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告李子澈,此事可属实?”江沐尘质问。
李子澈原本胀红着的脸此时隐隐有些发白:“大人,事情根本不是这样…”
“大人,是真是假去他家里搜一搜便可知晓,那五百两银票就是证据!”关欣怡出声建议。
“来人!”江沐尘下令,立刻有衙差跑进来等候差遣。
李子澈见状斗大的汗珠自额上滑落,县太爷都要派人去搜查了,没必要再反驳,他道:“大人,草民招了,那五百两银票确实是程家所给。”
堂外传来众人的言论声,对着李子澈指指点点,这上堂的一个两个的都收了人好处,这官司打的还有什么意义?
“你收了程家五百两银票,还有何话说?”关欣怡问。
李子澈焦急地望向堂上:“大人,草民虽收了程家银票,但却非被告方所指责的那般,这五百两是程家对当年侵占了李家合伙银子的补偿还有这么多年下来的分红,程家觉得当年他们所作所为愧对李家,如今被他们亏欠了的人已经亡故,他们不忍心见我们孤儿寡母日子过得清苦,才有此行为!”
“真是奇怪,若所言属实,那觉得愧对你家的程家为何不明着补偿你们?非要偷偷摸摸做此事?程家可并非那种行好事不求人知的人!”关欣怡冷哼。
李子澈:“他们也是为了脸面,毕竟当年他们没有承认侵占了李家合伙银子,此时突然承认岂非是打了自己脸?是以才会暗中行事。”
关欣怡看着他,眼中有讥讽闪过:“据我所知自从当年的官司败了后,你家的日子便一落千丈,论理你该很恨程家才是,可是你看看,才几句话?你以前的仇怨半点不提不说,还言语间对程家甚是体谅,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是程家的少爷呢!”
“程家私生子吗?”堂外有人起哄。
“死者生前难道戴了绿帽子?”
堂外的声音传入堂内,李子澈脸再次胀红,怒声质问:“你如此羞辱我李家有何居心!”
“我这是羞辱你吗?我这是陈述事实!”关欣怡白了他一眼,转过身对堂外的众人问道,“在场诸位,我想问,若是你们家的银子被人侵占,结果对方日子越过越好,而自家却入不敷出,等日子实在过不下去,你们的爹去对方家讨要银子的路上遭遇不测变成残废,有此遭遇都没从对方家中讨到银子,最后意外枉死!这时对方突然‘良心发现’拿银子补偿你们,请问你们会收吗?”
“不收!打死他狗、日的!”
“早不给,人都死了给什么?想图心安?呸!”
“不能要,如果是我,就将他们绑去父亲坟前,让他们忏悔去!”
“绝不与他们和好!”
“…”
各种各样的声音传来,均是义愤填膺的拒绝声或咒骂声。
关欣怡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目带怜悯地望向脸白如纸的李子澈:“听见了吗?真有孝心的人应该是这等反应!而非你这种还为曾经坑害过你爹的敌人说话!如此,我有理由相信你是被程家收买故意咬住我爹为杀人凶手,你根本没想为死者讨回公道,因为你们父子关系不好!”
“你胡说!”李子澈激烈地反驳,双拳紧握大声道,“那是我亲爹,我如何不想为他讨回公道?”
关欣怡抱拳望向台上:“大人,我有一人证能证实原告与其父不和!此人是木围坡二当家张暮。”
“传。”
张暮迈着大步迅速走上堂,不怎么甘心地跪下道:“草民张暮拜见大人。”
江沐尘望着跪着都比李子澈高一头的人,问:“有关原告与死者之间的关系你知道多少?”
“回大人,前日草民出去转悠时路经他们所住的别院,爬上墙头往里看时正好听到原被与其母亲说话,他们两人说的是李潜死的好,可惜没早死之类的话!”张暮眼睛下意识地盯着关欣怡看,被对方警告地瞪了一眼后忙收回目光。
李子澈指着张暮,目眦欲裂:“你一个土匪乱说什么?你的话又有什么可信度!”
这话张暮可不爱听了,大眼睛一瞪,横道:“你歧视土匪?凭什么土匪的话就不具可信度?我们是土匪,不是骗子!历朝历代,有哪条律法说不能让土匪作证了?”
身为在场唯一专业的状师关二河最有资格回答这个问题,他抱拳有礼地对江沐尘道:“大人,不管是我朝律法,还是往前数个朝代的律法,均没明确指出不让土匪作证人。”
张暮闻言立刻笑起来,关伯伯为他说话了,他能不高兴吗!
江沐尘扫了眼笑成一朵花似的张暮,敛眸掩住目中的情绪,正色道:“张暮有权利作人证,若他所言有误,原告可明确指出,却无权抨击其身份!”
话说到这个地步,李子澈只能咽下不满,嘴唇都快咬破了:“大人,草民母子没有说过盼父亲早死的话,他胡说!”
“我亲耳听到的,怎么就胡说了!”张暮不满道。
“你与关家关系好,而且你心仪关家大小姐的事根本不是秘密,如此一来,你说的话又有几分可信?”李子澈并不傻,既然不能拿对方土匪的身份说事,却可以在对方的关系上作文章!
此事事关女儿名节,关二河沉不住气了:“这是两码事,你休要转移话题!”
关欣怡道:“被告说的对,我们此时谈论的是你与死者之间的关系,而人证正好能作证,至于你所指控的关家与人证之间的关系则与此无关!”
“怎么没关系?他向着你们说话!”
“能向着我们说话的人多了,关家所有的亲友都可以,为何只张暮上堂了?只因他听了你们母子的对话!他此时只是指证你与死者之间的父子关系好与不好,而非关家人是否犯了法!是以你的指控根本没道理!”关欣怡毫不退让。
张暮听着她的声音都觉得美妙无比,能受她之请上堂作证简直荣幸的很啊!四方大脸不由得流露出几分陶醉来。
江沐尘拍了下惊堂木:“张暮虽与关家往来密切,但所指证之事与关家无关,是以可以作证,原告若觉得他所言不实,可以给出有力的反驳证据。”
李子澈沉着脸,恨恨地瞪着关家人及张暮,没说话。
“你瞪我也没用,我亲耳听到的!”张暮挑衅地回瞪回去。
因着只是单纯的一句话是否说过,李子澈与张暮双方僵持不下,又没有第三方来指证他们谁在说谎,于是江沐尘道:“有关李家父子的关系可以从其家乡的人口中求证,为表公证,本官会多请几人下次堂审出庭作证。因无确切证据证实被告关二河杀人,是以堂审结束后其可自由归家,下次堂审安排在三日后,退堂!”
这一次的堂审等于是洗清了关二河的嫌疑,开堂前大多数人都觉得他可能是杀了人,堂审结果后已经没人这么想了,觉得他就是被李子澈和程家联手坑了!
关欣怡扶着关二河胳膊离去时忍不住回头,正好对上江沐尘的目光,她露出一抹感激的笑后转头离开。
得佳人一笑,江沐尘心情正好,抬脚离开时突然对上黄兴探究的目光,他面色一正,招呼也没打便拂袖走了,完全没将其放在眼里。

第49章 不是白痴

关佑恒今日也来了,一直在堂外观审,因着近几年受到的教育,即便再激动都不会失了分寸。
姐姐为了爹爹打官司,两个都是他最亲的人,看她将原告及证人两方怼得灰头土脸的场景别提多刺激了,可他也只是俊脸泛红双眼发亮而已,没有像如意那般激动地只挥舞拳头。
关欣怡出来时看到脸红扑扑的弟弟,喜爱之情立刻涌上眼底。
“爹、姐姐。”关佑恒迎上来,扶住关二河另一边胳膊。
关二河四周看了看,心中期待的倩影并未出现,他眼中闪过失望。
“姐姐今日表现得真好!”关佑恒赞道,望向关欣怡时眼中满是崇拜与自豪。
关欣怡笑道:“不是我表现多好,而是咱爹没做错事,理在咱们一方,是以我无论说什么都能站得住脚,他们却是心虚,关键时刻自然而然便露出马脚来。”
如意感觉到路人投来的赞赏目光,得意地小腰板挺得笔直,一脸骄傲地道:“小姐就是最好!让奴婢去说,咱们再有理他们再心虚,奴婢也打不赢呢!”
“打不赢官司你还挺得意的啊?”关欣怡好笑地看着都快迈起八字步的丫头。
“那是!身为丫鬟就是要以主子为荣!主子本事大,下人也会被人高看,奴婢就骄傲!”
正因没看到慕容莲而心生惆怅的关二河被逗笑了,夸道:“如意这丫头是个好丫头。”
“谢谢老爷夸奖!”如意更高兴了,一路都笑眯眯的。
不远处的张暮想凑上去,被他的土匪小弟们拉住了,说人家刚打完官司要休息,他跟去关家不太好,于是只能远远跟在他们身后,直至他们回家了他才回寨里。
关家人离开县衙的时候,有个护卫打扮的人一直若有所思地盯着他们,等黄兴出来后他忙上前道:“大人,属下今日看到一个小男孩,长得及其俊俏,他跟着…”
黄兴心情正不好呢,闻言立刻一巴掌抽上去骂道:“你主子我有那么下作吗?男孩儿长得再好看于老子又有和关系?老子喜欢的是美人!”
被打了的人捂着脸不敢噤声,心里无限委屈,他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黄兴哪里管他是什么意思,打完人就走了。
“我想说的是那个男孩儿长得很像…”护卫小声嘟哝着除他之外没人能听到的话。
这次的官司关大夫人没去凑热闹,关欣桐也没去,她如今都不敢往人多的地方去,总觉得会被人嘲笑,她受不了这份闲气。
关欣怡他们回去时,关欣桐走出屋门探听了下官司的事,听说关二河被判无罪,她也没表现出高兴来,动不动就神游,连吃饭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关欣怡回房后让如意去打听,如意回来后道:“二小姐最近出门不那么勤了,前阵子因着与程浩关系近,一天出门一次,每次都要一个时辰才回来,最近她两天只出门一次,出去很快便回来了。”
“她又在搞什么?算了,不管她,只要不影响我关家的名声,想怎样就怎样吧!”关欣怡道。
晚上时,关欣怡收到了如意递上来的信,是江沐尘写的。
“官司在审期间见面多有不便,只能书信传情,没有别的事,只想说一句:今日公堂上的你很美。”这是信里写的话,关欣怡看的脸直发热。
“小姐,你脸红了!”如意很没有眼力见儿地低呼。
“红就红了,你鬼吼鬼叫什么?”关欣怡瞪过去,这个时候会行事的丫鬟不是该了然地退下吗?
如意很想看信上写了什么,居然那么轻易就让自家冷清冷性惯了的小姐脸红了!难道是类似“我想抱抱你”、“我想亲亲你”的话?
念头一起,如意脸刷的一下红成熟透的苹果,眼神游移着道了句“奴婢出去干活了”后火速跑出房间。
关欣怡瞪大眼,这死丫头究竟是想到什么了这么大的反应!
第二天,关欣桐出了一趟门,回来后就脸色不好,神游的次数更多了。
晚上,关欣怡又收到了江沐尘的信,这次不是*的,只写了一句“注意你妹妹”。
若没有重要的事,江沐尘不会特地来提醒自己,看来关欣桐近来又不老实了,她近来与程浩来往密切,在这个敏感时期她还老往外跑找程浩,难道是关欣桐要做对关家不利的事?
她有这个脑子和这个胆子吗?关欣怡皱起眉毛。
一直观察她表情的如意见状感到很纳闷,今日县太爷写什么了居然让小姐脸色这般难看?难道他写的是类似“本官不想和你好了”之类的话?
“明天看着二小姐,别让她出门!”
“哦哦,奴婢记住了。”如意收起天马行空的想法,点头应道。
次日,如意一直注意着二小姐那边,结果今日关欣桐老实的很,根本没出门,也没有与外人有书信往来。
关家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日子照常过,谁想傍晚时分官府来传信说又有了新的不利于关二河的人证,要他第二次开堂时继续以被告的身份上堂。
“又是哪个乌龟王八蛋要去作人证坑害我儿?怎么不出门让马车撞死呢!”等传信的人走后关老太太气急大骂。
关二河怕母亲气坏了,安慰道:“娘别担心,您孙女厉害着呢,谁去作人证都得被她收拾得后悔挠肠!”
“一个姑娘家那么厉害干什么?”老太太没好气地白了眼关欣怡。
关欣怡:“…”
这时,没人注意到站在角落里的关欣桐正低着头,两眼闪烁不定。
不管是谁去当人证,关二河父女都不是很在意,他们的底气来自于确实没有做坏事,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是两人实力在这,关欣怡顶不住时关二河顶,还真没什么可惧的。
时间很快过去,第二次开堂时间到了,关家父女出了门,这次去的人多,关欣桐也跟了来。
“威武!”公堂内两旁衙役呼喊完口号后正式升堂。
“原告李子澈,你称本案又有新的人证,请问人证是谁?”江沐尘出声问道。
李子澈这回精神好多了,双目凛凛地道:“大人,那人证告诉我说两年前被告与我爹起冲突当晚回到家时身上衣服染了血迹,这血迹定是其杀害我爹时染上的!”
“哦?此次人证是谁?”
“她就是关二河的亲侄女,也就是关家的二小姐!”
江沐尘看了眼脸上纷纷露出震惊之色的关二河父女,传令道:“传人证上堂!”
站在堂外的关欣桐深吸一口气后在众人的注视下缓步走上堂,跪下道:“民女叩见大人。”
这事情的发展真是出人意料,亲侄女都来指证亲叔叔了,难道关二河真的杀了人?堂外众人纷纷议论出声。
张暮很生气,咬牙道:“我要宰了她!”
“好!我给你递刀子!”站他身边的如意同样气道。
“就这么说定了!”张暮双拳攥得咯吱直响,瞪着关欣桐的后背恨不得将其瞪出个窟窿。
“关二小姐,原告所言是否属实?”江沐尘问。
关欣桐有些紧张,但还能开口说话,她低着头道:“民女记得两年多前的某个晚上,二叔回家时脸上有伤,身上衣服又脏又破,衣襟上和袖口上有血渍。”
“欣桐,你为何要说谎?”关二河一脸沉痛地望着侄女。
关欣桐低着头,没有回应他的质问。
关欣怡定定看了她片刻后,抱歉对堂上的人道:“大人,民女有话想问人证。”
“准。”
关欣怡居高临下地看着堂妹:“被告与死者争执那晚我也有印象,他回家时身上虽有凌乱脏污,但没有血迹!你为何要作伪证?”
这时李子澈说话了,他冷哼:“你是被告的亲闺女,你的证词没用!”
“亲闺女证词没用,亲侄女的就有用?”
“那是自然!”
“那不知亲侄子的证词可也有用?要不要将关大少爷传上堂作证啊!”
李子澈哪里给关欣怡折腾的机会,开口道:“关家其他人作证无效!关二小姐在家时常受你欺负,且被告对她也没有多少怜爱,是以她的指控最有效!”
关欣怡嗤笑一声:“你的意思是人证与我们关系不睦,所以她的证词就准?呵呵,真是荒谬!难道不是仇怨越大的人因心存报复所言更不可信吗?”
李子澈坚持己见:“你休要狡辩了,关二小姐的证词就是真的!”
江沐尘见双方僵持不下,开口问关欣桐:“你作为人证,除了刚刚提供的线索外可还有别的相关证据?”
被问的关欣桐双手攥在一起,咬了咬牙后突然抬头说了句令在场人士均意想不到的话:“大人,被告两年前那晚回家时身上根本就没有血,这些话都是程浩让民女说的!为了取信于我,他还说出五十两银子收买于二作伪证的人就是他!而这次他以娶民女为妻作筹码诱惑民女上堂作伪证,民女是不聪明,但也不是白痴!为了嫁给他不惜背上陷害亲叔父的罪名?他简直太高看自己了!”
¥¥¥¥¥¥¥(以下是小剧场。)
小剧场。
话说昨天是古代情人节,江沐尘想过二人世界,结果他在审案,她在打官司,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于是早早下堂,下午偷偷将关欣怡约了出来,两人又去爬山了,这次去了深山老林。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关欣怡无语。
“来约会。”江沐尘凝神静听,确定周遭无人,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偷香。
被亲疼了脸颊的关欣怡踩了他一脚,嗔:“你属狗的?”
“我确实是属狗的,媳妇儿你真了解我!”江沐尘挑了挑眉一脸得意。
关欣怡:“…”
剧场二
昨日是古代情人节,杨少白想约颜凉过二人世界,结果有官司,于是只能官司结束后抽空去了木围坡。
将颜凉约出来后,杨少白见四周无人,一把抱住她想偷香,结果“啪”的一声,他脸挨了记巴掌。
“不要脸!”颜凉俏脸寒霜,打完人就走。
杨少白伸手去拉没拉住,欲哭无泪道:“这么特别的日子还打我,你这是虐狗呢?”
颜凉知道他属狗,闻言没理他,大步离开。
晚上,江沐尘与杨少白见了面,一个满面春风,一个愁眉苦脸,杨少白看不过眼,撸起袖子开始干架。
好好的晚上,县衙鸡飞狗跳,众人望着打得火热的县太爷和杨师爷目瞪口呆…

第50章 搞什么鬼

起初大家都以为关欣桐要指证亲叔父了,一半人认为是她打算大义灭亲,一半相信关二河未杀人的则觉得她卑鄙无耻打算陷害关二河,谁想最后她玩了个大反转,将苗头全指向了程家。
程家,自从李潜案传出一来,程家与关家便一直被人放在嘴边谈论,只是最后的走向却是一味地嫌疑全落在关家,而程家置身事外,谁想原来程家真的不无辜,居然为了陷害关二河将人家亲侄女都利用了!
“你说的可是真的?”江沐尘沉声问道。
关欣桐此时的勇气全被满腔的愤怒撑着,她一脸气愤地道:“回大人,民女所言句句属实,那个程浩此时也在堂外,大人可以将他传进来与民女对质!”
堂外哗然,这下可热闹了,众人兴奋地四处张望,没多会,就有人将躲至角落打扮不起眼的程浩推到了公堂门前。
“传程浩上堂!”江沐尘下令。
衙差立刻将慌乱想躲的程浩扯入了公堂,而后迅速回到原位准备随时待命。
程浩自从安佳出事后就再没有出现在公众视线内,偶尔出门也是往人烟稀少的地方去,今日来公堂外还是鼓起了万分的勇气,特地将自己打扮得不起眼,一身的下人装扮,站在角落里低着头,众人全部精力都在公堂上,根本没人注意他。
“草民程浩叩见大人。”程浩跪在堂上磕头,而后头又低低地埋在胸前,半驼着背,整个人都被颓废自卑之气笼罩。
关欣怡看着仿如变了一个人的程浩,又扫了眼正怒瞪着人的堂妹,眸中闪过一丝同情,就这样的男人也值得她近来那么兴奋地屡屡出去约会?
江沐尘打量着堂下头都不敢抬的男人:“关二小姐称于二的五十两银子是你所给,并且你还威副利诱她出堂诬告自己的亲叔父,可有此事?”
“没、没有,草民没有那么大的胆子做这等事!她是气草民不答应娶她而蓄意报复!”程浩回道。
“你胡说!”关欣桐愤怒更盛,直接致使她忘了紧张,指着他怒斥,“你这个小人,以前为了安家毁婚,不久前突然一副忏悔模样反复求我原谅,原以为你是良心发现,谁想你却是动机不纯,想迷惑我上当继而陷害我二叔!我怎么可能受你蛊惑上当?就以你们程家的作为,哪怕我作伪证害二叔入狱,你也不会娶我入门,有安家的前车之鉴,我岂会还上你当?”
这一番话说下来,关家所有人简直都要对她刮目相看了,看这将家人看得最重的表现,看这一副自认聪明的表现,哪里像是她平时的作为?
其实这些还真不是关欣桐自己想明白的,是胞兄关佑杰将其骂明白的!
最初程浩突然“回心转意”给她写信邀其见面,关欣桐因着“丑名远扬”,感觉与“绿云罩顶”的程浩可以称为同病相怜,程浩想娶到更好的女子也是不可能了,她也嫁不到好人家了,于是想着毕竟喜欢过程浩,且他的模样还算是不错了,于是没矜持两日便跟他好上了。
程浩会哄人,将关欣桐哄得心花怒放,以为他真心悔过,想与她以后好好过日子,是以那阵子她走路都带风,脸上时刻都带着几分春意。
前两日关佑杰突然找她说她别再被程浩骗了,程家敢退亲一次,就会退第二次,何况两家打过官司,又因着安佳的事,程家绝不会真的对她没有芥蒂,但是当时正与程浩你浓我浓的关欣桐根本不听,觉得哥哥对程浩有偏见,坚信程浩是回心转意了,为此还与关佑杰吵了一回。
“你早晚会发现他们的真面目,不及时悔过,以后再后悔可就晚了!”这是吵架之后关佑杰留下的话,关欣桐根本没放在心里,还想着以后嫁入程家与程浩过恩爱日子来令他们为如今的偏见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