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证据,秦未晨有些着慌,当时与艳姨娘说话时旁边只有彼此的丫头,这自己的丫环是作不得证人的,作了也没有说服力,看着艳姨娘隐含挑衅的目光,感觉心头有如火在烧一般,想想也是,艳姨娘想挑唆是非,又岂会当着“证人”的面?
“未晨,你怎么说?”秦夫人一脸责怪地看着显得有些无措又带了几分恼怒的女儿,突然后悔自己太宠这个得来不易的女儿了,宠得她不仅性子有些骄纵不说,还不会体贴他人的感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她之所以敢是因为受宠而肆无忌惮,吃准没人舍得严惩于她,于是养成了她勇气有余心机不足的易被人点火当枪使的性子。
秦夫人很疼这个女儿,自小到大舍不得她吃一点苦头,因为当年生产时赶上体虚出现中度血崩差点儿没命,秦未晨当时是第三胎,本以为非头胎会很容易便生下来,谁想天不从人愿,若非秦府有钱,高价请来了最好的郎中买来了最好的药材,最终母女二人非死一个不可。
因为得来不易,是以全府的人都对差点儿没了命的秦未晨宠爱有加,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秦未晨这样的性子。
“我不及她会说话,不及她歪曲事实的能耐,还有何话可说?”秦未晨感觉浑身无力,沮丧极了,从没像现在这般自我唾弃,以前一直认为自己样样出色所以讨所有人喜欢,现在艳姨娘毫不费力地摆了她一道,令她一下子从自我纺织的梦境中醒了过来,艰难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不但不聪明,反而笨得可以,若非如此,岂会那般容易就着了人家的道?不仅连累了秦夫人挨骂,还害得兄长为自己担心。
听完秦未晨的话,艳姨娘拿出手帕动作妩媚地擦起眼角来,以着略微委屈但却充满诚意的语气哽咽道:“老爷夫人,婢妾真的没有歪曲事实,婢妾所言句句属实。婢妾明白这件事很令老爷夫人很为难,身为妾氏本就应该为老爷夫人分扰的,若…若是夫人为难的话,那就定婢妾的罪吧,只要能让三小姐高兴起来,能让老爷夫人不为这件事费心劳神,婢妾什么委屈都甘愿受的。”
这以退为进的做法在这个时候做出来确实很妙,艳姨娘这么一说秦夫人若是真罚了她那可就显得很仗势欺人,为了护着女儿毫无根据地欺负妾氏,这样做难以服从,若真想如何背地里做好了,当着众人的面做就是不对,名不正言不顺的,到时罚人不成反被秦老爷罚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而若是不罚艳姨娘,则会令秦未晨落个污蔑他人的错处,且艳姨娘的话若传出去,下人们定会认为是上房在合伙欺负妾氏,都欺负得艳姨娘明明没错都想将责任担下来了,总之这件事因为秦未晨的冲动无知害得秦夫人很没有脸面。
相反,艳姨娘却大大地在秦老爷面前得了回好,因为她“识大何”,她为了不影响家宅安宁,都甘愿自请领罪了,这么卑微善解人意的女子谁不会偏心多向着她一些?
秦老爷此时恨不能将天上的月亮都给艳姨娘摘下来哄她,为了弥补她所受的委屈,为了奖赏她关键时刻因顾及长房的脸面甘愿自我牺牲的行为,让秦老爷做什么都乐意,看着艳姨娘“大义凛然”的样子秦老爷感到相当欣慰,觉得拥有这么懂事长得又美的女人简直是人间一大乐事。
在做生意及走南闯北与人交往上男人们一般都很精明,但是事关宅子里女人们的斗争上男人们却目光短浅得很,他们不屑将心思花在女人的纷争上面,尤其在他们的心明显偏着谁时就更别指望他们能看出女人耍的小手段,艳姨娘拙劣的手段在场的人都看出来了,唯独被美色冲昏头脑的秦老爷不知道。
“你太让我失望了!看看艳姨娘多识大体,你若有她一半的懂事我都要烧高香了!”秦老爷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丝毫不知悔意的秦未晨,训完了女儿后安抚地看向连哭都妩媚到极点的艳姨娘,想哄但碍于当着几个小辈的面实在不便,咳了下清了清喉咙道,“委屈你了,未晨还小,你别她一般见识。”
艳姨娘闻言受宠若惊,赶忙开口道:“老爷言重了,婢妾哪受得起。”
“我说受得起就受得起!她太过分,不尊重长嫂、恶意污蔑他人、犯了错又不知悔改,简直无法无天,若不重重地惩罚永远也不晓得分寸!”秦老爷一边训秦未晨一边拿眼角扫秦夫人,这话是专门说给秦夫人听的。
秦老爷对艳姨娘说的那句“你别跟她一般见识”令所有长房的人都黑了脸,一个小小的妾氏有什么资格对堂堂的嫡女“一般见识”?就算秦老爷在气头上这句话也不该说,这话说出来打的是所有长房之人的脸,这下别说秦夫人,连秦未昭和赵氏都有气了。
只有刚来古代对嫡庶妻妾概念还没适应的的顾少男对此没什么反应,她在这纯属看戏,因为与她无关所以不重视,秦未晨总对她冷言冷语的所以被训斥顾少男也不同情,艳姨娘她没怎么接触过,是罚是骂跟她也没关,她只想尽快回房,还有一百遍女戒女则要抄写呢,不抄完可是出不了府的!
秦老爷都发话了,秦夫人若是不照着去做说不过去,但若什么都不说的话又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于是对秦老爷半认真半讽刺地道:“未晨确实有错,但她是老爷看着长大的,她是什么样子难道老爷一点都不了解?知您不舍得艳姨娘受委屈,这点不仅我,连几个小辈们也清楚。老爷您想想未晨自小到大除了说话时常得罪人外,有做过伤害他人的过分事件吗?恶意污蔑他人以求自己脱罪的事她做过吗?她有胆子做吗?这十多年来她可有污蔑过谁?若是有前科那就算了,可若是没有,那十多年来从来没做过的事突然做了的可能性有多大?”
秦老爷被秦夫人一连串的话问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台,知道他向着艳姨娘的事令发妻生气了,但当着小辈的面这般问话的行为太过分,恼羞成怒道:“我是一家之主!你对一家之主就是这个态度?我算是明白未晨为何是那个性子了,原来像你!”
秦未昭见父母眼看要吵起来,赶忙开口劝道:“爹、娘,你们别吵了,以儿子来看这事双方都有错,一个巴掌拍不响,以未晨的性子若是对方真没说什么,她是不可能拉人下水的。爹看着未晨长大,这一点想必爹比谁都清楚。现在的关键只在于没有证人而已,既然双方各执一词又没证人证明哪方对哪方错,那依儿子看未晨和艳姨娘都有不是的地方,干脆就两方各退一步都罚了吧,艳姨娘罚得轻些,未晨罚得重些如何?”
这个结果算是比较妥当的了,若只罚秦未晨不罚艳姨娘,那太打正房的脸,而且如此会对秦未晨的心灵带来很大的伤害。相反,若只罚艳姨娘她会不服,就算传出正房欺负妾氏的话来也没什么,毕竟这种事太普遍了不足为奇,但这样做秦老爷那关过不去,到时“吃亏”的艳姨娘在秦老爷面前吹点歪风,秦夫人那是落不到好的,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双方都罚为好。
秦老爷觉得长子提出来的方式勉强能让人接受,本来被秦夫人质问得已经拉不下脸对秦未晨如何,在他心中秦未晨确实是虽然常在语言上伤人,但批评人从来不会胡乱指责,大多情况下都是对方错一分,秦未晨有本事将错的程度扩大到五十分然后大肆嘲讽,但却不会对方一分都没错,她就无故给对方扣帽子,就算扣错了也是被人误导所致。
“未昭说得不错,就这样吧,两人都领罚,若是哪一方不服,以后就长记性别再犯,再有下一次就加倍惩罚!”秦老爷叹道,看了眼眼泪汪汪的艳姨娘心中怜惜,想着她受了委屈过后他多送她些好东西补偿一下她。又看了眼咬着唇愣愣跪在地上的秦未晨,虽然很气愤,但毕竟是自己的亲骨肉,也不舍得骂得太狠,于是选择眼不见为净别过眼不再看。
见秦老爷没再不依不饶,秦夫人脸色略微好看了些,对秦未晨道:“你的错处比较大,罚你三日之内抄家规女则各一百遍,不抄完不得出院门,另外再扣一个月的月钱。”
“谢谢娘。”秦未晨闷闷地道,由于心中有气,所以没谢秦老爷。
秦夫人又望向艳姨娘:“事情有没有做过你自己清楚,由于没证据所以罚你轻些,不扣你月钱了,与未晨一样三日内抄家规女则各一百遍,抄不完不得出院门一步。”
“…婢妾谢过夫人。”艳姨娘磕了下头暗中咬牙,腹诽着秦夫人定是明白事后秦老爷会给自己“好处”以作补偿,不稀罕那区区二两月钱,所以只罚她抄书。
处理完后人就散了,艳姨娘扁着唇红着眼勾了秦老爷一眼后站起身跟在众人身后往外走。
秦老爷坐了会儿实在坐不住,对身旁的秦夫人道:“我还有点事先去书房,晚上不用等我了。”
“记下了。”秦夫人淡淡地道,看着秦老爷急嗖嗖地往外走的身影讽刺地笑起来,去书房?去艳姨娘房里才对吧!
出了上房走出一些距离,在艳姨娘及秦老爷一前一后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远后,秦未昭停下脚步严肃地对一直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的秦未晨再一次交待道:“这次的事是个教训,以后离艳姨娘远点儿,别她夸你几句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我晓得了。”秦未晨沮丧地道。
“以后你的性子要改改,一天不改就会一直被人当枪使!这次是撺掇你和你大嫂闹不愉快,下次呢?轮到你二嫂还是别人?有些话说之前要先过过脑子!在娘家你这般没人真的将你怎么样,但到了婆家呢?谁会去心疼你?只怕你这么来一次就够你一辈子在婆家受的了!”秦未昭很生气,越说声音越高。
秦未晨被生气的秦未昭训得头埋得更低了,双手在身前交握攥得死紧。
赵氏见状赶忙扯了丈夫一下嗔道:“未晨今日已经挨了很多次骂,你别再说她了,瞧瞧都将她说哭了。”
“她这人不长记性,不骂不成!”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让未晨赶紧回去好好好休息,受了那么多委屈你忍心还骂她?”赵氏一个劲儿地劝。
“哼,也就你老为她说话,在饭厅时她是怎么对你的?”
“提那事做什么?那不是未晨被艳姨娘误导的吗?我都不当回事了,不高兴的事大家都忘了吧。”赵氏边说边拉过秦未晨的手轻拍,表示自己一点都不生她的气。
秦未昭铁青着脸对依旧低着头的秦未晨道:“看在你大嫂的份儿上,我就不说你了,你回去给我好好反省!”
说完后,秦未昭拉着三步一回头的赵氏走了,走出很远后秦未晨方抬起头,对着赵氏的方向感激地看了一眼。
顾少男将一切都看在眼中,很是佩服秦未昭,他不停地训秦未晨,拼命唱黑脸的目的无非是为了让赵氏唱白脸,夫妻双簧唱得妙!这样秦未晨会感激不停唱白脸的赵氏,如此一来姑嫂间的关系会有所缓和。
真是个好丈夫!顾少男仰头望着天感叹着,怎么自己就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呢?那个还在房里当缩头乌龟的二百五恐怕到七老八十都学不到秦未昭十分之一的体贴,算了,二百五就是二百五,别想指望他能变成三百六。
秦未昭夫妇走了,顾少男抬脚也要走,这时秦未晨突然说话了:“你在偷笑吧?哼,我虽然被罚了,但你也是待罪之身,惩罚比我还要重些呢。”
顾少男忍不住翻白眼,这个小姑今日受了太多委屈心里不平衡,想在她身上找存在感呢吧?
“对,我也挨了罚,所以我要赶紧回去抄书,没功夫陪你斗嘴,抱歉作不了你的出气筒,请另找他人吧,拜拜。”顾少男冲已经做好准备要的发表长篇大论的秦未晨挥挥手,不理会对方的脸色,迈开大步直接离开。
见顾少男这么不给面子,秦未晨气得直跺脚,对着顾少男的背影瞪了好几眼,最后忿忿地离开了。
这件事就此不了了之,顾少男回房后抄了会书后便睡下不提。
第二日天一亮,刚用过早饭,月如便过来传话说是二爷有事要找她。
顾少男奇怪秦未央为何要找自己,她以为经过肩摔一事后他得一年半载都会躲着她走才对,不想去见那个二百五,于是不理会月如,继续抄书。
“二奶奶,二爷很坚持,求二奶奶可怜可怜奴婢吧。”月如开口求道,显然秦未央那边给她施加压力了。
顾少男闻言烦躁地放下正在抄女戒的毛笔,看了会自己写的勉强算得上工整但一点都不好看的字体,想着去看看那个二百五也好,若是不去待秦夫人知道后说不定一怒之下又扣她月钱就麻烦了,想清楚利弊后便点了下头,站起身随着月如出了房门往秦未央“藏”着的房间行去。
闹小情绪(补全)
顾少男来时,秦未央正躺在床上头冲里背对着人,身上盖着薄薄的淡蓝色锦被,被子里修长劲瘦的身体随着浅淡的呼吸正微微地起伏着,乌黑的发丝披散在枕头上,给人一股颓废的魅惑之感。
顾少男若非了解他骨子里那讨厌的性子,对他这个人没了绮念,否则看到美男横卧,发丝松散的性/感模样后真会忍不住想入非非。
月如给顾少男倒好茶,将几样精致的茶点和水果托盘都在桌上摆好后便退了下去。
顾少男一直观察着月如的一举一动,几日来的相处,她发现月如是个做事很勤快且比较安分的人,虽然大多时候对自己的态度远不如对秦未央敬重,但却不会如那些素质低的下人般什么表情都摆在脸子上,顶多在个别小事上做得有些不合顾少男的心意,大多时候表现还可以,不像电视剧里受男主子器重的贴身丫环那般嚣张,仗着男主子撑腰便去欺负不受宠的新主母,总体来说她对月如的印象勉强称得上可以。
月如走后,顾少男在摆着茶点的圆桌旁坐下,一点都不见外地拿起一块儿芙蓉枣泥糕吃起来,若说来古代后什么是她最为满意的,她会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口服之欲!
在这里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秦府有钱,就算她不受秦未央待见地位不受重视了点儿,与赵氏在秦府的地位那是没的比,但她好歹也算是个正经的主子,吃喝方面还算是过得去的。
秦未央侧着身躺着,支着耳朵听身后的动静,等了老半天也没等到顾少男的“问候”,只等来了故意发出的唯恐他听不到的咀嚼吞咽声,这嚣张的挑衅惹到了秦未央,想着自己昨天丢了人不说,还被打得浑身疼,虽说一夜过后他已经什么事都没了,但身心所受的创伤都是拜她顾少男所赐。
“丑婆娘!”听到身后响起倒茶的声音,秦未晨再也忍不住吼了一声,暗骂这婆娘越来越不像话,害他遭了罪不但不说声对不起,还在他“满身伤痛”生闷气之时美滋美味地又吃又喝,太不将他放在心里了!
顾少男吃完最后一口糕点,掏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和手后,停了好一会儿后云淡风清地道:“看来你还挺有精神的嘛,哪像下面传的那般伤得连话都没力气说不出口了,流言这东西果真是不可信的。”
不提这事还好,一提秦未央就好比被踩到尾巴的猫,眉毛立刻倒竖,猛地翻过身瞪向笑眯眯地看着自己的顾少男:“还笑!你还有脸笑,害爷丢了脸你的面子就好看了是不是?真是没脑子的愚昧蠢妇,告诉你,外面笑话你的人一点都不比笑话我的人少!”
“呵呵,无所谓。”顾少男懒得跟狗嘴里向来吐不出象牙的二百五一般见识,当作没听到他骂她的话,对外面笑话她的事也不当回事,胳膊肘儿抵在桌上悠闲地用手托着下巴,好笑地看着脸色极臭的秦未央,“你找我来何事?有事快说,我没空跟你吵嘴。”
“丑婆娘你要弄清楚,爷是你丈夫、是你的天!你对我不敬就是没有妇德。”
“如果你找我来只是为了浪费口水说教,那么你请继续,恕我不能奉陪先回房了。”顾少男说完后便站了起来要走。
“站住!吃完我的点心喝了我的茶水后拍拍屁股就想走?哪有那么便宜的事,丑婆娘你不要那么得意!”秦未央气得坐起身来,披散着头发瞪着顾少男,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色中衣,头发也没挽起来,脸色极臭,虽然看起来样子有些乱七八糟,但是这些完全没有影响到他的外貌,那张俊秀的小白脸看起来依然很赏心悦目,秦未央唯一拿得出手的地方便是外貌,其它一无是处。
“为何不走?难道留着在这让你训着乐呵?你很闲可不代表我出有功夫陪你玩。”顾少男尽量让语气很平和,隐忍的样子仿佛此时面对的是个要不到糖吃正在闹脾气的几岁小鬼头。
“爷没被你的丑样儿吓到,肯训你已经算是很看得起你了,少不知好歹!”秦未央白了顾少男一眼后拿眼角瞟她,以着近乎施舍的语气道,“爷因你遭了罪,这责任你推托不掉,爷决定了,自现在起一直到明日下午,这一天半的时间内你要全权负责我的饮食起居当作赔罪,期间不得假他人之手,否则期限无限延长。”
顾少男闻言嗤笑出声,像看笨蛋似地看着他:“我为何要听你的?昨日的事我已经领了罪挨了罚,这事就处完了,你要求的这些又算是什么?简直莫明其妙。”
“抄书是娘罚你的,让你当丫环伺候爷是我罚的!爷是你的天,有权喊你做事。”秦未央理直气壮地道,不让顾少男吃些苦头根本难消他心头之气,消不了气连觉都会睡不好,昨晚他就没睡好。
“你有权下令,我也有权不听,你想闹情绪请随意,我回去抄书了,没空陪着你疯。”顾少男懒得理会难缠的秦未央,转身便往外走。
“你敢走!你若走了我立刻去娘那里告你的状。”秦未央威胁道。
“随你。”还告状,真当自己是五岁小儿了,顾少男好笑地摇摇头迈步出了房门,不理会身后气急败坏地又喊又叫的某人。
见顾少男毫不给面子地离开,秦未央气坏了,抄起枕头便往地上狠狠砸去,冲外大喊:“月如,月如给我进来!”
“二爷什么事?”月如赶忙自外面走进来,见到地上的枕头赶紧上前拣起来,碍于秦未央此时脸色太臭,不敢将枕头放回去,于是只得在手里拿着。
“你去找夫人,将丑婆娘不尊重我、害我受伤出丑后企图推脱责任、不想照顾我的事对夫人说了,记住,务必将她的行为描述得很恶劣,不管你是编还是夸大其词,总之一定要让丑婆娘被夫人叫去训斥一番,最后乖乖地来伺候我!”秦未央盘着腿坐在床上,双手置于腿上咬着牙说道。
月如闻言眼角抽了抽,尽量放缓语调以着商量的口吻道:“二爷,奴婢看这样做不妥吧,闹僵开来对您也…”
“你敢不听?何时站到丑婆娘那边了居然为她说话!”秦未央双眼半眯着使劲儿地打量起月如来,眸中的怒意浓得要将她烧起来。
“二爷误会了。”月如被秦未央的表情吓到了,害怕地赶忙解释,“奴婢才没有为二奶奶说话,奴婢是在为二爷您着想。”
“为我着想?着想什么?怕别人耻笑我?哼,更大的脸爷都丢过了,谁还在乎这些!费话少说,赶紧去。”秦未央很不奈烦,像是轰苍蝇似地轰月如。
月如咬了咬唇,不再劝固执的主子,小心地上前将手中的枕头放回床上后道:“是,奴婢这就去。”
“快去快回。”秦未央催促完后身子往后一仰躺回床上,想着不久后顾少男挨训心情就大好。
顾少男回房后继续抄书,在秦未央房里吃饱喝足后精神头十足,写起字来很带劲儿。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顾少男写得肩膀酸正让巧莲给她捏肩呢,有人来传话说秦夫人有事找她。
很少在这个时间被秦夫人找的顾少男纳闷地放下笔,匆匆收拾了下妆容后便随着通传的下人去了上房。

以秦夫人对秦未央性子的了解,在月如支支吾吾一脸不自在地将大致情形表述完毕后便已猜到这个儿子怕是又在闹脾气,想借她的手去给顾少男施压。
对于秦未央越大越“天真活泼”的行为秦夫人感到无奈,为了让宝贝儿子在“养伤”期间情绪不受影响,于是让一脸为难的月如先回去,然后将顾少男叫了来。
“你与未央又怎么了?”秦夫人没提月如说的话,而是直接问顾少男,双眼不着痕迹地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
先前在房里时,巧莲偷偷告诉顾少男说月如去上房了,猜到月如必是奉了秦未央的命令来上房告状,秦未央可是秦夫人的亲生儿子,不看僧面也要看佛面,于是顾少男斟酌了下措辞后方回道:“二爷让儿媳作贴身丫环伺候他一天半,其间不得假手他人,二爷受伤是因我而起,照顾他本是理所应当,但是娘您也知道,二爷一看到儿媳便特别…激动,情绪瞬间便会变得相当糟,这样很不利于他静养。二爷因为昨日的事情绪大受影响,心情很差,若是我接连一天半的时间寸步不离地伺候二爷,必会刺激到他,所以…”
闻言,秦夫人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诧异,本以为自幼习武到处闯荡的人大多较为粗心,会快言快语,与这类人交朋友不错,但他们的普遍缺点是大多一根筋通到底,心思不细腻说话直来直去,一不小心便会得罪人。没想到顾少男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却很会说话,明明自己不想伺候人,结果却一副体贴的模样说是为了顾及秦未央的情绪才如此,看来自己真要改变一下对这个儿媳妇的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