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女人都有一个问题重重的女朋友,每个女人都会为这个女朋友的问题热心地四处求人,每个女人都用这样掩耳盗铃的方式为心里的难题得到解决方案。宋向宇大概知道佐芝夏说的女朋友是谁女朋友的男朋友又是谁,如果是一个相熟的朋友问他这样的问题,他肯定会说不一定,以一个男人的角度来看待佐芝夏和乔远峰的事情,他觉得并不乐观,佐芝夏表现得太一厢情愿、太积极主动,而相比之下,乔远峰的意思却是晦暗难猜,他对待佐芝夏的好更多是礼貌,虽然见面交往次数不多,他能略微猜到乔远峰对于跟佐芝夏的关系多是界定在普通朋友或旧友故交,而不是暧昧的朋友或可继续深入发展的关系,即使他们曾经有过什么,但就他看来乔远峰也没有表现出重拾旧好的意思。但是现在是面对一个有些微醉心思紊乱的女人,又是他的老板衣食父母,宋向宇选择了保守的模棱两可的回答。
“男人对一个女人有感情,女人又肯为男人牺牲,总会是桩好事。”
“真的会是好事情?”佐芝夏的话虽然带着疑问但是还是表露出欣喜,是啊,她也不认为乔远峰对自己会无情无动于衷,当年分手时乔远峰问她“我要回国,不是短时间的,芝夏,你要想好是否能跟我一起”,也就是因为这个问题让他们的关系几度混乱最终陷入僵局,那如今她既然想法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她只要让乔远峰相信她这回会守在他身边,陪他待在这里,就一定能让他重新回到自己的身边。
摊牌
余宝笙是周日去值班又碰到乔远峰的,前一天的思虑太多导致晚上睡眠极差,周日上午晕晕沉沉又补眠结果午饭来不及吃,到医院附近的一家专做煎饼的小店买了一份煎饼和豆浆,刚走回医院就远远地看见乔远峰。如果是平时医院里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大概也不会看得清楚,只是周末,医院里病人寥寥可数,余宝笙隔着很远就看见乔远峰冲她招手,只好拎着午饭走过去。乔远峰看清楚她手里的东西后皱了皱眉头没说话,余宝笙自然知道乔远峰对任何不好好吃饭的人和事情都有着不容置疑的反对,当年在高原上如果不出去大家都是等乔远峰做饭,余宝笙自己大概从小跟着妈妈吃食堂对做饭兴趣不大,虽然也能做几个菜,但是不情不愿做出来的饭菜真的不会好吃到哪里去。
天气炎热,刚出炉的煎饼和豆浆都太烫,余宝笙两只手都拿着东西忍不住呼了气吹吹拿着煎饼的右手,结果左手一轻,豆浆被乔远峰拿过去,余宝笙解放似的把煎饼在两只手上颠来颠去。
“乔主任今天也值班?”不管怎样自己昨天冒昧打扰到乔远峰,而对方宽容客气还帮忙,余宝笙虽然精神不太好,还是扬脸微笑问候,
“临时被叫过来的,你今天值班?”
“嗯,前段时间休假补几个班。”
“既然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大周末不抢时间怎么不好好吃饭,吃这些没营养的?”
余宝笙心虚地找个理由搪塞:“这个煎饼很早就想吃,平时味道那么冲,自己吃着香,别人不喜欢,今天好不容易就我自己在办公室也算解馋了。”
“找那么多理由,直接承认人懒就是,这样吃饭身体顶不住,当医生的还不知道身体的重要性?”
“我什么时候懒了?”余宝笙觉得自己已经很给乔远峰面子了,客客气气,他怎么却不给她点儿面子,开口就训人。
“勤快人能吃这个?”乔远峰看着余宝笙微肿的眼瞪自己,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不禁软了心思,伸手示意她拐到树荫下。
“这个好吃。”余宝笙忍不住顶一句。
“好吃也不能当正餐吃。”说着话乔远峰看看白花花的日光抬手指指示意到那边的树荫下走。
本来就有些头晕情绪不好又在太阳底下被训,余宝笙最近心火、肝火都旺,心里突然恶向胆边生,瞪了一眼乔远峰偏不按着他的指引到树荫下面,说一句“乔主任,我急,先走了”,然后抱着煎饼在大太阳底下小碎步快速冲向住院部大楼,也不管后面乔远峰怎么喊她。
一直坐电梯到办公室门口余宝笙还气喘吁吁,开门居然张童在,看见余宝笙满头大汗张童诧异地问她外面天气特别热吗,怎么出了那么多汗,余宝笙把手里的煎饼放在桌子上拿本病历夹扇风,嘴上敷衍说果然是秋老虎,人快烤熟了。张童说热你还跑,人家其他女护士女医生都打把伞,就你风风火火嫌麻烦,快擦汗吧,说着抽几张面巾纸给她。余宝笙正燥得厉害,心情不稳,张童貌似关心的数落又一次激起心里还没压下去的火,没接张童递过来的纸巾,把病历夹往桌上一扔。
“小孩子家家的,哪儿那么啰嗦,今天不是你的班你来干什么?”
“写论文,宿舍里憋不出来,只好到这里来。哎,余宝笙,麻烦你不要老把别人当小孩儿,要说小孩儿你也是一个。”张童现在很烦余宝笙以长辈的口吻跟他说话,曾几何时他就仗着比余宝笙小那么几岁总是赖皮着求余宝笙帮各种忙。
余宝笙“哼”了一声没理他,拿起桌上的煎饼,这才发现没有豆浆,刚才跑得急居然落在乔远峰的手里,前一刻还感谢乔远峰善解人意地帮她拿豆浆,这一刻又恨得咬牙,想着那杯浓浓的豆浆,嘟嘟囔囔说了声“怎么有那么多爱管闲事的人,哼,烫死你。”
张童耳朵尖,听见余宝笙的话凑过来问:“你说谁呢?”
余宝笙瞪他一眼往旁边挪了挪,说:“谁管闲事就说谁。”
张童笑嘻嘻道:“反正我不认为是说我。余宝笙,煎饼挺香的,给我吃一口吧。”说着张童又凑过去要抢煎饼。
其实这样抢东西吃的事情在科里常有发生,尤其是张童抢余宝笙的东西,但是自从上次医闹事件发现张童有些不一样的心思之后,余宝笙挺注意跟他相处的,很少再单独跟他有什么肢体上的接触,当下便要躲开,可张童仗着力气大居然一手抓住她的肩膀,一手固定她的手腕,低头就冲煎饼咬过去。
余宝笙别扭之极,使劲挣脱却挣不开,突然觉得门口有动静,猛抬头越过张童的肩发现乔远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门边,一手抓着半开的门,一手拿着豆浆,手抓得有些紧,豆浆杯被捏得变了形,顺着吸管挤出来流到外面,脸上却没什么表情。余宝笙知道自己和张童现在这幅景象除去他们科室的人大概任何一个人看了都会有不好的想法,夏天轻薄的衣衫,张童强抱着她头又俯在她胸前,想到这些整个人像中了麻醉不能自控一样跟张童挣扎的手一时都松了劲,手里的煎饼“啪嗒”掉在地上。
“余宝笙,你也太心狠了,不让我吃,也不至于扔吧。”张童松开钳制余宝笙的手,却发现她的脸变得惨白,咬着唇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身后。诧异地回头一看,原来是乔远峰,再看他手里的豆浆,有些明白为什么乔远峰会站在这里,但一时又觉得哪儿有点儿不对劲,转过身来看着乔远峰说:“哎,乔主任怎么到我们这里来了?”
“余医生的豆浆,刚才忘记给了。”乔远峰几步走到靠近门口的桌子前把豆浆放下,然后点点头,转身,再见,他已经恢复脸色,手里的杯子也拿得刚刚好,如果不看门口地上一小滩乳白色的奶渍,大概谁都会以为他真的就是来送一杯豆浆看了一出同事恭睦的打打闹闹。
乔远峰一走办公室里一下子变得安静,只有空调的嗡嗡声低低地响,张童摸着下巴盯着余宝笙,余宝笙垂着头看着地上的煎饼,突然她伸出一只脚在煎饼上轻轻踩了一下,神色怪异地抬头冲张童笑笑说:“就是狠心,不想给你吃。”然后拿了白大褂套在身上拉出椅子坐下来看之前值班医生的交班记录。几分钟之后“啪”地把笔往桌子上一丢,抬头冷脸对张童说道:“张童,你不知道交班制度吗?值班医生要互相亲口亲笔交代,你这算什么?替我接班,放人家走?万一有病人这个时间段有紧急情况,出了乱子谁担?”
“余宝笙,你有病啊?这种事情又不是没有过,不过是刘医生家里孩子病想先走,我也是医生,知道什么情况,怎么会出乱子?再说出了乱子我来担,不会拉你下水。”
“你这是为人好,还是要害人?医院三令五申,你当规定都是摆设?你担得起吗?不拉我下水?怕是真有问题被你拉下水的人不少!”
余宝笙腾地站起来,边说边拿着记录本往外走,刚走到门口,听见张童在后面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声:“师姐,你太不守妇道了,是不是也暗恋乔主任啊?我说东西也不让我吃一口,原来是别人买给你的,那掉到地上真是太可惜了。”
余宝笙站住转过头,看着张童笑得过于灿烂的脸,说:“张童,你就犯病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出门。
等她从护士站再回来看见张童面无表情盯着某处一动不动,顺着眼光看过去竟然是那杯被遗忘的豆浆。确认病人都无碍后,余宝笙吊着的心也放下来,脾气也小了许多,走过去把豆浆倒了然后扔到垃圾桶里,这才坐到张童对面,语重心长地说:“张童,我为刚才的部分话道歉,并不是真怕被你连累,这种事情风险不好说,今年初普外发生的医疗事故不就是最后栽在交接班不清楚,大家都知道其实不是那个原因,但是毕竟是管理漏洞。”
张童一直不出声,隔了一会儿才说:“我是一点儿希望都没有吗?”
余宝笙一下子没听明白,几秒后反应过来他指的什么事情,随即毫不犹豫地点点头。
张童的脸一下子垮下来,随即又自嘲地笑笑:“余宝笙,你傻不啦叽的,真会给自己找麻烦,宋向宇一看就是个精明的,你斗不过他,乔远峰玩儿深沉,你要是喜欢他,也会死都不知道怎么个死法儿。就我一个愿意让你看明白的人,你还不知道珍惜。”
余宝笙白了脸,瞪着张童,半天反驳道:“你哪只眼睛看我暗恋乔远峰了?那煎饼豆浆也是我自己买的,不过是别人顺道帮个忙而已。”
“你那紧张的样子可不像是没想法的,瞧你刚才吓的脸都白了。”
“张童,你再这么说,我就真生气了。今天既然话摊开了,我也认真告诉你,我是你师姐,你永远是我师弟,再不可能有其他关系。”看张童张嘴要说话,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继续道,“别跟我摆什么爱情不分年龄的鬼话,在我这里,就是不会接受姐弟恋,别说三年,就是三天,也不可能,我从来没打算犯贱找个小弟弟玩儿过家家,以后我们业务上是同事,关系上是同门师兄弟,除此之外不可能有其他任何关系。我现在也是有男朋友的人,或者不久将来我就是有老公的人,咱俩男女授受不亲,麻烦你以后也不要跟我太近,以前跟你瞎开玩笑算我错,但是今天以后绝不可能,类似今天这样让人误会的事情,我不想发生第二次,我就算不考虑别人对我的看法,也得顾及别人对我男朋友的看法。”
余宝笙一大段话自顾自说完,再看张童的脸已经变得铁青,放在桌子上的拳头攥得紧紧的,关节处的青筋胀鼓鼓的,余宝笙心里闪过一丝害怕,如果她继续说下去,张童会不会挥出拳头打到她的脸上,她知道她的话说的重了,可是不这样说又能怎样,张童没必要在她这里浪费精力,她不来剂狠药,怕是断不了张童莫名其妙要报恩的心。
“余宝笙,你当你谁啊,我追求你也不过是看在替我挨了一暖壶的缘故,看你老大不小,想对你好点儿,但既然你不稀罕,我也不是死乞白赖的人,我记住了,如你所愿,以后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今天交接班的事情你也记住,但凡有发生意外的,都记我头上,我不会跑,你看我担不担得起!”一个字一个字说完张童把手里的笔记本电脑“啪”地合上,随便往书包里一扔,咚咚咚地离开办公室,关门时摔地震天响。
晚餐
等办公室里真的一片风平浪静再无多余人的声息时,余宝笙懊恼地揉揉头发,把手里的笔和夹子摔得咚咚响,这几天真是做多错多,其实刚才可以不对张童那么严厉的,在她看来,张童从来不会成为她的问题,他不过是一时歉疚,错误地理解了对女人萌生的好感和爱情所以假以时日,他会明白这是两回事,所以对于张童利用师姐弟情谊得寸进尺地明骚暗扰,余宝笙只是选择被动躲避,毕竟两个人还是同事同门,事情处理不合适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相处也尴尬,再说她本身也偏心这个小师弟,断不会真的跟他一刀两断。如果乔远峰不是出现,她大不过黑着脸不理张童,可是乔远峰的那副没有表情的表情还是让她的心酸酸地闪了一下,即使乔远峰不再会是她的谁,她也绝不想乔远峰这样认为她,就像曾经在餐厅里被小护士挑起的恶言恶语,她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是却不能不想乔远峰怎么想她。所以心里酝酿沉积的各种酸和涩直接发酵喷发,来不及压制,张童成了可怜的炮灰,不过这样也好,省得张童还有什么心思,只不过怕是他们的要好关系怕是一去不返。
这一通意外的闹剧的结果就是没吃没喝忍饥挨饿,余宝笙不得不在办公室里到处翻寻才找出半包饼干让自己支撑到晚饭时候。周末的餐厅不怎么有好饭,余宝笙决定去老地方第二食堂解决晚饭。
小饭馆的服务员对于常来这里的医生几乎都认识,何况余宝笙但凡晚上值班基本就在这里解决问题,见她进来小姑娘热情招呼领座问她吃什么。人饿的时候大概是最没理智的,余宝笙半捂着流口水的胃翻着菜单几乎张张都有点到的菜,点了三四个菜后服务员小姑娘都看不下去了,忙说余医生您几个人吃,一个人吃可都剩下了。余宝笙意犹未尽地又翻到最后加一碗醪糟汤圆,这才把菜单交出去。
周末人少,菜上得很快,不出十分钟余宝笙点的四菜两汤已经只剩下一个菜未上,一边戴着耳机听音乐,一边吃着好吃的东西,余宝笙觉得自己被下午各种事件折腾出来的郁闷化解掉不少,美食慰人心。耳朵里正听到一声咏叹调,余宝笙随着飙上去的高音大大喝口酸甜的醪糟,放下碗才发现桌子对面站了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的服务员,一个是乔远峰,两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面对乔远峰,余宝笙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怎么又在这里遇到他了,想到下午的事情一时有些别扭,别扭之后又有些反正被看到了又能怎样的破罐子破摔的心理,取下耳机,看着乔远峰问道:“乔主任,也来吃饭?”见乔远峰盯着自己桌上的菜,脸色平和似乎还带了些兴味盎然,思路一偏,舌头一碰又加了句“要不来吃点儿,挺多的,反正也吃不完。”
“谢谢,我已经点好了。”乔远峰示意她身后的桌子。
余宝笙回头看看,果然见上面已经摆了一份炒青菜,转回头笑笑,揶揄地说:“这菜怕是也顶不住吧…啊,那就不打扰您用餐了。”说着低头自顾自夹一口菜。
“余医生,那个…您不是刚点了一道清蒸鲈鱼么?那是最后一条了…您看您现在的菜应该都吃不完,想和您商量一下…那个还没上的鱼可不可以让给乔医生?”服务员小姑娘很为难地打断余宝笙刚要送到嘴边的菜鼓足勇气好不容易把话说完了,不过虽然很少有这种事情,但的确是余宝笙点的菜太多,那道鱼怕是要浪费,再说,乔医生也很辛苦的样子,他们也都是同事,互相讲讲不就好了嘛。
空虚的胃口一旦被某种东西填过后就没有最开始强烈的欲望,余宝笙抬头看看小姑娘泛红的脸庞,心里想乔远峰真是好福气连素不相识的跑堂姑娘都为他嘘寒问暖,看着自己桌子上已经满满的盘盘碟碟,很爽快地点点头成全,道:“嗯,我也差不多了,那就让给乔主任吧。”
服务员小姑娘为自己完成一项三方和谈感到自豪,爽快地应承余宝笙可以给她打一个九五折,然后兴冲冲地去后厨端菜去了。乔远峰这才踱地近了些,手指搭在手边的椅背上,对余宝笙很认真地说声“谢谢”。
余宝笙笑嘻嘻地指指桌上的菜对乔远峰说:“乔主任,我是真心吃不完,除了这个,其他两个都还没动,您看哪个菜还能入眼,要不也端走吧,让我也当回好人,省得小姑娘脸红不好意思,就当我请客。”
乔远峰的眼角眯出一丝笑意,抬手握拳掩嘴咳嗽两声,说道:“感谢余医生好意,不了,我一荤一素正好。”说罢又一笑,“你这是一顿要把三餐的饭全吃掉?”
这一顿抵三餐,自然是指余宝笙今天的事情,如果刚见面就这么说,余宝笙铁定会脸红或脸白,到现在这个当口,几个玩笑试探,余宝笙已经武装的脸皮厚实不少,抬起头一本正经地说:“这个乔主任放心,吃不完可以打包明天当早餐的。”
菜确实点的多,余宝笙受妈妈许晓笙影响,剩菜绝对不吃一口,刚才那话也无非是说给乔远峰听的,一碗醪糟汤圆,一盅老鸭汤之后,的确没有多少能再吃下去了。不过话已出口,当面毁诺也不算有脸面的事情,余宝笙心想等乔远峰吃完她再结账走人,反正他也看不到她是不是打包,至于被浪费的食物,也只能暴殄天物,下次一定量力而为。不过,乔远峰似乎要看她的笑话,一直细嚼慢咽,明明只两个菜一碗粥,偏偏吃得比她这三菜两汤还慢,看看腕上的表,时间并没有太多,正犹豫着实在等不及直接结账走掉不管他有没有人笑话,虽然乔远峰很擅长黑别人,后面的乔远峰却像明白她想什么似的起身到前台结账,余宝笙心里暗喜,只要他一走,她就自由了,为了避免浪费,有一个菜她就没动,打算送给小姑娘当晚饭。结果乔远峰在收银台磨磨蹭蹭始终不走,还嘀嘀咕咕跟小姑娘说了半天话,余宝笙眼看时间要到,刚要豁出去喊小姑娘结账,结果那边乔远峰倒是喊了她一嗓子。
“余医生,磨磨蹭蹭怎么还不走?”
余宝笙不确信地用5.2的视力又仔细看看乔远峰确实是看着她说话。
“余医生,乔医生已经把您的账单也结清了,说是作为您让给他鱼的报答,您看哪个菜需要打包?”没等余宝笙说话,服务员小姑娘已经喜不自禁地冲她喊话。
“啊,不用了,那个小鸡炖蘑菇我一筷子都没动,就送给你当晚饭了。”余宝笙急忙冲乔远峰又说,“乔主任,这个不好,多少钱,小王,你把钱还乔主任。”
乔远峰没等余宝笙说完话就指了指手上的表人已经往外走,余宝笙明白那意思,是提醒她时间差不多了,赶忙起身往外走。出了门,看乔远峰在前面走,几步追过去,说:“你的钱我会还你的。”
“就当我补偿你中午饭吧。”乔远峰不咸不淡地说了声。
“呃…”余宝笙真不知道怎么接话了,他的意思是他害得她那个煎饼掉到地上没吃成?余宝笙有些想不通了,中午明明看他那表情举止还是很不屑她和张童打闹出格的事情,否则也不会放下杯子就走,可隔了一个下午吃饭遇到怎么又好心起来?甚至还客气礼貌地要补偿那原本也算不在他头上的煎饼,如果真要赔,也不是他,不是更该找张童吗?
“啊,那个张童他向来都那样,我们科人不论男女老少都被他抢过吃的,你也不用放在心上。”余宝笙想了想还是解释了一下,心里再给自己一些坚定的理由,人类要像鸟儿爱惜自己羽毛一样爱惜自己的名声,不是吗?
乔远峰回头看看余宝笙,神态自在,似乎很欣慰余宝笙的解释,然后说:“嗯,知道了。你该回去了吧。”
“你不回去吗?”余宝笙有些不解的问乔远峰,他在这里吃饭难道不是因为晚上也在医院值班?
“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顺便吃个饭,快走吧,再见。”乔远峰笑着挥挥手。
余宝笙心里疑惑但还是冲乔远峰也摆摆手,说声再见,便快步向医院的方向走去。
看着急匆匆的背影逐渐由走变成小跑,乔远峰忍不住失笑,好像以前那有些急风急火的脾气也没怎么改,熟了就原形毕露,不过与其看她安安静静淑女一样谦和有礼,他还是觉得那个有些冒失有些脾气的小丫头更好一些,不为什么,就是觉得熟悉的才安心。
乔远峰原本并没有打算在小饭馆吃饭,以他自己的生活习惯和不大不小的胃病,除去社交约会,更愿意自己做些可口舒服的餐饭,刚才开车回家时看到余宝笙向这边走便鬼使神差地跟过来。张童他知道,父亲是卫生部的一位领导,这个信息没多少人知道,他也是上次医闹事件后知道的,张童的父亲曾经找过他表示感谢,中午的事情他不是不惊讶的,虽然没有任何立场生气,但是还是影响了情绪。直到傍晚那个临时性的手术指导结束之后看到余宝笙细瘦的背影独自一人向医院后面的小饭馆走去,埋在深处的情绪泛出来。因为佐芝夏的原因他几乎清楚地知道宋向宇在做什么,频频出差筹建上海分公司,再加上做医生的忙碌,大概推算他们之间能够相处的时间寥寥可数,佐芝夏似乎故意告诉他说宋向宇和余宝笙很快就会结婚,他嘴上说很好,心里却想事情是不是太快了些,昔日恋人再次相遇几乎没有重新了解过没有更多相处怎么可能就冒冒失失地走向婚姻?不只是这些让他有一丝说不出滋味的担心,他从来没有在余宝笙的脸上看到作为待嫁新娘甜蜜的喜悦。所以,在那种类似心疼的情绪泛出来的时候,他没经过多考虑就把车找地方停下来,也进了小饭馆,看她在本该在家惬意休息的周末却戴着耳机面色平静一个人在街边的饭馆填饱饿了一天的肚子,没有焦躁抱怨,甚至还有些自我世界的小沉迷,忍不住地就想去打扰她,她有那么多理由可以自己铸造一个世界把自我封闭起来,他也有一个理由想把她的世界剥开,剥开她的小世界看一看她究竟乐在哪里,苦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