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门总堂?”谢轩愈发糊涂了。
“没错,轩子,日后不要再扯虎皮做大衣了”
秦风叹了口气,说道:“常四爷那些人的光,不是那么好沾的,咱们这些人,实在入不得他们的法眼”
虽然有着胡保国的那层关系,但秦风心里明白,就凭他们几个人,压根就没被柳山志那等人物放在眼里,自然也不怕欠他个人情。
这是遇到了江湖老辈人物,如果像是之前袁丙奇般心狠手辣的,说不得秦风等人就要吃上个大亏,他们几个毛头小子,根基实在是太浅了。
这也是正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谢轩此次的做法,已经违背了秦风低调做人的行事准则。
“风哥,原原来那老头这么厉害?”
听完秦风的解释后,谢轩才明白了过来。敢情威风八面的常四爷,在那人面前都只是跟班的存在,谢轩那张胖脸上顿时满是惊愕的表情。
“风哥,对不起。我我没想到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谢轩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要真是把秦风盗墓的事情牵扯出来,那他可就百死莫赎。
“不说这些了。以后行事,有多大分量做多大的事”
秦风摆了摆手,说道:“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回头我盘块玉出来,再做一批古玉你拿去卖,不过保险箱里的那些,再也不要拿出来给人看了。”
“是,风哥,我全听您的。”
谢轩是聪明人。经此一事之后。他也明白了。借势借到的终究是别人的,自身没有强大的力量和实力,一切都是虚的。
柳山志的到访。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人老成精的柳老爷子自然清楚秦风的心思。事后没有任何人因为那批玉器的事情,再找上门来。
秦风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用武盘的方法,盘出了一块出土的玉佩把件,上面的沁色和包浆,看上去都有如传承古玉一般。
因为古玉出土,受到地下水包括泥浆水印木头涂料等等物质的侵蚀,出土之后的古玉往往色泽黯淡,玩赏的价值并不高,所以就需要用特殊的手法,使其重现光芒。
所谓武盘,指的是养玉手法中的一种,通常分为文盘和武盘两种。
文盘一般是将玉器放在一个小布袋里面,贴身而藏,用人体较为恒定的温度,一年以后再在手上摩挲盘玩,直到玉器恢复到本来面目。
文盘耗时费力,往往三五年不能奏效,若入土时间太长,盘玩时间往往十来年,甚至数十年,才能让玉器恢复光泽。
清代历史上曾有父子两代盘一块玉器的佳话,穷其一生盘玩一块玉器的事,史不绝载。
至于武盘,就是通过人为的力量,不断的盘玩,以祈尽快达到玩熟的目的,这种盘法玉器商人采用较多。
武盘一般是将玉器用旧白布包裹后,雇请专人日夜不断的磨擦,玉器磨擦升温,越擦越热,过了一段时期,就换上新白布,仍不断磨擦。
玉器磨擦受热的高温可以将玉器中的灰土快速的逼出来,色沁不断凝结,玉的颜色也越来越鲜亮,大约一年就可以恢复玉器的原状,但武盘稍有不慎,玉器就可能毁于一旦。
秦风所用的办法更加的霸道,他是用水煮的方式给玉器加热,从而将玉器中的杂质灰土清理出来。
也亏得有载昰秘传的方子,否则秦风也不可能一个月就将其做出传世宝玉的效果来。
这一个月的功夫,除了盘出这块古玉之外,秦风还买了口大缸置于院中,他用猪血和黄土成泥盛于大缸中,然后将那些从豫省收来的普通新玉雕琢出的玉器埋于其内。
上个星期的时候,秦风将那几十块玉器取出来后,玉石上面已经有了土咬黄土锈血沁等痕迹了,不是在行里混了多年的人,很难将其分辨出来。
有了前次的教训,谢轩的为人处世也变得稳重了许多,沉下心去居然结交了一帮四五十岁,津天市真正玩收藏的人。
当然,骨子里还是个小奸商的谢轩,趁机将这批制假的古玉推销了出去。
谢轩所卖玉石的价格,定的并不是很高,一枚玉不过就是万儿八千左右,品相十分好的也不超过三五万。
有那枚被秦风盘出来的古玉作为诱饵,谢轩的这次生意大获成功,四十多枚高仿古玉被他销售一空,盈利高达三十多万,顿时缓解了古玩店的压力。
经此一事,《文宝斋》在古玩街上也打响了名号,津天玩玉石的人,都知道有这么一家店铺,做事八面玲珑的小胖子谢轩,也在津天古玩界崭露出了头角。
至于冷雄飞,也没有闲着,因为现在的《文宝斋》,已经被划分成了两块,一块就是用来销售文房四宝的地方。
店里有关于文房四宝方面的业务。已经全部交由冷雄飞来负责了,他跟着冷一眼学过几年国文,在传统文化上的造诣远高于谢轩。
加之冷雄飞又会看相占卜,倒是让《文宝斋》每日里座无虚席。甚至有些客人从京城慕名而来,使得原本一直处于亏损状态的文房四宝,也开始有了盈利。
“风哥,那缸闲着也是闲着。您就出手再鼓捣一批玉器吧。”
八月的一天下午,谢轩早早的就回了四合院,眼看着手中的玉器已经销售一空,而还有许多买家挥舞着钞票,谢轩心里那叫一个急啊。
“轩子,过犹不及,市场的容纳量是有限度的,你别太贪心。”
秦风摆了摆手,说道:“之前入手的那批玉器品质还算不错。可以作假。现在你让我上哪儿去搞成品玉石去?
再说了。物以稀为贵,越是买不到,这玩意的价格才越会往上涨。等到明后年咱们再放出来一些货,到时还怕没人抢吗?”
对于谢轩的学习能力。秦风是非常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将《文宝斋》放手给他和冷雄飞去打理。
在秦风看来,再有个三五年的时间,怕是古玩街上最油滑的老奸商,也不会是谢轩的对手,只不过现在,谢轩还稍显稚嫩。
“嘿嘿,风哥,还是您想的周全。”
听到秦风的解释后,谢轩有些不好意思的挠起头来,忽然想到一事,开口说道:“风哥,齐民街的老周刚才到店里,说我卖出去的那块玉是假玉,咱们是不是给他退掉啊?”
谢轩下午回四合院,除了手上没货了之外,最主要是给秦风说这事儿的,那批古玉是真是假,没人比谢轩再清楚了,他怕老周嚷嚷出去,毁了《文宝斋》的名声。
“他说假的就是假的?”
秦风闻言冷笑了一下,说道:“古玩买卖,买定离手概不退还,没那眼力就甭玩,你告诉他,想退,门儿都没有!”
按照古玩行的规矩,错非是在拍卖会上拍下的东西可以去找后账,一般古玩店和地摊上卖的玩意儿,卖家是不会做出什么承诺的。
秦风估计那老周找了行家鉴定,发现是假古玉之后,欺负谢轩年轻,这才找上门想退货,要是换个有经验的老掌柜,恐怕老周连门都不敢上。
“风哥,老周在津天人面也挺广的,万一要是?”谢轩有点担心,他刚刚混进了津天古玩行的圈子,多少会在乎自己的羽毛。
“没什么万一的,有本事让他去告咱们,正愁这行当没法打广告呢。”秦风闻言撇了撇嘴,说道:“轩子,你给他开的收据上面,写的是什么啊?”
“收据?我想想,好像开的是工艺品。”
听到秦风的话后,谢轩一拍大腿,乐的一张嘴都快咧到耳朵边上了,“风哥,服了,我真是服了您了,我这就回去告诉老周,爱咋咋地,爷不伺候他!”
谢轩现在才明白过来,敢情之前秦风交代他,写收据的时候一定要加上工艺品三个字,就是为了省的日后扯皮用的。
“你们俩坏小子,又在琢磨什么馊主意呢?”
正当谢轩急匆匆的想要回店的时候,院子大门被人从外面给推开了,胡保国一把揪住了谢轩的脖子,说道:“别跑,你看看,这东西是你卖的吗?”
“胡叔,这是什么啊?”
看着胡保国左手掌心里的一块龙形玉饰,谢轩眨巴着小眼睛,很无辜的说道:“胡叔,您什么时候也开始玩玉了,这物件我看着不错,能值个万儿八千的。”
几乎就在看到这枚色泽呈鸡骨白的龙形玉饰的第一眼,谢轩就认出来了,这玩意正是经他的手卖出去的,买家好像是津天市的一个商人。
“你这小子,还不老实?要不要回石市少管所再住几年啊?”
胡保国没好气的在谢轩头上拍了一记,说道:“这东西被人买了送我,这收据不是你开的吧?”
坐到胡保国现在这位子,平时少不得有人送礼,只是胡大局长一不爱钱二不爱美人,于是有些人就附庸风雅,送了些玉石字画给他。
刚好局里最近在办理一桩跨国的古董走私案件,这块玉石被专门聘请来的专家一鉴定,是块新玉做旧的物件,真正的价值,估计也就是百八十块钱。
收了假东西胡保国并不生气,他原本就要将东西交出去的,关键是那收据上的公章,赫然就是古玩街的《文宝斋》,这顿时让胡大局长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那收据上歪歪扭扭的字样,谢轩难得脸红了下,不过还是说道:“胡叔叔,我开店做生意,卖出去的东西多了,不记得也很正常吧”
“卖假货就不正常了。”
胡保国绷起了脸,出于爱屋及乌的心理,他希望谢轩和李天远都能跟着秦风走上正路,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瞎胡闹。
“胡胡局长,话不是这么说。”
秦风可不想叫胡保国胡叔,更不想在谢轩面前叫胡大哥,关系近是一回事,但人前总挂在嘴上,那不是秦风的行事风格。
想了一下开口叫了声官职,说道:“胡局长,收据上开的是工艺品,而且这又不是玻璃的,也是真正的玉石,俗话说黄金有价玉无价,这东西卖一万二也不算贵的。”
“你小子,就不能赚点稳当钱吗?”
胡保国无语的看着秦风,他当然知道古玩行里的这些门道,只不过现在胡大局长位高权重,有些看不过眼这种小打小闹。
“胡局长,俗话说存在即合理。”
秦风给胡保国倒了杯茶,说道:“古玩行存在上千年了,原本就是尔虞我诈考究个眼力,您和我较这真干嘛啊?”
“得,我怕你小子再去干别的事儿。”
胡保国没好气的说道:“最近查出一桩文物走私案,涉案的主犯估计都会判死刑,你们可别学那些人。”
要说现在这个世上最了解秦风的人,肯定就是胡保国了。
他知道秦风看似行事谨慎,但骨子里却是胆大包天,如果真到了那种在法律边缘需要作出选择的时候,秦风一定会视法律为无物的。
“哪儿能呢,胡局长,我们都是在您教诲下长大的,一定做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秦风根本就不搭理胡保国这茬,笑眯眯的说道:“胡局长,您老可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来是为了什么啊?”
“你小子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胡保国从随身的公文包里掏出了一个文件夹,说道:“还有半个月就要开学了,给我老老实实的滚到京城上学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恶少
“录取通知书?”
接过胡保国递来的文件夹,秦风有些愣神,距离高考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一直都没收到通知书,秦风还以为自个儿没考上呢,早就将这档子事给忘到脑后去了。
“还不错,京大古文物修复专业,通知书是寄到学校去了,昨儿才有人给我送去。”
由于秦风当时借读并且参加考试的学校,是胡保国走了路子的,地址留的就是学校,所以通知书一直都留在了学校传达室,差一点就要和秦风失之交臂。
“那那我就要去京城上学了?”
拿着这薄薄的录取通知书,秦风心中却是百感交集,曾几何时,他尚且无法凑齐妹妹读书的学费,做梦也未曾想到,自己能有一天坐在大学的课堂上。
“没错,秦风,收收心吧。”
胡保国点了点头,说道:“当年的那桩案子,我知道量刑有些过重,对你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胡保国曾经研究过秦风的那件案子,这是一桩典型的防卫杀人案件,而且秦风杀人之后本身也受了重伤,最后结案为防卫过当,其实是有些不妥的。
胡保国能看出来,秦风虽然一直都没说过什么,但是他心里对于法律,却是缺少了一丝敬畏,自从载昰离世后,胡保国感觉自己再也看不透秦风了。
“胡局长,那事儿就不提了。”秦风摇了摇头打断了胡保国的话,俗话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监狱里结识了载昰,这是秦风的幸运,不过也正是因为通晓了外八门的技艺,秦风对国家律法表面上畏惧,心中却是更加淡漠了。
“行了。去了大学好好学习。”
胡保国拍了拍秦风的肩膀,拿出一个信封,说道:“这里面有一万块钱,你过去省着点儿花,这可是老子我好几个月工资呢。”
“谢谢!”
秦风并没有拒绝胡保国的这番好意,早在载昰收他为徒的时候,胡保国就将他看成了一家人,当时也没少干那些违反纪律的事情。
“好了,等你报道那天。我叫沈昊送你过去。”
胡保国看了看表,说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你小子别惹事,到时候好好上学。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看着吹胡子瞪眼的胡保国,秦风心里却是没来由的有一种被关爱的感觉,当下默默点了点头,将胡保国送出了院子。
“风哥,您要走了?”
送了胡保国回来,秦风看到原本躲到了屋里的李天远也出来了,和谢轩站在了一起。秦风知道,李天远在少管所被收拾的厉害,一向对胡大局长都是畏之如虎的。
“风哥,我跟你去上学。”
李天远捏了捏拳头。说道:“我也不会别的,反正就跟着风老大你了,谁要是敢招惹你,我打的他爸妈都不认识他!”
虽然自个儿也做过老大。但李天远最开心的日子,还是跟着秦风。眼下一听说秦风要离开津天,这心里顿时就慌了。
“我是去上大学,又不是去混社会。”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李天远一眼,说道:“津天市虽然紧挨着京城,但格局还是有点太小,等我到京城之后,看看有什么办法让你过去不。”
除了守在古玩街的冷雄飞之外,面前的这两人,可以说是秦风最信得过的班底了,对于谢轩秦风倒是不担心,不过李天远那冲动的性子,秦风的确是想将他带在身边的。
“风哥,那我呢?我也要跟着你啊!”
听到秦风的话,谢轩也有些急了,嚷嚷道:“要不然咱们把《文宝斋》给关了,去京城潘家园开个店吧?那里比咱这边大多了”
“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文宝斋不用关。”
谢轩的话让秦风心中一动,京城潘家园那才是汇集天下古董商人的地方,相对而言,津天古玩街就要小很多了,谢轩的意见的确值得考虑。
“行了,别哭丧着个脸”
看着两人脸上的样子,秦风不由笑道:“京城距离津天那么近,还怕我不回来了吗?等我去那边站稳了脚跟,你们再过去还不是一样?”
津天到京城,开车也不过就是两个小时,想想也是这么个理,谢轩和李天远这才没提要跟秦风前往京城的事了。
不过接下来的十几天,谢轩往古玩街跑的次数明显减少了很多,没事就在家里拉着秦风说话,倒是像要生死离别一般,搞得秦风哭笑不得。
到了八月三十号那天,秦风没有让沈昊开车送自己,而是简单收拾了几件衣服,直接到火车站买了张车票,坐到了京城。
出了站台之后,秦风发现,在火车站的北侧,停了一排的大巴车,每辆大巴车前都放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方还有着各个学校的牌子。
秦风走到摆有京城大学牌子的桌前,等到前面拥挤着登记的人都上了车后,才开口问道:“请问,这里是京大迎接新生的地方吗?”
“你是京大的新生?把录取通知书拿出来登记一下!”
坐在桌子前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剪着一头短发,不过今天前来报道的人实在太多,女孩从头到尾都在本子上做着登记,秦风站在旁边看了半天也没见到真容。
秦风拿出了通知书,摆在了女孩的面前,说道:“我叫秦风,是古文物修复专业的。”
“古文物修复专业,咦?我以前怎么没听过啊?”
登记的女孩闻言抬起头来,对着通知书上的照片看了一眼秦风,说道:“好了,这位同学请上车吧,到了学校会有二三年级的老生接待你们的,对了,他们要是给你推销什么东西。你可千万别买呀”
“嗯,长得好精致的女孩啊?”
当这女孩一抬头,就是秦风都微微愣了下,用古人那几句“眉若远山,眸如秋水,琼鼻悬胆”的话来形容这女孩,一点都不过分。
秦风幼年遭遇大变,后来拜载昰为师后,更是整天被这十来岁就逛过八大胡同的老淫棍灌输“女人是祸水”的道理。
所以对于女人。秦风一向是避而远之,当年在那娱乐城的时候,不知道有多少女人想要倒贴秦风这个小帅哥,都被其给推挡掉了。
但是面前的这个女孩,却是纯净的像一株白莲。让人只有欣赏之情而无亵玩之意,尤其是女孩因为忙碌额头上生出的细密汗珠,更使人会不自觉的生出怜爱的心思。
“哎,你看着我干嘛啊?”
女孩似乎被秦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将通知书交还给了秦风,说道:“快点上车吧,后面还有同学要登记!”
孟瑶有些后悔来参加这次新生接待工作了。早上没什么新生来的时候,被周围那些别的学校的老生们骚扰,一个个非要让她留电话。
等到京大的新生到来,孟瑶发现。情况也没好多少,那些一个个都应该是学弟的新生们,竟然也有几个拐弯抹角的想要她电话,有好几次孟瑶都差点发火了。
“哦。谢谢你。”秦风感受到了女孩心中的不快,接过通知书后。直接上了后面的大巴车。
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由于车门是开着的,门口的冷气就差了一点,所以车门处的位置一直空在那里,秦风也懒得往后走,直接坐了下去。
“都是些天之骄子啊。”
回头看了一眼那些洋溢着青春的脸,秦风心中有些苦涩,虽然都是同龄人,但秦风经历了这些人一辈子都不可能经历的事情,那种心态是完全不同的。
“周逸宸,你要是有时间可以帮我做下登记,要不然也别挡在前面影响别的同学好不好?”
正当秦风陷入到自己思绪中的时候,车下忽然传来了那个女学生清脆的声音,秦风不由伸出头去,刚好看到孟瑶正在伸手推着桌子前面的一个大男孩。
“孟瑶,后天才开学呢”
桌前的那个男孩个头足有一米八多,身材也很健硕,孟瑶没推动他,反而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说道:“趁着这几天还能好好玩玩,你干嘛管这些事儿呢?晚上徐明家搞晚会,咱们一起过去,我这就是专门来接你的!”
被抓住了右手后,女孩脸色一沉,冷声说道:“周逸宸,把手松开,你太过分了!”
“我就是过分了,那又怎么样?这里不是学校,你有本事告我状去啊!”
周逸宸并没有松手,脸上反而同样露出了冷笑,说道:“孟瑶,你上不上这个大学,以后都要嫁给我,这一点谁都无法改变的”
“你做梦!”
女孩的眼睛里已经噙满了泪水,不过周围的那几个男生似乎都认识周逸宸,居然没有一人敢上前来解围,眼睁睁的看着周逸宸拉着女孩就要往外走。
“妈的,恶少欺男霸女?真有这么狗血的事情啊?”
坐在大巴车门口处的秦风,此时已经看呆了,没成想来到京城第一天,居然就遇到了这种事?
“算了,这女孩不错,帮她一把吧。”
想到方才女孩提醒自己不要乱买东西,秦风心下一软,一步从车上跨了下去,口中嚷嚷道:“我的录取通知书不见了,刚才你没给我吧?”
似乎在下车的时候绊了一下,秦风的脚步有些踉跄,手忙脚乱的扶住了那张桌子,右手的手肘,却是不轻易间撞在了周逸宸的肋下。
第一百四十四章 报名
“哎呦!”
秦风这一撞十分的隐蔽,但却是狠狠的击打在了周逸宸的肋间神经处,顿时疼的周逸宸倒吸了一口凉气,口中发出一声哀嚎,身体踉跄着往后倒去。
所谓肋间神经,是沿着胸部肋骨,由背后经过侧腹,一直到胸前的神经,肋间神经痛就是沿着这条神经,经胸部、腹部呈半环状的强烈疼痛。
这处神经系统极其敏感,只要稍微的压挤,轻则疼痛难忍,重则甚至能导致人昏厥,秦风这一撞不轻不重,但足以让那恶少失去行动能力了。
“疼,妈的,疼死我了!”
原本正抓着孟瑶的周逸宸,只感觉胸腹间像是被火烧到了一般,一股剧痛让他鼻涕眼泪都不受控制的流淌了出来,浑身不断抽搐着。
“这人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口吐白沫了?”
“应该是羊癫疯吧,好像羊癫疯就是这种症状!”
这一幕让所有围观的人都惊呆了,由于做的隐蔽而且动作十分快,他们并没有看到秦风肘击周逸宸的情形,只当他是犯了什么突发的疾病。
“哎,快点叫那边的救护车过来,我们这边有病人呀!”
站稳了身体的秦风,脸上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不过马上就变成了着急的神色,上前一步扶住了周逸宸,大声喊道:“别愣着啊,把那救护车叫过来,这人快不行了!”
周逸宸此时的情况的确很吓人,剧痛使其脸上青筋暴露,张大了嘴巴却是只能发出“嗬嗬”的声音,眼看就像是一口要喘不过似的。
仿佛是在验证秦风所说的那样,周逸宸的双手徒劳在空中抓了几下之后。突然眼皮一番,头颅软哒哒的垂了下去,整个人却是昏厥了。
混乱之中没人看到,秦风的右手大拇指,在周逸宸的后脑穴道处用力挤压了几下,虽然是助人为乐,但秦风可不想招惹麻烦,还是让这小子昏迷过去比较好。
“让让,医生来了。大家让让!”
为了方便迎接全国各地的新生,京城站不但让出一块地方以供各个大学新生报道,还专门放了两辆救护车以保证这些学子们的安全。
在听闻有人羊癫疯发作后,十多米外的救护车上下来了一个医生和两个护士,分开人群走了进来。
“医生。他他晕过去了,不知道怎么回事。”
秦风一脸焦急的拉住了医生的手,却好像忘了他还扶着周逸宸,可怜的周公子顿时一头撞在了地上,一股鲜血从他脑后渗了出来。
“你你怎么松手啊?”
来到身前的医生一看周逸宸摔倒在地上,也顾不上去指责秦风了,连忙用纱布捂住了周逸宸的头部。招呼人将周逸宸架到了担架上,匆匆往急救车处抬了过去。
“我我也不是故意的”
等到人被抬走后,秦风似乎才清醒过来,一把拉住了孟瑶。说道:“这位同学,他摔倒不关我的事情啊,我只是想帮忙的。”
“怎么会这样?”
此时的孟瑶,就像是做了场噩梦一般。刚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周逸宸拉住,她心中羞愧的恨不得能杀了对方。
但一转眼的功夫。周逸宸居然像只死狗般的被抬走了,孟瑶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整个人还是迷迷糊糊的。
“哎,这位同学,放开你的手,拉着孟瑶做什么?”
刚才周逸宸逞凶的时候,围观的那些人认得他,没人敢去招惹,不过秦风这么一个新生拉住了孟瑶,顿时让京大那些孟瑶的男同学们不满了。
“哦,对不起,对不起啊,我就是回来拿录取通知书的。”
被那人一咋呼,秦风如梦方醒般的松开了孟瑶,从桌子上拿起一张纸,在孟瑶面前晃了一下,分开围观的众人,逃也似地上了大巴车。
“秦风!”
刚刚回过神来的孟瑶看清楚了通知书上的名字,虽然还没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孟瑶有种直觉,刚才所发生的事情,一定和这个新生有关。
“孟瑶,你没事吧?”
“是啊,孟瑶,要不你今天先回去,有我们接待新生就行了。”
看到孟瑶神情有些恍惚,京大的男生们顿时上前献起了殷勤,实在是孟瑶那副模样,太让人怜惜了。
“那那我就先回去了,对不起,给大家惹麻烦了。”
看着招生点一片狼藉的样子,孟瑶的鼻子有些发酸,她是那种婉约温柔的性子,虽然恨周逸宸入骨,但却不肯再人前表现出来。
“瑶瑶,怎么回事?是不是周逸宸那个王八蛋又来骚扰你了?”
正当孟瑶收拾好自己的包准备离开的时候,一个女孩的声音传了过来,隔着老远就骂了起来,“姓周的不过就是个破落户,瑶瑶你怎么老是忍他啊!”
随着话声,一个身高约一米七左右的女孩分开人群走了进来,看着围观的众人不由皱起了眉头,嚷嚷道:“看什么看啊,该干嘛都干嘛去。”
女孩的年龄和孟瑶差不多大,但穿着却是大胆了许多。
一身吊带牛仔裤,将女孩的身材尽数展现了出来,虽然脸蛋长得没有孟瑶那般精致,不过却有着一股野性美,和孟瑶是两种完全不同的风格。
“晓彤,别喊了,咱们走吧。”孟瑶拉了一把女孩,从大巴车后面绕出了车站。
“瑶瑶,我就出去买了个酸奶,你你怎么又被姓周的欺负了?”
被孟瑶拉出了车站后,那个身材高挑的女孩仍然不依不饶的说道:“姓周的在哪了?姑奶奶不打的他满面开花,他不知道花儿为什么那么红是吧?”
“晓彤,算了,他不要脸,咱们还要脸呢。”
孟瑶虽然也被今儿的事情气的全身发抖。但柔弱的性子,却是让她无法像好朋友一样去把事情闹大。
“你啊,性子就是太软了,否则就凭他周逸宸,怎么敢这样对你?”
华晓彤叹了口气,说道:“他周家已经是暮落西山,要不是他爷爷还吊着一口气没死,京城哪里有他周逸宸这号人物?晓彤,你回去和老爷子说下。把这桩亲事给取消了吧?”
看着好朋友,华晓彤是满心的无奈,堂堂京城孟家的孙女,居然被周逸宸那纨绔子弟当众逼迫,也不知道孟家的那些长辈们是怎么想的。
俗话说一代江山一代臣。解放已经四五十年了,当年小米加步枪进城的泥腿子,现在也都变成了根深蒂固的新贵家族。
周逸宸的爷爷,就是当年的开国少将,后来曾经做过京城警备区的副司令员,在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退到了二线。
而孟瑶的爷爷,在解放后从军界转入到了政界。并没有授军衔,不过在军中却是门生故旧众多,周逸宸的爷爷,就曾经是其老部下。
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孟家的老爷子又出山进入到了国家中枢领导层,直到八十年代末期才完全退出了政坛。
有了这十年的布局,孟家在国内的政治势力十分的强大,现在孟瑶的大伯和父亲。都身处省部级的高位,尤其是孟瑶的大伯。很有可能在下届就进入到中枢。
按理说孟家强势周家衰弱,两家不可能结下亲事,但偏偏孟家老爷子念旧,八十年代初期的时候,应允了老部下周家老爷子的提亲,将自己的孙女许配给了周逸宸。
如果周家子嗣众多那还罢了,但偏偏周老爷子只有一个儿子,到了周逸宸还是一脉单传。
这也使得周家上下对周逸宸溺爱有加,十二岁的时候,周逸宸就敢在长安街上倒车,典型的一个纨绔子弟。
更要命的是,周逸宸还以孟家女婿自居,从初中的时候就开始纠缠孟瑶,当时两家大人都没怎么在意,以为是小儿女玩闹。
但是到了高中的时候,周逸宸的恶名逐渐传了出来,孟瑶的父亲想反悔这桩婚事,谁知道被要面子的孟家老爷子臭骂了一顿,只能不了了之。
孟瑶生性就比较柔弱,老爸都挨了骂,她更是不敢在老爷子面前说什么,只能是一忍再忍,反而让周逸宸愈发的嚣张起来。
“晓彤,算了,爷爷最近身体不太好,不要再让他老人家烦心了。”
孟瑶叹了口气,说道:“实在不行,我明年出国去留学,再过上四五年,到时候爸爸就能当家了。”
“你啊,就知道让让让。”
华晓彤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孟瑶,说道:“要是换成我,找个人把那小子的腿给打断,看他还敢纠缠不?”
华晓彤的家世虽然不如孟瑶,但在京城也是掌握着不少实权,尤其是在公检法系统内,有着深厚的背景,否则也不可能从小和孟瑶一起长大的。
“算了,咱们回家吧,姓周的不知道怎么抽疯,周家还不知道要着急成什么样子呢。”
想到周逸宸突然发病的模样,孟瑶心里只感觉一阵痛快,最好周逸宸检查出来个什么毛病,父亲就有理由推掉这门亲事了。
在华晓彤和孟瑶走后半个小时,京大接新生的大巴车也驶离了京城站。
刚才看到秦风下车的人并不多。车上的新生们大多都不知道那场冲突,只是看到有辆救护车开出了车站广场。
“那小子应该没事吧?如果摔出个脑震荡的,也是个麻烦事儿!”
不过秦风自己心里清楚,肘击周逸宸的肋下神经和挤压穴道使其昏迷,都没有什么后遗症,但是最后那一松手,却说不定能摔出个什么好歹来。
“管他那么多?一天来的新生那么多,估计没人能记得我吧?”
想着周逸宸那浑身抽搐的样子,秦风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了笑容,这是盗门中的一个手法,秦风也是第一次用在人的身上。
“这位同学,你是自己来报道的吗?”
秦风耳边忽然响起了个声音,侧过脸一看,却是坐在旁边一排的一位中年女人,靠着那边窗户坐着个戴着棒球帽的大男孩,应该是女人的儿子。
“是的,阿姨,我就住津天,距离京城不远。”
秦风笑着点了点头,新生报道往往都有父母跟随的,这一车坐了差不多八十个人,其中有一半都是学生家长。
“怪不得呢,那你算是半个京城人啦。”
中年女人听到秦风的话后,脸上顿时露出笑容,一把拉下身边年轻人耳朵里的耳机,说道:“这是我儿子,你们以后就是同学了,要多多照顾啊!”
“妈,京大一年招生几千个人,哪儿能都在一起啊。”
女人话声未落,就被儿子给打断掉了,年轻人不耐烦的将耳机塞回到了耳朵里,看了一眼秦风那身普通的运动服,撇了撇嘴将目光看向了窗外。
“哎,这孩子,怎么那么不懂事啊,这位同学,别生气啊。”
女人有些尴尬的冲着秦风笑了笑,不过显然也不想指责自己的孩子,道了声歉也移开了目光。
“娇生惯养,就算上了座好大学又能怎么样?”
秦风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也将目光放在了窗外的高楼大厦上,对于这座城市而言,大学只是人生的一个起点,根本就代表不了什么。
车子开了将近一个小时后,缓缓的驶入到了京大校园之中。
在学校的门口早就拉起了“欢迎新同学”的条幅,大巴车停车场的外面,有好几排临时搭建的报名点,很多高年级的志愿者在那里解答着新生的问题。
“计算机系,国际金融,国际经济与贸易”
沿着那些报名点一个个的看了下去,直到走到尽头,秦风也没找到他报考的文物鉴定与修复的专业,问了好几个人,居然都没听说过。
“奶奶的,哥们报的这专业是挺冷僻的,不过也不应该连个报名点都不设置吧?”
秦风有些无语的看着那些熙熙攘攘的热门专业报名点,正想再找个老师模样的人询问的时候,眼睛忽然一亮,因为他居然在这里看到了个熟人。
第一百四十五章 莘南
“莘南莘大哥,您怎么在这儿啊?”
秦风看到的这个熟人,正是《文宝斋》的老东家,也是将《文宝斋》转让给他的莘南。
此时莘南坐在最边上的一个棚子里,和周围挤满了报名新生处相比,他这儿的生意就要差了许多,正百无聊赖的打量着那些入学的新生。
“你是”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莘南将注意力从那些年轻的学妹身上转移开来,盯着秦风看了好半晌,才不确定的说道:“咱们好像在哪见过,对了,你是不是姓秦,去过我家以前在津天的古玩店?”
要说莘南的记性还算不错了,距离和秦风在《文宝斋》相遇,已经过去了一两年的时间,而秦风也只不过和莘南是一面之缘,后来再也没有见过。
“莘大哥好记性”
秦风往左右看了一眼,说道:“莘大哥不是早就毕业了吗?怎么还在学校里?您这是读研还是考博了?”
在来的路上,大巴车有老生告诉过秦风这样的新生,报名点所有的接待人员都是学校的志愿学生,老师是在教导处呆着的,并不会到这边来,所以秦风才有这么一问。
“我跟着导师硕博连读,现在在京大的考古研究所工作,这不就被导师派过来帮忙了吗。”
见到熟人,莘南也很高兴,看了一眼秦风,说道:“你这是过来干什么的?送朋友来上学?”
倒不是说秦风长得不像学生,实在是他的行装太简单了,除了肩头背着个不大的背包之外再无他物。浑然不像别的学生那样,被褥床单什么的带了一大包。
“莘大哥,我是来上学的啊。”秦风闻言笑道:“找了半天没找到我那专业的报名点,这不正着急来着。”
“你考的是什么专业啊?”莘南奇怪的说道:“除了医科大不在这边。京大各专业的报名点基本上都在这里了”
“我报的是文物鉴定和修复专业”秦风拿出录取通知书书递了过去,说道:“莘大哥,这个和你们考古专业应该也搭边的吧?”
“嘿,没想到你小子考的是这个专业啊?”
听到秦风的话后。莘南一拍桌子,顿时引得周围不少目光看了过来,莘南拉了一把秦风,说道:“怪不得你找不到报名点呢,这专业太冷僻,是属于博物馆系的,那边导师让我顺便帮你们报名”
“这得冷僻到什么地步?居然连个报名点都不设了。”
秦风有些无语,他不知道自己报考这专业是对还是错了,看这模样。估计怕是连一个班都凑不齐。
“嘿嘿。你知道全国报京大这专业的。一共多少人吗?”莘南笑的很古怪。
秦风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三四十个人总归有吧?”
“三十四?那就够一个小班了。”
莘南伸出了右手的拇指和食指。比划出了个八字型,说道:“全国一共八个人。系里的教授都傻眼了,所以你们这届的专业课,只能跟着考古系和博物馆系读了。”
“八个人?这真够冷僻的。”看着别的报名点热闹的样子,秦风是欲哭无泪。
“人少才好呢,你真不懂假不懂啊?”
莘南撇了撇嘴,说道:“给你们上课的老师,都是国内古玩鉴定行业中泰山北斗级的存在,能讨得他们欢心,被收为弟子的话,你小子最少能少奋斗几十年”
按照莘南的说法,这次文物鉴定与修复专业,是博物馆系专业衍生出来的一项新的专业课程,就京大而言,尝试性的意义要大于课程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