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骜指着数学卷子问他,“明明是上课讲过的公式,你怎么错了呢?不就是题型稍微变化一点吗?”
指着物理最后一道大题,“这些书上都有,没有的也都讲过,你上课听一遍,中午再看一遍我的笔记,怎么还能做错?”
朱骜坐在那里,穿着一中的校服衬衫,就跟个家长似得,对着贺阳的卷子抨击。贺阳就站在他面前,低着脑袋,刚刚的兴奋完全浇灭了,想解释又觉得不好,不解释又觉得委屈,别提多难受了。
朱骜训了半天,才发现贺阳跟根棍子似得杵在那儿,也不知道听进去了吗他干脆上手把自己的书包拿过来,准备用事实击垮他。翻到了他说讲过的那一页,指着那个省略过步骤的笔记说,“你瞧瞧,是不是一样,你抄笔记也动动脑子,别……你不是看不懂吧。”他突然想到什么,问了一嘴。
贺阳没想到朱骜居然猜出来了,惊讶的抬起眼睛,就撞进了朱骜的目光,也没法瞒下去,只能心虚的说,“步骤太简略了,我看不懂。”
朱骜一听这个就来气了,心道我在这儿你看不懂不会问啊,可话到嘴边,他就想到了贺阳的性子,连自己被关在门外都不好意思打扰的贺阳,怕是觉得能在这里抄笔记已经是很好的事了,更不好意思打扰他睡眠吧。
朱骜的话立刻卡住了。他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贺阳以为他生气了,心中有点后悔,不该实话实话说,可没想到,朱骜一手捏着卷子,一手提溜着他,说,“那我给你讲。以后不懂就问,知道吗”
被推到书房的贺阳只能被动的回答,“知道了。”
当然,在第二天,贺阳收到的笔记,就是满满当当的,每个步骤都详细的不能再明确了,贺阳顿时觉得朱骜真是好人啊,居然真的为自己记了那么多笔记。而屋子里的某人,因为手抽筋,累的已经瘫软在床了。
咖啡馆里,一脸颓废的韩丁躺在沙发上消遣,对面的男生冲他说,“你就不能振作点,那是你亲姨夫,他既然查到你的事情,但没说出来,就是还顾念着亲情,只是有些恼火罢了。你哄他高兴点,不就行了。”
“你知道什么”韩丁郁闷的说,“他下了命令就带着我二姨去澳门玩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我去哪儿哄他去啊。我就知道,他压根就不想让我沾染昌茂,要不是二姨,他肯定不会同意我进公司的。这不,有机会就把我踢走!”
说到这里,他就想起来朱骜来了,“还有豆豆那小子,我平时对他也不错啊,居然这样对我,真咽不下这口气,别让我摸到他的把柄。”
对面的男生叹口气说,“那有什么办法,谁让你姓韩不姓朱呢。就跟我似得,我养在庄家,一听多阔气啊,可我却偏偏姓刘,一个带来的拖油瓶,庄家再好跟我有个屁关系!”
韩丁听了这话更是难受,一屁股坐起来还想再说些什么,电话却响了。他低头看了看,一个陌生号码,便懒得接,接着跟刘磊说话。刘磊问他,“谁啊,怎么不接?”
韩丁不在意的说,“不知道,已经打了两三次了,如今业务没人找我,朋友号都存着,这肯定是骚扰电话,不接。”
而在电话另一头,听着话筒里声音再次变成盲音的赵明叹了口气,挂断了电话。
第16章 工资
连着一星期,朱骜的笔记都详实的不得了,让贺阳学习的尽头特别大,他有信心,十二月份的月考,他肯定能再往上走两名。
不过,贺阳数理化几科都可以通过这样的小补习赶上来,但英语这门课,却是差的有点远。他小学初中读的都是家门口的子弟学校,英语老师是七十年代师专毕业的,天津人,发音带着股郭德纲说相声的调调,所以他们集体听力都不在调上。
朱骜那天听贺阳用极为别扭的语气念了几个单词后,啥话也没说,第二天塞给了他个旧手机,“我淘汰的,放着没用,你拿去用吧。内存不小,还有扩展卡,你中午在我这里下点美剧,晚上对着字幕一点点听。别贪多,一集电视剧来回揉碎了看上十遍,什么时候能背过了,再看下一集,你试试这个笨法子吧。”
贺阳原本不想收东西的,尤其是这手机说是旧的,可也有九成新,他觉得拿人手短。朱骜瞧着没办法,只能说借他的,等他用完再还。贺阳这才答应。
这不,晚上打工的时候,他就边刷碗边塞着耳机,盲听这一集人物的对话。事实上,他几乎每天都过一遍,仅仅是对话的抄写,都到了第四遍了,但依旧有很多连读听不清晰。
他这边一心二用费这劲,自然没听见后厨那边的动静。廖经理看着眼前撂挑子不干的大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眼跟前客人都上座了,你不干了你早干什么去了?”
大厨刘胖子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此刻一把扯下头上的厨师帽,冲着廖经理说,“你说我干什么,我问你,这个月奖金怎么回事凭什么扣下一半来。”
廖经理恐怕早就猜到是这个原因了,一听这个,语气立刻缓了缓,“这不是经济都不好,也不是对着你一个人,大家都这样啊。”
“不好个屁!”刘胖子立刻不干了,“每天出多少盘菜我们不知道啊,这季度比上季度只多不少,凭什么干的越来越多,拿的越来越少。”
话说到这份上,廖经理想要遮掩也不成了,点了多少单,厨房比前台怕还要清楚呢。他只能陪笑着说,“这也不是我能决定的,要不,您先把这后厨忙活完,明早咱们去找老板问问。”
刘胖子不屑道,“什么问不问,我就没见过这么抠的老板,原先也问过,有用吗我告诉你,我今天就是不干了。你们自己顶着吧。”说完,他就把白大褂一脱,厨师帽一扔,自己往外走。
这还不单单算,他这一走,他身后跟着的那六七个年轻小伙子,立刻也学着他的样子,脱衣服走人了。眼见着厨房空了一半,廖经理也着急了,急慌慌上前请,刘胖子可不管他,直接将他甩开,就从后门直接出去了。
巨大的关门声,震得贺阳从洗碗池旁抬起头来,他这才发现,整个厨房少了一半的人,往日里这时候应该是最忙碌的时间,但灶台居然全部都闲着。但在厨房一角的打印机,仍旧在不停的出单,说明,外面的食客有增无减。
过了好一会儿,廖经理才从外面回来,他身后空荡荡的,显然刘胖子一行人,没人跟他回来。他叹了口气,扫了余下的几个人,指了指其中最年长的一个说,“徐三,你顶大厨,快点做菜。”
然后又仿佛看着人手不够,连忙出去了一趟,拽了三个女服务员过来,还叫着贺阳问,“你们谁会做菜,切丝”
那几个小姑娘都是高中毕业就出来打工了,在家里还真没干过什么活,连忙摇摇头。只有贺阳,因为伺候他爸吃饭,做饭的十八般武艺早就磨练出来,虽然没有厨师们精益求精,但大体的路数还是会的,就举了举手。
廖经理一瞧,直接派了个女孩接了刷碗的活,又让另一个女孩负责洗菜,贺阳和一个叫美美的女孩就负责案板。贺阳精细点,切丝切条,美美粗拉拉的,切块剁肉。
好在如意酒家原本就以家常菜出名,对刀工几乎没考究,就这么一班人马,贺阳都以会砸锅了,居然也忙活了起来,贺阳边干边揉着膀子忍不住问,“今天这菜行吗?”
美美是个挺大大咧咧的女孩子,切着土豆块冲着贺阳说,“有徐三在,有什么不行的?”眼见贺阳一脸迷惑,她挺得意的卖弄知道的八卦,“你不知道吧,徐三是如意酒家的元老,当年开店的时候,他就是帮厨了,手艺可好呢,要不是老板瞧不上他,他做大厨绰绰有余。”
贺阳讶异的偷偷瞄了一眼那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他为什么还在这儿啊。”要知道,副厨和大厨之间,挣得可是天上地下的关系。
美美跟他科普,“听说他有个娘,当年生了病,要二十万,他没钱啊,就跟老板预支的工资,现在没还完,怎么走。要不不让他当大厨呢,当了大厨,拿钱早还完了,怎么捏着他。咱们这里好多菜,可都是他坐镇呢。”
贺阳这才知道,怪不得大厨撂挑子,廖经理也不算急呢,原来有这个原因。不过,他想,大厨走了,八成徐三能上位了。
因着不用最后收拾碗筷,所以贺阳下班比平时还要早半个多小时。今天发工资,他临走的时候,去前台结算了一下,因为整整干了一个月,没早退没吃到,更没有摔破碗筷,所以这1200块钱,他是实打实的拿着的。
揣着不算厚的一沓子钱,贺阳一个人走在街头,盘算着怎么花。其实他用钱的地方很多,比如他到了高三就不能出去打工了,他必须要提前存够高三的学费和书本费。比如,他爸爸常年呆在家里,除了看电视,没有任何娱乐,他瞧着同学的pad挺好,可以上网下象棋什么的,便宜的几百块就拿下了,他想买一个给他爸。还有他妈,下个月就要过生日了,他想着他妈明明年轻的时候很漂亮,却因为家庭原因,现在变得那么操劳,他想给她买件礼物。还有朱骜,他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这人对他真好,他也想表示感谢一下。当然,他还要请吴文才吃顿大排档。
虽然只有这么一点钱,但能办的事儿不少,这让贺阳忍不住的高兴起来。说实在的,他一直觉得自己索取多,付出少。能给帮助过自己的人,即便是个小礼物,他也觉得挺高兴的。
只是这种欢乐,并没有持续多久,走到离着家门口不远处的小道的时候,他突然闻到了一股子呛人的烟味。
这里居住的都是多年的邻居,从没有人大半夜的跑到这里吸过烟,这几乎让贺阳立刻紧张起来。他慢慢的退到墙边,缓缓的下蹲,试图去捡起不知道谁丢在那里的一块砖头,然而手还没触及,就听见一个人说,“别动!”
贺阳霎时间就直起了身体,想外走了走,问了句,“谁?”
一个矮胖的人就缓缓从另一个岔道口走了出来,不是赵家伟是谁连身旁的四个跟班都没换。赵家伟显然对打倒贺阳有着异常强大的把握,所以,并没有先动手,而是慢慢走近了贺阳身边,冲着他说,“这次看你到哪儿叫救星?”
他手中倒是鸟枪换炮,不是树枝子了,不知道从哪儿弄了个跟指挥棒似得东西,歪着腿站着戳着贺阳的肩窝说,“你以为朱骜能保你一辈子啊,我听说助学金都不让你拿了,这回,我看谁能帮你!”他拿着棒子敲着贺阳的脑瓜壳,跟个恶少一样说,“你叫啊,你叫啊,你大声的叫啊?!”
第17章 见面
赵家伟拿着棒子敲着贺阳的脑瓜壳,跟个恶少一样说,“你叫啊,你叫啊,你大声的叫啊?!”
然后,贺阳自然就叫了,只是他叫的不是救命,而是“大黄!”
这里其实离着贺阳家已经不远了,小道两旁住的也是他爸厂子里的老同事们,原本街道还比较宽,后来一家加盖了小院没人管后,一层的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这里就形成了个小窄道。
但院子虽然盖了,安全依旧是个隐患,不少人家就养了狗防盗。而大黄和它的主人是这条街上最彪悍的一个,尤其是,大黄是不被拴起来的。贺阳每次上班下班,都要胆战心惊。好在,没两天他就发现了大黄的缺点,这家伙怕是家里伙食太差,实在太馋了。
贺阳就每次回家的时候,从饭店里找根骨头带上,晚上扔给他,倒是跟大黄和平共处起来。今天因为厨房里出了事儿,他不是最晚走的,自然不好意思翻找骨头,就空手出来了,没想到,居然碰到了赵家伟。
他的喊声不算大,但大黄可每天都指望着贺阳给他带宵夜呢,自然耳朵灵敏。贺阳一出口,赵家伟几个还以为他魔怔了呢,赵家伟还呦呵了一句,“大黄?你靠山换得挺快啊,不过我怎么没听说南城有这号人物?我倒要瞧瞧,什么人敢跟我……”
可惜他的话没说完,小跟班们就发现了小街道的一旁,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一条膘肥体壮的大狗,那只狗块头极大,足足可到他们的大腿中间那么高,他们可以想象,这只狗如果要立起来,怕是不比一个普通成年人低。
这是条标准的黑背,最主要的是,它不知道怎么的,居然冲着他们一步步走过来。上次被打晕了的那个说,“这……这不会是大黄吧、”
仿佛是听见了这一声叫,大黄突然间由走变跑,速度猛然激增,向他们猛扑过来。再凶悍也不过是没成年的孩子,几个人立刻就吓得尖叫了起来。贺阳趁着赵家伟分神,一脚踹到了他的膝盖骨上,让赵家伟疼的猛然松开了对他的辖制,转身就跑。
一时间,贺阳跑在前面,赵家伟一行也不知道是追贺阳还是躲大黄,跟在贺阳身后,大黄怕是以为贺阳不给他骨头吃,追在后面。
贺阳知道,这样子必须得去大道,方能够让赵家伟不敢再找麻烦,一路上只朝着来路跑去,如意酒家所在地是南城另一处繁华地,有着不少饭店和娱乐场所,别说现在不过十一点来钟,即便到下半夜,也丝毫不冷清。
而此时朱骜也从金华门里刚刚出来,司机老王跟在他的身后,手中扶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喝得烂醉如泥的韩丁,老王问他,“豆豆,咱们直接回去还是先去医院。”
朱骜是被他妈给轰出来找人的,十点来钟的时候,刘磊用韩丁的手机给他妈打了个电话,说是韩丁心里难受,酒喝多了,现在已经醉了,韩金茹一听就着了急,就想让老王带着她过来。可金华门是什么地方,朱骜怎么会允许他妈跑到这里来,只能自己请缨走了一趟,临出门前,韩金茹还让他务必在朱成功回家前,把韩丁带回来。
朱骜到了说好的包间,果不其然,里面的韩丁已经摆好了架势,不停地嚎哭,说自己对不起朱家的培养,他几个朋友倒是配合得挺好,都劝他如何如何。谁能想到,门一推开,进来的不是韩金茹,而是朱骜呢。一场戏白演了,一群人立刻鸟兽散。韩丁也只能将计就计,最后一口酒咽下,装醉了。
瞧着眼皮子不停动的韩丁,朱骜都不知道该如何说他。昌茂这么大,大哥帮不了他,他总需要兄弟来搭把手的,韩丁如果肯将心思放正了,别说他妈,就是他爸也不能亏着韩丁,否则,干吗把他年纪轻轻提成了总助?
他叹口气,总要让他长点教训,冲着老王说,“去医院,喝成这样了,给他洗洗胃,省得酒精中毒。”
老王眼见着手中扶着的韩丁抽动了一下,只能当没看见,就应了,扶着他去开车门。却没想到这时候,朱骜却盯住了街道对面,老王走了几步回头,却见朱骜没动半点,就叫了他一声,“豆豆,走了。”
朱骜却摆摆手,匆忙冲着老王说,“王叔你送他去,看着给他洗胃,然后送回家,我有点事,等会打车回家。”
说完,头也不回就向着街道对面跑过去。老王惊异的往那边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瞧见。只能将韩丁放到后座,开着车向着医院去了。
朱骜看到的,自然是贺阳。这些天他虽然与贺阳不算太亲密,但每天中午一起上学是跑不了的。贺阳怕是不想让这仅仅十分钟的路途太过尴尬,所以总是不停嘴的说。于是,在一次贺阳不经意提起如意酒家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贺阳这份兼职。
每天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是贺阳上下班的时间。他看了看表,正是这个时候,贺阳在街头跑什么?他几乎立刻冲了上去,拐进了贺阳刚刚进入的那个岔道。那是两个酒店间的一条小路,连着后厨的小门,堆放的都是一天下来的垃圾,湿滑脏乱,还带着各种食物混在一起散发出的恶心的味道。
朱骜几乎没在这种地方行走过。他忍不住捂住了鼻子,向前看去,整个岔道里黑漆漆的,看不见有出口,但也没有人存在的痕迹。他想了想,不甘心地叫了一声,“贺阳?贺阳?我是朱骜。我看见你跑进来了,出来吧。”
这句话原本就是喊一声证明自己看错了的。可没想到话音刚落下,就听见一个声音说,“我在这儿。”朱骜看不见他,只能听见这孩子说话还喘着粗气,显然刚才他是听见自己进来了,故意屏住了呼吸。他立刻将手机打开,微弱的蓝光让整个岔道稍微明亮了些,就看见贺阳从一个垃圾桶后面站了起来。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朱骜皱了皱眉,“有人欺负你?受伤了吗?”
“没!”贺阳慢慢的踩着垃圾走了出来,只是没离着朱骜很近,他其实不想朱骜给他出头,作为一个男孩子,他也不想靠着别人怎么样,“我们酒店今天开工资,可能是盯上我了。”
朱骜听着没事就松了口气,伸出手想拉他出来。贺阳就有些不好意思,“我刚才在垃圾桶那儿,身上脏。”回应他的是朱骜大而温暖的手,紧紧的拽着他,一口气走到了主干道上。脱离了那个逼仄肮脏的环境,两个人忍不住都松了口气,手自然就松开了。
朱骜瞧着他一副狼狈样,问他,“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贺阳想要推拒,朱骜却是直接得很,“你说了咱们赶快走,说不定我还能十二点前到家,明天还有课呢。”
贺阳没办法,只能给他引路。到楼底下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半多了,贺阳害怕他回家晚了耽误明天早上上课,就想让他回去,可朱骜觉得既然已经送到这里了,不如直接送到楼上,胆大又胆小,执着又可爱的贺阳到底生存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他其实挺好奇的。
贺阳其实也挺想让朱骜上去喝口水,起码表达一下谢意,自然同意。只是没想到的是,今天他爸不知道怎么了,居然没睡,他一开门,他就问他,“阳阳,今天怎么回来晚?”怕是听见不止一个人的声音,又问,“文才也来了吗?”
贺阳就说,“是我另一个同学送我回来的,上来喝口水。”然后让朱骜在沙发上坐一坐,他就进屋去,不知道父子俩说了啥,不一时,贺阳就推着他爸出来了,正在诧异的打量着这座几乎没有任何装饰的白墙水泥地房子的朱骜立刻站了起来,冲着贺大海打了个招呼,“叔叔好。”
40瓦的灯泡下,贺大海几乎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孩子,“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第18章 怀疑
贺大海的样子显然有些不正常,朱骜虽然觉得奇怪,但因为是贺阳的爸爸,也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叫朱骜。”
贺大海听了他姓朱,似乎松了口气,但却没有走的意思,杵在那里问他一些琐事,今年多大了,在哪里出生的,父母都叫什么。
贺阳端水出来就听到这个,他奇怪的看着贺大海,他爸自从出车祸后,别说陌生人,就是原先的熟人也十分排斥,常年不愿意出门,这几乎是他这些年来,第一次这么主动的跟人交谈,而且,话这么多。
好在朱骜的教养不错,这么直白的打探并没有一口回绝,只是将能说的说了,今年16,就在南城出生的,至于父母,他没说他爸爸,而是回避的说,我妈叫韩金茹。
说完这些,他瞧见贺阳出来了,显然也不愿意跟这个有些奇怪的老人多说,喝了口水就表示要回去了。贺阳看着时间的确不早了,连忙送他,还有些担心他的安全问题,朱骜倒是无所谓,“没事的,我的身手,等闲人近不了身。”
贺阳还是觉得不太放心,就说,“那你到家给我发条短信报个平安吧,我也好有底。”
朱骜父母自来将他当做朱家的接班人培养,尤其是还有朱铭需要他照顾,一向对他的要求都是独立自主,再说他自小又专门请了人来强身,家里人对安全一向很放心他,像贺阳这样唠唠叨叨的,他还第一次听见。
此时已经站在了门口,他瞧着贺大海看不见,忍不住去揉了揉贺阳的脑袋。这一下子显然让贺阳挺恼怒的,伸手去拍他,他动作那么快,哪能拍着,自己先下了楼,还捏着手机挥了挥手,示意会给他打电话,这才跑下楼去。
贺阳瞧着没影了,才关了门。发现他爸居然还在客厅里,而且没有打开电视。看见他关门后,特别关心地问他,“是你同班同学嘛?”
贺阳拿起朱骜用的水杯去刷,“不是,他是一中的,成绩可好呢,今年的中考状元。偶尔认识的。”
一听朱骜成绩好,贺大海好像挺感兴趣,又多问了几嘴,可贺阳其实对朱骜的了解,也并不多,而且其中大部分,譬如他们中午一起休息的房间,还有朱骜家的产业,都是不想说的,就寥寥答了几句,说他人挺好,借他笔记看。
贺大海显然有些失望,最后只叮嘱了一句,“有空叫他常过来玩。你也跟人家学学,成绩提高点。”
有了这句话打底,贺阳心中的那股子怪异感才少了些。他想,八成是他爸看着朱骜一瞧就是好学生,想让他多学学好,才费心吧。
伺候他爸上了厕所,将他搬到床上睡觉,贺阳才回了自己屋。因着等朱骜的手机,他一直没睡,只是为了省电,关了灯。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家里的大门就响了,他妈回来了。往常他妈都安安静静的洗漱一遍,就回屋睡觉了。这次不知道怎么了,他妈进了屋后又出来,还打开他房屋的门看了看,怕是瞧见灯灭了,以为他睡着了,又关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