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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头看裴中恺双手叉腰,眼睛里似乎要喷出火来,并不理鲁蘅,睨着顾许幻,“你是个好翻译吗?”
被鲁蘅扶坐到床上的顾许幻被一声质问又站起来,不示弱地回敬,“裴总监什么意思?”
“你今天的英语说得真好,什么时候这谈判的场合成了你耍小姐脾气的地方?”
鲁蘅看顾许幻脸变色,忙去拉裴中恺,裴中恺坐到沙发上沉默几秒,“鲁蘅,你先出去,我和顾翻译说几句话。”看鲁蘅不放心的眼神,“放心,我不会动她一下,我只是想和顾翻译聊聊谈判的技巧而已。”
看鲁蘅关门出去,顾许幻突然觉得冷,不禁打个哆嗦。
“你今天不该那样,哪怕你也同样不满对方嚣张的态度。”裴中恺深吸一口气,转用平静的声音和顾许幻对话。
看顾许幻不说好,裴中恺走过去打开窗户,脱掉西服,扯松领带,其实他不需要这样焦急愤怒的,只是…
“你也不是一次两次经历过这样的场合,怎么会出现今天这样的失态?”裴中恺忍住心头的燥热,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我做的不好,岳中大可以辞掉我这个翻译。本也是无足轻重。”顾许幻握着拳头,其实你们每个人的心中不就是这样想我吗?
“你就这么对待你的客户,对待你的工作?”裴中恺欺近顾许幻,“我以为顾翻译应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能勇敢面对,做该做的。”
“笑话,我是指南针吗?永远告诉别人北方在哪里?裴总监未免太高看我。”
“你这样做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我是对自己负责任才不会任意让污水泼在自己的身上,让自己背一个出卖灵魂的名声!”终于喊出心里的话。
裴中恺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顾许幻决堤而出的话和眼泪,看着顾许幻用手背擦掉涌出的眼泪,好半天说一句,“好了,我懂了,你…回去吧。”
出门见鲁蘅靠在对面的墙壁,低头过去。鲁蘅看顾许幻红着眼睛出来并不理她,忙敲裴中恺的门进去。
裴中恺点燃一支烟,吐出几个烟圈,回头看鲁蘅进来复又回头看逐渐扩散变得模糊的烟雾。
“许幻的心情我多少明白,我们这样做对她是不是有点儿残忍?”鲁蘅看窗外。
其实顾许幻到底出卖没出卖情报第二天事情就弄清楚了。是裴中恺去大厅挨个找经常在酒店候客的出租车司机打听谁载过一个脚受伤的女孩子。
司机被找到,因为时间也就在前一两天,何况顾许幻长得漂亮,师傅倒是记得清楚,说扶顾许幻回家还守在她家门口帮她拎了猫再到宠物医院,前后也不过是一个来小时的时间,并没见她和任何人联系,一路上顾许幻还催他快点儿,说是请假时间长不太好。
顾许幻家里没有固定电话,这个裴中恺知道。所以也排除了顾许幻回家用电话和人联系的可能性。其余时间都有师傅在场,再考虑顾许幻并不可能接触到核心资料。所以在裴中恺的努力下,顾许幻的嫌疑基本上已经排除,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岳中高层采取了不说明白的态度,甚至故意派一个翻译助理,无非是打个马虎眼,好形成迷障找出真正泄密的人。
但是谁都没去想顾许幻在一无所知的情形下所承受的压力。
当顾许幻心情和精神脆弱到极点,岳中的董事长鲁海丰却叫顾许幻一起吃饭。
的确鲁蘅是打着这样的牌子来请顾许幻的,因为之前好几次顾许幻已经拒绝了好意,坚持自己一个人去吃饭。
出乎顾许幻意料的是只有两个人,她和鲁海丰,鲁蘅也不在。
鲁海丰热情有礼地和顾许幻握手,只说是随便聊聊。
鸿门宴?顾许幻思忖,自己还够不上这个规格遭算计,也无暇多想,略有拘谨地坐下来,以观其变。
鲁海丰果然只是聊聊,只字不提工作的事情,还特意要了一盅椰奶雪蛤,说女孩子补补皮肤。
顾许幻突然有点儿坐立不安,在鲁海丰这样厉害的人物面前,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鲁海丰似乎看出来,就是风土人情地聊,“听鲁蘅说你是在苏城长大的,那可是个好地方。”
聊到家乡,顾许幻多少有点儿放松,“想不到董事长还知道苏城,那只是个小地方。”
“也不小啊,风景很美。”鲁海丰感慨的说一句。
“董事长到过苏城?”顾许幻多少有点儿意外。
“二十多年前曾经去过,也只待了一天。”多少是遗憾的。
“那个时候的苏城和现在不一样,变化好大呢。”其实顾许幻也只是一年回去一趟,去的也不过是那么一个地方。
“有机会给我当当向导,再度重游啊。”
“如果有机会,欢迎董事长到苏城。”
两个人都沉默,陷在不可名状的回忆里。
关于这次吃饭顾许幻始终没弄明白鲁海丰是什么意思,鲁蘅也没有问过,态度和以前没有变化,还是一如既往地热情,顾许幻倒不好意思再推脱,两人之间的亲密似乎回到以前。只是对于裴中恺,顾许幻还是老样子,并不多见笑脸,鲁蘅或许有怀疑她的理由,裴中恺却没什么立场。
谈判的后续进展还算是顺利,岳中已经掌握外方企业的财务紧张,而其他竞争对手又未必能一次性付出这样高的价钱,所以情形对岳中是有利的。
最后的谈判其实加入了不少政治的因素,双方达成的价格还算比较公正。岳中首次海外大规模成功并购一时被国内舆论炒得沸沸扬扬,鲁海丰也成为一时风头无俩的人,平面媒体和电视媒体竞相采访,多次成为经济访谈节目的嘉宾。
顾许幻关注过几次类似的节目,看了几分钟便切换频道。所有的事情都被压下去,泄密的事情被压下去,尽管本身不构成此次谈判的最大威胁。顾许幻是否出卖情报的事情也没再被提起,当然也就没有说明白的道理。只是在聚餐后分手的晚上,鲁蘅拽着顾许幻去酒店的酒吧喝酒,顾许幻没怎么喝,鲁蘅在喝了将近两瓶啤酒后抱住顾许幻大哭,只说对不起,说那个王总已提前回去,而且被调任到岳中下面的一个建设局,实则是降格,而且恐怕之后会再一点一点降格。
话只能说到这里,顾许幻原本也猜到岳中的人不会那么傻盯她一个没有背景的人,而放跑真正该提防的人,只是没想到自己也成了一着棋。
似乎是为补偿顾许幻的损失,岳中给项目组每个人封一个额外的红包,顾许幻尤其得厚,知道推辞并不能说明什么,尽管自己不清不楚的名声不是这一个红包可以挽回,顾许幻还是识时务地揣起来并表示感谢,转手第二天这笔钱一分不少地寄回当年长大的福利院。每年都是要寄一笔钱回去的,今年会因为这样的原因多一些。
那次之后,鲁蘅回去,偶尔有电子邮件发来,很少通电话,她还走不出谎言的沉重。
那次之后,再没有见过裴中恺,最后的聚餐他也只是待了半程,早早地退场。顾许幻以为这个和自己曾走得如此近的男人就那样消失了,毕竟城市如此之大,他们的相遇是需要巧合的。
失信记
顾许幻回到佳译,才发现这里已是另一番天地,杜德鸣掌权,申卫国败走麦城,几个心腹和亲信也陆续走人。
以前只觉得杜德鸣像个和善的师长,这才发现真正也是一铁腕人物,痛打落水狗绝不手软。顾许幻不明白就在她去岳中之前好像还是申卫国有更大的优势,怎么就个把月的时间形势突然逆转,居然是杜德鸣执掌大权。
顾许幻见到杜德鸣受到了大力表扬,杜德鸣还是一副师长的样子,似乎看到心爱的学生又一次取得成绩,脸上的欣喜和兴奋有点儿掩饰不住,但顾许幻却不像以前那么感动,如果是以前,也许不会这样想,可是经过之前那次事故,顾许幻知道杜德鸣无非是做个样子,这也是他对刚进公司人的一套老方法,当然作为领导层这是必须的手段,让下属永远对自己感恩戴德,这也是向心力和凝聚力的体现啊。
回到离开月余的座位,才发现前后换了几个人,这一次公司算是筋骨大动,留下的人要么是杜德鸣的人,要么是不在重要位置上一些无足轻重的人,要么就是拼命表忠心的人,至于当初与申卫国走得近的人基本上都辞职走人。
宋文启走之后,一个名叫李磊的女孩子上位,这是公司里杜德鸣另一个一手培养的人,相应地,以前顾许幻不在由宋文启负责的业务事情目前也由李磊代理,但是顾许幻回来后,李磊并没有主动把工作交回来。
论出身李磊也算是顾许幻的师妹,比她晚几年来佳译,业务能力一般,但人比较精明世故,刚开始帮顾许幻打打杂,师姐长师姐短的叫,后来被杜德鸣培养,俨然是杜德鸣的助理一般。对顾许幻倒还是客客气气,到后来又恭恭敬敬地赶着叫顾首席,可是对其他人却并不耐心。
李磊的做法似乎也得到杜德鸣的默许,两天之后居然拿一些小的琐碎的翻译活儿让顾许幻做。顾许幻只需翻一下材料就知道这原本都是实习生或者刚进公司的菜鸟干的活儿,没什么技术含量,只是杂,什么专业都涉及,就是盯着电脑一页一页往下翻译。
李磊的解释很像样儿,说这是公司困难时刻,人手正缺得厉害,业务只好分着来干。当然这不包括李磊自己。
顾许幻也不多说什么,知道这和李磊没太大关系,前恭后倨不过是小人得志而已,所有的症结都出在杜德鸣那里。
顾许幻被晾了很长时间,中间曾经找过杜德鸣,但都被巧妙地挡了回来,几次之后顾许幻索性也不再做无意义的事情,留恋佳译不过是像眷恋一个家,如果有一天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她也会选择走人。最终促使顾许幻萌生尽快离开的是一次偶然事件。
心情不好去吃辣,可能最近身体状态不是很好,肠胃居然狠狠地报复了顾许幻一次,呕吐得厉害,当下也不敢吃饭,中午抱着热水袋躲在堆满杂物的储藏室的一角休息。迷迷糊糊间听见两个同事说话,本是不打算听,拉了眼罩准备堵住耳朵,却听到自己的名字被提及。心里一颤,停下动作。
顾许幻回来后待几天觉得不大对劲儿,总有人在她身后说话,而当她走进或者看过去的时候,话声却又停止,仿佛在说她见不得人的事情。顾许幻也不做多想,有些人她不认识,大概是新来的,她刚回来自然会有好事者把她的履历从头到脚背给新人听,何况她现在又是这样尴尬的位置,不招人议论是不可能的。尽管不喜欢这样,但嘴长在别人身上,她也管不了。
一个说顾许幻这下被取代了,早听说有那样的事情,一公司高管高高兴兴去休假,结果回来就发现自己的办公室已经坐了他人,公司洗牌已趁着这时间找人替代,没想到这种事情也会真实发生在我们身边。另一个则说,谁说不是,可谁又让顾许幻站队站得不清不楚,再说,那事儿八成和她有关系,杜德鸣力保下来就算是不错了,连申卫国都走了,何况是她。前一个声音压低说,就是说啊,申卫国胆子大怎么会和岳中作对,说是强龙难压地头蛇,那也得看什么龙什么蛇。
后来两个人的话题就转到明星八卦上,顾许幻睁大一双眼睛,申卫国和杜德鸣的斗争怎么会扯进来岳中,而且怎么她是被力保,杜德鸣不是一直以来把她当作左膀右臂?
胃部的不适已经不再重要,两个同事的对话像针一样扎进顾许幻的身体,怪不得杜德鸣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也由着李磊欺负她,也怪不得同事都用有色眼光看她,原来事情不只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杜德鸣怀疑她,却又不轻易放过她。看样子杜德鸣是不打算跟她透露什么,既然都决定离开佳译再找他也没太大意思,可是谁能告诉她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她的背后发生了什么尽至于如此。
裴中恺,突然这个名字从脑海深处蹦了出来,或许只有这个人知道当初在岳中后来发生的事情,顾许幻扶着脑袋,破釜沉舟的一刻也不去计较什么,如果工作都打算不要,她就想弄清事实的真相,想要一个完整的尊严。
下午昏昏沉沉请假,自然被李磊心不甘情不愿地数落几句,不过当李磊看到顾许幻瞪得红通通的眼睛不怒而威的表情,心里害怕咽下后面的抱怨,“要扣考勤的。”
“我还有一个星期的年假和五天的加班折算。”顾许幻硬梆梆地回一句。杜德鸣虽不信任自己,但这种小事上还不至于克扣,李磊不过是狐假虎威。
调出裴中恺的电话,这个电话是后来输进去的,那次被裴中恺嘲笑后,也觉得自己小家子气,把项目组的电话挨个输进去。
电话响了很久,顾许幻看着电话在屏幕上不停跳动,就那样死等着,如果他不接,她就再打。裴中恺应该是没删除顾许幻的电话,好久接起来说一句,并不叫人名字,“有事?”声音很冷也很懒。
“我想问你一些事情,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顾许幻听着自己苍白的声音溜出嗓子眼。
“什么事情?”依然是不冷不热。
“关于岳中的事情,关于我和岳中的事情,我想弄明白。”
“你想弄明白什么?电视你也看了,岳中的事情轰动业界,反响很好。”
“我知道你清楚,所以想问你。”顾许幻坚持。
“你拿了岳中的红包就是接受了答案,没有倒找的。”裴中恺的声音冷酷无情。
“钱我直接就捐了,或者还要说,我准备离开佳译,所以要对自己的过去负责。”
裴中恺那边沉默了片刻,“我现在外地,明天早晨回来,我会找你。”
放下电话才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她以为自己可以永远见不到裴中恺,不再有强迫,不再被轻视,不再被戏弄,可今天却是她自己找上门去,只为了要一个可笑的真相。可是就是这个可笑的真相她偏偏不能放过去,让它成为这三个多月来的心结。
顾许幻咧咧嘴,真的可笑,原本告诉自己放弃尊严生存,居然还是做不到。
其实在福利院长大,为了保护自己的利益和其他大孩子争打,到上学的时候勤工俭学在学校食堂帮厨,穿着打了补丁的鞋子上体育课,很多时候被人骂,被人笑,那个时候就告诫自己放弃尊严,只为了生存。还有在高一那年突然被带到一个形容枯槁的女人面前说这是她的生母,而那短瞬的见面也不过是揭开自己更加不堪的出身。
那时候多想自己就是一个真的无父无母的孤儿,永远有着温暖的梦想,而不是现在这样难以启齿的丑陋,接受不了的现实让成绩一路下滑。曾经以为尊严就是被别人嘲笑衣服破,不懂打扮,其实真的尊严是你不能正正经经地在这个世上光明正大的叫人爸妈。尊严,自尊,原以为可以洒脱踩在脚底的东西真实惨烈得几乎想要重生。
真正学会丢下的是那个称之为母亲的人几个月后去世带来的震动,从开始的逃避到面对再到回忆,尽管是可数的几次见面,好像活了一世。带自己长大的阿姨说得实在,她一定是带了最痛苦的遗憾走的,谁也不愿让清白的孩子活成这样。
顾许幻花了几个月重新理解尊严,尊严是自己尊重自己,跟服饰无关,跟职业无关,跟出身无关。再后来用将近两年的时间完成自己的鲤鱼跳开始自己的生存和生活。
其实今天才明白尊严不过是名声而已,所谓雁过留声,人过留名的东西。这个可能是自己唯一可以掌握的清白,而不允许随意玷污。
第二天顾许幻续假一天,从早晨等到中午,从中午等到傍晚,却不见电话声响起。终于颓然放弃幻想,锁上房门出来走走。
初冬的天气,八九点的时光天已漆黑一片,星光可数,月光不明,夜风吹来冷得厉害,顾许幻低着头竖起大衣衣领,天气预报说要变天,果然。
冷不防一束车灯射在面前,怔怔地抬头要避开,却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逆着光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腕,“这次是你找上我的。”
顾许幻被拉到车上,暖风让身体舒展开来,寒冷让人脆弱,“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那边突然有事,刚到。”裴中恺靠在驾驶座上伸个懒腰。
顾许幻回头,“你打个电话可以改天的。”多少是不忍心。
“等你主动找我一次不容易,还是早点儿过来的好。”裴中恺突然觉得有心情揶揄顾许幻。
裴中恺的话提醒了顾许幻今天想说的事情,刚要说话,裴中恺却打断,“先吃饭吧,你也没吃吧。”
不能再说什么,尽管有那么多的话憋在心口要问,到了这个关口忍不住压一压。
遭遇记
裴中恺让顾许幻选个地方,顾许幻只说随便,所以就近选一家茶餐厅,顾及自己的胃,顾许幻只要了一碗粥。
裴中恺似乎饿坏了,虾饺、河粉要了不少,基本都吃光了。看顾许幻只是小口小口地喝粥,皱皱眉头,“就你这种吃饭,跟半死不活也差不了多少。”
车灯下看顾许幻,尽管是穿着大衣,仍觉得单薄,仔细看脸,比几个月前做岳中项目时瘦了一圈,本来颧骨有点儿高,现在显得更突兀了,整个脸瘦的尖尖的,像只鸟儿。
顾许幻没心情和裴中恺斗嘴,把碗推一边,“你能告诉我事情吗?”
裴中恺结帐然后站起来,“这里不方便说。”
四下看看,尽管人不多,但的确不适合说一些类似神秘的话,顾许幻跟着裴中恺上车。
汽车在车流中拐来拐去,插到一条胡同里,顾许幻看着迷惑,“你要去哪儿?”
裴中恺的车停到一个四合院前,顾许幻才明白这是上次来过的地方,裴中恺的家。
车开进车库,顾许幻却不下来,裴中恺拿着车钥匙站在门外,看着她不说话。
“我不进去。”顾许幻坚持,心里有莫名的害怕。
“我也不会在这里说,你自己看着办。说这么重大的事情,我还是觉得自己家里最安全。”裴中恺走到车库外面看顾许幻慢慢从车里下来,“嘀”一声锁了车,关了车库。
顾许幻跟着走进院子,绕过影壁,暗影里那棵海棠树仍然站在那里,树叶零星几片还挂着,剩了虬枝如舞蹈般定格在夜幕中,有诡秘的神韵。
进屋,人一下被暖气笼罩,裴中恺脱掉风衣扔在一旁的沙发上,回头看顾许幻仍站在门前,也不脱衣服,手插在衣兜,“现在可以说了吗?”
裴中恺笑一下,桌上摆了工夫茶具,慢条斯理地烧开旁边的一壶水,端起一只紫砂的茶壶,用热水冲洗,然后放入茶叶,再循环浇上热水,茶碗也是小小的紫砂质地,热水冲洗后,再注入沏好的茶水。裴中恺抬头,“要不要来一杯,十年的生普洱,味道还不错。”
“你到底还说不说?”顾许幻依然维持着进门的姿势。
“何必那么戒备,既然说话总有说话的样子,说来话长。”裴中恺自顾自地喝一小口茶水。
顾许幻像下定决心一样走过去坐在裴中恺的对面。
“我想先说说其他。”裴中恺看一眼坐在对面的顾许幻,“就像是你被给了一笔钱,这件事情是不允许再透露出去的,你想让我说什么?”
顾许幻的脸腾地就红了,“既然不能说,那你为什么还这样?”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何必执拗地追根到底。其实,你也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
“的确,我能想到一些,如果这件事情止于岳中,或许我不会再追问,只是,现在还多多少少和自己有牵扯,我想知道岳中和佳译是怎么回事?”像是累了,顾许幻不再绷着背缓缓地靠近沙发里,屋里的暖气很热,可是心里还是悲凉,“到现在我不过是想找一个让自己彻底清醒的答案而已。”
只有房顶的花式顶灯照下来,顾许幻的脸靠在阴影里,裴中恺看不大清她的脸,仍能感觉到以往这个坚强骄傲的女孩子无可奈何的苍凉。
“如果答案之后是你不能撼动的事实,你该怎么办?”
“知道和作为是两码事情,我要离开佳译,只想把事情弄明白了,就此过去,如果有可能再不去接触。”大衣有点热,顾许幻只是敞开衣扣。
“包括以前的人?”裴中恺挑眉。
“那样也未尝不可。”
“我怎么理解你这句话,是说今天我告诉你真相,下一秒我们就是路人,我不过是搭桥的工具。”
“我没这么说。”顾许幻的脸再次变红,她是有此打算,再不和这些根本不是她生命里的人接触。
“可我是这么想的,你的脸红了,说明你起码也这么想过。俗话说,无利不起早,我说了真相,把岳中拼命打压的秘密告诉你,于我是违背职业道德,如果这事情是从我嘴里传出去,以岳中的势力我怕也是被打击的对象。”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只是自己想明白。”顾许幻急忙表明态度。
“信任如此简单还要契约干什么,我们不如这样约定。”看顾许幻并不反对,“如果我告诉你,你会有两个失信的可能,一是再传出去陷我于不义,二是利用完了就再不理人。我觉得我有必要对这两点防范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