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春倒还好。也不是他抵抗力强,也不是不动心,而是知道杨东为什么这么找急忙慌的跑过来——他早上不是说了也有个青梅竹马吗?
杨东从小就这样,他随了他爸,对喜欢的人,什么时候都看在眼里,都要一探究竟,而对不喜欢的人冷得很,虽然对章家的态度他不很喜欢,可对章天幸倒是从一而终——从头到尾就没喜欢过。
只要一想到这个,再诱人他也想笑了。只是得忍着,他怕笑出来杨东恼了。
片场人来人往,又有狗仔四处埋伏,冯春也没吭声,直接上了车,关了车门才问了句,“不是很忙吗?怎么过来了?”
杨东当着别人面倒是很要脸,顺手放下文件说道,“天不错,过来跟你吃顿饭。”
冯春挑挑眉,没想到这么浪漫——他想到曾经抱着个偶像剧剧本跟刘北吐槽,谁家总裁没事干开几个小时车就为了吃次饭,闲的腿痒痒吗?!没想到今天自己就遇上了,这让他更想笑了,脸上那股子神采飞扬,让林勇和刘北从后视镜里看到了,都吐槽:你至于这么高兴吗?
不过冯春自己不知道,他还以为自己忍得挺好呢!拿着水杯边喝边说,“那可不行。我早上吃多了,晚上得饿一顿顺便慢跑一个半小时,饭肯定是吃不了了。”话语间都有一股子熟稔。
杨东听了就皱了眉,他扭头上下打量了冯春一眼,不高兴的说,“你有一百三十斤吗?已经这么瘦了,减什么肥?!这不是拿身体胡闹吗?”
他说话也没去看刘北,却把刘北吓得不轻,冯春直接给他个安抚的眼神,让他回头坐,自己跟杨东说,“我的标准体重是一百二十三斤,这是我上镜最好看的体重。长到一百三我在镜头里的脸是泡发的,做一行爱一行吗!”冯春也不给他劝的机会,勾搭他,“要不我跑步,你吃饭?”
杨东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一起跑。”
此时已经是深冬,等着车开进宾馆天已经黑透了,杨东一直跟在后面的助理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套运动服和运动鞋,杨东就换上跟他一起出了门。
风不小,带着刀子冷飕飕的刮着,吸进鼻孔里就成了冰碴子一样。可这样也最爽,浑身上下从温暖的房间里解放出来,毛孔因为运动被彻底的打开,人立刻精神了。
冯春对这里还挺熟,带着杨东从去了后面一条人少的小路,他常年运动,体力相当不错,配速能到10,一般人跑不过他,上来就直接提速了。冯春原以为杨东肯定是跑不过他,没想到一扭头,那人就在旁边跟着,一副天很好我很轻松的样子。
瞧见冯春看他,杨东难得起了捉弄的心思,逗他说,“这有什么?你不想想我比你高那么多,腿长多少。我一步顶你一步半,你能甩开我?”
冯春冲他翻了个白眼,“幼稚!”
一说这两个字,这边又没人,杨东那在心里闷了一天的事儿,终于可以掏出来刮刮风了,他立刻加了速度,多跑了两步,到了冯春身边,一把搂住了他的肩膀,将人勒在怀里,质问他,“幼稚?咱们俩谁幼稚?我遇到发小的东西感伤一下,你就来个青梅竹马?你故意的吧。”
冯春体力肯定不如他,由着他抱着,然后特坦诚的说,“你猜呢。”
他穿了件厚衣服,脑袋上带着耳罩外加帽子,把自己裹得毛茸茸的,配上那副表情就跟小狐狸似得,摆明了是逗他,可杨东突然发现了自己的恶趣味,若是别人敢来这招,他可是反感至极,而如今,他倒挺喜欢跟这人过招的感觉。
他也不客气,直接低头咬上了冯春,上次仿佛亲的太清纯了!在凌冽的寒风里,两只冰凉的唇碰在了一起,顿时燃了起来。等着好容易松了口,冯春都已经气喘呼呼了,这家伙才说,“不用猜,有没有他都只能靠边站了。”
冯春顿时乐开怀,再也忍不住,笑得哈哈哈的,抱着他的腰说,“对,靠边站,他算什么!你比他强一万倍!”
冯春说得斩钉截铁,得意洋洋,嘻哈怒放,简直恨不得高兴的把自己乐晕了。杨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乐成这样,只能跟他笑闹。等着闹够了,也就跑的差不多了,宾馆门口遥遥在望,杨东甚至怀疑,那前面看不清的两个小黑点是刘北和林勇。
刘北实在是对冯春上心极了,他着实很满意。
冯春十四岁后就难得这么高兴,肚子都是疼的,等到了这儿,才有点理智回来,想起来问他,“你订房间了吗?今晚得住下吧,实在是太晚了。”
而且,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有点飘雪了。刚才还是稀稀落落的,这会子有下大的样子,雪片跟鹅毛似得。
“不住了,”杨东这才说,“跟章建国闹开了,章氏跟大洋国际这些年纠缠不清,我这边虽然处理的差不多了,还得防着他动手脚。我得回去盯着。最近我没空来找你,会给你打电话。你回北京记得给我说。”
杨东的司机就在楼下等他们,等着杨东一回来,就立刻需要走了。雪越下越大,高速封了就走不成了。等着车都不见了,冯春站在原地还没动弹。
林勇问他,“你动真感情了?”
冯春不自主的说,“不知道,就是他在就很高兴,一把年纪了,跟个刚谈恋爱的小屁孩似得。有些试探的话,都没舍得去问。他走了,心里就跟这雪下得似得,空落落的。这样其实不太好,我会感情用事的。”
“不!”林勇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有牵挂我才高兴。”
周海娟送章建国离开后,疲倦的在楼下客厅的沙发上坐了一会儿,柳妈悄悄过来问他她,“夫人,今晚的饭摆在哪里?”周海娟这才想起来,将天爱接回来折腾了一天,他们一家人,竟是都没吃饭呢!
她忍不住的望了一眼不远处的餐厅,硕大的实木桌子空荡荡的,没了往日的热闹,章建国去公司了,她的两个儿女,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怕也坐不到这里。
这是嫁给章建国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也让她这个自认为独立的女人,第一次感到了孤独。
儿女都是祸,她知道。可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与众不同的。纵然她倚重长子,可在从小到大的教育中,她从没对两个孩子说过孰轻孰重!她的教育从来都是,你们是一体的,是一个父亲一个母亲的孩子,这世上除了父母,只有你们最亲,你们对于章家都是独一无二都是最重要的,你们一定要齐心合力。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成功的,大儿子再浪荡,对女儿也是全心全意,而女儿更是倚重大儿子,天天哥哥哥哥叫个不停。他们都是优秀的孩子。
可如今,她第一次疲惫的将自己缩进了沙发里,没型的窝在里面,她的女儿吸了毒,儿子是凶手。
生气吗?自然是生气的,气儿子的做事不知分寸,气女儿行事大意,可这都是马后炮。他们终究还是自己的孩子,总要调停好,让他们如初的过下去。
但更让她难过的是,她第一次深刻认识到了章天幸的不成器,这与她所想的相差太远。这孩子既没有继承他爸爸的才华,也没有继承她的缜密,反而继承了他爸爸的自大和自己的手狠。她揉着脑袋,这要如何改正?
要去改变一个二十四岁的人,这简直让人头疼。
周海娟想了许久,也不过略微有点头绪,转而想到如今现状,又叹阴差阳错。为什么要落在她两个可怜的孩子身上。天爱才21岁,日后那么长的路怎么走?天幸那边,纵然这事儿摁下去了,可裂痕还在,他如何能面对自己的妹妹?
她揉着自己的脑袋,感受到了来自于老天爷的恶意。
然后她就想到了谭巧云,想到了那疯狂的两年,脑海中就出现了报应两个字。这两个字让她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将身体坐了起来,再也不敢乱想了。她瞧着空荡荡的客厅,十四年前她是多爱这里的宽阔大气啊,而如今,只觉得冷。
仿佛逃也一般的,周海娟站了起来,大声喊了两句,“柳妈,柳妈?”
柳妈才从厨房里钻出来,这让周海娟松了口气,脸色也好看的多,吩咐她,“少爷的饭给我,我给他送上去。”柳妈并不多话,嗯了一声就转头去忙。
周海娟也不想一个人呆着,直接进了厨房,站在门口等着,瞧着柳妈来来回回忙碌。等着准备完了,才自己拖着托盘,上了三楼。
章天幸并没有休息,周海娟推门进去的时候,他正躺在床上,见了她还叫了声妈。脸上的巴掌印还没消掉,可怜兮兮的,就像小时候在贵族学校被人欺负了回来问为什么爸爸不跟自己住在一起时候那样,周海娟叹了口气,再生气也骂不出来了。
她把盘子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说他,“吃饭吧,吃了饭去看看你妹妹,她今天回来,你还没见她呢。”
一提章天爱,章天幸就有些不自在,他想了想问,“那件事……”
“那是你错了,是你对不起她!”周海娟先把话撂下,瞧着章天幸没什么反抗,这才缓缓说道,“可你不是故意的,你们兄妹不能为这事儿起嫌隙,我和你爸商量了,就不告诉天爱了。”
这个结论一说,章天幸陡然就抬起了头,今天章建国要拿剑杀他,周海娟给了他两巴掌,他一直以为,没救了。没想到,居然峰回路转,他忍不住又叫了声妈。
周海娟就说,“也不能就让天爱这么吃亏。我和你爸商量了,从你名下分出三分之一的财产给她,日后等我们不在了,你多照顾她。”
这章天幸如何不愿意,不过是些钱财而已,章家最值钱的永远都是章氏,他顿时心里明白,这是向着他的。章天幸就犹如重生一般,陡然轻松下来,连连点头,“当然要给,是我不对,一定要给。”
周海娟还算满意章天幸的态度,起码没抱着钱不放手,于是又劝道,“吃一垫长一智,天幸,你是章家的继承人,你日后做什么事要慎重。还有你妹妹,对她好点,她终究是要嫁出去的,豪门联姻,杨东不行总有别人,是门助力,你也懂得这个。”
章天幸还有什么不从?更何况,他妈可是一心为他着想,连连答应。吃了饭,就忍着疼,跟着他妈下了楼,去瞧章天爱。
他们进去的时候,章天爱上午的那股子难受劲已经过了,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瞧见他们进来了,也没动,就挺冷淡的瞟了一眼,没吭声。
这态度倒是没让周海娟他们觉得不对,章天爱从来娇惯,更何况还受了那么大的罪。
周海娟直接坐到了章天爱身旁,伸手去给她弄滑落下来的头发,章天爱直接把脸转了过去,周海娟叹口气说,“天爱,怎么了?妈妈做错了什么吗?”然后她就瞧见章天爱陡然凶悍起来的眼神,盯着她看了一眼,又在刹那间冷淡起来。
那一刻,倒是让她想起了章建国,父女俩可真像,跟头狼似得,让人害怕。
这是有什么怨恨吗?
可随后章天爱的话让她放了心,“为什么要关着我?我不喜欢这间房,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把我当什么了?要紧闭我吗?”
“怎么会?”周海娟轻缓的拍着她的胳膊,“只是怕你伤到自己罢了。而且你屋子里不都是你喜欢的东西?万一弄坏了你心疼怎么办?就住几天,等你熬过去就好了。爸妈都是为你好,天爱,你要知道,天底下没有比父母更疼孩子的人了。”
章天爱哦了一声,并不怎么热情。周海娟觉得她八成还没从打击中过来,于是连忙指了指一旁的章天幸,“你这孩子,没看见你哥哥吗?他也受伤了,你们真是让人操心,等你们都好了,让他带你去玩。保证给你补回来。”
那边的章天幸赶紧说,“成啊,天爱你不是要去南极看企鹅吗?到时候我陪你去。”
章天爱就又抬眼看了一眼章天幸,这回倒是没躲避,而是大大方方的看着他,好容易给了个好脸色,“这还差不多。我知道了,我累了,你们都回去吧。”
周海娟听了也不勉强她,就站起来叮嘱了她两句,这才跟章天幸出了门,等着大门关闭的那一刻,刚刚还躺着的章天爱立刻坐了起来,对着手机问了一句,“你听到了?他们没有一个人真心对我。冯春,你说得对,他们只疼章天幸。”
不久前,章天爱从书房门口逃似得跑回去。
她的身体因为一个星期的折磨,其实已经十分单薄了,跑步让她的心跳的咚咚咚的,恨不得从嗓子眼出来,整个人有种窒息的难受感,这让她支撑不住的靠在房门上,滑着坐到了地上。可即便如此,也没有她刚刚听到的那番话冲击来的大。
想到她爸她妈的话,喘息刚刚平静下来的章天爱,忍不住的眼泪就掉了下来。
什么叫做害怕兄妹失和,所以就瞒着她?给她金钱赔偿?!
吸毒是小时候争一个玩具吗?是少买一辆汽车吗?还是生一次病呢?她盯着自己不过几天已经瘦了一圈的胳膊,上面血管浮现,远没有平日里圆润漂亮的样子。那可是高纯度的,是戒不掉的,是一辈子要跟着她折磨她的东西,就为了一句,不想让你们兄妹失和,就不告诉她了吗?
难道要让不知道的她,对着真正的凶手,还像原先一样哥哥哥哥的乱叫吗?跟他一条心,什么事都听他的,以他为准吗?甚至为了他们不嫌弃自己吸毒,因为多给了她财产,还要对他们感恩戴德吗?
章天爱忍不住的呵呵笑了两声。
真可笑。
她的人生呢?
她望着眼前的房间,这里是新整理好的,四周没有家具,只有一张铁床,床头和床尾全部都是镂空的,就是为了在她忍不住的时候,好捆绑她。
她的人生,就要在吸毒的欲望与戒毒的挣扎中度过吗?而他们,连句道歉都不愿意给她。
恨吗?如何不恨?!
可她人生的支柱,全部都站在了章天幸那一边,那是她的父母和哥哥,她原先以为的所有的依靠。她纵然千般怨恨章天幸,又能如何呢?
她一向空荡荡的大脑想不到任何主意,甚至连个可以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手机中全部都是狐朋狗友,唯一的交心的好友,是徐萌萌,她未来的嫂子,她怎么可能打给她?而剩下的,只有冯春了。
她的男朋友,早就知道真相的,而且跟她说有事可以找他的冯春。
章天爱拿着电话问冯春,“我该怎么办?”
第32章 你真是个好人
章天爱的电话来时,冯春刚送完杨东上楼。
他的心情还有些沉浸在跟杨东的相处中,整个人散发着柔和的气息,与平日独处时他的完全不同。在别人看来,就是心情好的都能从身体里荡漾出来那种。
这时候,章天爱的电话到了。
冯春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他没想到会这么早。在他看来,章天爱感觉到章家的人情冷暖,怎么也要等她回去住上个三五天才差不多。而这不过是第一天。
冯春第一反应就是他埋的雷炸了,章天爱愤恨不过,直接闹开了。只是,成果如何?因为周瑜明这个人的突然出现,他并不能肯定。
这通电话,说不定是按照既定预期的诉苦——谁让章天爱连个真朋友都没有呢?也说不定是讨伐——他的说法毕竟有差异。
此时刘北已经回屋去了,客厅里只有林勇一个人,冯春沉了口气,想好了说辞,接了电话,里面瞬间就传出来章天爱的声音,“冯春!”
哽咽,沙哑,无助!仿佛蕴含着无限的委屈,只有一人倾诉。
冯春不动声色,“你怎么了?听声音这是哭了。”
那边的章天爱情绪已经处于崩溃当中,语无伦次地说,“他们在书房里商量,我听到了,就是章天幸做得,就是他做得!”
这一句话让冯春陡然轻松下来,这是周瑜明和章天幸布下的局。再加上宁远峥最近在周瑜明那里重新复红,冯春能肯定,这是一次相互合作。
他有了底,说话就更从容了,“你父母都知道了。”
“呵呵,他们当然知道了。”那边的章天爱用嘶哑的嗓音嘲讽的说,“他们非但知道了,还要包庇他,还要瞒着我,说什么为了兄妹感情好。呸!不过是护着章天幸罢了,给我财产,我需要吗?钱我已经够多了,再给不过是个数,我拿那东西干什么!”
她的情绪因愤恨而高涨,说出来的话更加极端,“我就知道,我妈从小到大说得什么你们在我眼里都一样,兄妹只有齐心才能断金,都是假的。她就是偏心儿子,章天幸犯了这么大的错,害我成这个样子,他们就只是罚点钱就行啦,还想让我以后跟他相亲相爱,凭什么?难道我不是他们的孩子吗?!”
她叫着,“冯春,你逃过去了,怎么知道发作起来有多痛苦。脑子里都是嗡嗡嗡的声音,有东西要从我的血管里破壁而出,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就跟花了的屏一样,还有,骨头缝里的痒,恨不得撕开皮肉去挠一挠!明明浑身冷的发抖,身上去因为难受而折磨的冒汗,每一次都跟死了一次一样。地狱,你知道不知道,那是地狱!”
这是冯春第一次听到如此细节的对于吸毒的描述。
这让他陡然想起了壮壮,浑身浮肿的壮壮,脚趾头都肿起来的壮壮,可怜兮兮的抱着他喊,“哥哥,我好难受啊。头好晕,想吐,哥哥,我太难受了。妈妈为什么不在,我想妈妈了。”
他才五岁,他没有章天爱那样的词汇量,他说不清楚那些疼痛,他甚至说不清是哪里难受,他只能一遍遍的重复这些词,简单而单调,但他知道,他的弟弟壮壮,承受的远比章天爱多得多。
所以,他一点也不觉得愧疚,他真想说,像死一次又怎么样,又不是真死了。比起死来,她踩在他们母子三人的血上,“钱不过是一个数字”的活在现在,已经很便宜她了。
这时候,电话里传来开门的声音,章天爱迅速小声说了句,“有人来,等会儿跟你说。”
说完,就是一阵嘈杂声,随后,就陆续响起来周海娟和章天幸的声音,让冯春说,可真是深深母爱啊,可惜章天爱不领情,等他们走后,这丫头第一句话就是,“我该怎么办?”第二句话是“我恨他们。”
她说的咬牙切齿,仿若比他这个杀母杀父杀弟的仇人,还要恨。
但冯春并不觉得奇怪。
冯春曾经研究过章家的人的性格,他们都是偏执型,极度的感觉过敏,对侮辱和伤害耿耿于怀,心胸狭隘,报复心强。
虽然说人格这样的东西,不能肯定跟遗传有关系,但有句中国古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放在性格上应该也差不多。起码,章建国这种性子,完全遗传给了章天幸和章天爱,还有他。
这样的章天爱,他早就料定不会忍受!
“你恨又怎么样?”冯春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抻着她慢悠悠的回答,“他们是你的父母和哥哥。你爸妈的结论也没错,家长吗,儿女都是肉,他们总要看着你们和和睦睦相处的。若是这事儿真说出来,你跟你哥肯定闹翻了,这是为你们好。”
冯春会为她父母说话显然是章天爱没想到的,她恼怒地说,“那也是为了他儿子,如果是我做的,我才不信呢。平时对我的好,都是装出来的,遇到真事上就不管用了。什么叫说出来就闹翻了,他要是好好跟我说,我能怪他吗?”她怪罪冯春,“你干嘛为他们说话?你是傻瓜吗?章天幸可是针对你,他是要害你,你不生他的气,不想报复,还来劝我?!你是不是个男人!”
她显然气坏了,压根不能控制住自己。说着说着,应该是跳下了床,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因为使劲,发出轻微的咚咚咚的声音,通过电话传了过来。
冯春却没急,他悠然地看着外面的夜空——虽然没星星也没月亮,可看的还是无比的用心,直到章天爱急了,冲他吼,“你到底在没在听?”
“我当然恨。天爱,我活到这步不容易,我没基础,又不愿意接受潜规则,靠着一部部戏往上走,而你哥哥,因为杨东亲近我,就可以随意找个人毁掉我!天爱你有没有想过,一颗烟有多么的平常?生活中递根烟简直太正常了,谁会去防范呢?!”
章天爱显然赞同这个,那边嗯了一声。
冯春接着说,“这太可怕了,他可以从你生活的任何一点一滴去毁掉你,而我,作为一个没钱没势的小明星,这次躲过了,下次呢?我不抽烟,难道我不吃饭,不喝水吗?就因为我去参加他的订婚宴,认识了你们家的义子,所以我时时刻刻都要被人弄死弄上弄成废物吗?”
这些话冯春说的又气又急,其中愤恨任何人听着,都不会比章天爱小,连章天爱都嘟囔,“他是很过分。不过他什么时候看上东哥的,我都没发现呢。”
可随即冯春声音一缓,就变了语气,“但我恨,是我的事,咱俩别说只谈朋友,就算日后结婚,那也是我的事儿。他是你哥哥,是你家人,是你的后盾,他对于你,跟对于我是不一样的。你不该去恨他,更何况,还有你父母,你日后总是要嫁人的,无论嫁给谁,娘家也很重要。”
章天爱怕是从没想过,冯春会是这样替她着想,一时间叫了声,“冯春!”居然哽咽住了。冯春没插嘴,他等在那里,等章天爱再次说话。可章天爱的哭泣声却越来越大了,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第一句话就是,“这么多天,他们都没人这样为我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