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在教给秦风这个手法的时候,载昰曾专门叮嘱过,尽量少作假,这种方子的确是有违天和。
不过秦风也没完全按照载昰所教的流程走,这块翡翠在剔除杂质并且注色之后,保存的周期将会十分短暂,到也不虞对佩戴者造成致命的伤害。
“风哥,好了!”半个小时后,秦风耳边响起谢轩的喊声。
“成败就在此一举了。”秦风拿起舀子,小心翼翼的将原石放入到铬盐液中,纯净的石头上,顿时显现出一丝铬盐的淡绿光泽。
想要实施自己的计划,这块翡翠是必不可缺的一个环节,以秦风现在的年龄,想要空手套白狼未免有些不现实,而盆里的盆里,就是他取信于人的重要道具。
“风哥,这怎么像染布似的?”沾染了满脸黑灰的谢轩钻了过来,一脸紧张的看着盆中的石头,问道:“风哥,这玩意要泡多久?”
“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小胖,你去睡会吧。”等原石加工完毕,需要的就是手艺活了,那个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学得会的。
“不要,风哥,我要看着!”谢轩揉了揉满是血丝的眼睛,摇了摇头,这件事他是从头到尾都参与了的,心中的那份期待感,并不比秦风差多少。
“远子,过来!”
看到李天远正在站桩摆架子,秦风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哥俩在为以后的幸福生活忙碌着,这小子到是好,整个一甩手大掌柜的。
“风哥,怎么了?我练错了吗?”听到秦风的喊声,李天远一脸的紧张。
“你脑子里除了练功就不能装点别的东西?”
秦风没好气的说道:“这会别练了,去买点早点,别只买烧饼,多买点肉包子,我和小胖都饿坏了”
“哎,我这就去!”
俗话说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李天远昨儿吃的喝的也早就消化掉了,这会肚子正饿呢,听到秦风的话后,连忙屁颠屁颠的去买早饭了。
吃过早饭,秦风打发“不求上进”的李天远继续站桩,自己则是和谢轩蹲在了那放着翡翠原石的铁盆旁边。
等到两个小时的时间过去后,秦风将盆中的铬盐液倒了出去,顿时,一块通体碧绿,晶莹剔透的翡翠,出现在了两人面前。
“真真漂亮啊!”
看着那在阳光下呈现出深邃绿色的翡翠,谢轩眼中满是迷醉的神色,他怎么都无法将这块翡翠和昨儿的那块破石头关联在一起。
“漂亮是漂亮,不过就是假的!”
秦风将盆端到水龙头下面,反反复复的冲洗了很多遍,当水流冲刷在石头上时,似乎也被那股绿色所感染,渲染的整个池子都变了颜色。
“这么漂亮,假的也认了!”谢轩看向秦风,央求道:“风哥,留下一小块,给我打磨个戒面吧?这东西真的太好看了!”
谢轩曾经见过父亲的一个朋友,戴了个绿色的翡翠戒面,不过那戒面的光泽和绿意,比起眼前这块,却是又差的远了。
“刚才不是和你说过了嘛,这东西有害,你想找死我到是无所谓!”
秦风将那块翡翠拿在手中,迎着阳光仔细的看了一会,这才扭头说道:“咱们的工序太过简单,那铬盐液也是工业上用的,说不定就含辐射性放射性,这样的玩意你也敢戴?”
秦风到不是在吓唬谢轩,载昰教他这方子的时候,就曾经给他说过一个故事。
事情发生在六十多年前的三十年代,有个专营玉石的老板,花费了很大功夫,请教了当时国内不少的化学专家,做了许多的实验后,琢磨出了这个方子。
当时国内所出现的极品翡翠,基本上都是出自此人之手,几乎形成了垄断,在硬玉的买卖上,无人能与他抗衡。
但就在这个老板生意兴隆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他的死讯,有人在他的手上,发现了一个鸽子蛋大小的帝王绿戒面。
这个东西,引起了当时那位宋家三小姐的关注,但令人没想到的是,这个戒面居然是个假的,而且经过鉴定,戒面会辐射出对人体有害的放射线。
为了消弭买得翡翠那些人的恐慌,这个消息只是在很小一个圈子里流传的,但是制假的方子却由此被传了出去。
载昰就是那会得到的方子,但是随后日军侵华战乱纷起,作为玩物的翡翠,也逐渐被人遗忘了,到了现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了。
“怎么着,还想要吗?”给谢轩讲完那个故事后,秦风笑眯眯的看向了他。
“风哥,我还没活够呢。”谢轩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有些惋惜的说道:“这么漂亮的东西不能用,真是太可惜了。”
“真的帝王绿翡翠,比这还漂亮,现在国内对翡翠并不是很重视,以后咱们可以在这上面多关注一下。”
虽然得到了外八门的传承,但是秦风并不想搅入到江湖那摊浑水之中,对于未来,他心中已经有了些模糊的规划。
当然,眼前最紧要的,就是将这块翡翠原石变成饰品,然后再出手卖出去,经过几道加工,模子算是出来了,但后面还有最重要的两个步骤。
“手镯太费工,而且传说中的那对镯子也有些瑕疵,干脆就做一对耳钉和个佛像吧,反正那位被人称作是老佛爷!”
将那块翡翠拿在手中,秦风的双手都被蒙上了一层绿色的光泽,沉吟了好一会,秦风终于在心中下了决定。
这几天开销不小,秦风也知道没多少余粮了,当下回到屋里,将自己昨儿买的那套刻刀给拿了出来。
“手要稳,眼要快,下刀的时候千万不能犹豫!”
想着师父所教的一些诀窍,秦风那软弱无骨的双手,在翡翠表面划动了起来。
刚开始的时候,秦风的双手还显得有些生疏,但十分钟过后,秦风的动作已经变得娴熟了起来,落刀之处,玉石的碎屑残渣不断往下掉落着。
第五十五章 做旧(完)
虽然用强酸加工过这块石头,但有些地方还是会留下一些瑕疵。
秦风下刀的时候,只挑拣绿意最浓艳,种水最纯净的地方,颜色稍有不对,就被他给剔除了出去。
两个多小时过后,那足足有两个拳头大小的“翡翠”,已经被分解成了三块,其中的两块只有大拇指大小,另外一块和婴儿巴掌差不多,这也是整块料子中的“精粹”部分。
此时也到了中午,秦风在纸上写了一些材料,打发李天远去买饭菜的时候顺便给捎带回来,这才将注意力又集中在三块料子上。
正式开始雕琢后,秦风的动作放缓了许多,每一刀刻下均是匀称有加,一分不多一分不少,耳环的工序比较简单,半个多小时就已经成型了。
但佛像就要考究雕工了,从佛像的面目到衣着,甚至连一些褶子都要给凸显出来,这对雕工的手艺是个很大的考验。
秦风整整雕琢了两个多小时,一个面目慈祥张口大笑的弥勒佛形象,出现在了秦风的掌心之中。
“师父说的不错,我还真的天生就是吃这行饭的!”
端倪着手中的“翡翠”佛像,秦风心中充满了自豪,他以前也用别的东西练过手,但眼前的三个物件,无疑是他最为成功的作品。
难度不大的那对“翡翠”耳钉就不说了,这个佛像的工艺却是极为精湛,刀法虽然非常简练,但看上去却像是“疏可跑马、细不透风”。
而且秦风充分的将这块料子给利用了起来,用的手法正是现在日益衰落的北派雕工技艺,工整大气,放在行家人眼中,绝对是出自大师之手。
“小胖,远子呢?还没回来?”
刚才秦风心无旁骛完全沉浸在雕琢之中,此刻一旦松懈下来,顿时感觉肚子“咕咕”直叫,别看这小小的手工活,却是几乎耗尽了秦风所有的气力。
“风哥,谁知道远子哥去哪了?这都出去好几个小时了。”
在秦风雕刻的时候,谢轩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眼下见到完工了,说话的声音才大了几分。
“风哥,我回来了”
只是谢轩话声刚落,院子门口就传来了李天远的声音,从门外走进来的李天远额头满是汗水,就连衣服都湿透了,好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远子,干嘛去了?不就是让你买点东西吗?”看到李天远的模样,秦风和谢轩都吃了一惊,这哥们不会掉河里去了吧?
秦风所需要的材料,虽然比较少见,但他已经指明了在那些地方有卖,按理说李天远不至于搞的如此狼狈吧?
“风哥,风老大,您说的轻巧,可那些东西,我跑遍全城才给买齐了”听到秦风的话后,李天远顿时叫起了撞天屈。
原本多去几个地方到是没什么,但晦气的是,李天远在城东买最后一件东西的时候,却发现身上的钱不够了。
死缠烂打磨着让那老板便宜卖了东西,但更加悲剧的是,买了东西之后,李天远身上连一毛钱都翻不出来了。
城东到这院子一东一西,两者之间相隔了近十公里。
李天远虽然以前挺混蛋的,但却是个要面子的人,不好意思坐霸王车,只能靠着双腿跑回来了,20里路下来,他也就成了眼前的这幅模样。
“你你也就只能去敲诈小学生了!”
做个公交车不过就一块钱而已,这哥们居然能一根筋的跑回来,亏得他还是进过少管所的,听完李天远的话后,秦风是哭笑不得。
“行了,吃东西吧”看到李天远累的那样子,秦风也不忍心说他了。
“风哥,我我手上一分钱都没了,咱们晚饭没着落了呀。”跑了这二十里路,李天远脑子里终于有了钱的概念了,之前都是谢轩保管,用不着他操心。
“我这还有十块钱,晚上就买十块钱的烧饼吃吧!”
秦风闻言愣了一下,搜遍全身也只找出来了十块钱,其它的都交给李天远买那些材料了。
“那那明儿怎么办啊?”谢轩眼巴巴的看向了秦风,说道:“风哥,要不明儿我出摊吧?运气好了糊弄几天的饭钱还是没问题的。”
“出摊?算了吧。”
秦风笑了起来,指了指那三件成型的“翡翠”,说道:“这东西做出来不是当摆设的,明儿出手之后,晚上咱们就离开石市,你们有要带走的东西,早点准备一下!”
“明明天就离开?咱咱们去哪啊?”
秦风的话让谢轩和李天远都愣了,尤其是李天远,他长这么大就没出过石市一步,乍然听说要离开,心中不禁有些惶然。
“去津天市,前段时间不是给你们说过了吗。”
秦风拿出李天远买的馒头咬了一口,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些东西能换点本钱,咱们以后做点小买卖,总归是能养活自己的。”
之所以选择去津天市,一来是因为津天市靠着京城,三教九流人员复杂,玩古董的人更是多不胜数,秦风准备将那里作为落足发展的根基。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原因,就是当年带走秦葭的那列火车,在津天市货场停留的时间是最长的,秦风有理由怀疑,妹妹就是在那里走丢的。
谢轩的父母就在津天市,他对秦风的这个安排到是不怎么排斥,不过李天远就有些纠结了,平时不怎么回这个家,此刻一旦要离开,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秦风这会也没心思去给他做思想工作,吃饱饭后,拿着他让李天远买的那包东西进了房间,当然,身后还跟了个小尾巴谢轩。
拿出了那三件成型的“翡翠”饰品摆在面前的绸布上,秦风看了一眼谢轩,说道:“小胖,这些手艺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你要是真感兴趣,以后可以拜个师父,津天市可有不少老艺人的。”
秦风之所有这手雕工,那是被载昰给逼出来的,他双手的微控能力极强,连世界上最难演奏的钢琴曲都能随手弹出,雕工相对反而简单了一些。
不过没有基础的谢轩想要吃这行饭,却非要下一番苦力不可,就他那胖得像胡萝卜一样的手指,不练的皮包骨头,甭想出成绩。
交代了两人几句不要带太多东西之后,秦风吃过饭后,将自己关在了房间里,这次却是连谢轩都没让进去。
俗话说教会徒弟饿死师父,秦风不能不留上一手,因为他此刻要做的,是将这三件“翡翠”饰品抛光做旧,也是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打开了李天远带回来的那个袋子,秦风拿出一小袋呈膏状的绿色粘稠物,这东西叫做氧化铬,用它来抛光,会使浆体变得厚重,显现出一种年代感。
氧化铬干燥的十分快,将氧化铬均匀的抹在三件器物上等了也就是十来分钟后,,秦风取出一张砂粒细至两千目的砂纸,轻轻的在“翡翠”表面打磨了起来,
这个过程秦风一共重复了三遍,饰品的表面经过打磨后,变得有些黯淡,像是包上了一层薄薄的浆体。
完成了这个工序,秦风又从袋子里找出了一小包粉末。
这玩意叫做钻石粉,当然,虽然名为钻石粉,其实不过是金刚石研磨出来的,真正的钻石粉,恐怕就是整个石市都找不出来。
把钻石粉涂抹在翡翠上,秦风开始用硬毛刷抛光起来,那一对耳钉到是好办,但弥勒佛挂件却需要细活,那些纹路,秦风是拿着牙签一点一点捋出来的。
最后秦风找出了那块李天远从鞋店搞来的纯牛皮,将几个物件放在中间抛磨了起来,这个过程整整用了两个小时。
当三件饰品全部抛光完成后,那一对耳钉的翡翠蛋面,变得绿意盎然又浓艳美丽。
那深邃的色彩将这“翡翠”所有的瑕疵尽数遮掩了起来,就连秦风看得都有些痴迷,他相信,就凭这石市的翡翠鉴定水平,一准发现不了其中的破绽。
而那个弥勒佛挂件,则是呈现出另外一种美。
整个佛像挂件通体透明,将手指按在后面,几乎可以清晰的看到手指纹理,精湛的雕工加上那厚重的满绿色,竟然给人一种肃穆的感觉。
“奶奶的,差点忘了打孔,孔内也需要重新抛光!”
看的入迷的秦风,忽然拍了下脑袋,他明儿要是就这样拿出去,那估计是本世纪古玩行中最大的一个笑话了。
又耗费了几个小时,秦风将所有的工序全都做完后,从身上取出了一截三股的红绳,这玩意是他从葛老爷子店里“顺”来的。
这红绳也有讲究,手工编织完成后,要放在特殊的药水中浸泡,带在身上十年都不带磨断的,要是花钱买的话,这么一小段就值一百多块钱。
用一种很奇特的手法,秦风将红绳穿在了弥勒佛上,将其拿在眼前,那种惊心动魄的美,让秦风都无法分辨出了真假。
至于那一对耳钉,则是被秦风用稍微褪了一点颜色的老银给镶嵌了起来,再经过一番处理,耳钉顿时多了一丝沧桑的年代感。
第五十六章 布局(一)
忙完这些繁琐的工序之后,已经是深夜一点多钟了,饶是秦风体质过人,连续这么熬了两天也有些受不了,将东西扔在桌子上昏昏睡去。
第二天一早,秦风将香炉里的那串“小叶檀”的手链取了出来,买回那些檀香后,秦风就将手链置于炉底,任凭那些香灰落在上面。
经过一番加工,原本被熏的色泽晦暗的手链,重新变得光亮了起来,而在手链上,隐隐还散发出一股紫檀的清香。
“风哥,您今儿怎么穿成这样啊?”当秦风走出屋子后,正在院子里练功的李天远不由愣了一下。
在李天远眼中,秦风今儿穿的有些“古怪”,他穿了一身松松垮垮的绸缎料子的衣服,而且上面还有锦绣花团,看上去就像个富家少爷一般。
“今儿要干活了,不然哪有钱离开这里?”
秦风掸了掸衣服,说道:“谢轩呢?今儿要你们俩合伙演场戏,回头我交代你们细节,都别给我演砸了!”
这身衣服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载昰给秦风订做的,当然,管教所里是穿不到的,他也是第一次穿上,稍微还感觉有点不习惯。
“风哥,我在呢,演什么戏啊?”
谢轩从另外一个房间走了出来,这几天他也是累的不轻,不过年轻人恢复的快,睡了一夜之后又变得精神奕奕起来。
“偷东西!”秦风开口说道。
“偷东西?偷什么呀?”
谢轩和李天远同时愣住了,李天远更是不满的说道:“风哥,咱们江湖儿女,没钱了也是要去抢啊,偷多下道呀,要是传出去,我李老大的面子往哪搁?”
几人都是被劳教过的,而在劳教所里,除了强-奸犯之外,最惹人厌烦的就是手脚不干净的小偷了,在李天远那监舍里,因为盗窃罪进去的,享受的都是睡厕所旁边洗内裤的待遇。
“抢你个头,不是说了演戏吗?”
秦风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李天远,说道:“回头咱们去聂家的玉石斋,你们看我眼色行事,不对,这还少个钱包”
“风哥,钱包我有。”谢轩虽然不知道秦风打的是什么主意,但却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个钱包,当然,里面是一分钱都没了。
“真偷啊?”李天远看傻了眼,摇着头说道:“风哥,这技术性的活我干不来,要不然改成抢算了!”
“抢倒也不是不行。”
秦风沉吟了一下,开口说道:“这样吧,谢轩下手抢,我喊着抓小偷,然后你冲上来给我一拳,要打的狠一点,恩,照脸上打!”
“打你?”李天远看了看秦风,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般,“风哥,我可不敢,你回头一准会收拾我的。”
要说最了解秦风的人,还真是李天远这个浑人,在管教所里只要是明着欺负秦风的家伙,总是莫名其妙的会挨上一顿揍,别人不知道,但李天远却是明白是谁下的手。
“少说点废话,不然我现在就收拾你。”
秦风的话让李天远马上闭上了嘴巴,苦瓜着脸凑过去听秦风安排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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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您来啦?”
一辆本田小轿车停在了红旗街《玉石斋》的门口,一个中年男人下了车走进店里,那个坐在柜台后面的年轻店员连忙迎了上来,就是里面听着戏文的大掌柜,也站起了身体。
进入到店里的这个中年人,长了个鹰钩鼻子,眼睛狭长,看人的时候总是带着审视的目光,在相面学上来说,这种面相的人心思奸诈,而且控制欲极强。
“赵掌柜的,元龙那小子又到店里拿钱了?”
中年人坐下之后,有些不满的看向那五十多岁的大掌柜,开口说道:“我不是说了很多次了,不要从店里给他钱,我开的是古玩店,又他妈的不是银行!”
说话的中年人,正是这家《玉石斋》的老板,同时也是聂元龙的父亲-聂天宝。
要说聂天宝在石市,也算是个传奇式的人物,他原本是石市化肥厂的一个普通工人,由于脑袋瓜活络,被提拔到业务部门去跑业务。
干了几年之后,聂天宝居然从厂里辞掉的铁饭碗,靠着自己积累下来的人脉,自己做起了化肥生意,当时让许多人跌破了眼镜。
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聂天宝的生意竟然越做越大,几乎辐射到了冀省所有的农村,得到了个化肥大王的称号,是石市最早一批生意人。
石市距离京城很近,受到京城文化的影响也很深,有钱了自然要过有品位的生活,在和一些京城古玩行的人接触后,聂天宝开始将资金投向了玉石生意。
其实八十年代做生意的人并不少,但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人,眼光都是非常独特的,聂天宝从玉石生意的根基做起,出手就投资了一座玉矿。
经过七八年的发展,聂天宝的《玉石斋》,在石市也已经打响了名号,更是许多小玉石店的原料供应商。
不过近年来软玉饰品的竞争过于激烈,于是聂天宝将目光投向了缅甸,和那位葛老爷子一样,逐步开始尝试开辟翡翠市场,从目前来看,前景还算是不错。
生意做的风生水起,但让聂天宝头疼的是,他生了个不省事的儿子,不爱学习也就算了,但整天在外面拉帮结派打架斗殴,还不到十八岁就已经被劳教过一年了。
这不聂天宝刚从缅甸考察翡翠市场回来,就听闻儿子从店里支取了两万块钱,四下里没找到儿子,只能来店里兴师问罪了。
“聂老板,小龙跑来要钱,我我也不能不给吧?”
赵掌柜看了一眼聂天宝的脸色,小心翼翼的说道:“元龙这孩子年龄还小,不过却是个顶聪明的人,等他再大几岁懂事了,说不定还能帮上店里一些忙呢。”
开古玩店,最重要的就是要有个坐堂掌柜,一般古玩店的东家对掌柜,都是当老爷那般供着的,因为生意好坏,全都要靠掌柜的眼力。
但是这《玉石斋》的赵掌柜,却是明显对聂天宝有些畏惧,说话的时候尽是陪着小心,生怕触犯了聂天宝。
赵掌柜这么做也是有原因的,在前年的时候,《玉石斋》曾经有个小店员手脚不干净,偷了店里的一块玉,东西到是不太贵,只值七八百块钱。
赵掌柜是想报警来着,谁知道聂天宝直接带了几个人到店里,关了店门将那店员暴打了一顿之后,又生生的切掉了一根手指头,当时的情形赵掌柜直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在那之后赵掌柜本来打算辞职的,但被聂天宝不阴不阳的威胁了几句,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干下去了,不过从那之后,他却是再也不敢在聂天宝面前摆掌柜的架子了。
“懂个屁的事,整天就知道胡闹!”
听到赵掌柜的话后,聂天宝的脸色缓和了下来,被劳教了一年之后,儿子打架斗殴的事情到是少了很多,不过最近却整天在女人堆里打滚,那开销也是直线上升。
聂天宝原本准备断了他的零花钱,让他消停一下,可这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直接将《玉石斋》当做了提款机。
“老板,我这也是没办法,你也知道小龙脾气的。”赵掌柜叹了口气,要不是知道聂天宝心狠手辣,他早就不伺候这爷俩了。
“好了,老赵,这事儿也不怪你,以后我让财务每天把钱收上去,柜上不放钱,我看那臭小子还能折腾不?”
聂天宝摆了摆手,说道:“最近这红旗街也热闹起来了,咱们的翡翠生意怎么样?我这次又进了点原石。”
“老板,我看以后可以加大对翡翠这一类饰品的市场宣传了”
赵掌柜指了指玻璃柜下的饰品,说道:“虽然一般人对翡翠的认知度不是很高,但这东西漂亮能吸引眼球,卖的非常好,就是价格稍微贵点的高档翡翠,也是有人买的。”
第五十七章 布局(二)
相比色调单一的白玉,翡翠的色彩无疑要更加艳丽夺目,虽然在石市的珠宝饰品市场出现没几年,但已经非常受年轻女孩们的青睐。
品质高的上品翡翠,在一些商人圈子里也是很有市场的。
自从聂天宝有次出席商会活动时,故意在手上戴了一个冰种阳绿的戒面后,佩戴翡翠戒面,宛然成了一种身份的象征。
而那些老板太太们,对极品翡翠也是非常推崇,聂天宝这次去缅甸的目地,就是想购买一些好的翡翠原石,用来满足石市以及周边城市高端翡翠市场的需求。
“对了,老板,这次去缅甸进的原石怎么样?我听说葛老板那里也进了一批货,咱们剩下的成品可是不多了呀。”
话题从聂元龙身上转移开来,赵掌柜的表情自然了许多,毕竟他也不想参合到老板的家事里,这聂天宝有时可不是个讲道理的人。
“嗨,老赵啊,这不出去,真是不知道世界有多大啊”
听到赵掌柜提到缅甸的事情,聂天宝精神一振,开口说道:“这次在缅甸遇到了一个标王,三十公斤重的原石,老赵,你猜猜最后多少钱被人拍下来的?”
“三十公斤不算大料吧?去掉石皮,就算里面的玉肉不错,也就值个几百万吧?”赵掌柜沉吟了一下,伸出了个巴掌,试探着说道:“五百万?”
“五百万?乘以六还差不多!”
聂天宝叹了口气,“原本以为我生意做的就不小了,和那些香港人比起来,真的是穷小子进城没见过世面啊,那块石头我也投标了,可出的价连标底的零头都没有!”
要说聂天宝此次去缅甸,还真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他这十多年积累下来的身家,差不多也有上亿了,这在石市已经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富豪了。
当然,聂天宝的这些资产绝大部分都是投资和固定资金,聂天宝此次去缅甸只带了相当于六百多万人民币的美金,按照他所了解的玉石行情,这些钱应该能买到一些不错的原石。
但是聂天宝没想到,由于最近缅甸国内动荡的缘故,翡翠原石的价格突然上涨了不少,而且还是求大于供,散户手上的原石几乎都被实力强大的商家一扫而空。
无奈之下,聂天宝只能去参加缅甸独有的翡翠公盘,也就是这次公盘,让他备受打击,因为六百万的资金,在那里面连个浪花都掀不起来。
聂天宝一共投标了十二块料子,但最后无一中标,无奈之下,他只能花高价买了一些别人赌涨了的翡翠,总算是没空手而归。
“小周,你先去门口转转。”
听到聂天宝的话后,赵掌柜的迟疑了一下,将店里的伙计赶出去之后,开口说道:“老板,天泓集团李老板的太太,前段时间可是要订一套上品的翡翠饰件的,您看这怎么办?要不咱们给推了吧?”
赵掌柜原本等着聂天宝去缅甸进来好的原石,加工成品之后就卖给李老板的,可看眼前这情形,那些原石显然有些不太尽如人意。
“不行,不能推掉!”
聂天宝摇了摇头,面色阴沉的说道:“老赵,你在这一行的时间比我长,应该明白,咱们没有的货别人有,那日后在客源竞争上就不占优势了,我可不想被葛老头给压着。”
“老板,那怎么办?咱们手上确实没货啊,总不能一直拖着李老板吧?”
赵掌柜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他在玉石行混的时间是长,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他也不能凭空变出一套极品翡翠来啊。
聂天宝咬了咬牙,说道:“这样吧,我明儿就去京城,看看能不能从别人手上买一套成品,这桩生意就算是做赔了,也不能砸了招牌!”
天鸿集团是石市最大的一家私企,老板李工亮背景十分深厚,传闻在省里和京城都有靠山,聂天宝虽然也是石市名人,但与他相比,还是要逊色三分的。
所以聂天宝就算赔本,也不愿意李工亮从《奇石斋》那里购买翡翠,这关系到《玉石斋》的信誉和面子问题,他在石市商界可丢不起这人,而且这也关乎到日后《玉石斋》在石市翡翠市场的份额问题。
赵掌柜点了点头,说道:“那也只能如此了,老葛在行当里人脉广,说不定还真能拿出好料子来。”
“妈的,这翡翠与和田玉不一样,只有缅甸那鬼地方才出产,对了,老赵,有没有什么别的”
聂天宝愤愤不平的骂了一句,虽然话没说完,但赵掌柜脸上却是露出了然的神色,他知道老板在琢磨什么心思。
和田玉以白为贵,但白玉并非只有和田玉一种,像青海玉、俄罗斯玉,都有上好的白玉,不过价钱,就要比和田玉低上很多了。
所以在玉石行里,用青海玉或者俄罗斯玉冒充和田玉的情况是比比皆是,这几乎已经成了行内的潜规则。
就像聂天宝这家《玉石斋》玻璃柜里摆着的和田玉籽料挂件,其中有一大半都是用价格便宜的俄罗斯玉来以次充好的。
但让聂天宝头疼的是,翡翠只出产在缅甸,几乎没有可以替代的玉石,国内的玉石商人对其接触不多,在石市,聂天宝就算是最早的一批人了。
更重要的一点是,聂天宝只听闻翡翠原石可以在表皮上做些手脚,对里面的翡翠,还没听闻有什么手段作假的。
“老板,我以前接触的都是软玉,对翡翠的了解实在也不多,这个真不好说。”
赵掌柜摇了摇头,他今年才五十来岁,从接触这行玩的就是和田玉,也是近些年才关注到翡翠的,和聂天宝也是半斤八两的水平。
“哎,我说你这两个小兔崽子,不想活啦?”
正当聂天宝在和赵掌柜说着话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响,紧接着店里伙计的叫声也随之响起。
聂天宝愣了一下,转头向敞开着的大门外看去,却只发现两个一胖一壮的年轻人,正拼命的往前跑着,几乎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满是游人的街道上。
“周兵,怎么回事啊?这人是谁?”聂天宝走到了门口,这才发现在门口的地上有个年轻人捂着脸摔倒在了那里,不由皱起了眉头。
“聂叔,这小子的钱包被人偷了,本来已经抓住那小偷了,谁知道还有同伙,给了这小子一拳,刚才那两人跑的时候,撞了您的车一下。”
名字叫周兵的那个伙计,听到聂元龙的问话后,脸上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其实刚才这人在店外那摊子看东西的时候,周兵就已经发现他被小偷给盯上了。
说实话,那个胖胖的小偷手法真不怎么样,本来钱包都已经给夹出来了,他手一抖,居然差点掉在了地上,要不然那小子也不会发现的。
周兵是聂天宝家的一个远房亲戚,这小子也是一肚子坏水,权当是在看热闹了,刚才那年轻人挨打的时候,他就差没就叫出好来了。
要不是最后那个高壮小偷逃跑的时候撞到了车子,周兵连话都懒得说,这样的事情在古玩街并不少见。
“车子没撞坏吧?没坏就让他走吧,挡在这里不耽误生意吗?”
聂天宝皱了皱眉头,也没当回事,这古玩街上外地游客众多、龙蛇混杂,几乎每天都有人丢钱包,只要不是在他店里被人偷,聂天宝才不愿意管这闲事呢。
听到老板发话了,周兵走下台阶,抬腿踢了那捂着眼睛的年轻人一脚,说道:“喂,小子,没事吧?没事赶紧滚蛋,别像个柱子似的杵在这里!”
“我操你大爷的,竟然敢踢你家爷?”
只是让周兵没想到的是,那个刚被人打了一拳的年轻人,忽然暴怒了起来,抬起右手,“啪”的一巴掌扇在了周兵的脸上。
第五十八章 布局(三)
“你你竟然敢打我?”
一点都没提防的周兵,被这重重的一巴掌给打愣住了,足足过了十几秒钟后才反应了过来,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的疼痛,周兵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说老实话,《玉石斋》在行里的名声并不是很好,原因就在于聂天宝为人心狠手辣,为达到目的一向都是不择手段。
当年做化肥生意的时候,聂天宝一边花钱买通当地购销社,一边动用打手恐吓那些去外地买化肥的人,如此才快速的积累了庞大的财富。
而原本这间《玉石斋》的门面,也是并不属于聂家的,是聂天宝从新僵矿场拉来了二十多个生面孔的矿工,隔三差五的来抢砸一番,逼得原先那老板只能将门面转给了他。
这事儿虽然没见官家,但只要在古玩街开店做买卖的,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所以平时那些人都会让《玉石斋》三分,有了争执一般也是忍气吞声。
周兵虽然只是个小伙计,但仗着《玉石斋》的“名头”,平日里在古玩街也是横行惯了的,哪里像今天这样挨过打?
“妈的,爷打的就是你,看你那臭嘴还往外喷粪吗?”
更让周兵没想到的是,他话声刚落,左边脸颊又是一疼,却是对方抡圆了胳膊,重重的又赏了自己一耳光。
“老子和你拼了!”
这次周兵反应的到是极快,那一张脸在羞怒下变得通红,口中“嗷呜”了一声,冲上去就和对方厮打了起来。
中国最不缺的就是喜欢看热闹的人,尤其是在这游客如织的古玩街上,两人刚撕扯在一起,周围就呼啦啦的围了一圈人,将《玉石斋》的大门围得是水泄不通。
“混账东西,在店门口打什么架?”
台阶上的聂天宝面色阴沉如水,要不是周兵是他远方八大姑小舅子的弟弟,聂天宝早就将这好吃懒做的小子给开掉了。
聂天宝并不排斥武力,他自己个儿就没少用歪门邪道的路数去解决问题,但堵在自家店铺的大门口打架,这智商得低成什么样啊?
“打啊,打脸呀!别老是撕衣服!”
“咳,踢他下三路,一脚就放倒了啊!”
“眼睛,打眼睛,先让他看不到再说!”
且不说聂天宝在那边气恼不已,围观的那些人,却都是些不怕事大的,看得叫一个畅快,更有甚者还在旁边出谋划策加油助威,恨不得两人拼个同归于尽。
不过场内的两个主角,还都不像是会打架的人,各自撕扯着对方的衣服,空不出来手往脸上打啊,你来我往的虽然打的挺热闹,到是都没受什么伤。
只是先出手打人的那个年轻人,穿的是件绸缎衣服,似乎不怎么禁拉扯,只听“嗤啦!”一声,他胸襟到口袋的那块布,被周兵一下子给撕烂了。
一个巴掌大小的叠成四方的黄绸布,随着衣服的破裂,从那个年轻人的口袋里掉在了地上。
正死命拉着对方的周兵,也没想到对方的衣服竟然这么不禁拽,一时收不住力,往后连退了两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王八蛋,敢撕烂爷的衣服?”
看到自己的衣服被撕破,那年轻人顿时破口大骂,抢上前去就准备用脚踹周兵。
不过当发现衣服的口袋也被撕烂的时候,年轻人忽然面色大变,顾不上去踢周兵,回头将自己掉落在地上的绸布死死的抓在了手里。
“妈的,小爷的东西要是摔坏了,我要你的命!”
捡起东西的年轻人眼冒凶光,上前去狠狠的一脚踹在了周兵的胸口,正要乘胜追击的时候,耳边忽然传出一个声音:“够了,还有完没完?”
“你算哪根葱?爷打人从来没够!”年轻人正待再踢的时候,只感觉左手一麻,却是被人攥住了手腕,往后拉退了几步。
“小子,你被人偷了,打我店里的伙计干什么?”
出手制止那年轻人的正是聂天宝,他这会早就被气的半死了,如果不是现在自个儿也算有身份的人,估计聂天宝都要卷袖子和那年轻人干上一架了。
“你店里的伙计嘴太臭了,该打!”
被聂天宝拉住的年轻人依然不饶的,口中骂骂咧咧道:“爷被人偷了包,这王八蛋看热闹不说,竟然还敢把爷的衣服扯破,我告诉你们,要是爷的东西被摔坏了,我叫人砸了你这破店!”
“哎呦,口气到是不小?”
聂天宝被这年轻人给气乐了,不过仔细打量了对方一番,心里却是“咯噔”一声,难听的话倒了嘴边硬生生的又给咽了回去。
这一口一个爷的年轻人,年龄应该在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相貌十分端正,但眉角处上挑,使得整个人显得有些轻浮和蛮横。
不过这年轻人的穿着十分考究,做这一身绸缎面料的衣服少说也要千儿八百的,而且在他的手腕上,还戴着一串色泽黝黑的手链,看上去像极了小叶檀的料子。
聂天宝在石市能黑白通吃,这眼力介也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年龄不大,但这一身做派,却是让聂天宝产生了疑虑,因为他犯不着为了这屁大点事去得罪人。
“怎么着,不信我的话?”听到聂天宝的话后,年轻人眉头一挑,说道:“要不咱试试,三天之内爷要不让你这店关门,爷给你姓!”
“哎呦呵,跑到咱们红旗街来耍横了?”
“聂老板,试试就试试,您还怕这毛孩子吗?”
“就是,这人说话口气忒大了,聂老板,打个个花儿为什么那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