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胡兰是谁?”
“一个女英雄。”周裕之猛地站住差点儿笑出声,他忘了季时年只是长了副东方面孔,他们的教育环境是两个星球。
“为什么不是花木兰?”
“啊…这个…她…比花木兰还伟大。”
季时年看周裕之出门,手里拿着的笔一直在画圈,还是答应了,算不算丧权辱国,出卖自己,摸摸脸颊,又自嘲一笑,怎么就出卖了,不就是交一个男朋友,一年后发现彼此不合适然后分手。说来丢掉的并不多,她只是看不上周裕之如此处心积虑地谋权篡位,原来也是这样看不开,那晚《巴黎,我爱你》的香颂还在耳边起伏,也同情过他,也为他的英雄无处而感伤,到如今不过是个争夺家产的俗人。算了,他原本就是个商人,谁看着大好家产拱手于人。
好像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之前彻夜的思虑好像只是多余,就抵不住刚才那个特定的环境,也抵不住周裕之那瞬的自作主张。
这就算是开始了?
周裕之倒是动作快,下班的时候季时年收到邮件,一眼扫过内容,隐约记得他说过交过两任女朋友,可这邮件里却再未提及,季时年忍不住眉眼弯了,这个人还真是小肚鸡肠,他真以为她记不住那么多信息吗,她的记忆力可是受过专业训练的。
消息果然传得快,第二天就有熟悉的人跟季时年挤眉弄眼,他们不敢去找周总经理,因季时年年纪小又从不摆身份,所以只能跟她闹。季时年觉得劳伦斯断不会如此无聊传闲话,不过昨天是在会议室,门开着,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估计周裕之原本也是路人甲。
季时年只能笑,既然周裕之不讲,她也没必要多说,何况怎么说,说什么。中午吃饭的时候,季时年和红酒部的同事走进餐厅,自然受到了注目礼。
季时年本来是低调的,人们对她的所知也就限于老周先生从国外请来的红酒总监,这个不意外,老周先生和国外葡萄酒庄交好谁都知道,来几个黄毛绿眼的外国人都不稀奇,何况还是个黄皮肤的看上去和大家一样的人,当然也会关注,无非是年纪好小,或者长的还算不错。但像今天这样孔雀开屏一样受到大家的目光围剿还是头一次。
季时年托了餐盘拿几样东西找空座,偏偏今天来的晚,空座并不好找,眼光逡巡时便遇到许多好奇的眼睛,心里明白,面上不动声色。
“时年,这里!”和季时年一同来的同事在那边大叫。原本只是略知的人在看季时年,突然凭空一声,只闻其名未见其人的也都抬了头看过来,到底这个传说中的红酒总监是什么三头六臂,攻下了不苟言笑、不传绯闻、不近女色的小周先生,尽管目前小周先生继承大统还尚未定论,但是毕竟是唯一的皇子,显而易见的皇太子,左右风华是跑不了的,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季时年被一路观赏着走到空座,还好路不长,再长了她真怕自己脚底拌蒜摔倒了。刚坐下同事捅她,努着嘴让她往侧前方看,顺着看过去,正是周裕之也在那边吃饭,正望着她,目光相碰时,微微一笑点头,然后继续跟旁边的人说话。
分明听到周围的人一片吸气之声,然后是窃窃私语,当着大家的面就眉目传情,看来传言不假。
一路平静的脸再撑不住,红晕慢慢染上脸颊。
同事看季时年脸红,知道她这人尽管待人亲和但并不是和大家走的多近,今天这一餐饭已经让她尴尬,本有心取笑,还是忍了笑低头吃饭。
旁边有人走过来又走过去,季时年听得有人说:“小凡,就到这边坐,你还想到哪里找地方啊?”
然后有人咚咚走到季时年的餐桌前,声音霸道,“这里可以坐吗?”
季时年的同事抬头,“没有人,请便。”
两个女孩子坐下来,季时年看没说话的那个样子斯文,长相中上,年纪约在二十六七岁的样子,见季时年抬头,目光怔忡随即冲她浅笑然后低头。
季时年也回笑,余光里刚才说话的那个女孩儿在看自己。季时年已经被大家研究了一中午,心态早就平定下来,并不理会,差不多吃完的时候趁喝水的空当儿看那女孩儿一眼,发现对方仍在看她,目光并不友善,心里不免不快,脸上的笑意散去,低头跟同事说一句,端了餐盘就走。身后传来一句“也不过如此”。
当下心里明白,这是遇到不平的人了,周裕之外貌不俗,海外归来,个人能力又不错,家世在C城排得上号,酒店里没有女孩子爱慕大概不可能,低叹一句,她倒不知道自己捅了个马蜂窝,只是冤得很。
同事在身边絮絮地说,“那个说话的是客房部的,叫周蜜,看着斯文的是总裁办的秘书,叫许小凡。”
季时年也就点点头,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她在风华不会超过一年,一年,周裕之顺利拿到风华的管理权,也就是她离开风华的最后时刻,即使周裕之拿不到,那她也不想再待下去。
走到办公室门前却见一个人影守在门口,心里一沉,已经隐隐觉得头痛。
“劳伦斯先生找我有事?可是现在是休息时间。”
“如果我说不是公事,季小姐是不是就可以让我进门了?”劳伦斯语气诙谐,脸色却并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季时年低头开门,自顾自走到桌前坐下,“劳伦斯先生,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劳伦斯没想到季时年如此大方,一句也不争辩地让他进了门。
“我…我想问季小姐真的认不认识一位叫Anne的女孩子,应该跟季小姐差不多大。”
“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不认识什么叫Anne的人,您恐怕问错人了。”
“不瞒季小姐,你和Anne有一点儿像,所以我想是不是亲戚朋友。”
“Anne是劳伦斯先生的什么人,值得您如此心心念念地惦记,还总纠缠了我?”季时年无意识地滑着鼠标。
“她是我最心爱的人。”劳伦斯的声音忽然哑下来,充满难以纾解的悲伤和心痛。
“既是心爱的,怎么就找不到了呢?”季时年眨着眼睛望着劳伦斯。
“这个恕我不能多说了,我只希望季小姐若知道Anne的消息跟我说一声。”
“看来劳伦斯先生还是不信我。”
电话突然响起惊了季时年和劳伦斯,稳稳心神,季时年拿起听筒。
“今天没什么事情吧?”周裕之的声音飘过来。
“能有什么,不过是早想到的而已。”
“看来还是有想法。干什么呢?”
“没有,我在和劳伦斯先生聊天。”季时年看一眼仍在屋中央站着的劳伦斯。
“需要我出现吗?”
“应该不需要。不过,不用一下好像划不来呢。”季时年口气突然亲昵。
“那到底是需要不是需要呢?”周裕之先是被那个温柔娇媚的声音弄得一怔,接着心里了然,声音却也亲柔了许多。
抬眼看劳伦斯已经转身出去,略显亲密的语气也缓下来,“不用了。”
“那好,休息一会儿,不要劳神。”周裕之的语气也回归正常。
“我没事儿,谢谢。”挂掉电话。
周裕之靠在椅背上敲敲桌子,站起来走到门口,又折回来在沙发上坐下,拉过靠枕,他也该休息一下,上午周闻生已经叫他过去核实情况了。
作者有话要说:题目不用古体诗了,跟我这现代文好像很不搭,慢慢调整中
拜见
一进周闻生的办公室,劈头盖脸就被问一句,“你说说你到底什么意思?”
周裕之态度不卑不亢,“您说什么事情?”
“你和季小姐的事情是真的吗?”周闻生看儿子,情知他是在装不知道。
“消息好快,您都知道了?是真的。”
“裕之,你倒给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儿,别哄弄我,我要事实。”
“事实就是我和时年正在谈恋爱,您不会觉得自己的儿子是个和尚,或者您已经替我找好了未来的儿媳妇?”
“裕之,我在说正经事情,你的婚姻是你自己要过一辈子的,只要不离谱,我不会干涉。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裕之,季小姐不同他人,她是我请的贵客,你和季小姐不是一直不和吗,你打的什么主意?” 周闻生还记得当初季时年和周裕之初见面的情形。
“我和时年日久生情,爸,还是您创造了机会。难道这也得报您备案,董事会通过?”
“裕之,我只是希望你要认真,如果你是在玩儿,我劝你趁早给我收手。”
“爸,我希望您能祝福我和时年的感情。我妈也喜欢时年,您也欣赏时年,我们谈恋爱,您倒打起鼓了。您也不用怀疑,这几幅照片总能说明什么吧。”
周闻生从信封里取出几张照片,正是品酒会那天的现场。周闻生并不去注意其他,只被画面里周裕之和季时年的动作弄蒙了,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照片拍得很好,周裕之左手揽着季时年的肩,右手抓着季时年的手,头微低看着季时年,而季时年则身体靠在周裕之的臂弯里,脸侧向周裕之,紧紧偎在周裕之的胸前。
其他也是类似的照片,其中一张索性放弃了正热闹的场面,明显以他二人为主角,表情也抓拍到位,周裕之脸上的关切显而易见,季时年的依赖贴心而不抗拒。
周闻生狠狠盯着照片,心里百转千回,都是过来人,照片上明明是一对情侣,尽管场合不太适宜,如果事实如此,也不枉是段佳话。当下咳嗽几声。
“那天的场合你们也太不注意了。”
“时年当时不舒服,也没打算惊动大家,不料有人抢拍了,我对上娱乐小报没有兴趣,又怕时年不高兴,就找报社截下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多说,你好好待时年,别辜负了人家女孩子,去吧,正好周末,你们也回去跟你妈妈说一声。都以为长大了,自己的事情不跟父母说,还得让我从你那些世伯世叔嘴里听到,我们有那么不开明吗?”周闻生虽然说的严厉,神情却是缓和下来,眼里也有了亲切之意。
周闻生多少还是不解的,如果照片推算,前前后后也有个把月,也就是说周裕之和季时年大概在见了没几次以后就开始谈恋爱了,他倒没想到周裕之这个人居然在感情上会主动。高中的时候是知道儿子早恋的,交了小女朋友,他也没管,最后随着周裕之的出国似乎无疾而终,在国外,他就更不了解。回国后,他也试图安排儿子参加商务宴会,明着是让儿子逐渐接手风华,其实也存了心思。果然,就有人打听周裕之的情况,甚至有来做媒的,但终究周裕之是不感兴趣,所以,回国半年多,仍然孑然一身。周闻生虽然是不急,但还是多留意了。想不到,一个季时年却这样出现了。
只是这季时年也不过二十出头,才二十二岁,年纪轻轻,看着是比一般这个年龄的女孩子沉稳,到底能不能定性也不确定啊。
季时年听电话响,看是周裕之的来电,她是刚记住他的号码。
“晚上我妈让我们回去吃饭。”
周裕之听见季时年“啊”一声,然后沉默不说话,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不方便吗,要不我跟我妈说我临时有事不回去改天?”
周裕之如此体贴倒让季时年不好意思了,估计徐至美也听到了消息,她实在没想好如何面对,不过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的事情。
“不用,我想回去换套衣服。”
“我在外面回来的路上,你半个小时后下楼到大堂前等我。”
季时年下去的时候看见周裕之那辆灰色的车子已在门前停着,门僮开门,季时年上车。周裕之转身从后座拿过来一个纸盒,金粉色的纸包扎在外面,尊贵典雅。
看季时年表情疑惑地问什么东西,周裕之解释,“替你给我妈买的东西,总不合适让你掏钱吧。”
季时年反反复复看那个包装,“里面是什么?”
“一个英国的牌子的方巾,我妈喜欢这个,我看有了新品,刚才顺手买了。”
“差强人意吧,如果不是有这个牌子在,我倒不敢相信你的品味。”
季时年觉得车子猛地蹿了一下,周裕之手搭着方向盘,状似平静地问:“为什么?”
“你好像除了白色衬衫再没有其他颜色了吧。”
“白色比较好配西服。”明显是低了的声音。
季时年不搭话抿嘴笑,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注意到周裕之西服里的衬衫全是白色,或者纯白色,或者有暗条纹的,不是好配,是根本不用想怎么配。她都想不出打开衣橱一柜子都是白色衬衫是什么景象,不过周裕之难得把白衬衫穿得十年如一日地自信帅气。
车窗半开,温润的海风灌进车内,让人周体舒服,周裕之回头看季时年脸颊随微笑漾起的梨涡,甜美娇俏,不禁心神一荡。
车到周宅,两人下车,周裕之将礼物塞到季时年手里,季时年却不好意思拿,周裕之俯身在她耳边说一句,“要么拿礼物,要么挽我的胳膊,你得选一样。”
季时年就觉得周裕之的呼吸如同一条细细的草叶撩拨着自己的皮肤和头发,温热燥人,面上窘迫,赶忙接了礼物。
徐至美早就等在门口,看儿子和季时年卿卿我我地走进来,脸上是遮不住的笑意。尽管心头也曾冒出这样的念头,却从没有深想过,毕竟他们的背景悬殊比较大,不料今天一早有话头传过来,到刚才之前她还将信将疑呢。
“伯母,这是给您的礼物,不知道合您意吗?”季时年及时送上手里的礼物。
“都好熟悉了,还乱买东西,裕之你也是,怎么不拦着。”徐至美嗔怪着拉住季时年的手向屋里走。
季时年一脸尴尬,心里叹气,叫她以后如何面对徐至美的热情。能感觉出来徐至美喜欢她,而她也喜欢这个温婉善良的伯母。如果被她知道他们只是在演戏,该如何伤心啊,到那个时候恐怕她俩的忘年交也再继续不下去了吧。
想到这些,季时年一顿饭吃的忐忑不安,虽然强颜欢笑,神思还是有些恍惚,中间有二次夹菜居然夹住了周裕之筷子里的菜,周裕之隐约猜到原因,却只能笑,说你是故意的吧,怎么仗着我妈在就开始欺负人了。刘嫂在旁边添饭,忍不住笑,说季小姐比你年龄小,裕之本来该让的。
一顿饭吃下来,气氛轻松。饭后徐至美倒没久留,说难得周裕之准点儿回家,多陪陪季时年,特意嘱咐儿子以后要多抽空照顾女朋友。
季时年闷闷不乐地坐到车里,情绪低落,刚才餐桌上的笑仿佛让人累极,倦倦地靠在椅背上不说一句话。
周裕之亦不说,无声地开了车子。
车子停下,季时年才发现是一片野海,尚未开发,除几个渔民外并没有什么游人。跳下车走在松软的沙滩上,高跟鞋陷到细沙里走得困难,索性脱了鞋子光脚走路。
两个装扮精致的都市精英光脚站在简陋的沙滩,自然引得傍晚归家的渔民多看几眼。两人却都不管低着头向海浪走。
远处波浪里蛙人忽隐忽现,更衬得天低水阔,心思怅廖。天渐渐墨黑,潮水也涨上来,连蛙人也收拾东西上岸,海除了浪涛的呼叫,再找不到任何声音。
“回去吧。”周裕之双手插裤兜,转头看身形一直不动的季时年。
季时年仿佛没听见,过了半晌转身即走,并不等周裕之。
到别墅公寓前停车,季时年眼睛望向周裕之,“伯母以后会多伤心,希望到时候你能把伤害降到最小。”
“这个你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刚要下车,周裕之却叫住,“这两个礼物你拿走。”
季时年看是刚才徐至美和周闻生送的见面礼,徐至美送的是一副成色极好的粉钻耳环,难得的是大小差不多的两粒,匠师也为了保持钻石的天然美丽只稍事打磨,徐至美说这是她最喜欢的首饰,只是年纪大了,这粉钻多少有些嫩,不戴了,季时年配着正好。
“这个,我不能拿,这不合适,你还是送真正的女朋友吧。”季时年并不接,一眼就知这礼物太贵重。
周裕之听着刺耳,“你还是拿着好,哪天需要戴的时候可以戴,我留着能放到哪儿,你权当先保管而已。”
季时年想想也是,收了耳环,心下越发恻然,这事情究竟不再是她和周裕之两个人的事情,她怎么就忘了还有如此多的关系需要应付,而这也将使她简单的C城之行变得复杂不可预测,或许现在所有的关系都要被颠覆,重新再来。朦胧中意识到,她,季时年,再不是周闻生请来的客人,只作壁上观,如看画人一样观赏风华的人物风土,现下其时,她已经卷到风华的风云中。
一步一步往回走,身后周裕之大声说,“你不用多虑,有我在。”
也就是句宽心话,时间到,大幕拉开时,该谁的就得谁面对。不过,有这句话也足够温暖此时灰暗的心。回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也早点儿回去。”
自始至终,她没吐出一个后悔的字,他没说出一句道歉的话,他们本来就是攻守同盟,既然戏开始了,由不得谁中途退场。
徐至美坐在卧室的床上拆开包装,是她喜欢的品牌,里面躺着一块披肩,还是盛夏,秋冬的新品已经上市了,徐至美前几天刚收到店家邮寄来的新品图册,想不到C城已经到货了。
周闻生进屋见妻子一脸怔忡发着呆,手里抱一块披肩,旁边是拆开的包装纸。
“怎么了?哦,时年送你的礼物,看上去不错。”
“是不错。闻生,你说他们俩怎么会走到一起的。”徐至美从发呆中醒过神。
“裕之告诉我说是日久生情。我觉得如果他俩成了的确好,红酒上的事情我就不用担心了,裕之接受时年肯定要接受红酒,这爱屋及乌的事情是肯定的。我只希望两个人不要像现如今的年轻人,今天好明天分手的。”
“我是喜欢时年,裕之和她交往,如果最终成了咱家儿媳妇,我也高兴。”
“你看看这些照片,倒是真的像他们说的。”周闻生将自己看过的几张品酒会上阴差阳错被拍的照片递给徐至美。
季时年安心地躲在周裕之的怀里,周裕之关切地环抱住娇弱的身体。是的,两个人居然那样相配,徐至美低低叹口气,但愿他们不会做错。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脑袋不好用,什么都想不起来
贴近
按照周闻生的安排,劳伦斯陪着陈万山去欧洲选购葡萄酒,其实按往时陈万山一个人即可,如果周闻生有空也会顺便去拜会几个朋友。这次本来是想让季时年去的,但季时年说既有陈万山又有劳伦斯,她怎么也不可能班门弄斧,婉言谢绝。周闻生之前也听闻过说是劳伦斯好像对季时年多有关注,眼前却是季时年和周裕之成了恋人,这种事情还是简单一些好,所以也没有坚持,说实话,如果季时年去,他倒要考虑考虑劳伦斯的行程了。
陈万山不很喜欢这个劳伦斯,也不知道周闻生为什么把他看得如此重要,如果仅仅说是技术,那没得说,他也佩服,可从眼前的架势来看,劳伦斯是在逐渐参与到管理中,难道真的如大家私底下议论的那样,老爷子不满意儿子大刀阔斧的改革,准备另觅新人?
周裕之是看着长大的,要说这孩子接手,他还是放心的。周裕之自律性强,加上周闻生从来教子严格,所以并没有因为家世富足而变得骄逸放纵。尽管明明知道如果周裕之接手,葡萄酒的元素会在风华越来越小,最后也就是个符号,不像这近十年,是风华最得意、葡萄酒最放光彩的时光。唉…,心情多少是怅惘的。
不过最近这季小姐和周裕之对上象了,应该是好事,对周裕之当然是好事,对风华也是好事。
陈万山看看身边坐着的劳伦斯,心里想周闻生未免将他抬得太高,这次来欧洲,本来也想让劳伦斯出力,结果人家少爷把他一个人撂下,说办点事情,一消失就是三天,等他差不多选购采买好了才露面。虽然这样对他来说很好。陈万山最不喜欢有人在他旁边指手画脚。
就在刚才踏上返途飞机前劳伦斯接了一个电话,大概说了有十几分钟,贵宾厅的摆渡车就在等他一个人,上了车劳伦斯的面色沉郁一直到飞机起飞如同一尊石化的佛。
不管他,反正再有几个小时就该到家了,好几天没见外孙子了,人老了还真是开始心软了,只要外孙子甜甜地叫声姥爷,那些个烦心事儿就都无影无踪了。
劳伦斯在十几个小时的飞行中居然了无睡意,身体疲累,精神却在低气压中紧张亢奋,之所以闭眼全是因为如此长的时间固定在一个地方无聊的缘故,那睡眠断断续续地破碎,可即使这样破裂的梦境仍然完好地拼成一个故事,开始美好,结尾悲伤。
Anne,他的Anne,即使他回到这里一千回一万回,终究是找不回来了。
墓地里静悄悄的,热闹的蔷薇开在墓园外,那个小小的墓碑上是Anne娇俏的笑靥,谁又愿意将这张青春的脸和那个面目鲜血模糊的影像重合。十八岁的生命美丽短暂,天赋与红颜,上帝也是嫉妒了吧。
想起季时年,那个与Anne多多少少有些像的女孩子,像的并不是外貌,而是那种神态,当季时年冷淡地和他说话时候,他就会冲动地想起Anne跟他闹别扭生气的样子,如果不是外貌的不同,他会以为她就是长大了的An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