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朝辰看向她,言语温柔,但言辞却是冷淡:“如果石烨的行为至始至终与她无关,她又学会不再生事,或许我还会放她一马。”
顾怀露心中并非不明白,秦朝辰和她本性相似,总是对外界形形色-色的事物怀着一丝美好的善意,不到非不得已,绝不会轻易置人于死地。
而她显然有着一段比他更平顺、更幸福的童年,她被顾家养在一个无风无雨、春风和畅的世界。
既是雨露,也是明珠。
连一根头发丝都不容别人轻易触碰。
顾怀露抬头看到秦朝辰眼底细碎的光,她的声音轻柔,但是每一个字背后都蕴藏着他们之间深切的了解。
“我知道,自从我和顾妍遇到那件事,也就是那天起…你就有了一个‘计划’,它一直在你的掌控,你随时可以停止,也随时可以将她踢出局,你只是想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每一个字都像擂鼓击在秦朝辰的心头,他翻身再次将她压住,语气蓦然柔软:“怎么这么聪明,什么都知道?”
窗外的黑夜如墨,她的视线掠过他,望见了外面的苍茫夜色,又转了回来,微微挑了挑眉,转身将头埋在秦朝辰温热的胸膛前,“那当然了,我可是搞文化工作的,又是写小说的,脑洞巨大…”
忽然就再说不出话来,因为他已经吻下来,随之狠狠撞入她的全部。
次日,两人都睡过头,到了日上三竿才起床,户外的温度适宜,阳光照在地上散发着耀眼的光亮。
司机将他们送回苏黎世的顾家,顾怀露的视线不经意一扫,看到有只小野猫从他们面前窜过,她笑了一下,刚进屋就见到了正躺在沙发上看手机的顾泰母亲,林苑妤。
顾家向来都有浓郁的艺术气息,不仅是拥有排行世界前列的时尚杂志总编、知名超模,还有传承古老戏剧的大师、老一辈艺术家,更有捧红如今娱乐圈几位大佬的经纪人。
林苑妤也是出生豪门的大家闺秀,她抬眼望见这两个小辈,笑着招呼他们过来。
“伯母你好。”
秦朝辰来这边才几天,已经非常完美地融入了他们的家庭氛围,林苑妤挤了挤眼,告诉他们:“听说,最近白源写了一封情书给妍妍,被她大哥看见了。”
“顾泰看见了?”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顾怀露好奇地追问:“那他什么反应?白源哥都写什么了?”
林苑妤也是津津有味地向他们道来。
S市不比苏黎世的气候微凉,八、九月正是酷热时节,正午的时候,大太阳都恨不得把人烤熟了。
顾泰家中的那位最怕热,回S市没几天就只窝在空调房里,根本懒得出门。
他看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就还是决定带着娇妻来瑞士避一避暑。
准备离开之前的某个早上,顾泰在客厅吃早餐的时候,管家进来报告:“顾先生,刚才有位邮局的人过来,说有一封信是寄给顾妍小姐的。”
顾泰微一挑眉:“信?”
这年头还会有人写信?
他接过来看了一眼,白色信封平淡无奇,没有写寄件人,上面并不是多漂亮的字迹,甚至可以说普通,但不知为何…给人一种温热的触感。
心中泛起一种假设,本意是想把这封信直接交给妹妹,可不知为何,他就像是还不罢休似得,迟疑地想了片刻,最终还是将信压下来,小心翼翼地拆了边。
顾泰摊开信,第一时间就看了落款处。
是白源寄来的。
他没有从头到尾看一遍内容,只粗略地过目一下,这就知道了大概。
那男人给顾妍寄了一封“情书”。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对你的感情,只是在不断的怀疑自己罢了。
那一晚又睡不着了,我就躺在床上胡思乱想。妍妍,你觉得人们究竟会在哪一刻,感到无法回避,只能坦然面对自己的感情呢?
我想,就是在醒来的一刻,觉得甚是爱你吧。”
顾泰看到这句话微微一怔,拿住信纸的指尖稍稍捏紧。
他不得不承认,写的很动人。
白源远没有像他或者顾怀泽那样出类拔萃的才华,更没什么宏图伟业,甚至与秦朝辰相比,那也相去甚远,他没有那样闪耀世人的身家背景,但贵在真实,每一个字都夹杂着浓浓的情谊。
如今,白源也算是为了顾妍去努力拼搏,至少也算有一些上进心吧。
“你在看什么?”
不远处,传来娇妻温温软软的嗓音。
顾泰将信重新塞回信封,又递给管家请他封好,这才转身搂住爱妻,淡淡地说:“在看无聊的东西。”
非要说的话,这封信不仅是让顾妍怦然心动,也让顾泰看到了一些白源的优点。
何况…
醒来觉得甚是爱你。
不管怎么说,他也有过相同的感触和经历。
林苑妤惬意地躺在沙发上,捧了一杯茶,喝着。
“她爸对白源这个女婿十分不满意,我就对女儿说,不要着急,慢慢来…做父亲的都是把女儿宠到没边,他迟早会妥协的。”
顾怀露也非常实诚地点头,说:“白源大哥就是家世差了一大截,其他什么都好…但我大哥已经这么厉害了,也不一定需要什么商界权贵当他的妹夫吧。”
秦朝辰没说话,只是安静地陪同,他性子本来就静,又将很多事看得很淡,唯独对顾怀露的事竭尽了全力,幸而如今的结果…还算不错。
林苑妤拿着茶盖,拨了拨杯子里的茶叶,浅浅地笑着:“是啊,儿孙自有儿孙福,我想还是由着他们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直心慌慌的,朝露的成绩不算太好,至少是比预期的差一点吧我感觉自己还有很多欠缺,所以今天从起床就一直在想,希望下一本能写的更好,多一些新鲜感,即能维持那些吸引你们过来的东西,也能挖掘出更多适合自己也适合你们的东西…嗯,总之和我一起加油吧?
第六十五章
在瑞士逗留的这些日子,他们趁着好天气去了各处风景极佳的地方游览,也做了许多小情侣才会结伴去做的事。
宁静的早晨,顾怀露懒懒地窝在沙发上与舒衣聊着文化公司的事情,秦朝辰走了进来,看她一眼就笑:“我有朋友说,附近有一个私人拍卖会,就在一个瑞士当地的酒店里举办,到时还会有闲置的二手古董、珠宝交易摊,有没有兴趣去看一看?”
顾怀露以前对拍卖会不算热衷,偶尔出席也是当做哥哥他们的女伴,毕竟她不懂行,哪怕去了也只是看一个热闹,始终不太感兴趣…现在却是截然不同了。
“你要去的话,我当然乐意奉陪。”
秦朝辰俯身在她头顶的乌发处亲了亲,两人这就准备出发。
俗话说盛世古董,乱世黄金,不管到了什么时代,总有一些有钱人喜欢捯饬这些风雅的东西,也因此,古玩市场才会风雨颠沛,历久弥坚。
举行拍卖会的奢华酒店附近已经停了不少豪车,阿斯顿马丁、劳斯莱斯幻影…顾怀露望着人群熙熙融融的二手古玩市场,倒是对那边更感兴趣。
她不知怎么的就起了一个鬼点子,回头看着男人如霜色沉静的脸,说:“看一下我们两个一共带了多少现金。”
他愣了一下,但还是照着未婚妻大人的吩咐,查看了一圈身边带着的法郎和美金,林林总总算下来折合成人民币大约一万不到。
“我们就拿这点钱去逛一逛,看能不能淘到什么宝贝,如何?”
秦朝辰望着她脸上的浅嗔薄笑,十里春风都比不上这半分的温意,他心中微微发烫,更觉得这个早晨美好无比。
“当然可以,秦太太。”
她难得愣了一下,脸色绯红如霞,却找不到任何话来堵他。
这样的称呼似乎也没错,不是吗?
两人缠着对方的手指,在一个个摆了各色二手家具和古董旧物的摊位间走动,顾怀露的目光渐渐被一个东方面孔的小伙子所在的小店吸引,一片五彩斑斓的光华之中,独独有一只青色花纹的小碗,精美小巧,深得她心。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继而笑了笑,拿起这个碗端详一番,淡淡说:“青釉五彩花鸟纹青花小碗,不错。”
年轻摊主一看生意来了,急忙乐颠颠地迎上来,口若悬河地给他们介绍自家的小商品:“帅哥美女好眼光啊!你们看你们看,这小鸟活灵活现的,还有这花纹,啧啧,繁花似锦,工整精丽,这青花繁密又没有一丝一毫的晕染,肯定是好东西!”
“如果是雍正年间的收藏品,低价就能标二三万,假如是两只碗配一对,再遇上喜欢的买家,二十多万都能轻松卖出去。”秦朝辰唇角笑意清浅,似有几分清傲,“不过,这是赝品。”
小伙子愣了一下,忙说:“那当然啊大帅哥,这要是真的我能放在这里卖吗?还不得放到香港佳士得去啊!”
秦朝辰拿着碗又仔细检查了一会,才清声说道:“我太太挺喜欢这只碗,买回家用来盛酸奶和水果都不错,四舍五入一口价,29法郎。”
“哎哟喂,先生你别闹了,这折合成人民币才两百多块钱!我成本也不止这点钱啊,大哥,您一看就是懂行的,咱也不忽悠你,你瞧你太太长得这么漂亮,和天仙儿一样,她喜欢天上的星星你还不得给她摘吗?咱们都吃这口饭,你就当行行好,加点价,好吧?”
秦朝辰本来也不差这么一点钱,可重点是为了哄他的秦太太开心,这才有模有样地还着价:“二百我没嫌贵,已经是便宜你了。”
顾怀露实在憋不住,噗嗤一下笑场了。
她还是第一次看见秦朝辰和小贩纠缠,明明可以对一个花瓶都豪掷千万的珠宝大亨,眼下却和小贩为了几十块钱斤斤计较。
那年轻人自是不知道他们的来历,此刻听见美女笑了,转着乌溜溜的眼睛,不由得多看了顾怀露几眼,当真是在国内的时候也少有见到如此清丽脱俗的女子,他走神一下,又急忙缓过来,突然就对上了秦朝辰一双淡然无波的眼睛…好像,有点被威慑的意思。
“好吧好吧,算我给你太太一个面子,二百就二百了!”
顾怀露接过包好的小碗,脸上浮现一抹甜甜的笑意,“谢谢了啊,小哥。”
秦朝辰不满这一声“小哥”,在小伙子依依不舍的眼神中急忙把她给带走了。
两人走出去一段路,她眯了眯眼睛,忍不住扯了扯走在她稍微前面一点的男人的袖子,望住那张清隽温淡的脸庞。
“说吧,你卖了什么关子?”
秦朝辰自知瞒不过这个小机灵鬼,沉笑着:“刚才那位年轻老板确实不识货,这只小碗是赝品不错,但却是民国高仿的款,器型釉色都非常出色,已属于精品。哪怕是随便找人卖了,最少也能换个二三千。”
顾怀露仰起头看着他,目光充满爱意:“秦先生果然是厉害。”
秦朝辰一本正经地移开了目光,才淡淡笑着:“我也不是次次都能‘捡漏’。”
他忽然停了脚步,向前将她轻轻揽在怀里,低声问道:“你记得我们那次在古玩街遇到赌石的事?”
顾怀露点点头,那时候他俩还是互生好奇的阶段,现在想来,那段时光也无比美好,他们慢慢对彼此萌生好感,在心尖上长出了累累果实,脉脉的温柔在心底沸腾,又扎实地落到心底,成了繁茂坚韧的树杆,纵横交错,绿叶成荫,他们互相试探,又在不经意间注定了一生的奇遇,从此为对方耗尽心血,铸就风月奇缘。
“那个叫阿昌的年轻人,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赌石的经历,所以,当时我才会想到要帮他。”
“第一次赌石?”
她的双手抱了他的腰身,感觉到上面紧实的肌肉触感,这就连手也不愿挪开了。
“嗯,我记得…当时也还没打算接手秦家的生意,我父亲也没提这些。只是和师父去逛市集,他让我见识了一下。”
见顾怀露饶有兴趣想听下去,秦朝辰才简单说了一下那时候的经历。
他在少年时期完全没接触过与玉器珠宝相关的知识,对翡翠也是半知半解,更别说是通过一块平常无奇的石头去猜测里面究竟有没有藏着玉。
只凭感觉挑了一块大小适中的原石,秦朝辰用他的“压岁钱”买了下来。
他的师父在旁笑说:“就是看看你和这些东西有没有缘分,来,去切吧。”
当场拿着顽石去切石机,可两刀下去,什么也没有。
师父也根本不在意,浅笑着安慰他:“本来咱也没指望有什么收获,石头也别再切了,留着当做纪念。”
尽管心头有少许的失落,但秦朝辰也从不是贪心之人。
谁知,就在回家途中,他被什么东西绊倒摔了一大跤,膝盖的皮都蹭破了,鲜血直流。
但少年抬眼的刹那,却意外地发现那块石头被摔碎了…隐隐透出一抹绿。
秦朝辰低头看着她,说:“我和师父都以为这块毛料里什么都不会有了,结果…还是开出了阳绿蛋面的翡翠。”
顾怀露听到这里,旁若无人似得踮起脚,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秦总,你可真厉害了。你注定是被这些翡翠珠宝所眷顾的男人啊。”
是啊,不然怎么能够遇到这样一个美若天成的她。
两人刚走到酒店的门口,秦朝辰想了想,忽而侧了脸,很严肃地问:“你打算什么时候叫我?”
“…什么?”她一时还真没反应过来。
秦朝辰动了动唇,刚要说下去,手机铃声欢乐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发现是秘书打来的,这才接通。
“什么事?”
那边传来的声音低低的,还带着一些颤动:“秦总,公安和我们的人在一处出租房找到石烨了!…但他已经死了!”
秦朝辰捏了捏手机,语气平静:“怎么死的?”
顾怀露听到这句话就已经猜到了通话内容,也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法医鉴定说是高血压引发的心梗…”
秦朝辰就这么静静地听着,“嗯”了一声,心思却有一种隐隐的波动。
石烨,尽管他们从不曾与这个男人对上面,但他就像整个故事中藏在浑噩水流里的一个幽灵。
当时他拒绝向廖风清提供救助,能否想到自己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呢,命运偏偏是如此讽刺…“警察说在出租屋里找到了石烨的一封‘忏悔书’。”
秦朝辰让秘书保持电话,看一眼顾怀露,先把事情从头到尾简单说了一遍,然后问她:“你有什么看法?”
顾怀露微微吸了一口气,迅速整理一下思绪,才冷静地分析道:“廖叔的死还真不一定是秦瑜涵授意的…她还没到这么丧心病狂的地步,而且,看得出石烨这男人对她而言有些重要,不然她不会一开始就费那么大的劲把人弄走,那就更不会为了这点事就杀了石烨灭口。”
秦朝辰完全同意她的看法,却也没打算就此作罢。
作者有话要说: 累瘫,需要小仙女们亲亲抱抱才能起来继续码字!
我就喜欢秦六段,顾多多哪里好?我才不喜欢他!
第六十六章
秘书毕恭毕敬向他们汇报了调查的详情。
警方在石烨那间破烂阴暗的出租屋进行搜索,找到了一张才写下不久的纸条。
他承认了当初教唆朋友去扔炮仗骚扰顾怀露和顾妍,也承认在菜场的小路偶遇发病倒地的老先生,可他不但没有及时拨打救护电话,反而干扰了抢救时机。
当时的石烨只不过稍做回忆,马上就认出了廖风清的这张脸,他曾经在一些报道中见到过。
石烨一直关注着秦家的事情,更了解他们的一些私事——他知道廖老对秦朝辰的重要性,这位玉雕大师不仅是秦总和顾怀露的良师益友,从商业角度来说,他也是一块“金字招牌”。
假如廖风清有什么三长两短,那对他们将会是一个永不可逆的重创。
石烨几乎是在一瞬间闪过了这些思绪,他折回来,看着虚弱痛苦的廖风清,深深的眼眶陷下去,冷声问:“你是‘天府银楼’的廖风清?”
廖风清拼命点头,想要说什么,但只能发出痛苦的呻-吟,捂住胸口不住地喘气,身体里面像有钝刀划过,他抬手揪住男人的裤脚,要他去叫救护车…男人的面目中翻腾起复杂的情绪,他冷冷地甩开他,这就准备离开,脑中却又在一瞬间隐隐闪过什么…他在心底无声地对自己说,不该就这样一走了之,他自身也患有高血压,随着年事渐长,医生也警告过他这样的情况很容易引发心梗。
看着这个老人在死亡的边缘苦苦挣扎,哪怕他们站在不同的阵营,石烨也知道他没有资格剥夺另一个人的生命。
他经历过一番自问,最终还是拨打了救命电话才离开。
但那时候廖风清已经病危…
石烨也知道迟早会被警方抓到,才事先写好了这份“忏悔”的书信,也许只是为了不拖累秦瑜涵。
至于他一时恶念造成的后果,也确实如他所料。
廖风清的突然离世,对“天府银楼”造成了一定的经济损失,它将所有围绕这位玉雕大师实施的宣传计划全部推翻,让整个公司措手不及。
更不用提他成为了秦朝辰和顾怀露心中的一抹伤痕,经年不退。
秦朝辰想着这其中的利害关系,又看了一眼顾怀露,这才再次对秘书低声道:“我要你再去办一件事。”
“秦总尽管吩咐。”
时间仿佛停止一瞬,秦朝辰才静静地说:“先不要声张,给那两个人做一个亲子鉴定。”
很远的地方,有阿尔卑斯山延绵起伏的山势,近一点的风景,则是酒店附近密稠的枝叶,把故意做旧的石墙映衬的像是带有百年历史,还有一丝迷迭香恰如其分地点缀。
顾怀露看着男人沉默的脸庞,难得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笑笑:“我也觉得很有可能。”
他点了点头,望见她嫣红的唇瓣,瞬间就已经收拾好心情。
秦朝辰格外自然地揽过怀露的肩膀,低头平和地注视着,那眼神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蜷住在她的心脏,一点点的缠绕住,让她无法拒绝。
“走吧,秦太太。”
S市一处并不繁华的普通街市,秦瑜涵戴了墨镜和口罩,与女秘书两人形色匆匆地拐入一条小巷。
走街串巷的野猫正慵懒地躺在屋梁上盯着她们看,眼前则是一家幽静的茶馆,与外头生活气息浓郁的地方不同,这烟雾缭绕的地方阴郁的仿佛另一个世界。
秦瑜涵由一人领着进入最里面的包间,地方倒是宽敞,四周还站着三五个面色沉默的男人,为首的男人留着一圈花白的胡渣,那双眼睛却是内涵精光,精神矍铄。
“秦小姐,欢迎欢迎。”
秦瑜涵挑了干净的椅子坐下来,面上含笑:“秦老不用客气,真要按辈分,我还得喊你一声伯公。”
“什么话,我早就不是秦家人了。”
秦东阳让人给她添了热茶,两人闲聊了几句,他声音沉沉地说着:“我在外做生意,最讲究诚信,涵总,这是我们的协议,你看一下,签了字钱就能马上到手。”
秦瑜涵捏了捏眉心,心中也是打了不少算盘。
有了这笔钱,她能通过融资买下庞先生的股份,今后在“朝阳集团”股权也将大于秦朝辰,“朝阳集团”没有股份优先购买权的规定,而股东之间内部转让股份也不需要事先开会同意,只要告知其他股东即可。
秦瑜涵知道,她并不可能靠着这点股份打一个“翻身仗”,秦家是铭鼎世家,有几百年传承的规矩,同时也掌握着绝对控股股东地位,就算没有秦朝辰,还有许多秦家长辈,她不可能斗得过。
她只是不想看着秦朝辰这么轻易就当上掌权人,一旦他上位,而她没有任何资本与他交涉,那就只能等着被斩草除根。
无影灯下的争夺杀气腾腾,却不见一滴血。
好比眼前这位一身阴鸷之气的老爷子,如今的下场既是只能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买卖,而放贷收贷也是他的生计之一。
此处不宜久留,秦瑜涵和秦东阳签完协议,这就起身告辞了。
刚出门外,迎面而来的是S市的夏末里一股闷热的风,不知为何却带着渗进身体里的莫名寒意。
女秘书正好接完一个电话,脸色白的就像在大白天见了鬼,哆哆嗦嗦地看着老板,欲言又止。
秦瑜涵微微蹙眉:“怎么了,有事就说。”
她低着头,甚至不敢抬头再看她一眼:“石先生…死了!”
秦瑜涵听到这句话的当下,眼底冷光乍现,她脑子发懵,一个箭步转身,掐住了女秘书的肩膀,显然是被这个消息震惊到眼神都迷散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涵总…”
“他死了?!怎么死的!!”
“警方说是心梗…”
女秘书把下面的人转来的消息复述一遍,等到话音刚落,秦瑜涵身子发软,几乎是站也站不稳了。
死了…
他死了…
怎么就能死了!!
“涵总,你当心身体啊!”
秦瑜涵挥开下属的手,神色憔悴不堪,嗓子紧紧地收束着,像是一时间都说不出话来,就算是一句话也会耗尽她所有的力气。
她就像堕入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