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章不吭声,懒得再探究傅冉与李摩空的关系,嘴上却忍不住道:“你要不要也见见这位昆仑山的玉宫山人?看看是不是只有李摩空能入你的法眼。”
傅冉只道:“昆仑的大法,自然是有当见之处的。”
玉宫山人入京,虽比不上李摩空在京中时候的盛况,但暂居的上清院前,每天求见的车马也是络绎不绝,蔚然可观。
玉宫山人不似李摩空那般行踪飘忽,不近人情,而是待人亲切,肯为人解难,因此在达官贵人中颇受好评。
连寿安王都在天章面前,称赞了一句。
玉宫山人入京十日之后,由崇玄司安排,在宫中谒见天章。
玉宫山人一进室内,天章就眼睛一亮。
只见玉宫山人身量颇高,鸡皮鹤发,但眼神清亮,脚下生风,衣袂飘飘,一身仙风道骨,与天章想象中的大法分毫不差,不由心生好感。
玉宫山人并未向天章行跪礼,只是拱手而拜,并不显谄媚,但比起李摩空的目中无人,天章已觉受用。
陪着玉宫山人一同前来的,还有崇玄司司正邱知一和另一名昆仑出师的术士,还有就是齐仲暄。
赐座之后,几人坐定。天章与玉宫山人寒暄两句,就转而向齐仲暄问道:“你最近总是病着,今日进宫可还受得住?”
齐仲暄忙道无妨,又道:“师父进京之后,为我调理一番,甚是有效。”
玉宫山人听到这话,只是和蔼地看着他。齐仲暄又向玉宫山人作揖,道:“劳烦师父,为徒儿操心了。”
天章点点头道:“那朕就放心了。既然如此,大法不妨在京中多逗留些时日,为仲暄彻底拔了病根。”
玉宫山人应了是,缓缓道:“仲暄既为我的弟子,我自当用心为他医治,只是能好几分,全凭他自己造化。”
齐仲暄在一旁局促一笑。
这话没有大包大揽,天章听了还觉顺耳。他本就怀疑玉宫山人突然入京与齐仲暄有关。这大半年来齐仲暄一直还算安分,但他对齐仲暄的怀疑并没有彻底洗清。
玉宫山人到底是为何事而来,有没有与齐仲暄勾结不轨,留多几日自然清楚。
如此想着,又向玉宫山人询问一番齐仲暄当年去昆仑的事情。玉宫山人又说到前年太后病故,他在昆仑山上为太后主持的祈福仪式。
天章仔细听了,只是叹息。
说完了这些,玉宫山人才道:“此次入京,山人实有一事,想请陛下主持。请陛下听山人陈请。”
天章颔首,听他娓娓道来。
原来梁王内乱时候,昆仑一派也因此事而四分五裂。既是大门派,当然弟子众多,弟子一多,在梁王之乱中就各有立场。虽大多数昆仑弟子都不愿效力梁王,但总有那么些别有用心之人借着这个由头,另立门派。
如今梁王之乱早已平息。当时出走的人回来不少,但昆仑山脉横卧千里,山头上仍一串自立门户的小门派。
玉宫山人就是想请天章出手干涉,重新一统昆仑。
天章听他说完,只是轻声笑道:“我虽至尊,仍是俗世之人,俗人岂可插手修仙之事?”
玉宫山人看着天章眼睛,道:“陛下却更与一般人君不同,乃是真正的天定之君。此事对陛下来说,并不算逾越仙凡。”
天章摆手道:“此事容朕考量一番再说。”他心里其实觉得这种事情跟魔羌那边比起来,其实并不要紧,他下道圣旨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但被玉宫山人一提就一口答应,却显得轻率,因此要推辞一番。
正事已经说完,玉宫山人便告退而出。齐仲暄与他一道。
出了皇宫,玉宫山人又与齐仲暄同车,向齐仲暄的王府而去。
到了王府上,众人皆知这位大法是王爷的师父,于是态度越发恭敬。齐仲暄一言不发,领着玉宫山人往书房去。
书房门前站着的,正是齐仲暄最近正宠爱的流珠。她身材窈窕,面色红润,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死气,见齐仲暄和玉山宫人过来,就迎上去,拦住其他侍从。
“好了,这里由我来服侍。”她笑盈盈道。
她是天章赐下来的人,既然有她在里面做耳目,自然可以放心。
齐仲暄看了她一眼,知道这个流珠当然不会是原来那个流珠。
三面书墙中坐着的是死人脸。
齐仲暄轻声道:“师父。”坐到他身边。
玉宫山人刚刚面圣时的仙气已经散去,他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颤声道:“法尊。”

第54章

  玉宫山人战战兢兢跪在死人脸面前:“法尊。”
死人脸始终是摆着一张没有喜怒哀乐的死人脸,只有眼珠子的转动稍微显得他像个活人。死人脸伸出右手两指,按住玉宫山人的眉心。
玉宫山人只觉那指头又冷又硬,叉在他眉心上如两根冰棍一样,头上骤然一痛。他忍着不敢出声。刹那间,方才面圣时的情形,一下子涌上来在他脑子又过了一遍。
玉宫山人知道,死人脸已经将面圣的情形看得一清二楚。
等那两根冰棍子挪开,玉宫山人才颤巍巍站起来。齐仲暄向他点点头,玉宫山人立刻退了下去。
死人脸像活人一样眨了眨眼睛,看向齐仲暄。
“你当看得出来,皇帝对你仍有疑心。”他声音平平。
齐仲暄坐了下来,他身体并未全好,仍觉疲惫。
他沉默片刻,才道:“弟子知道。但看我从前做的事,皇帝疑我,并没有疑错。”
他师父那天将他引入虚幻境。他看到了李摩空从他魂魄中取走了一丝执念,还稍稍搅乱了他的一些记忆。看到这些,齐仲暄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自己心中为何总觉得忘记了什么。
“难怪…”回想起在虚幻境里,齐仲暄看到李摩空从自己的脊背上逆抚上去,然后修长而柔软的手指在自己的额角细细盘旋。
“难怪什么?”死人脸问。
“难怪我醒来之后觉得身边有些人很鬼祟。”齐仲暄曾网罗了一批异能之士和谋士,专为他篡逆效力。
“如何处置了?”
“都杀了。”齐仲暄毫无痛惜之意。
想了想,齐仲暄道:“幸好都杀了。否则我如今这样,太容易被皇帝抓住把柄。”
死人脸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不后悔?”
齐仲暄反问:“师父想要弟子如何?弟子愿听师父安排。”他不说自己愿还是不愿继续篡逆。
死人脸也没有指示他,只是说了一遍:“你被李摩空拿走了执念。”
齐仲暄垂首不言。
他被拿走了执念,所以即使现在心中充满了对李摩空的恨意,仍提不起干劲。
他也仍然垂涎帝位。但没有了执念的垂涎,只不过是阴暗处的偶尔意淫罢了。
“师父…”
死人脸没有任何表情,齐仲暄却觉得他对自己失望了。
齐仲暄对没有用的下属,处理起来毫不留情。这一套行事作风,都是与死人脸学的。
“师父,”他露出温柔笑意,“我会去找李摩空。我会让师父满意的。”
死人脸终于点了点头:“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天章见过玉宫山人之后,立刻就接到了密报——派去查探魔羌部落的第一批探子已经回来了。
他们带回来了好消息:魔羌东羌王虽有心与西羌合并,但因东羌要求太过分,已故西羌王的几个儿子都不愿同意合并。
“如此就太好了!”一听到这个消息,天章顿感轻松。魔羌与中原风俗迥异,民风彪悍,就连所用术法,也与中原的蓬莱,昆仑等正统大不相同。
传说中魔羌信奉三十六魔怪。行血祭祀。而每一部落信奉的魔神亦不相同。魔羌术士几乎人人会用毒用蛊。因此中原大派常称魔羌法术为邪术。若一旦发现本门弟子偷习魔羌邪术,轻则逐出师门,重则废掉一身灵力。
梁王作乱称帝时,魔羌曾骚动一阵。当时天章曾亲自领兵,到边疆督战。幸好当时魔羌也生内乱,内外合击之下,本就脆弱的诸部联盟,不久就四分五裂。
如今他们若是再联合起来,所图必然只有中原。
因此天章听到这个信报,十分高兴。
“老西羌王是去年底病死的。他的几个儿子中,老大素与老二不和,老二的阏氏出身自与东羌王交好的大部落,但老大父死子继,娶了老幺的母亲,吞了老幺的势力,在老大和老二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老三又突然横死,不知道是谁下的手…我原来还怕他们会借东羌王的势,现在看来老大和老二少不得恶斗一场,没空理会结盟,必然要先争出谁是西羌王。这真是彻底瓦解他们的好时机!”
一回到两仪宫中,天章连衣服都没换,就滔滔不绝起来。傅冉抱着元元坐在榻上,父女两个一大一小,都仰面认真听着。
天章说到高兴处,一把从傅冉怀里抱起女儿举了举,笑道:“元元可真是父皇的福星!”
元元这时候当然听不懂天章在说什么,只是天章一笑,她也跟着傻笑,一边伸手抓天章的衣领玩。
傅冉是一看这父女两个笑,也情不自禁笑了。只是他与什么也听不懂的元元不同,自然是懂这件事到底有多重大的。
“能不动兵卒就削弱魔羌,果然是好事,”傅冉道,“只是边疆仍要警惕,魔羌的法术…邪术,就我来看,都有些古怪难参,不可掉以轻心。”
天章自从有了元元之后,就并不避讳与傅冉谈论朝堂政事。听傅冉议论,早习以为常,只道:“这是自然。东羌王不是简单人物,这件事做起来也不在朝夕之间。但只要他们不联盟,就是好形势。”
傅冉从榻上起来,像是要抱过元元一般靠近天章。
“既然魔羌那边暂时不用担心…”
天章知他暗示什么,两人四目相投,都已了然。
元元只能看到他们两人的下巴,忽然不满地叫了两声。
傅冉忙抱过她亲了亲:“乖,今晚父亲有要事,就让陶嬷嬷陪你。”元元也不知道听懂了没有,傻笑起来。
天章佯装没听见,只叫过宫人为他更衣。
正好这日宫中新酿好的青菊酒送了进来。天章心中高兴,傅冉难得偷闲,帝后二人月下小酌一番。
晚秋时节,露重霜寒,但在轩窗前挂了精巧的火珠,临窗围炉而坐,炉上是佳酿,对面是良人。于是连月色都暖了起来。
天章多饮了几杯,脸色就红润许多。
傅冉殷勤为他斟酒,眼神柔和宁静。
“你这样…太像娉婷。”天章说完,只是垂首把玩酒盏。他因醉意一时没忍住,可话一出口,就忽然失去了看傅冉的勇气。
说到底,那个伪装出来的傅娉婷,像是一轮水中月,可望不可即,是那样让人怜爱。
“陛下。”傅冉的声音听上去,平静,温柔。
天章甚至错觉那里面还含着一丝哽咽,他错愕地抬起头。
抬头一霎间,就被傅冉扳过肩膀凶猛地吻住。
几乎是撞上来的一个吻。天章只觉得嘴唇被傅冉的牙齿磕得一麻。然后唇舌交接,傅冉又用湿润和酥麻地舔舐安抚刚刚的凶狠。
分开时,傅冉低声在他耳边道:“今晚不干到陛下怀上太子,绝不能停。”
天章越发觉得自己刚刚提起娉婷可笑,借着醉意,他自嘲道:“此事关系国本,还望皇后全力以赴。”

  第55章

  因为微醺,天章的身体变得更软,也更沉重。两人一起倒在床上时,他全压在了傅冉身上。
傅冉手臂横在他的腰间。一阵紊乱呼吸,两人气息渐渐一致。傅冉闭上眼睛,吻住了天章的嘴唇,一手向两人身下探去。大腿交缠着,他的手插进去,将那里的波动和磋磨推波助澜。天章的醉意终于被点化成火。
“傅冉…”他胡乱撕扯着傅冉的衣服。片刻之间,金镶玉的带钩就被挥到了地上,摔出清脆的响声。
急乱中,天章只觉得自己被傅冉抓着手就涂抹了香膏,那里越弄越松软却忍不住阵阵紧缩。傅冉两手扶着天章的大腿,声音都嘶哑了:“叔秀,坐上来。”
但天章只在下面摩擦盘旋,那里越来越湿润,不断触碰着傅冉的急需纾解的地方,傅冉再忍不住弓起腰,拖住天章,他难得露出这样乖顺的恳求:“坐上来。”
天章也到了忍耐尽头,猛地按住傅冉的肩胛,他慢慢坐了下去。
“啊…”
两人长长的叹息纠缠在一起。
激烈忘情的摇动之后,天章终于翻身躺倒。
傅冉忽然笑了一声。天章阖着眼睛,懒洋洋道:“别太得意了。”他话音刚落,就觉得眉心上一暖。是傅冉柔软温热的嘴唇碰了上来。
天章睁开眼睛,就看傅冉趴在那里,一张脸完全凑在他眼前,眼睛是亮晶晶的,喜悦而好奇。天章凝视着那双眼睛,胸口涨涨的,终于叹了一句:“你这个人,真是…”
“真是什么?”
天章没有回答,只是慢慢抬起手,找了个舒服姿势与傅冉抱在一起。
两人又说起其他事情。天章提了接见玉宫山人之事。
“玉宫山人…确有两分仙气。”天章玩弄着傅冉的手指,一边随意道。
“只有两分?”傅冉笑了起来。
天章就将玉宫山人进京的来意说了:“他想统一昆仑固然是有利昆仑,但不免有流入凡俗之感。若他凭一己之力一统昆仑还罢了,求我下旨,借用外力是又低了一层。”
天章心里免不了就将玉宫山人与李摩空比较。他再看不惯李摩空,都不得不承认,比起李摩空,玉宫山人稍逊一筹。这一筹里面甚至无关法术的强弱。但这话他不想对傅冉说出口。
傅冉像是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般道,道:“李摩空…”
他三个字才出来,天章就不高兴提高声音:“提他做什么?”
傅冉笑了起来。天章弯起手指,夹了夹他背后:“你我二人,赤身躺在床上,怎么能说起第三个男人?”
傅冉笑得咳嗽:“可怜玉宫山人!”
笑完又压在天章身上,两人又做一回。这一次天章平躺着,由傅冉在上辛苦。趁着刚才的余韵,傅冉一口气插了进去,天章一下子攀住他的双臂:“快一点!”
傅冉俯身轻声道:“叔秀,想不想换点新鲜玩意?”
天章含糊哼了两声,傅冉就当他答应了,抓住天章的手,两人十指相握。他略一运术,就有一缕灵气将天章包拢。
一刹那间,天章只觉得四周风景蒙昧不可辨。床间消失了,宫殿消失了,他赤身裸体,四不着边,除了傅冉,他什么依靠都没有。
傅冉的声音像在他的脑子里一样响了起来:“叔秀放心…这里是我到过的地方…晋到天阶时候,想让你也看一看罢了,我们仍在床上。”
天章已然晕头转向,但还好清楚这只是傅冉在他脑子里造出来的幻象。
“这是哪里?我只看到灰蒙蒙的一片。”天章喃喃。
“云间。天上。河汉之顶,”傅冉慢慢挺得更深,喘息着道。
他动得越快,天章就觉得周围越亮。终于四周大星旋舞,河汉如瀑。无限幽深之中迸出光华灿烂。
“这…到底是什么!”天章喘了半天才缓过来,“你到过的到底是什么地方,看到的都是什么?”
傅冉无从解释,他只好说:“也许是祥瑞。”
两人平躺才一处,傅冉又接着胡言乱语起来:“不是说圣人出世的时候都会有祥瑞的征兆吗?今日叔秀看到的祥瑞,定是预示着这个孩子是天命之子。将来大可在史书上记一笔。”
天章还没缓过来,听到傅冉这话嗯了两声,等回味了一下,才觉不对:“史书上记的都是出产时候的祥瑞!”
哪有记载双亲怎么干得天昏地暗,干出天子的祥瑞!
两人又腻了一番,才清洗休息。
睡前天章又小饮一杯,只觉得困倦中无限满足。他眼皮已经十分沉重,沉入梦乡时,他忍不住再心中自嘲——只不过是朝堂和边疆暂时平静,他就搂着傅冉飘飘然成这德性,可见堕落成昏君太容易了,不怪史上那么多昏君。
过了两日,玉宫山人又入宫面圣。见到玉宫山人仪态翩翩地走进来,天章不知怎么地,忽然想起前晚傅冉那句“可怜玉宫山人!”,差点没憋住笑出来。
天章连忙收敛了心神,给玉宫山人赐了座。
玉宫山人在察言观色上有些功夫,他瞧得出来天章今日心情不错,也就顺着天章的心意清谈一番,说的自然都是吉祥动听的话。
天章对这种委婉奉承已经习惯到不以为然,但他也不会故意为难玉宫山人。因玉宫山人是有真本事的,拉拢这样一个法术高强,人缘颇佳的大法,有利无害。
这次天章没有回绝玉宫山人,先赞了一番昆仑派的贡献,又道此事关系重大,要听听朝中意见,再由崇玄司来拟定进程,督促具体执行,并不是单单一张诏书了事的事情。
玉宫山人有些犹豫,他没想到天章还真有心插手昆仑派的事务,但死人脸给他的任务就是一统昆仑,至于有凡俗势力插手要不要紧,死人脸没有交代。
玉宫山人脑中转得飞快,两相比较一番,微笑道:“全听陛下圣裁。”
从宫中一出来,玉宫山人就忧心忡忡。他刚回到所居的上清院,死人脸就悄无声息地出现了,这次还带着他的两个徒弟,石广炎和于沧渺。
这次死人脸只看了玉宫山人一眼,就道:“你继续留下在京中周旋,其他你不用担心,只要能要到皇帝的一统昆仑的政令。”
玉宫山人诺诺答应,看向死人脸的两个徒弟。
“他们两个留在你身边,”死人脸道,“我回昆仑。有什么事情,你通过他二人可找到我。”
玉宫山人心中立时又喜又怕,但不敢在脸上表现分毫。喜的是死人脸终于要走了,怕的是就算死人脸不在,他的两个徒弟还在,都不是良善之辈。
玉宫山人心中还在纠结着,就见死人脸站了起来,拉开窗户,忽然“噗”一声,死人脸原来站过的地方已经没有人影,只有几缕青烟慢慢散去。
死人脸一离开,齐仲暄也动身准备离京。
因他还是宗室的淮阴王,不可能像死人脸那样说走就走。
他恳求出京休养和游历的折子一上去,就被天章驳了回来。他对齐仲暄的怀疑还没全消,将齐仲暄留在京中眼皮子下面,天章还放心些。
与此同时,天章安插在齐仲暄身边的流珠,镶玉,还有另两人都报来了消息。
流珠等人,自然是不够面圣的资格,也无法来面圣。平日都是由密探悄悄去搜集了消息回来,再由密探头子向天章禀报。
“流珠说淮阴王进来身体并不见好,这样下去恐怕不到两年就要…”
“镶玉说并不见玉宫山人与淮阴王多亲密,两人之间似乎甚是礼让。”
“还有…
一个人为齐仲暄说话,还有可能是被收买了,但插进去淮阴王府的人个个都这么说,那就应该是实情了。天章终于可以确信齐仲暄病重,但放齐仲暄出京这事,他还是觉得压下来。


第56章

  天章不放心齐仲暄出京。齐仲暄在他这里失了信任,很难再博回来。
齐仲暄请求出京的折子递上去的第二天,天章就反驳了,还派了苏檀领着两名御医去了一趟淮阴王府。
苏檀与太医院两位御医奉旨去了淮阴王府的时候,玉宫山人正在宫中拜见皇后。
玉宫山人已在京中逗留有段时日,常常在权贵中走动。他本就有心搜集各路消息,有关傅冉的各种议论,自然听了不少。
京中世家对这位皇后的评价褒贬不一,只有在一点上是众口一词。
“这位皇后,似乎颇精法术。”
玉宫山人知道傅冉精通术法,因此对进献给皇后的礼物上,很下了一番心思。到了拜见皇后这一天,他还特意请了崇玄司的两位术士一同进献。
“这是…”傅冉向前倾身。
玉宫山人带来的是一只一手可握的梧桐木盒,不加修饰,朴实无华。他轻念术语,一边打开木盒,瞬间从里面飞出一对光华灿烂的鸟儿。
傅冉都不禁“啊”了一声。殿中众人皆是惊叹,已有人直呼:“鸾鸟!”
鸾为五色鸟,鸣声清亮悦耳。这一对鸾鸟在宽广的宫殿中翩翩盘旋,像两道轻盈霞光一般,众人的目光都只能追随。
“殿下。”玉宫山人向座上的傅冉微微欠身,一副不需多言的谦虚表情——若傅冉识货,必然知道这是怎样罕见的祥瑞之物。
傅冉笑着伸出手掌。两只鸾鸟仿佛能通人性,一只落与他掌中,一只落在他膝上。
他抚了抚手中那只的尾羽:“这两只鸾姬,赤色多,彩色少,恐怕还是幼鸟吧?至多不过十岁。”
玉宫山人稍感意外,连忙道:“殿下明察,确是昆仑山上的幼鸟。大鸟已经仙化,无人养育,山人才姑且收养。”
傅冉又称赞两句,又问了玉宫山人过去如何喂养。
玉宫山人见傅冉兴致盎然,对这份礼物显然中意,心中正在暗喜。忽然就听两只鸾鸟一声尖啸,猛然从傅冉身上跃起,扑腾翅膀四处乱窜,掀翻了案上的花瓶,又撞在柱子上晕头转向。宫人们虽然顾着仪态,不肯乱动,但一个个都绷紧了身体,生怕被鸾鸟扑到。
玉宫山人不知鸾鸟何故如此,大吃一惊,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只玉笛吹奏起来,过去他一吹玉笛,总能安抚鸾鸟,甚至会随着他的笛声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