晨光又忙着在家门口堆雪人。
温绵给她备了个热水袋,她跨出大门口就见姑娘俏生生地在雪地上蹦跶。
日子一天天就这么过,恰似那如花美眷、似水流年。
小光不知从哪儿抠来的纽扣和葡萄,她给雪人按上眼睛鼻子,想了想似乎还缺东西。
温绵轻笑了一声:“以前小时候,堆了雪人喜欢偷拿我哥的围巾做装饰,他放学回家,一看都湿透了,想找我算账又舍不得骂。”
小光听嫂子这么一说,雀跃击掌:“二哥小时候的玩具枪还在呢,我这就去拿!”
原来,妹妹都是这么坑自家哥哥的吗,温绵一时无语,莫名觉得有趣,她想没必要将这事儿上报给瞿首长。
雪花飘落肩膀,黏上乌黑的长发,她轻轻一动身子,抖落一地银白。
忽而,听见后头有人走近,温绵起初以为是小光,也没做声,一条灰色的围巾裹在小雪人胖乎乎的身上。
温绵微微一怔,她偏过头,视线与那人对上,下一秒,表情像被人按了定格。
世上所有离她远去,她愣在原地说不出话。
男人背光矗立,在漫天风雪中挺直脊背,黑色大衣在空气里翩然翻动,皑皑白雪,似描述了一副浩然的画。
太高大、太动人、太怀念。
一如当时少年。
“温井…”眼泪顺着风滑落,温绵早已语不成调,“哥…”
他的脸怎么了,那道淡色伤疤在雪光中明晃晃地刺目。
温井朝前跨步,两人在大雪中紧紧拥抱,沉重如一幕经典百年的话剧谢幕。
温绵放声大哭,把整个瞿家都给震动了,瞿承琛跟在小光后边走出来,妹子指了指已经崩溃的那人表示担忧,她的二哥却只是摇了摇头。
那是温井欠了她多年的一场眼泪。
温绵在瞿承琛面前也曾哭得声嘶力竭,但从没有哭得像此刻这般,如同一个真正的孩子,那样歇斯底里地控诉,只恨不能撒泼耍赖。
那是温井才能给温绵的伤心伤肺,她为自己感到委屈,也为他感到伤感。
他们在各自的记忆中空白那么多年,他变了那么多。
少时离家,经行天之涯、海之角的兄长,眉目一笔笔写着褪尽铅华的老练。
温井带茧的手抹着妹妹湿透的脸蛋,他用心呵护的小小人儿,也早已长大成人。
怎能不感叹这时间的力量。
瞿家门口的那只小雪人,裹着围巾,手上架一杆玩具枪,天上掉下的雪花细若尘埃。
江山又小雪。
那男人终是抵达,在融雪之前。

从小盼着快长大,长大离开家,告别爸爸和妈妈,独自闯天涯。
小小翅膀快长大,不怕风雨打,飞过千山与万水,哪里是我家。
64、晋江独发
零下的气候还真让人有些受不住,外头大雪越来越厚,寒风嗖嗖地刮,家里供上暖气,要好的多。
温绵单独与兄长上楼,瞿家人自然也不打搅。
她先前把眼睛哭肿了,仍停不下地抽泣,瞿承琛拍着媳妇儿的背哄半天,等到她情绪稳定才走开。
兄妹之间要说的话,其实,也没多复杂。
那些温井看不见的思念,还有温绵看不见的沧桑,将是他们彼此的心照不宣,不需要说出口,给家人徒留更深的伤痛。
温井先前还想过俩人会不会有隔膜了,现在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
“绵绵,对不起。”
毕竟他的离开,活生生像一柄架在脖子上刀,一根卡在胸骨的刺,一枚点上火的炸药,让她的生活被毁得面目全非,还只得一个人倔强抵抗,她的寂寞与仓皇,也无依傍。
“这么长的日子,太委屈你和妈了,绵绵,你比我想的还要棒,把咱妈照顾得很好。”
泪珠打落在她手背,温绵摇头:“一家人,说这种话做什么?还是说…哥你现在和我生分了?”
温井缓缓一笑,捏了捏妞儿的脸颊,像小的时候,他将她当做一件最宝贝、最精贵的洋娃娃。
他的经历与她一言难尽,大多涉及无法细述的规矩,也不便多提。
只有一桩后续,温井必须与妹妹说清,“我来之前见过妈了,她告诉我你在这儿。”
他压低声音,神情严肃:“我打算接她去纽约,和我呆一块儿,接受保护。”
这是中方与美方秘密协商下来的结果,当年温井与FBI做过交易,Sherry死后,他代替她的工作,还与她的下线联络,他们允诺温井,会给他家人最好的保护计划。
温绵不了解他究竟在海地办了什么事,这些不在她应该知晓的范围,即使已被邵子盈透露一些,她还是尽量知道的越少越好。
哪部电影说的,秘密越多,死得越快。
真相,往往令我们无法挽回。
温井看着妹妹的眼睛,告诉她:“按理你也该和我一起走。”
“瞿承琛他没法出国,我不可能走…”
这反应纯属他的预料,男人眼眸低垂,神色冷静地笑了笑,忽然,他由衷道:“他对你挺好的?”
“他们一家都挺好的。”
温绵嫁得好人家,按理说他应该高兴,可这父亲嫁女儿似得心情还真千古一律啊。
“要是以后…有啥事跟哥说,将来哥都替你做主。”
温绵视线模糊,眉头紧蹙,这才好不容易止住眼泪,他又要惹她大哭么。
不过,又多一个人疼她了,这样真好,不是么。
“我想过,咱妈一个人住不方便,再说,我也该接她来身边好好尽孝了,至于你…我会和瞿承琛商量,看怎么行得通。”
“那咱俩不又得分开了?”温绵没好气,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怎么能一样,何况你是嫁了人的妹妹、泼出去的水,还要成天粘着我?”
“我听着好像有点酸呐,温井?”
温绵说着,在与兄长的笑闹中仿佛回到从前。
一个人要强地与母亲相依为命的日子,好多次在想生活为何对她不公平,可命运自有它的安排。
连男人也逐渐湿润眼角,他离乡还乡,一场一个人的颠沛流离,几度活不下去,甚至动过轻生的念头,可还好回来了,从此任凭时光流淌,他不再流浪。
温井将手放入衣兜,意外地摸出一支玫瑰造型的原子笔…这不过是寻常之物。
男人脸上没有一丝情绪,看不出有何深意,“要么,娘们的东西我用不惯。”
温绵一愣,还有些状况外,就看温井把笔塞入她手,然后转身开门,他的背影藏了太多故事。
作为妹妹的她,心中多了一阵抽痛。
这世上总不乏痴男怨女,只有些人,在初遇时就该明白,他不能去爱。
为何非要等蹉跎了红颜,才领悟一早的疯狂、炙热与万劫不复,不如不见。
温绵不该也不敢问邵子盈的事儿,她只愿他们都能尽早解下累赘的负重。别看她哥不懂爱情,他也只是拗不过自己的良心。
不由想起自己与瞿教官的现状,温姑娘庆幸这中间没有任何差池,得以令他们分离。
这些利落豪迈的军人,实则是一群感情最真挚的男人。
你能说,他们在残酷的训练后,不曾想过远在家乡的爱人?
恰恰相反,那妻女老母才是男子汉心里的最牵挂,他们在生死关头表现出的勇敢与精神,非凡壮举,可不都源于这有血有肉的躯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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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只有虐文才撼动人心,那是你根本不懂甜文的这一段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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硬实的积雪,一年年在冬季倾覆这座城市,雪花落在肩上很快融化,此刻一条整洁明亮的商业街,到处挂上红灯笼。
男人正在打电话,那一身成熟的魅力引人瞩目,高大侧影嵌在一片雪景里,如刺目的光蛰得人睁不开眼睛。
“我说过不准你这么做。”
谁知,电话里的人分毫不让:“是你先反悔的,既然你破坏了约定,我也不要遵守。”
“我不是有意…”
“喀——!”
他话还没说全,那人已挂断电话。
男人脸色黑如墨水,这女人真是一天比一天胆大,如今都敢上房揭瓦了!
路人见状,纷纷自觉让道,男人拽着手机,仰头看了一眼射击馆的招牌,风尘仆仆走进去。
电话那头,纽约的冬天可不比南法市暖和多少,一对三岁左右的双胞胎从车子里头钻出来。
男孩子穿着身海军蓝的呢子大衣,兜脸包着根灰围巾,手里还拽着他的妹妹,女孩儿抱了个毛绒玩具,有些像小狗…或者绵羊。
“麻麻,我好热,都出汗了!你看!”
温绵刚从车后搬出行李箱,她喘了口气,这才过来伺候小祖宗们。
儿子身上的手工毛衣是裴碧华特意织的,这又是棉衣又是实心羊毛的大衣,两个小娃娃真是给包的也太厚实。
温绵没辙,一件件给他们脱,嘴上嘱咐:“一会儿见了外婆要说什么还记不记得?乖乖叫人,不能没礼貌。”
俩孩子真是太小,注意力还不够集中,就见那妹妹已经在拨绵羊的卷毛了。
身边的行李箱忽然被人拖去边上,小家伙们雀跃:“左轮叔叔!”
男人还穿着印有黄色FBI字母的制服,戴着深灰色绒线帽和手套,冷硬的眸子瞬间柔和了:“谁不乖?圣诞老人不给礼物。”
“左轮叔叔,我很乖,抱抱我!”女孩儿一双大眼睛晶莹透亮,软绵绵的小身子,因为穿的太多暖烘烘的一团儿,真是让人没法不喜欢。
左轮抱着女娃娃,侧脸告诉温绵:“刚结束手头案子,上回你母亲托我给她带的‘麻将’。”
温绵都不知该把脸放哪儿了,“我都关照她不要随便差遣你的…认栽吧,谁让你长得像她儿子。”
说来他与温井已经见过面,俩人真站一块倒也不算有多像,可一旦看见他的脸就让人免不了要联想起温井,真奇了怪。
“左轮叔叔,你又抓到坏人了吗?”大咩瞿安翔扯扯他的衣袖。
儿子最喜欢听那些关于恐怖主义、内战、民族纷争作为枕边故事,温绵想给讲他童话吧,这小坏蛋还眨巴着眼睛不睡了。
“还没有,让他给逃了。”左轮笑了笑,腾手摸小男孩脑袋,“不过我会尽力阻止,盯到他停下为止。”
说着,两个大人领一对龙凤活宝进屋,门口有监视器,直通警局,加上不定时有FBI探员会来附近巡逻,根本不用担心安全问题。
外婆严怡一看见粉雕玉镯的龙凤胎就笑成了花儿,她与儿子住在这平时想见孙儿又见不着,可不是折腾。
好在听温井透出口风,他们隐居海外的苦日子很快就该到头了。
那时,温绵不愿与丈夫两地分居,就决定平时他不在的日子她就搬去军区住,温井还特地委托队里给她上了几节特训课,教她如何处理情急状况,包括跟踪、反跟踪等等。
近年,温绵也已换新工作,如今她在南法市公安局缉毒大队搞文职,虽说已成一对龙凤胎的母亲,可他们队里非得说她也算半朵警花。
瞿承琛也刚满年限,升上大校,并逐渐从多数任务中退居二线,可他们队里说什么都不让他走,因为有些人的存在是一种象征,他永远压得住那最后一道防线。
这趟温绵带一双儿女来纽约愣是没经他同意,回去后还不知会被怎么收拾呢。
温绵在和发小煲电话粥,周茹寻思着结婚纪念日要给王觉买什么礼物才好。
严怡在厨房学烧新学来的西洋菜,就等温井回来吃饭。左轮本来早就要走,她还非得留他下来吃饭,女儿不在身边,他还找Magi探员,问她有没有办法让严伯母解闷。
Magi甚至给她介绍同龄的妇女同胞,这下倒好,那群作风开放的女人还准备给严怡介绍男朋友。
这还真让温绵与温井喜闻乐见,毕竟他们的母亲以前活得太压抑,她过的并不开心。
左轮坐在沙发上陪瞿安翔、瞿安欢玩闹,从他的角度能看见东方女子的背影,她的笑容自信温柔,还带了一丝母爱。
他微微动了动指尖,碰着水杯感到有些凉意。
这三年来无数次问自己,他们的故事是如何开始的,要如何才能结束。
他从火海出来,见到她,说他像自己的哥哥,她的眼神很温柔;
他在舞会过后吻她,她将他认作丈夫,她的笑容很温柔;
他受伤躺在床上不能动,她细心百倍面面俱到,她的照顾很温柔。
很奇怪的,好像由始至终他们之间的交流都是那么平淡,没想到却让他无法忘记。
后来,左轮在一个周末去教堂,他说,神父,我有罪。
神父告诉他,我们都有爱一个人的罪。
神父说,你要有忍耐的、柔顺的、智慧的内心,你只需等待同等的爱。
他想,他从来不是她势均力敌的对手,正因为不够平衡,才无法适宜。
他又问,神父,教我如何忘记她。
神父笑了,孩子,这世上没有不会谢的花。
没有不会退的浪。
没有不会暗的光。
你注定得到属于你的幸福,无需其他作为,因为,神爱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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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纽约呆了几天,温绵休假结束,就准备打道回府,天寒地冻的也没让外婆出来送,小家伙们挥手与严怡道别。
坐上温井开得车,还与值勤中的FBI探员用英语说再见,惹得外国叔叔们大笑。
瞿安翔探出头,看着左轮,小大人似得说:“没关系,你回去吧,想你了我会给你打电话。”
温绵哭笑不得,只好贴着儿子的脸揉捏。
左轮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别的什么安慰了,就挥手与他们告别。
瞿安欢在前头不由得蹭了蹭温井,靠着他睡过去。
经过漫长旅程,飞机安全抵达国内机场。
接机口站着一位穿常服的军人,两杠四星的肩章闪了一大片路人,因为要赶时间,他从部队直接开车过来,也没来得及换下军装。
军姿笔挺的稳健男子又一回成为视线焦点,他抿唇始终盯着出口,一动不动。
温绵推着车出来,两个小家伙一左一右围着她,大约是知道快见着爸爸,不敢再调皮,乖乖跟在麻麻身边。
她一抬眸,视线穿过人群,与那男人对视,他的眼神黑幽幽的,焦灼、深邃、疲惫,还有浓浓的温柔。
瞿承琛踩着军靴,强势地跨步过去,先和一双儿女抱了抱,他伸手扣儿子脑门,“不帮爸爸劝着妈妈,还纵容她带你们走,是吧?”
“报告首长,是小咩,不是我。”
小小年纪就学麻麻喊他为“首长”,温绵这么多年都改不掉这习惯,那是她与他之间独有的夫妻情趣,倒被他学得快。
小眉毛揪到一块儿,看着还真可怜兮兮,瞿承琛凝视媳妇儿须臾,也不管旁的还有人,搂过她的腰。
温绵试图挣扎,“是你军演前没给我打电话,你答应过我,不管任务还是什么,每回都得通知我,我的手机不是没电,也不是找不着我人…”
瞿承琛淡定地听她把牢骚从头到尾发一遍,最后,媳妇儿瞪眼,“我说过的,不可以留下一点点遗憾…”
男人点头,先是虚心承认错误,“是没考虑周道,该罚。”他一挑眉,气势叠加:“可温绵同志,你也太小题大做,我说过吵架归吵架,不准离家出走。”
“我只是带儿子女儿去看他们外婆和舅舅…”
温绵试图狡辩,瞿承琛的手掌覆上她依然漂亮明媚的脸,她是不是不知道,有一颗眼泪就要从眼眶滑落。
“我知道,你担心这只是开始的征兆…”
她透过晶莹朦胧的泪水看他。
他会不会,不再重视与她年轻时承诺过的那些小事。
不再在出发前对她说我走了,不再让她亲手为他烫平军装,他们早过了恋爱的年纪,看着对方会失去所有激情…
“你不必这么想。”瞿承琛眉峰轻蹙,有难以言喻的动人,“因为,我会为你做一切。”
答应过你,所以是要赌咒还是押上身家性命,我都奉陪到底。
温绵没料到会被这男人突然感动,撇下眼睛看见两只小包子猛盯着他俩,她害臊了。
“…就你能说。”
瞿承琛牵起温绵的手,她猜测不出他此刻的想法,“在想什么?”
“我在考虑回家之后,怎么教训那只小绵羊…”
温绵又是一怔,“孩子都在呢,收敛些行不。”
“我联系好了,直接把他们送去爷爷家。”
他们的司令爷爷可等不及要见这对小家伙了。
“你别自作主张,我有说同意?”
瞿承琛忽然卖关子,“我给你买了礼物。”
“买了啥?”
“枪。”
温绵搂着丈夫脖子,和他咬耳朵,“…首长我爱你。”
神父一定会说吧,真正的爱,总是相联着喜悦、笃实、明朗与饱满,而婚姻,还带来了理解与包容。
南法市国际机场,一对军人夫妇手里抱了大眼睛的小女儿,前头还有她的小哥哥在蹦跶,女子指点着琐事,男人军帽下英朗的神情满足。
幸福、平淡、温暖的家庭生活,我们总是向往的东西,它总是有道理的。
起初,她也只是他心里的一颗种子,茁壮蔓延让他不太适应,可直觉告诉他,她就是他心脏的缺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