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此一事,太子心里也不痛快。他虽然对宁馨没什么,但看到好好一个人,就这么被打发走了,想起来没滋味,而且连带着几个伴读人人自危,清沅都不太搭理他了。
他过去安平那边的藏书阁去看了看,见到清沅正在整理文稿,竟是冷若冰霜一般。清沅见了他只是端正行了个礼,连多一句话都没有。
虽然冷也有冷的美,但他还是想看清沅对他笑。趁着没人注意,他对清沅道:“金泉做的好事,连你也怪我么?”
清沅淡淡的道:“我岂敢怪殿下。”
太子道:“那你别这么对我冷冰冰的。”
清沅心中也奇怪。她上辈子这时候是对太子强颜欢笑的,太子还安慰了她。这辈子她要笑自然是笑得出的。但她此时不想笑,因为她看得出太子一样是不安的。
太子这样恳求她,少年的哀愁,总是有几分动人的。何况他还是太子。
清沅只是默默地看着他,眼角的冷冰化了一些,只是稍稍柔和了一些,她的眼睛就像是有了春光。太子心生暖意,柔声道:“你放心,你不会成宁馨那样的。我不许那样。”
清沅微微一笑。太子这话,她不会当成什么许诺看,只能说是比没有的好。
而且她当然知道她不会变成宁馨那样。
春末时候,燕王回到了宫中,他比预定时间提早一些回宫。清沅觉得这是个好兆头,证明事情顺利,如果事情不顺,燕王应当会在宫外住更长时间。
当天夜里,燕王就又来了懿光园。
清沅就知道他会来,她靠在窗边,见他来到,有太多话想往外冒,一时间竟然一句都说不出。还是燕王先提了一句齐王的事情。
“齐王走了也好,是非之地,他若此后还是来京频繁,平添变数。”他很平静。
清沅终于能对一个人道句真心话了,她说:“我恨金泉。”这话她对安平不能说,对太子不能说,甚至对棠婳也不能说。
燕王看了她一眼,道:“我还当你不在乎。”
清沅摇头:“我想不在乎的——毕竟不是自己的事情。可我看着金泉恶心。她一个小女孩儿,小小年纪怎么能这么下作。”
燕王道:“等你做了太子妃,做了皇后。你想怎么处置她都行。”
他一样不喜金泉,但看清沅这样,他还是没忍住道她一下。
清沅不再说了,只道:“顾皇后没有怎么处罚她,我想应该是和金泉的生母方昭仪有关。只是不知道方昭仪给皇后做什么。”
燕王问:“你以为方昭仪和丹药的事情有关?”
清沅回答:“总之有些古怪。”
作者有话要说: 非常感谢大家追文和评论。每一条评论我都认真看了。
看到有一些读者觉得男女主互动不够多,进展不够快,我想解释一下,这本的节奏就是这样的,不是一见钟情型或者马上进入甜宠节奏,而是有发展的过程。不仅是男女主对彼此的影响,也有周围人对男女主的影响,我认为是必要的内容才会写,可能会比较偏种田文的感觉
如果不接受这样节奏,建议就停在这里,因为这本的文风就是这样的,我也不希望大家浪费自己的时间和金钱。JJ上有各种各样的文,找到自己想看的类型就好啦
第50章
听到清沅怀疑金泉的生母方昭仪,也与静珑真人的炼丹一事情有关。燕王想了想,说:“你在宫中仔细些,既然怀疑金泉和方昭仪,就不要去接近她们了。我想办法在宫外,从静珑那边打听。”
燕王又问她:“你前一世不知道方昭仪有什么动作?”
清沅摇头:“她失宠很久,也就在皇后面前顺从才有些脸面。我只知道方家有男丁做了皇商,钱是不缺,每年给顾皇后进贡不少。其他没有听说过有什么。”
燕王道:“如果没有其他的动作。仅仅是因为方家的生意,那他们每年给顾皇后进贡的数字恐怕十分可观——我会把方家的生意也查一查,生意做得大了,总会有问题。”
清沅低低嗯了一声。她刚刚一时激动,说了恨金泉的话,这会儿平静了许多。
燕王告诉她,他已经安排了人手盯着静珑真人,会尽快弄到方子。
他今日来,不是光为了说金泉的事情。他还有别的事情要问顾清沅。
但清沅又先问了燕王一件事情:“你在宫外这段时间,只是盯着静珑?”
燕王并不想说出来,他反问清沅:“那你在宫中又如何?”
清沅本来的计划,就是要尽量靠近太子,得到顾皇后的肯定,还有和宫中上上下下的女官都拉拢好,解决好家中事情,做上太子妃。燕王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她也考虑过,是藏拙好,还是聪明外露好。但想来想去,都是各有利弊。藏拙是最不易出错,但是也容易被忽视。显露聪明容易讨人喜爱,但万一哪里错了一点就聪明反被聪明误。
所以清沅在大事上不能有主见,目前她只能对顾皇后万分顺从。但是又要在平时显得聪明有品和有趣。
男人,特别是皇子是不会体会到这种小心翼翼,费劲心思的。尤其是在男女之情上,皇子向来有的是余裕。
清沅道:“我在宫中,目前在顾皇后,还有顾皇后身边的女官那里还维持得挺好,还没有走偏。”
她没有提太子。太子那里她还说不准,而且也不想说给燕王听。这极是隐秘了。哪怕她现在和燕王干的事,不是贤淑贞静的女子该干的,但她总不能什么都告诉燕王,与燕王议论。
燕王没有追问她,只道:“你要是能从顾皇后的女官那里多打探些消息也是好的。不过…”
清沅问他:“不过什么?”
燕王想了想,道:“不过你别把自己搭进去。”
清沅自然知道,她觉得燕王是想说许婕妤的事情。他既然打住了话头,她就没有问。她更想知道燕王在宫外做的事情。
“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一定是去打探丹支邪使臣的事情了。”清沅微笑着说。
燕王没有否认。他对顾清沅能推测出来,已经不奇怪了。
最近京中除了齐王回来的事情,朝中一件大事,就是丹支邪使臣入京。丹支邪与西境关系密切,之间也有长达百年的纷争。他上辈子又是封在西境,留在西境十多年。肯定是会关心的。
清沅见自己没有猜错,就问:“你打算怎么办?要破坏丹支邪使臣的事情嘛?”
丹支邪去年老国王去世,新国王继位,此次使臣进京就是来请求朝廷册封的。
皇帝册封了这个新国王。没想到一年多之后,丹支邪的新国王就与西戎联手了。才稍稍平静几年的西境立刻又燃战火。
按理说,朝廷并未为难丹支邪,新王顺利册封,皇帝没有盘剥丹支邪。原来是指望丹支邪利用它的位置,一起抵挡西戎的。没想到丹支邪新王竟然忘恩负义。
听清沅问起,燕王就道:“这事情你不用问。你在宫中丹支邪一个字都不许提。”
清沅道:“你总以为宫中女子都不议论外面的事情么?安平不知道提过好几次丹支邪了。”
燕王看着清沅问:“那你呢?”
清沅道:“我不会说太多,因为不合适。但是现在正是我们该谈论的时候啊,你难道不好奇丹支邪新王为何会突然反目?或者你早已知道为什么了?”
燕王道:“我从前不知道。所以开头几年西境很艰难。”
清沅知道他一定查出些什么了,这也是一件大事,但燕王不肯说。她撬不开燕王的嘴,有些悻悻的。
燕王终于道:“我找你,是为问另一件事情。”
清沅心道,她想知道的事情,他不肯说。却要她把自己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燕王这点真令她有点不爽快。
她伸出手:“请把玉坠还给我。我才能告诉你。”
燕王说:“我还没说是什么事情。”
清沅笑了一声:“不管是什么事情。”
“…或许我问了,你压根不知道。”燕王神色平静。他不会那么轻易把玉饰还给清沅。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清沅先退让了,她说:“好吧,我姑且先听听你要问什么。”
燕王要问的是夏天时候的事情。
夏天时候,皇帝皇后都会出去避暑。这年夏天,帝后离开京中,留太子监国。这是太子第一次监国。
然而很不幸,皇帝皇后避暑才到一半,太子就病倒了。大家只能匆忙赶回京中。
太子这次大病一场,病了近一个月才转危为安。顾皇后十分心焦。宫中在这时候也有几件事情。清沅印象中这个夏天不如意,不顺意,人人都心中浮躁不安。太子病好了之后,宫中才恢复了平静。
听燕王提起夏天太子生病的事情,清沅不动声色道:“我记得——太子生病这样的大事,怎么会忘记。只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
清沅心中确有警醒。她记得上一世的夏天,她们几个伴读跟随安平公主,一起出京消暑。太子负责监国,而燕王则是留在京中陪伴太子。
如果这一世燕王依然在京中陪伴太子,而皇帝皇后都不在京中,他要够疯狂…
她虽然这段时间觉得燕王对太子不像有怨恨,但天家事情总是难说。
燕王看着清沅,她突然出现一丝防备的神态。他只是淡淡问:“我想问你,知不知道皇后和皇帝大吵一架的事情。”
清沅没有立刻回答,她谨慎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
燕王看着她。清沅就道:“因为太子发病,皇后心绪不好,与皇帝口角几句,也是有的。不是什么稀奇事。说不定还不止口角一次呢。”
燕王道:“你好好想想。”
清沅回过味,道:“玉坠。”
两人互不相让。燕王觉得他和顾清沅较个什么劲,就算没有那块玉坠,他又不是不能制住顾清沅了。但他就是不想让她这么顺利把玉坠拿回去。
玉坠不拿出来,清沅不肯说。燕王干脆绕过了原来的问题,他说:“夏天我打算陪伴皇帝一起出京消暑。”
清沅这才惊讶,道:“你不留在太子身边?”
燕王摇头:“东宫已经有一整套人马在了。我不在宫中反而好。”
清沅沉默了片刻,问:“是上辈子,皇后因为太子生病的事埋怨你什么了么?迁怒与你了?”
燕王说:“她没有。”
他笑着说:“是许婕妤。许婕妤怪我没有照顾好太子。”
他没有说皇后一赶回宫中,许婕妤当着皇后的面打了他一个耳光。因为怪他“不悌”。
他虽然笑着说这话,似乎将此事看做一个荒谬的笑话,但清沅看得出来,他还是伤心的。一个身经百战的人,还会伤心,她竟有些不忍心看他这样。
燕王看看时候不早了,他不再追问清沅关于帝后争吵的事情。他看得出来顾清沅是知道这件事情内情的。既然她知道那一切都好办。
他道:“这事情你想一想,下次再说。我已经决定了夏天一定会跟随皇帝皇后离京。你也好好想想,我们这联手,如何联下去。”
燕王走后,清沅心中反而比他来之前更难平静了,悄悄回到房间中,闻着安睡香的余味,她才渐渐沉入梦中。
春天就要到末尾了,等过了五月,到了这个人心浮动的夏天,她该怎么走?燕王既然问起帝后争吵,那他一定是对此事有所耳闻,只是不确定而已…
清沅上辈子在这个夏天,也只是隐约听说皇后焦急,与皇帝的口角。至于内情,那是时过境迁之后,顾太后对她说出来的。
顾太后那时候,是当件趣事说出来的。她说太子这年夏天病得很重,又因为还没有太子妃,她心中不痛快极了。难道太子注定要晚婚才行么?可太子没有娶太子妃,还是重病。
因此在那时候,她向皇帝提出一件事情——给太子立妃,大婚,冲喜!
第51章
给重病的太子大婚冲喜,这件事情是顾太后后来说起的,在当时风声很紧,并没有冲喜之说。
在这个夏天,传出的一丝风声是怀恩县主可能会成为东宫正妃。但因为太子病重,这个传言也很快消失了。随着太子病好,宫中再没有人提起怀恩县主与太子的婚事。
后来顾太后告诉她,冲喜之事,是因为皇帝不同意。
顾太后说这个,似乎是有些惋惜之意。因为如果当时皇帝同意的话,那如此急忙的冲喜,可以选择的人选必然不多,大致就是在她们几个伴读当中选了。
清沅那时候已经是赵逊的妻子,诚国公夫人,顾太后这话,她只是听听拉倒。除了让她回忆起当年,有些神伤之外,别无用处。
顾太后会说起这些,大部分时候都是因为对吴皇后的不满。吴皇后是顾太后母亲家的外甥女,顾太后对她最满意的就是两点:第一,听话好操纵;第二,生下了子嗣。
可顾太后内心里还是喜欢机灵的人。吴皇后虽然听话,但总有些不够聪明,而且话多嘴碎。顾太后对这个儿媳,不能说是全然满意。
她对顾清沅说起当初的事情:“…若不是那时候先帝不肯点头,这后面的事情呀,全都说不准了。为这事情,我还和先帝有了几次口角…”
顾太后除了在朝堂上,平日里提起先帝的时候也不少。不过都是说自己与先帝如何琴瑟和鸣,所思所想如何一致。她不论提出什么事情,先帝必然都是赞同且赞赏的。
但这一次,顾太后难得说了先帝不同意的事,甚至还有口角。虽然只是私下与清沅说的。所以清沅印象很深。
如今燕王问起这事情,想知道内情,清沅再琢磨这事情,就越琢磨越不是滋味。
清沅原来以为顾皇后和皇帝之间只是普通口角。毕竟夫妻之间哪能不争吵。顾皇后也不是软弱没气性的人。为太子病情心焦,与皇帝口角,清沅想的是这个。
但燕王问起来这事情,却是证明了皇帝与皇后之间的矛盾,恐怕不一般。
燕王能知道这件事情,恐怕是许婕妤告诉他的。但他有不知道具体是什么。要么是许婕妤也不知道,要么是许婕妤不肯说。
现在清沅知道了,为了太子冲喜的事情,顾皇后与皇帝之间有了巨大的裂缝。
幸而太子后来恢复了过来,若是太子不幸。还不知道顾皇后与皇帝之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太子是顾皇后唯一的亲儿子。
清沅想,也许就是因为这个,才使顾皇后与皇帝离心的。对皇帝来说,谁做皇帝,都是他的儿子,他的血脉继承皇位。可对顾皇后来说,哪怕她一样做太后,可她的血脉从此就在皇室断绝了。
也难怪许婕妤万分紧张,责怪燕王。若太子出了事,燕王绝对会成为顾皇后的眼中钉,肉中刺。
这一世,清沅当然不希望太子再重病这一场。可生病的事情说不准,太子素来体弱,发病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太子是因为监国被留在京中的,这是大事。皇帝和皇后信任他,才将此重任留给太子。这是皇帝,皇后,整个朝廷都希望看到的事情,太子有整个东宫的辅佐。她根本改变不了。
第二天一整天,清沅都在想着这件事。离夏天已经不远了,她至少要让太子注意着点。
其实有关这个顾皇后想要给太子冲喜的计划,要告诉燕王也没什么。但清沅认为该慎重些,她若是能趁机要回玉坠也是好的。
又过了几日,许宁馨的事情就在宫中被人淡忘了。如今玉苓与桐儿住一处,宫中送什么东西来,都是一式四份。
只是宫中平息了,宫外有关许宁馨的事情却开始传得不少。清沅接到家书,里面顾泽行和她母亲柳氏,都委婉提了一笔宁馨。只说她远嫁他方,令父母思念不已。
清沅知道他们的意思,顾泽行和柳氏都担心她,希望她不要重蹈宁馨的覆辙,千万不要走错路,否则他们会伤心不已。
清沅收好书信。她当然不会学宁馨,所以太子冲喜大婚这事情,她决定不去参合,她不想被拉去准备冲喜,更不想卷入帝后矛盾中。
但她一定要听仔细,看仔细,当时的所有情况,她都要搜集清楚。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突然发生的一些事情,今天更新较短小
第52章
从顾清沅那里回来,萧广逸依然没有睡意。
此次二哥回京,惹恼了皇帝皇后,眼下不少人都嘲笑他。离京时,二哥亦是丧气。
但从长远看,这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萧广逸看着中天圆月,想着此后的事。二哥齐王此后十几年平安无事,在平州生儿育女又积累了巨大的财富。谁能说他不是有福之人。
他与顾清沅一样,虽是十四五岁的外貌,但内心都是已经过完了一生的人。他们外貌还没有完全成熟,可性情,脾气已经不会再变了。他们清楚记得上一辈子每一件事情,他隐藏了不少不愿说,顾清沅也是一样。但这些记忆都留存心中,跑不掉,忘不了。
但他看得出来,顾清沅与他还有些不同。
顾清沅坦荡承认她没有放弃太子妃的位置,她的心还没有死。对她来说,这世上没有比太子更好的了。
萧广逸其实明白顾清沅。
太子年轻,英俊,温柔,与谁说话都是心平气和,他对宫中的一个宫女都和颜悦色,人间的一切弱小,他都有怜惜之心。这样的人在少女身边,已经足以撩动她们的春心。
何况这样一个人,还将是天下的主人,天下人都奉他为至尊。
对顾清沅来说,再没有比太子更好的选择了。他可以是她温柔的表哥,也可以是体贴的夫君,将来太子成为皇帝,她若想像她的姑母顾皇后一样与他共享天下,他恐怕也不忍心拒绝,至少他会给皇后足够的敬重。
这些事情,这些理由,上辈子的时候,萧广逸就想清楚了。只不过那时候他不是为顾清沅找理由,他是为另一个女人找理由,他在为自己的妻子找理由。
顾玉苓怀孕之后,他才发现顾玉苓心中真正眷念的,渴望的是他的哥哥萧重钧。
也许是她怀孕了之后精力不济,也许是因为时间久了她松懈了,竟被他发现了蛛丝马迹。尽管他们当时身处西境边疆,一片荒蛮之地,与繁华的京城远隔千山万水。顾玉苓的情思,从未斩断,甚至因为身处苦地,越得不到滋养,越是顽强,终于在她的心中疯长,使她静静地发狂,坠入魔障。
他顺着发现的蛛丝马迹,顺藤摸瓜,竟然查出了许多东西。顾玉苓一夜之间精神就垮了,何况她还怀着孩子。萧广逸总觉得是这打击,让顾玉苓难产的。
这些事情,他不会对顾清沅说。没有必要说。
毕竟,此刻顾清沅与顾玉苓的情形十分不同。顾清沅如今是自由身,没有婚配,没有被谁束缚住,没有遇上家境遽变,她还有奋力向上的机会。
萧广逸看得出来,顾清沅提到太子的时候,有真诚,有柔情,她不害怕说起她想与太子厮守。
这就是他与她最大的不同。
她还想去爱一个人,想得到一个人。尽管这里面也许掺杂了一些野心,但她真心想要一个人。
他不再想了。
上辈子的时候,他就不再想了。他做了多年的鳏夫,世人都说他是怀念燕王妃,是深情之人,甚至是世间第一等深情。
他无意辩解。他并不是深情至情,顾玉苓他早就不愿意再提,恨也谈不上了,他甚至觉得顾玉苓可悲。他只是耗干了,再无心力去寻一个人托付真心。
命是重来了一次,心境也变了许多,但他没奢望过能遇上什么可心的人。
虽然封地离京之前,按惯例皇帝都会为皇子指婚。萧广逸知道顾皇后应当不会错过这个机会,往他身边安插人。
他已经习惯了。这辈子要做的事情太多,情爱之事,他本就不在意了,他早就放在一边不想了。只是与顾清沅越近,他偶尔会看见她眼中闪过的期许,像真正十四岁的少女一样,使他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事情而已。
如今他想得最多的,还是有关父皇和朝堂。
对丹支邪新王的册封,已经决定了。萧广逸会去看这场册封。
然后不久之后,夏天将会发生许多事情。
有关皇帝与皇后的争吵,萧广逸断定顾清沅是知道一些的。她若不知道,决不会拿玉坠来讨价还价。
但他还不想将玉坠还给她。在他看来,她还隐藏了太多事情。仅仅为这一件事情就把玉坠还给她,这要价太高了。
第53章
暮春结束,京城赏花的时节过去了。
酒楼的生意仍是好,只是赏花的地方花谢了,风吹雨打一番,便留下凌乱痕迹。
四月末的时候,皇帝决定正式册封丹支邪新王。
丹支邪使臣入京以来,两次觐见皇帝,都由太子作陪。西境之事,一直是本朝的心头大患。承平皇帝继位以来,边疆一直受西戎骚扰,直到承平十年之后,才渐渐平息了一些。
丹支邪的位置就尤其重要。承平考虑,将来太子继位,与丹支邪,西戎的关系仍是治国的一件棘手紧要之事。所以这次有关丹支邪使臣请求册封的事情,皇帝全程带着太子,让他从旁学习,手把手教导他。
太子亦是用心,不敢懈怠。丹支邪使臣这次不仅精心准备了名贵贡品,猛吹皇帝英明,还大大赞赏了太子,称颂太子是如何俊美无俦又宽和聪明,只将太子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皇帝终于在将丹支邪使臣晾了一段日子之后松口,同意册封新王。
有了天下之主的册封,丹支邪新王有了皇帝赐予的金印,这才算名正言顺。丹支邪使臣完成了新王给的使命,终于能回去交差了。他们在京中一直不敢妄动,生怕在京中惹出些事端,万一惹怒了皇帝,那事情说不定又要多些波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