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算什么男朋友啊。
后来奚温宁也想过,这些话一定是深深地刺痛了他。
第二天大早,她急急忙忙地码了一长段解释的内容发给徐远桐,小心翼翼,又后悔不已。
徐远桐也很快给她回了电话,听声音并没有任何异样,他温柔又不忍地安抚她:“你先别哭,我抱不到你…”
她捂着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哭。
只能低着头,一边流泪,一边回应。
奚温宁不想被世界改变,她要做徐远桐心目中那个不畏险阻的女孩。
难道这还是中二期吗?
不是的。
假如大学这样干干净净的地方都被污染,那世上还有什么希望。
就像《热风》中所说——
“愿中国青年都摆脱冷气,只是向上走,不必听自暴自弃者流的话。
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
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她没有要做什么轰轰烈烈的事,只是想燃尽自己,照亮生命。
——
晚上这顿饭,奚温宁已经习惯当陈、诗两人的电灯泡,顺便也庆祝他们见过双方父母,准备明年领证,操办婚礼。
虽说陈凌现在自己创业,还穿着白衬衫和西装,可里面的衬衣少扣一颗,吊儿郎当地倚在沙发椅背,开口:“老婆,我要吃水果。”
他的音色醇厚,但语气里的意味还是没变。
“别乱叫,还没结婚。”
诗添夏嘴上这么说,还是用牙签挑了一块甜橙,塞到男人嘴里。
她是所有人眼中的乖乖牌、高材生,填志愿的时候却没选什么热门的理科专业,而是挑了曾经最喜欢却不敢面对的一门德语翻译。
四年的时间不仅帮助她改掉了口吃毛病,也改掉了唯唯诺诺的性子。
在父母勒令要求诗添夏和温宁保持距离的时候,那竟是她人生第一次反抗他们。
奚温宁默默看着两人低调的恩爱,扬唇浅笑。
“郁柚去外地出差了我知道,那阿虚呢?怎么没来?”
“他要考试了走不开。”
陈凌“啧”了一声:“不都保研了吗?还这么拼!”
谁能想到,薛虚怀当年无心的一句“我想研究VR和脑神经连接”,最后真的被陈凌一腔热血地付诸实践。
薛虚怀一边念着医大准备考研,一边去陈凌投资成立的脑神经实验室实习。
“亏他追了这么些年,还没放弃,就这份真情,和我一样,感天动地!”
奚温宁瞥了他一样,吐槽:“算了吧,明明是我们夏夏太善良了,才被你拐到手。”
陈凌拿起眼前的酒杯,装作经历世事的深沉样子:“想当年啊…”
这个话题说下去只会牵扯更多的往事,诗添夏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一眼,让他闭嘴。
奚温宁和徐远桐远距离恋爱的那些年,也发生过很多细枝末节的事情,但徐远桐的不告而别,还是令他们无声缄默。
至今,成为一个谁也不想提的禁忌。
陈凌看了一眼奚温宁面色平淡的样子,嘴角忽然噙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
他像是极力要掩饰什么心思,想了想还是冷静下来保持缄默,把服务员喊来叫餐了。
诗添夏微微弯唇,说:“今晚不仅庆祝我们的事啊,也要庆祝温宁,你们的舞台剧就要上了,祝大麦。”
“对对对,你有实力,到哪里都会一样成功。那群人渣算什么东西,总有一天全会遭报应。”
陈凌难得这么义愤填膺,就连他都唾弃,每次提及那件事就恨不得找人把那群混账一锅端了。
本来他也确实想出手帮忙的,但奚温宁考虑到要是再有别的势力牵扯进来,反而会搅成一潭浑水。
她知道他们是真的为自己好,心里温暖不已,就算眼前的酒还未喝,人也已经醉了。
——
剧院外的树枝迎风招展,节瘤斑驳,阳光流转。暑假是学生党的流量最多的时候,他们的舞台剧也特意选择了这个档期上线。
《古宅·第一季》是由原著悬疑爱情小说改编的舞台剧,前两年刚拍过电视剧,它本身的粉丝基数庞大,再加上他们前期放出的定妆照和舞台布景相当吸睛,开票之后的出票率也一直涨势不错。
全息3D舞台效果酷炫,苏巷他们这群演员也很争气,不枉费这几个月日日夜夜的苦练。
特别是他塑造的男主哥舒崖,是一位穿越到现代的性格冷漠、不善言辞的锦衣卫,与女主在古墓中以一种血蛊结成共生体,演出了一场惊心动魄的爱情故事,一夜之间吸粉无数。
在演员谢幕的时候,全场粉丝们发出热烈喝彩。
这部小说也已经问世多年,可以说攒了不少情怀粉,奚温宁特意在这部分加入很多让书粉们觉得似曾相识的彩蛋,令全场的高潮迭起、惊呼不断。
舞台剧首战首杀。
方导带着他们幕后团队登场致谢,不知是不是聚光灯太耀眼,她也忍不住有些哽噎。
导演朗声致辞:“谢谢大家对这部舞台剧的支持,其实当中有很多不易,但好在我们每一位团队的小伙伴都相当争气,我知道《古宅》是在座很多书粉心中的宝物,所以我们也会尽全力,还你们一个最原汁原味的故事!”
当全场掌声不断、灯火璀然,奚温宁听着导演的话,脑海中却又一次地想到徐远桐。
——“我来给你献花。”
或许,一直以来她就是缺了一个真正与他告别的仪式。
结束第一天的演出,观众们陆续退场,在一楼大厅还有主演的签名活动,来看她演出的朋友和家人致电给她,语气充满喜悦和庆贺。
郁柚也来了,她和奚温宁的爸妈坐在前排位置,戏散之后,还帮忙照顾两位老的。
“你还要弄一会吧?我先开车把叔叔阿姨送回去了。”
奚温宁在电话这边点头如捣蒜,即使那边压根也看不见:“好呀好呀,谢谢女神,爱你么么哒!”
奚温宁这边结束以后,她选择单独行动,准备去赶末班地铁。
走出剧院,抬头望着远处一盏盏的路灯,照着两旁高大笔挺的树木,清香阵阵扑鼻。
忽然就觉得物候学也真的神奇。
从南到北,一期一次,即便错过了一季,还是能再度寻回。
可是有些人离开了,或许再也找不回来。
随之生出一些喜悦,奚温宁想伸手摘一朵桂花,刚要抬手,看到前方有一个颀长的人影走近,手里还捧着一束鲜红玫瑰。
本以为是哪位来接女朋友的优秀男士,但当他走近了,她猛地瑟缩了手。
那个比往昔更为高挑俊冷的男人,一身黑色西装衬得身姿清隽,眼眸漆黑胜过繁星,连投在地上的剪影也有几分旁人不可触及的距离。
奚温宁手心冒汗,好不容易才回过神,看见那双黑色皮鞋在自己面前站定,他开口了——
“你曾经说,爱因斯坦带着一束玫瑰花去见过普朗克,还是红色的。…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记不清是谁说过了。
春天,有春天的好。
春天过去,有春天过去的好。
第58章 不渝
关于徐远桐的事,最近一段时间她都不再强迫自己去想了。
就是太痛了。
痛到不能去想,一想就觉得牵动全身,没来由的感到压抑痛苦。
当再度看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奚温宁大脑彻底空白。
隔了这么久,好像那个人真切的容貌都要记不清了,可是,重逢的一霎所有画面和感觉悉数归位,叫人难以辨别真假。
奚温宁也曾梦到过这样的场景。
她站在锦和新苑的楼下,看到他的身影依稀出现在高大茂盛的树木前。
仿佛还有花瓣飘落在两人几步的距离之间。
而眼前没有了仿佛。
花瓣就落在了两人几步的距离之间。
要怎样表达这一刻的情绪,生气也好,难过也好,震撼也好,全都乱成分辨不清的线团。
其实感情这种事真的很奇怪。
那个瞬间,奚温宁看到了在公园长椅上回眸,眼睛里泛着一层淡淡水光的徐学神。
大概搞艺术的人啊,就是天生太喜欢浪漫了。
这一切的一切,在他说“对不起,我来迟了”的时候烟消云散。
奚温宁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玫瑰,然后一把拿过来,往徐远桐的身前狠狠一摔:“你不是迟到的问题。”
六月的星空,迷蒙的花香,还有眼前依稀少年。
非要说徐远桐带给她最大的打击,就是令她觉得任何安稳的现状都有可能被改变,所有假想中的未来都能产生动摇。
徐远桐站在她的面前,垂眼看了看胸口处的玫瑰花,他的模样更成熟了,少了几分曾经的年轻气盛,多了几分沉冷稳重,岁月改变了他一些,但却是把他变得更好。
她的眼眶悄悄地红了一圈,眼神虚晃的时候,发现徐远桐的手指微微蜷着,也在不稳地颤栗。
气氛太凝固了,随时都要有一场暴雨降临。
他吞咽喉咙,思虑一下才说:“我知道我的问题很大,能不能给一个机会聊聊?”
奚温宁不知要说什么。
心里太多翻涌的情感,怕再开口就是语无伦次的宣泄,甚至潜意识只想逃避这样的会面。
他们现在是什么关系呢。
已经分手了吗,还是久别重逢的情侣?
又不能像普通的同学抑或朋友那样交谈,不是很糟糕吗。
奚温宁内心酸楚不已,她盯着他看了看,片刻转开视线,又循环往复。
“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吧,你一走就是三年多,一点音讯也没有,我托了这么多人去打听你的消息,还跑回学校去拜托你们以前的老师,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你知道我曾经还想过你是不是已经出了意外…”
徐远桐的神色看上去也并不好,沉着声说:“我知道。”
他蹙眉,又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她有点不明所以,不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但就是觉得来气。
抬头打量他的表情,瞬间觉得这男人怎么走了几年更加的帅到炸裂,眉宇清朗动人。
…不行,差点又被男色迷惑了!
奚温宁刚要再劈头盖脸先骂他一通解气,手机响起来。
她准备按掉的瞬间,看到是方导打来的电话,顿时只好认怂了。
“喂?”
方粤在电话那边道:“你怎么能溜这么快?猫都没你跑的快啊!”
奚温宁眉头一拧,知道准没好事。
“有什么事吗导演?你们要吃夜宵就去吃吧,我太累了要回去休息…”
“吃饭?你想太多了,我们根本没有夜宵,你现在回来剧院,我们去咖啡馆开个短会,把刚才首映遇到的一点问题捋一捋,还有商量明天要变动的细节和梗…”
方粤唠唠叨叨说了一大堆,真的是处女座导演不好惹。
“这都几点了,方导你真的是工作狂,明天一早来改也来得及吧!”
也是跟这人太熟了,她才敢这么开涮。
“别啰嗦,我是你恩人,你没了我只能去扫大街知道吗?就这样,快回来!”
奚温宁挂了电话,只好瞥了身旁的人一眼:“我还有事要做。”
接着一言不发地转身往剧院方向走,脚下步子却迈不稳,徐远桐也随她一起走,经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扯了一把这姑娘的胳膊,她的一颗心也揪起来。
“你干什么?”
“什么也不干。”徐远桐声音低哑,显然和她说话的时候还保留着以前的态度,分毫不差,“已经这个点了,我就送你过去,有什么话等你明天有空再说。”
时间将两人无形地划开界限。
奚温宁很想说我没时间,但话到嘴边始终说不出口,因为她真的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知道要如何面对这个男人。
——
会议持续到半夜三更,奚温宁就像踩在绵软的云端,不住地出神,方粤喊了她好几次,到最后就连苏巷也察觉她有点不太对劲。
已是凌晨,咖啡馆的工作人员也收拾桌椅打烊了。
奚温宁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心生叹息,果然没有星光。谁知一侧头,看到一个人影就站在边上等着。
…徐远桐。
他竟然还没走。
“你——”
“我送你回去。”徐远桐见她脸上写满疲倦,微微蹙眉:“看你累的眼皮都打架了…至于其他的,等明天再说。”
奚温宁怔了怔,还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不打算忘记,也不代表就会原谅。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在夜色里恍惚着。
苏巷从小吧台多拿了一杯热饮出来,看见她的背影急忙开口喊住:“温宁,我给你拿了水,等我开车送你。”
他走上前几步,才发现另一边有人站着,当看到对方的脸时令他一霎停顿。
“你们…”
这个男人光看气场也有些与众不同,明明是站在原地分毫未动,却能给人无形的威胁,也并非是类似某些巨星的盛气凌人,他的气势像源于某种不容置疑的强大。
更令苏巷在意的,是他和奚温宁之间不寻常的尴尬气氛,很大能表明他就是她的“前任”——徐远桐。
这姑娘刚才的反常也是理所当然了。
奚温宁从发懵的状态回神,清了清喉咙,看向徐远桐,说:“你要回锦和新苑吗?可能不顺路,我和同事一起走就行了,到时候再联络吧。”
徐远桐闻言,淡淡地瞥了苏巷一眼,下巴微抬,眉眼闪过一丝毫不掩饰的不耐和鄙夷。
对方以为这位高材生徐先生至少会很有风度地笑一笑,结果却被一道冰冷冰冷的视线钉在原地。
苏巷:“…”
苏巷拍了拍温宁的肩膀,“走吧,我车停那边。”
奚温宁急忙低下头,佯装平静地转身离开,不再看徐远桐一眼。
匆匆地随着苏巷往前走,她一步也不敢停留,只觉得一场会面都已经让人精疲力尽,可是,当回想起方才他最后一眼看她的神色,就觉得心里有迷雾笼罩。
奚温宁顿时头疼起来,又下意识双手捂住胸口,紧紧地咬住下唇,很久都未缓过神。
…
凌晨三点,S市繁华的市中心酒吧一片灯红酒绿、华光溢彩,许多娱乐场所通宵达旦,还未结束营业。
服务生恭敬地低喊一句:“老板。”
“你去吧,这两位我招呼。”
蒋麓说着,弯身给眼前的两位老同学倒了酒。
大学的时候他就给家里打工,四年毕业出来之后开了几家小店经营生意,这酒吧是其中之一。
徐远桐拿起眼前的威士忌酒杯,碎冰块在轻晃中发出细碎的声响。
陈凌懒懒地歪在沙发上,睨他一眼:“我他妈真的是仁至义尽了,家里有美娇妻和暖被窝等我,竟然还凌晨跑出来陪你喝酒,真的,你不爱我爱谁?”
徐远桐冷笑:“有性生活了不起?”
“对啊,不服你也试试?”
蒋麓也随之哼了一声,对他这种即将被婚姻套牢的蠢货表示不屑。
“你们聊着,我去后边转一圈。”
陈凌暗自腹诽,徐远桐这货把人叫出来却不多话,几个意思?
他微微撇着头,像在凝望窗外的夜色。
实际却是目光焦距不定,透过这墨黑的天空看到了其他什么。
男人唇边的笑意只有点滴,慢慢沉到了看不见的深处。
还能真真切切地看到她愈发成熟妩媚又仍然明亮的眼睛,真是太好了。
可能今晚首映的原因,奚温宁还特意化了一个妆容,穿着休闲得体的长裤和衬衫,长发扎成马尾,那双原先灵动的眼睛多了一些温然,但明媚与鲜活依然如初,对她想要的世界充满向往与好奇。
徐远桐想着三年多没有相见的她,越想越觉得难以平静。
陈凌看他这副难得可以称得上“失魂落魄”的模样,禁不住笑了。
“先敬你一杯,希望我们今后合作愉快。”
“我还没答应和你合作。”
他冷哼:“你就装吧,当我傻白甜?”
“我不是诓你,她要不愿意接受我,你就别想了。”
尽管徐远桐明白,她没有改变,他只稍一眼就能看出。
时间可以摧毁最牢固的堡垒,但也能留下最坚贞不渝的精髓,那从虚妄的失乐园中寻找到的记忆碎片,使他得以从地狱中归来。
不管奚温宁会不会再接受他,他只需要知道一点,从前是她跟随他的身影,而从今往后只要她开口,他就会赴汤蹈火,为之舍弃一切理想和将来,在所不惜。
第59章 冲动
兴许是因为在这静止的时光里反反复复地描摹了她无数次,徐远桐记得所有情情爱爱的细枝末节。
尽管已经过了五年,但从没有忘记当时他们一起度过的高中时光,他没有忘记他们的互相鼓励,也没有忘记她给了自己最温暖的光芒。
原来走入黑暗也并不可怕,因为就算大雪倾覆,也有她来掌灯。
那些画面像交错盘亘的枝条,始终牢记在脑海深处。
徐远桐记得她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小动作,还有每一个表情背后的含义。
他端起小酒杯碰到唇边。
他们还说好要一起去国外念书,可是…
是他先“背叛”了承诺吧。
有时候记性太好也是可怕。
陈凌看他这样怪不忍了,叹一声气,又陪他喝了一点酒:“你也别太自责了,大家都不想这样…你也吃了很多苦,不过现在你回来了,还不迟早把人追回来?”
要换作高中时期的陈凌,决不能想到有一天会一头栽进爱情的陷进,那时候他幸灾乐祸地嘲笑徐远桐:“看那个小妖精把你迷的”。
可如今一晃眼,都是要成家的人了,对某些感情也体会的更深,才知道遇上了就是一辈子,那些往事会随着岁月沉淀如酒的温香。
外头有树叶被风吹落,徐远桐捏紧手里的杯子,觉得眉心隐隐作痛。
“她也吃了很多苦。”
有的苦还是因为他。
尽管对这段分离充满懊悔,但真要徐远桐选择,他并不想让她看到几个月前的自己。
那大概只是一个疯子。
徐远桐的手指撑在下巴处,忽然一顿,闻到指尖一点有别于玫瑰花的气味。
一缕以前并不熟悉的香味,冷淡的香水味中还夹杂一些温软的气息。
年轻女孩的味道。
——
回到家,奚温宁累的连澡也没力气洗,瘫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了很久的呆。
他们已经不住锦和新苑了,前两年父亲的公司生意周转过来,靠打拼也赚了一点,拿积蓄在离市中心更近的地方重置了一处房子,也方便她来回奔波。
床头晕黄的灯还亮着,她伸手将它拧暗了一些,脑海里涌上三年之前收到的那一通消息。
别吵我学习:
以后可能不会见面了,我想了很久,这样的结果也只能接受。
看星星的夜晚,点亮了我们未来的道路。
老实说我很后悔出国的选择,但又别无选择。
希望你永远天真可爱,就像你向我保证的。
我想,你会比我守信用,是吗?
徐远桐。
最后一次联系的具体过程,她都有些记不清了,但当时望着这条讯息,浑身颤抖的感觉如在昨日。
不相信他是因为感情淡了才分手,一定还有什么更深层次的原因。
可是,徐远桐的手机和寝室电话都联系不上,她拜托陈凌他们去查也没有结果,甚至向学校请假去了一趟美国。
不论哪里都彻底找不到他的人。
就像徐远桐故意躲着她,而她在异国他乡,独自一人孤立无援,当时国内又有舆论压力如同梦魇纠缠着她不放。
奚温宁只能妥协回家,疲于应付接下来与那帮恶人的口水仗,她注册了一个微博账号叫做“象牙塔盼清风”,学也不能去上了,还要和苏巷他们一起去见律师、整理资料,每天精力消耗严重,累到几乎崩溃。
她回想他说的那句话——“所有的承诺都作数,我都会兑现。”
不知不觉,泪水从眼角淌落,沾湿了脸。
有些感情就像徐远桐的父母,是在日日夜夜细微的琐碎中被消磨,那样一点点的,无可厚非,但他们却不是这样的。
奚温宁没法欺骗自己,她对徐远桐还是有着深刻如石骨般的感情,只是理智还在拼命挣扎,也幸好她还能保持一点清醒。
手机屏幕“叮”了一声,亮着。
她侧头看到微弱的灯光里,是徐远桐发来的消息。
“睡了吗?我在外面和陈凌喝酒。今晚的演出很精彩,希望下次有机会能上台为你鲜花。”
奚温宁握着手机,枕在柔软的枕头上反复看了几遍,正强忍着不想回,看到那边“正在输入”,第二条微信又进来了。
“以后我会留在国内。”
她一愣,咂摸着不对劲,越想越不对劲。
徐远桐是毕业了吗,留在国内做什么呢。
这三年他究竟去了哪里,徐妈妈她还好吗?
太多的不确定,太多的疑团。
想着想着,她无意识地合上眼睛,终究抵不过浓烈的睡意,睡了过去。
——
隔天一觉醒来,还没到闹钟定的时间。
她摸了摸跳动不已的胸口,好久没有做梦了。
虽然不记得梦里的内容,心情变得愉悦又炙热,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奚温宁眯了眯眼,往卧室窗帘的缝隙看出去,很久都没觉得晴朗的阳光这样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