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帝别有情 作者:崔罗什

文案
元潜出生前夜,他的父亲李重宣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男人,自称春神青帝,如今投生李家。
李重宣问青帝:“既为春神托生,可知将来命格?”青帝答:“帝王之命。”

这篇文其实越写到后面我越ORZ…因为确实写得不好。
最近决心用几个番外把后面的大致情节都补完了,然后重新写…
从头开始把这篇青帝整个重写一遍。

内容标签: 强强
主角:李元潜,李元平 ┃ 配角:李元嘉,魏效春,贺明兰,贺千秋 ┃ 其它:宫廷,兄弟,年上,架空

 

 

楔子
李元潜出生前夜,他的父亲李重宣做了一个梦,梦到一个男人,自称春神青帝,如今投生李家
李重宣问青帝:“既为春神托生,可知将来命格?”青帝答:“帝王之命”
李重宣从梦中笑醒
他那时候还是一个不受宠不得志的皇子,藏了一点争皇位的心,却又时常怀疑自己没那个命忽然老天给了明示,既然他儿子是帝王之命,那他这老子做皇帝是逃不掉了
次日,元潜出生,李重宣捧着这个儿子又笑又哭,旁人只当他娶正室景氏多年终于生出了嫡长子,高兴坏了
七年后,李重宣果然如愿登上大宝,改号德玄德玄帝头一件事便是封嫡长子李元潜为太子
更将青帝入梦之事大肆宣扬,用来明示天命
晋朝太子大多下场凄惨命途坎坷,死于非命者有,废黜遭囚者有,李元潜做太子时候却大大不同,可谓之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不但德玄帝宠信非常,就连魑魅小人也从不曾近身,当真宛如神明一般
然而万般完满的太子殿下,也有得不到的东西,那便是自己母亲的疼爱
皇后景氏对嫡亲的大儿子十分冷淡,却分外疼爱过继来的二儿子这在宫中不是秘事,在知情人眼中也早已见怪不怪


第1章
德玄十六年腊月初二一清早,天还灰蓝灰蓝,内宫门前已经停了一溜边的软轿,五更鼓一过,内宫门缓缓打开,那溜软轿便鱼贯而入,当值的太监皆垂手肃立,鸦雀无声
等进了内宫,便有太监过来请了轿上诸位,引到坤宁宫前
今日是景后整四十生辰,各位在京中的命妇无不早早就来觐见,此时都在坤宁宫中等皇后召见
中宫皇后整岁生辰原本就是大事,命妇来贺是题中之意,只是到了这位景皇后这里情形又稍有不同景后出身名门,未出阁时便已身份贵重,自不必说,历朝历代皇后只要不是跟着那草莽英雄打出天下来的,出身皆是不凡;难得就难得在德玄与景后婚姻已二十余年,德玄帝对景后恩宠绵延,从未断绝,其中种种便是寻常男子所为也令人瞠目咋舌,更不用说是坐拥天下的天子
这日是景后的整生辰,大日子,宫中早早准备万全,谁也不想在好日子惹德玄不痛快
一到了申时,仪仗肃立,女乐鸣奏,皇后身穿礼服升座坤宁宫正殿,一番唱祷之后,命妇们依次上前祝祷,等等,总是一番烦琐礼节
景后初做皇后头两年对此还颇有些兴致,多年下来早就不耐,尽管如此,仍是和颜悦色等命妇朝贺完毕,才起身更衣回了自己平常所居的偏殿安乐长公主因是景后长女,便陪景后一同回到宫中
母女两人回到宫中解了斗篷,又更了一次衣,才到内室休息景后的小儿子元嘉一早就赶过来给景后请了安,因今日是母亲生辰,授课也停了一日,此刻歪在炕上与小宫女调笑,见得母后与姐姐回来也不收敛,他才十五岁年纪,容貌竟比安乐公主更肖似景后,一双凤目说不出风流秀美,景后对这个小儿子怜爱非常,从不多加管束
倒是安乐公主见元嘉坐没坐样,浑然一副骨头没几两重的纨绔习气,忍不住教训道:“瞧瞧你这副形容,都已经是开衙建府的人了,怎么还是一副小孩模样?真叫人不放心”
元嘉只冲她嘻笑道:“听说大姐在我这年纪还没我形容好呢”这却在是暗讽安乐公主样貌不如自己出众了
景后只含笑瞧着他们两人你来我往嘴上争胜,也不加阻挠
三人坐着吃茶说话,过了一刻就听得通报说德玄已经到了安乐与元嘉立刻起身相迎,景后敛了疲惫神色,却仍是歪在炕上——她与德玄之间虚礼极少后宫一直都是属她权最大又最得宠,无人敢指摘皇后礼仪不周
德玄一坐下来就握了景后的手,抚着景后手心,一边问道:“累不累?”一番嘘寒问暖十分亲热,也不顾面前一对儿女
景后也不嫌他粘腻,拿捏着慵懒姿态,一边与德玄说话,一边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道:“都这个时候了,元平估摸着也要到了,等他来了便开筵吧”
景后话音刚落,屋中的暖意融融忽的仿佛凝住了,一时骤然安静
景后望望德玄,安乐与元嘉三人,道:“元平虽是过继来的,好歹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今日叫过来一起家宴,又有何妨?”
安乐神色古怪,轻声问:“母后不等太子么?”景后奇怪:“他不是在巡视关防?已经回来了?”
德玄道:“今天清晨赶回来的”他前两日接到太子消息说能在景后生日当天赶回来,分外高兴,已经同景后说过一回了,没想到景后竟然忘得一干二净
元嘉看母亲只惦记着外人,却不把他的同胞兄弟放在心中,委屈得眼睛都红了,一副欲哭未哭的样子
正当室中气氛微妙的时候,忽听通报:“太子殿下到,平王殿下到”景后微微一笑,瞄了一眼德玄,道:“怎么这么凑巧,两个人赶一处了,快让进来”
元潜与元平都没料到会遇见彼此
元潜已经走到廊下了,看到远远的有人缓缓走过来,步态飘逸,便站住等他
元平本是在踟躇缓行,一抬眼就看见廊下有人站姿笔直正等在那里,不由加快脚步
元潜见元平走近,笑道:“果然是你我方才还想着有个人同我一样迟到,陪我一同进去就好了赶巧你就来了”
元平忙向他行了礼:“殿下辛苦了”他知道太子昨天还不在宫中,一定是星夜赶回为景后祝寿如此想着,再看元潜浑身上下都干净清爽,姿态又挺拔,整个人跟结了冰晶的松柏一样,哪里有一点刚从西北边关回来的风尘仆仆和疲倦
两人便一起入内太子元潜身量高些,青貂高领斗篷下面是一身明黄色太子常服,越发衬得他面目端正明亮,眸子如冰如星如电,整个人都透出通明光彩来平王元平姿容风流清逸,身着银鼠皮毛氅,内穿着石青色常服,倒是如古玉般将光芒都收敛了,谦润非常两个人站在一处,却是正好刚柔相济,一进了殿中,不说宫女太监,就是帝后几人一见之下,也觉眼前一亮,各人皆是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家宴之后德玄便先往华盖殿去了,因在华盖殿还摆了国宴了,宴请京中三品以上官员
景后歪在榻上和几个孩子说话,将众人送的寿礼都夸赞了一遍,提到太子送的东西时候,只不重不轻道了一句:“太子送的也不错”元潜一笑:“儿臣的一点心意而已”
看看时候差不多了,景后与安乐公主便去起身更衣,准备去听戏,殿中就剩了元潜,元平,元嘉三兄弟
元嘉素来厌恶元平这个养子,就腻在元潜身边,与元潜叽叽咕咕说个不停,元潜只含笑听着
元平似知亲兄弟两人说话他插不上嘴,便站起身来走得远些,去观赏窗下三脚黄花梨花架上的盆景
元嘉在元潜耳边轻声道:“瞧那人眼睛长天灵盖上的样子,老大你再不整治整治他,他还真当自己是父皇母后生的呢!”
这话元潜听了他念了多少遍了元嘉小时候自己倒是经常动手整治元平,无奈元平到底比他大上三岁,再加上景后有心回护,也不是那么容易整治到的,元嘉自己吃了几次哑巴亏,便从败如流放弃了自己整治,转而唆窜太子,想太子帮自己出气
元嘉哪里知道他那些整治人的点子在元潜看来全是孩童间不值一提的小把戏,当乐子听还嫌敷衍,怎么会放在心上
今日元嘉一提整治,元潜已经忍不住笑起来了,道:“你开府也有半年多了,怎么还摆不脱这小孩子心性?”
元嘉心中第一佩服的人物不是父亲德玄帝,而是太子他对元潜是青帝投生的说法深信不疑,在他心里,要是没有元潜,德玄的皇帝做不做得成还是一个问题
因此被元潜说小孩子心性,他可一点也不气恼
伏在元潜耳边轻声道:“老大还记得母后身边有个挺受宠的叫轻鸾的小太监么?瓜子脸,长得怪清秀的”
元潜问:“怎么了?”
“前些日子我越瞧越觉得那轻鸾长得有几分像那位,”元嘉拿眼睛瞟了眼元平方向,“便向母后讨了回去…”
他把声音压得更低,低得都有几分发颤了:“压在床上行那事,变着法子折磨,看那张脸哭告求饶,好不快活”
拉扯着元潜袖子又道:“我也知道我要强了那人还差了点斤两,不过太子殿下可不同了…”
元潜听他说那床笫之事的时候已经明了他心中盘算,心中已然震动,这次的整治法子不光没了童趣,还十分狠毒险恶
但元嘉脸上笑容仍同往日一样妍丽可爱,全然不知自己残忍
元潜慢慢转着茶盖,眼睛里的笑意都没了他一收敛了那种挺拔神气,眉宇间端正的气息就弱了,反多出一点愁闷意味
只有极亲近的人知道,那不是愁闷,而是生气
“那小太监还活着么?”
元嘉见兄长神色不对,老实回答:“活着…是活着”但被玩得只剩下一口气了
“好好养着,万一母后问起来有个交代,”元潜缓缓道,“不长脑子的东西,你以为母后是为什么宠那小太监,就你一人看着那个什么轻鸾像平王?”
元嘉这才变了脸色,他是得意忘了形才没想到这么浅显的关系死一个太监被母后知道没什么大不了,可若是被母后琢磨出自己的龌龊心思,就实在有点不划算了
思量片刻道:“这事我会小心处理,断不会叫母后知道的…倒是我方才说的那个整治法子,殿下觉得如何?”
元潜似笑非笑,道:“胡闹”
说话间景后与安乐公主已经更衣出来,一行人便听戏去了之后又赏了宴,天黑了就在湖上放焰火,热闹了整天才算结束
庆典结束,元潜回到端本宫的时候,所有人都迎出来了,乌压压跪了一地他这次出宫一走就是一个多月,今天凌晨又回来的匆忙,补了个眠就赶去景后那边了,没工夫摆排场
这会儿人都齐全了,全在外面跪着,恭迎太子回宫
总管太监如喜亦步亦趋跟着元潜,将他不在宫中时候的事情拣要紧的说了,元潜一一听了,给了决断
如喜又问:“不知殿下给皇后娘娘送的那寿礼,皇后娘娘可欢喜?”如嘉是元潜身边跟得最久的人,算得上是心腹
元潜此时也有些困倦了,只往榻上一躺,仰头一笑,也不回答
如喜便道:“这宫中都知道皇后娘娘最爱的就是个玉,还有就是佛器这次殿下送过去尊白玉莲花观音,娘娘那里怎么连个响动也听不到”
元潜轻咳一声,道:“多嘴”如喜立刻不再说话
元嘉又吩咐:“你下去吧,这里让如礼服侍”
如礼是照顾太子起居的太监领事,服侍元潜沐浴更衣之后便问:“殿下今晚点哪位娘娘来服侍?”
元潜还没有正室,只有两位侧妃跟几个收房侍人,既没有特别宠爱谁,也不特别冷落谁如礼估摸着太子这一个多月都没有行房事,揣测着这时候哪个女人被点了,恐怕在太子心中有那么点不一样
元潜道:“今晚不用女眷”
如礼一愣立刻醒悟过来:“奴才这就去传”东宫里一直都养着几个专门侍寝用的小太监,一开始是给初经人事的太子练寝技用的,后来是因为女眷们难免有不方便的时候,养着备用不过元潜年龄渐长也渐渐越发少要小太监服侍了
今晚猛然听太子说要太监侍寝,如礼一瞬间懵了,过后想想实在觉得天心难以揣测
清洗干净的小太监很快就送了过来,元潜也不仔细瞧那小太监的模样,脱了衣就上床让小太监服侍
起初元潜动得很缓,待到阳物在里面又涨大几分,抽插便越来越快,直做得小太监嘤嘤啜泣起来,元潜最不耐这种哭声,喃喃道:“别…哭”身下却动得更猛
小太监痛得几乎要晕过去,昏沉之中骤然听得太子发令,慌忙咬住下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不出声地流泪比原先更加痛苦,在这地狱中不知道还要煎熬多久的时候,元潜猛然掰过他的脸,一串吻就落了下来,有的落在额头上,有的落在鼻子上,还有轻轻扫过嘴唇,既像是安慰又像是鼓励,柔和得像落花点水雨燕衔泥,小太监惊得忘了哭泣
元潜含着小太监的上唇,下面一道热流终于泄了出来
身体渐渐平静下来,元潜感到每一寸肌肤都适意快活带着那种懒洋洋的舒坦,他一闭眼又想到了元嘉的鼓动,忍不住苦笑,他听到心中有一个声音说:“胡闹”那个声音里没有丝毫戏谑


第2章
元潜腊月初二回京,当日为景后庆生一日,算是休息了一日,次日便开始在六部走动德玄帝到了年末一想着诸事繁杂,更犯懒病,连朝会都交给太子,自己乐得在宫里一天到晚粘着景后到了年底各类祭祀也多是太子代行,德玄对太子放心满意到何种程度,只要是长了眼睛都看出来了
今日的太子必是明日的皇帝,而太子还没有正室,这让多少人想入非非
于是,太子周围的人除了国事之外,最卖力的便是做媒或说,给太子做媒也是国事的一种
从腊月到正月,一有机会在太子面前说上两句闲话的,无不拐弯抹角的提一下自己待字闺中的女儿或妹妹,即使引不起太子殿下的兴趣,听个印象也好
众人如此慌忙也是原因的,太子的一位唐姓侧妃年前生下了一个儿子这是太子的长子,德玄帝大喜之下,当即下旨意将唐氏的父亲从从三品拔擢为正三品这位老爹爹在从三品的位置上辛苦窝了二十多年,死活升不上半级,最终还是靠女儿的肚子解决了这个问题
太子没儿子的时候,大家只在暗中较劲,既然都是有身份有家势的人,没必要做得太市井不好看
只是眼下情况一不一样了,太子长子一出生,就不再是假想敌,而是活生生的威胁了一人动众人动,这时候也顾全不到什么漂亮不漂亮了,只想着谁也别想抢先机
元潜不胜其烦,一概都当耳边风了,除了两个人
第一个是魏效春
魏效春原来不叫魏效春魏家是行武起身,对皇家一直忠心耿耿德玄当年为上位明里暗里杀了不少人,继位之后更是杀光了所有的成年兄弟以及兄弟的儿子,唯一幸存下来的便是过继给德玄做养子的元平当时朝野震动,叫嚣责骂者有,罢朝称病者有,畏缩不前者有,一片乱哄哄中魏老将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大赞皇上杀得好杀得妙;不仅如此,还大笔一挥把自己孙子名字给改成效春——皇上不是说太子是春神青帝么,那不光他要效忠德玄,他的孙子将来还要效忠太子
那一年小魏少爷跟太子一样才七岁,稀里糊涂被自己爷爷改了名字一开始还觉得好玩,等过了段时间听得周围的大人议论,才渐渐觉出这是在自己身上打了个烙印至于他原先的名字,早已经没有人记得了
魏效春十二岁的时候进宫陪太子习武一想到终于要会一会那位传说中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魏效春就在心里摩拳擦掌了,舞枪弄棒的时候一定要叫这个养尊处优的太子殿下吃点暗亏要魏小爷爷卖命!还要看爷自己乐不乐意!
然后他在校场上看到了太子元潜尚不满十三岁的少年,正赤裸着上身与一个成年人角斗,夏日的骄阳落在他身上蒸出蜜一样的光彩,骨骼均匀,力量蓬勃,一瞬间让他想到了野生的幼兽,强大,而且一定会更加强大
过了不久,魏效春发现元潜身上的伤好得很慢习武的时候难免有磕磕碰碰,哪怕再小心也会弄伤,何况元潜根本不许别人小心放水有伤不奇怪,可伤总是好不了就很奇怪
魏效春问元潜的时候,元潜回答他:“若是对身体无碍,能自然痊愈的,我便不让太医上药”
魏效春大吃一惊:“没想到太子殿下如此节省!”
元潜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不过是用这个方法提醒自己不可松懈这点小痛要是都忍受不了,将来若遇到大风波怎么能安然度过?”
魏效春在心中仰天长啸——爷爷,您老人家真是把我卖对了
魏效春从此死心塌地跟从太子,这一跟就是十余年,两个人都从青葱少年长大成人,终于到了宜婚宜娶的年纪…
“殿下!殿下!”
这一日太子亲临兵部训导,刚一结束魏效春就跟了上出来
“老爷子最近得了一对雪貂,可有趣了,想送给小皇子玩”
元潜笑道:“心意我领下了,不过才半岁大的孩子哪里玩得到这个?留给着给他老人家解闷吧”
魏效春也不过是找个话头,被元潜拒绝了也不灰心,说:“那巧了,香河欢喜得跟什么一样,殿下不收正好便宜了她,她这算是欠了殿下一个人情了”
香河就是魏效春的妹妹,魏效春一看元潜脸上了然的神色,不由嘿嘿一笑道:“殿下别嫌我话多,还不是老爷子逼的,我要不来念殿下就要在家被老爷子念…老爷子把我一个人卖给殿下还不够,巴不得把我家妹妹也塞给殿下”
元潜只笑,也不骂他,也不拒他,只说:“让魏老将军费心了”又掏出怀表瞧了眼:“我这会儿要去文华殿一趟,然后到平王府上去探病,你要不要跟来?”
魏效春与平王没什么交情,便说:“殿下自便吧,我就不去平王府上叨扰了”
魏效春回府之后向他爷爷禀了太子的最新态度,抱怨:“我瞧这事情我们府上本就不该去搀和,不立武将家女子为后是本朝不成文的规矩,老爷子您也别老叫我试探太子了,我一大男人整天在太子面前几几歪歪,我自己也臊”
魏老爷子正捧着竹笼逗只红嘴,听了孙子的话只呵呵一笑:“你小子道行还浅着呢!殿下要不乐意早就一口回绝了,慢慢跟你耗着很有趣么?我告诉你这事情十有八九有戏殿下还跟你说什么了?”
魏效春瞥了眼那只被丁点饵食逗得满笼子乱窜的蠢鸟,心里不由多了几分不痛快,闷声道:“没说什么殿下后来要去平王府上,问我要不要一同去,我没去”
魏老爷子停了逗弄红嘴,讶然道:“太子要带你去见平王?”
魏效春点头称是魏老爷子沉默了片刻,道:“下次跟着去走动走动也无妨”
元潜出了兵部就去了文华殿文华殿正在修前朝史书,前前后后已经修了快四十年了,总算是到了最后一遍修正了,元潜常常过来察看
这里便遇到了另一个老熟人,贺明兰
贺明兰比元潜大八岁,今年三十出头他的父亲贺鸿曾是东宫教席的主讲,元潜以师礼待之贺鸿身体不好或不在京中时候贺明兰常常来代讲,元潜因此也叫他一声老师
贺明兰经年累月案牍劳形,又常常秉烛夜读,目力受损,平常视人时候总眯着眼睛,无端就带了几分傲气,再加上言语寡淡,用魏效春的话来说,贺明兰那副模样“老是端着”
因此,元潜与贺明兰纵使相识多年,也是近而不亲
贺明兰有个妹妹,小字千秋,比他小十几岁
本来,按照贺明兰这人的本心,是不会勉强要妹妹嫁给太子的,只是贺鸿前年没了,贺家这十几年在朝中已经折损得差不多了,贺鸿一死,贺家要不是贺明兰尚在朝中为官,差不多就要卷包袱回老家了
贺家祖上受封过一等公,落魄到如今汲汲营生,贺明兰即使向来把面子看得比自己性命重要,也不得不低头求太子一回,毕竟这次关系贺家命途——上有老母,下有幼子,再加贺家旁系亲人,都眼巴巴看着他
如今,贺明兰只有将重振作贺家的希望放在了与太子联姻上
贺明兰第一次向元潜委婉提起千秋的时候,元潜只微微一笑,道:“我好象记得你妹妹还不满十四吧?”一句话噎得贺明兰不知道把脸搁到哪儿去好——晋朝律法,女子不满十四不可婚姻
这日向太子禀完编修的近况,贺明兰低声道:“殿下,千秋再过两天就满十四岁了”如今千秋既然满了十四,贺明兰打算再探一次太子
元潜一笑,眸子亮晶晶的,道:“那我一定会备一份礼物送过去老师对我的教导之恩我始终不敢忘怀我还记得千秋就是老师刚开始给我讲学那一年出生的吧?一晃眼都十四年过去了”言语间不胜感慨,说到动情处,拉了贺明兰的双手道:“玉沉,这些年你真是辛苦了”
玉沉是贺明兰的表字,元潜难得对他这样亲近,言语中有意无意透出的意思让贺明兰几欲颤抖,既激动又羞惭,被元潜握着手也是一股说不出的紧张怪异
元潜见话也说得差不多了,又道:“我这会儿要去平王府上探病,玉沉要不要一同前去?”
贺明兰一听到平王二字,面上神色不变,心中却一震,疑心太子有心试探,便小心回答:“下官与平王平日无甚来往,贸然前去恐扰了平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