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三心里一阵难过,离开家十几年,他想训斥连瀛都不可以,如果这十几年的责任没有缺失,他绝对有资格拷问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连瀛究竟怎样想她未来的生活,可是他却插不上嘴,如果妻子还活着,一定不是这样的局面。
连文三在怅然和悔恨中挂了电话,只能希望女儿好好的。
连瀛的确还没有正式和孟昭欧谈过回家过周年的事情。她知道孟昭欧肯定会回去,只是她不知道在这样特殊的日子,孟昭欧究竟是什么身份。当年妈妈去世时候,他可以是朋友,买她房子的朋友,出手相帮,现在呢,让孟昭欧跪在妈妈的墓前,以女婿的身份?连瀛不敢,那会暴露她的不堪。自尊自爱了一辈子的连妈妈在丈夫出走、独立抚养女儿最绝望的日子,都拒绝了来自其他男性的帮忙。她是守了活寡的寡妇,有人曾经试探过,有人曾半夜敲过门自以为是安慰她孱弱的灵魂,也有人纯粹出于好意给过钱,可是连妈妈都拒绝了。在那个年代,一个美丽清苦的女子穿着朴素却浆洗得干净的衣服领着女儿挺直腰背走在生活的心酸里。为了女儿和自己的名誉,温柔娴静的她学会了拿着剪刀半夜隔着窗户骂走存心不良的登徒子,生性浪漫的她拒绝了默默帮她也曾让她动心的同事,只因他有妻室。她纵使渴望爱,也绝不让爱沾了污垢。连瀛知道妈妈不只是为她营造一个敞亮干净的家,还是给她立了个榜样,可如今的她连自己都愧对妈妈,何况是身份不明不白的孟昭欧。
连瀛在黑暗的世界里想想睡睡,也不再恐惧神秘的电话,不知谁着没有反正醒来已经是早晨五点。头还有点不舒服,但终究是疼过了,连瀛打开窗户,开了DVD播放买的拉丁舞碟片,跟着节奏舞动起来。目前这是她唯一坚持下来的晨练。四十分钟下来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在洗手间冲了凉,时间居然还不到七点,忽然之间觉得时间无处打发,开了电视拨到英语频道,只觉得单词从耳边一个一个淘气地跑走,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
若是以往,连瀛会早早到单位,那里总是给她安宁,不过以现在的情况看,她还是在家里吧,她赖以生存的营生竟变得这样多刺。
电话
连瀛算算下周五论文答辩,答辩顺利就只等七月份的毕业典礼了,中间正好有时间回家,今年的探亲假还没有休。一切等答辩完了再说吧。
由于准备答辩,导师也给连瀛多加了几次辅导,连瀛空前紧张,她是认真学了的,所以比其他人更紧张预期的结果。图书馆查资料,自己拟了好多可能问到的问题,又让导师提了几个问题。答案准备下来居然又写了一万多字。
孟昭欧看得乍舌,他没有在国内上大学,所以并不清楚国内的高等教育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看连瀛论文写了近7万字,准备答辩的资料又写了1万字,连连摇头,再看连瀛论文的附录密密麻麻好几页,到处是标注出处,直叹佩服。连瀛也有点儿得意,她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半路出家者居然把心理学理论摆得一套一套的,自己也有点佩服自己。何况导师也夸了她呢。
不料孟昭欧翻翻装订成册的论文册,“真佩服你看了这么多书,心里学理论我是不懂,不过在国内当学生太辛苦,一千字可以说得明白的事情非得花了几万字论证,说东说西还不是为了这最后几百字的结论?”
连瀛听得不舒服,“你怎么知道那些话是没用的,起码可以告诉别人我看了这么多,学了这么多。”
“我觉得结果是最好的,为什么非得向别人证明你做了什么,况且旁观者的说法也未必就对。蒙代尔获得诺贝尔奖的论文也不过几千字而已。你学经济的比我清楚。”
连瀛心里也觉得孟昭欧说得对。当初她写论文的时候也在嘀咕,以前的硕士论文也就二三万字,博士论文也不过五万字…现在却连学士论文都恨不能奔了五万去。心里如是想,嘴上却仍然强硬,“中国有中国的学术国情,改变是要慢慢来的,你看大家以前都不标明引文出处,现在不也好多了吗?”
“所以我就佩服你这个丫头,诚实,勤快,一丝不苟。但这样无疑又是对诚实人的一种惩罚。”
连瀛躲过孟昭欧宠溺的敲她额头的动作,心想,你可以选择国外的教育,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际遇。想着正要反驳,电话铃声却神经质地响起来。自从那晚以后,电话总在这个时候响起,总是不同的电话,开始几次,连瀛看是和那天晚上不同的电话号码就接了起来,然而话筒那边仍是一样的死寂,连瀛只觉得那端若有若无的呼吸像吹到自己的手上一样,毛骨悚然地发抖。白天的时候用单位电话打出去要么就是没人接,有一个被人接了,告诉连瀛说是公用电话。连瀛不再试探,也不再多想,即使她隐约知道是怎么回事,但铃声在寂静的夜里响起,仍让人不寒而栗。
电话兀自响着,孟昭欧看连瀛不接,以为还因刚才的辩论耍小性子,便走了过去,握住话筒,突然连瀛尖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不要接!”
孟昭欧手放在电话上,回头看连瀛“为什么不接,出什么事了?”
连瀛觉得自己有点失态,调整了气息,“尽是些无聊的电话,不要管。”
孟昭欧看看来电显示,陌生的号码,阴沉了脸,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女人被人骚扰,“多长时间了?”
“就这几天吧,可能是骚扰电话,没什么,过几天就好了。”连瀛顿了顿,看了看表,故作轻松地,“我该睡觉了,明天答辩呢,你赶快撤退吧。”边说边推着孟昭欧往卧室外走。
电话铃声停了,孟昭欧一言不发地看了会儿连瀛,“真的没事?”
“没事。”
“真的没有事情和我说?”
“没有,快走啦。”
“那把电话线拔了,好好睡觉,我走了。”孟昭欧不放心地看了眼电话,摸摸连瀛略见清瘦的脸颊。
连瀛把孟昭欧腿到玄关,看他穿了鞋。原来她也要拔电话线的,只是刚才忘了。
孟昭欧直起身双手搭在连瀛的肩上,鼓励地摇了摇,“阿瀛,不怕,明天一定会很顺利的。”(哇哈哈,打断各位兴致,此处热卖《梅兰芳》煽情台词一句“椀华,不怕。”)
连瀛伸手捧了孟昭欧的下颚,踮脚咬咬他的下巴,“嗯。”孟昭欧受不住一下子把连瀛揽到怀里,噙住她的嘴角,辗转流连,好半天放开,“毕业典礼送你件礼物。”
连瀛被吻得神思恍惚,环了孟昭欧的脖颈抬头问“什么礼物?”
“到时候再告诉你,不过,你觉得我怎么样?”孟昭欧故意卖关子。
连瀛娇羞无限,粉面含春,似嗔非嗔地睨了孟昭欧,“谁稀罕你啦,自恋狂。”
孟昭欧知是连瀛想歪了,也不多说,捏捏俏脸,“早点睡”。
“铃…”一声刺耳的电话撕裂了有情人间的旖旎温情,孟昭欧觉得怀里连瀛的身体一下子发僵,手有点发抖,眼神有一瞬间的惊恐。
事情不是无聊骚扰那么简单。
孟昭欧松开连瀛快步向电话走去,话筒拿起“喂”了一声,那边似乎是一声轻笑,便啪地挂了。如果不是话筒里传来的忙音,孟昭欧几乎以为那诡异的笑是否发生过。若有所思地回头看连瀛,正呆呆地站在门口,嘴里无意识地咬了手指,孟昭欧的心一下子疼得厉害,这样的事情她都不告诉他,她究竟忍了多少不应该受的,几步过去,抱住连瀛,“丫头,不怕。相信我,再不会发生了。”
连瀛仿佛才有了力气缓过来,反手抱住孟昭欧的腰,“今天陪我在这里好不好。”
孟昭欧突然有了无力感,他竟然不能护她周全。双手使力,把连瀛抱起来,吻吻额头,“睡吧。”
连瀛窝在孟昭欧的心口,手抱了他的肩,觉得无比安心。一个多星期了,电话总在她最累的时候,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想起,自己已经有点心力交瘁,好几天睡不好,可现在躺在她爱的男人身边,真实得摸着他的身体,感受他内心的疼惜,连瀛只觉得又没什么可怕的了。她只是想爱他而已。
孟昭欧摸着连瀛的背,睡衣下的肋骨触手可摸,她总是什么都不说,该受的不该受的都忍了。怪不得见她越来越瘦。抱着温软的身体,孟昭欧心平静气,没有欲望,只有温情,没有索取,只有心疼。
连瀛醒来,看孟昭欧已经衣冠楚楚地坐在床前的椅子上,边看书边等她。没有发出动静,仔细地凝视着他,头发自然地在侧分,几缕发丝垂下来,映了背景的太阳,稍高的眉骨衬出凤眼的深邃,高挺的鼻梁在清俊的侧脸投下阴影,嘴唇轻抿着,有一丝丝地微翘,化解了透出的冷硬气质。连瀛心里泛起甜蜜,早晨无论是看他醒来,还是被他看醒,都是奢侈的幸福。
孟昭欧抬头看连瀛痴了双眼盯着自己一动不动,好笑地晃了手指在她面前,“发什么呆,还不起来,你这老婆当的有派,不起来做早饭也就罢了,老公做了还不给面子。”
连瀛咧着嘴笑了半天,爬起来凑过去咬住孟昭欧的耳朵,“你真美。”然后看孟昭欧瞪大了眼睛,“你说我美?用得什么词儿?”连瀛却不放过他,依然轻咬了他的耳垂。孟昭欧把连瀛压到床上,“丫头,别玩火,今天放过你,不好好答辩,我可饶不了你。”
连瀛心情大好,跳下床,“以后我要多考试。”
孟昭欧不解“为什么?”
“你担心结果就不敢欺负我,我当然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小孟子,来,伺候着。”话音未落,被孟昭欧一撸脑袋赶进了洗手间。
孟昭欧把连瀛放到学校门口的时候,不放心地又问了句,“真的不用我去坐镇?”连瀛瞪他一眼,“你别去添乱。等我出来给你打电话。”话音未落匆忙摆手进了校门。孟昭欧抬手看看手表,离答辩开始还有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连瀛怎么煎熬呢。
答辩
连瀛是在忐忑不安的等待中开始的。答辩现场既热闹又严肃,有很多本科生和还未毕业的研究生坐到后面旁听。连瀛在旁边的教室里备考,提前拟好的题目看了一遍,又温习了一下答案,论文基本上已经倒背如流,答辩委员会的老师不问得太偏应该就没问题。由于答辩的人多,连瀛抽签又靠后,到了中午还没有结束,早晨的火腿鸡蛋发挥了作用。旁边一个女孩子紧张加饥饿一个劲儿地在包里嘻嘻簌簌地找巧克力吃,连瀛不饿,但听到锡箔纸的声音有点心烦,站到窗口看风景。大约是快中午一点的时候轮到了连瀛,站在答辩会场的门口,整了整胸前的蝴蝶结。
连瀛上衣穿了件浅绿色的蝴蝶结短袖雪纺衬衫,下身着了浅咖色的铅笔裙,整个人显得提拔自信。这是孟昭欧给她挑的,否决了连瀛想穿一身暗色职业装的想法。照孟昭欧的理论来讲,学校毕竟不是公司,不会过于强调正式,尤其是暗色的职业装太压抑了,那是办公室里明哲保身的穿衣战略,是不适合学校的主流气氛的。浅绿色的衬衫显得有生机,配上咖色的铅笔裙又不失端庄。看着连瀛怀疑的眼光,最后孟昭欧来了一句,“答辩委员会的老师看了一天的职业装白衬衫,你以为不审美疲劳啊?”就这一句,连瀛就穿了这身衣服。站在答辩会场的门口,连瀛想,这是最体现学识的一刻,但知识也需要被包装。
当老师们的问题提出来以后,连瀛简直想喊“万岁”。前几周连瀛去书店看到相关的一本书,虽说论文已经写完,但还是买了下来回去认真地翻了一遍。这本书好就好在对她的论文所涉猎的方向进行了比较系统的理论和实证分析,并且总结了很多新的理论,没想到居然有两个老师问了这本书中类似的问题。连瀛掩饰了心中的窃喜,不慌不忙头头是道地一一论述。
整个答辩会下来,现场评出了最佳答辩论文,连瀛居然榜上有名,简直是意料之外的惊喜。答辩之后照例是学院组织的谢师宴,答辩委员会里一个温文尔雅的女教授拉了连瀛的手说,上下打量了一番,“论文做的好,气质也好,人也漂亮,谁说学术与容貌是不可兼得的?我就投了她一票。”连瀛忙说谢谢,心想孟昭欧这脉还号得真准,不愧是商场混了多年的,心理可抓得真准。席间忙里偷闲给孟昭欧发了一个短信,“我有红宝书和革命导师,无往而不胜。”孟昭欧回了个“??”连瀛顾不上理他,她这里已经被灌了好几杯红酒了。
收到连瀛短信的时候孟昭欧正在和美国人谈判,没太看明白那丫头要说什么,回了个问号又再不见音信,看短信大致猜出来应该比较顺利,否则不会说什么“无往而不胜”的嚣张的话,心里暗笑了一下,依然回到自己的工作上来。一抬头看唐秉沉他们用了略带讶异的眼神看他,可能是自己刚才的笑吧,敛了嘴角的笑意依然恢复到石像的表情。
连瀛为答辩请了一天假,酒后微红的脸庞在六月的下午热得发胀,头也有点晕,看看时间孟昭欧还在工作,答辩成功的喜讯似乎还是无法得到宣泄,想也没想在手机里输了“我答辩顺利通过还得了奖”然后在联系人中选择了“蕊蕊”,拇指一摁发了出去,一秒后手机提示“信息已成功发给蕊蕊”,连瀛盯着提示信息,刚才还在晕晕乎乎的脑袋乱转的酒意“忽”地从天灵盖都蒸发了,她记起了,苏蕊和她已经掰了。自从上次吃饭碰巧遇到发生争执后,她曾经打电话给苏蕊解释,可苏蕊直接挂了她的电话,再打居然是关机的声音,第二天早晨她开机,收到苏蕊一条短信,“你可以安心过你的堕落生活,与我无干。”连瀛知道苏蕊还是误会了她,可她也是有自尊的人,已经打了电话,发了短信,而今苏蕊却撂了这么一句话,多年的友谊也可以这样深地被误会,连瀛已经没有心力再去挽回什么了。命中无时莫强求。
而现在她在迷糊间发了一条短信给苏蕊,估计换不回什么好话,连瀛刚还兴奋的心情有点伤感,抱残守缺,生活总是缺憾的。连瀛进了街边的面包店挑了几个三明治,正抱了在收银台付款,手机响了,连瀛以为是孟昭欧掏了手机看,却是“蕊蕊发来的信息”的提示,短信很短,“恭喜毕业,为你高兴。”连瀛有点发懵,是苏蕊发来的吗?仔细看的确是。连瀛抱着一大袋子面包站在小店的屋檐下,我们是多么奇怪,友谊来的戏剧,去得快,在我不指望的时候,又告诉我她还在。
看着短信,想说什么,又不知如何说,“谢谢”两个字发出去的时候,连瀛知道她失落的友情正在回家的路上,尽管还有误会,还有隔阂,但是苏蕊认真地祝福了她,她相信在心里她一定是体谅理解了她的做法。
回家睡了一大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六点的样子,连瀛的酒醒了,拿起枕头边的手机看一下,有一条孟昭欧发来的短信,可能自己酒意太深了,没听到,孟昭欧简单地写了“我晚点回去,等我。”因是等孟昭欧也不用急着做饭,连瀛的时间突然空了下来,天有点热,睡得出了汗,连瀛到冰箱取了盒买的杏仁豆腐酪,吃了几口,浑身酒味的去冲个澡。
连瀛穿了T恤和短裤出来就看见孟昭欧大大喇喇地坐在沙发上拿了她那半盒杏仁乳酪吃, “哪有这样的小偷,胆子太大?”
孟昭欧看她洗得神清气爽故意凑过去蹭她的胳膊,果然连瀛跳开了,“全是汗味。”
“喝酒了吧,别以为洗澡就能掩盖事实。”孟昭欧靠着墙看连瀛擦头发。
连瀛惊诧,“不可能啊,都洗过澡了。”说着还犹自不信拿胳膊闻来闻去。
孟昭欧趁机拉了她过来,“敢在老江湖面前演戏,说,喝了多少?”
“只是喝了三杯,不是满的,每次只是少半杯。”连瀛比划了一下杯子的大小,“不是说女人自带三分量吗?没事的。”
“你还真自觉,在别人面前可不能这么吹嘘,人家以为你有多大的量了,灌你没商量。”
“知道,不就是在你面前露一下实力吗?藏巧守拙,我知道。”
看一张小脸得意地跟什么似的,灯光下白皙的脸廓边缘有细细的绒毛,清新得像桃子,孟昭欧忍不住咬了连瀛下巴,换来连瀛懊恼地一记白眼。孟昭欧顺势吻上眼睛,鼻梁,脸颊,在红唇的时候加深了吻的力度。先是轻轻地摩擦,感受到朱唇微启,孟昭欧的舌头便洗礼连瀛的每一颗贝齿,然后是上鄂,连瀛被磨得心痒,伸了香舌去找孟昭欧,偏偏每次扑了空,几次追逐,连瀛已经虚软地没了力气在孟昭欧和墙之间强撑了身体。可孟昭欧偏不,却反过来寻了丁香嬉戏。连瀛一手攥了毛巾,一手抱了孟昭欧的腰,被死死地抵到墙上,背后的凉意和胸前的燥热夹击着连瀛的神经,时而清醒,时而迷醉。
孟昭欧看看怀里的连瀛,在浴后和热吻的袭击下娇若玫瑰。轻掀了揉皱的棉质T恤,单手覆住了胸前的美好。来自胸前的敏感让连瀛睁开了眼睛,看孟昭欧微眯的眼睛,连瀛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化成了嘤咛一声,听在孟昭欧耳里却犹如仙乐。扶了连瀛的腰坐在沙发上,孟昭欧伏在连瀛的胸口,感受了连绵起伏的激动,双手游弋在曼妙的腰肢,狠狠地亲了亲娇美的玫瑰,强自抬起头沙哑了声音在连瀛耳边说,“先去吃饭,晚上小孟子继续伺候娘娘。”
连瀛也有点不能自已,低头看自己坐在孟昭欧的腿上,T恤被胡乱地撸起来,短裤也有个别的扣子被解了开,怎么看怎么不像良家妇女,听孟昭欧耳边这么一说,又羞又急要跳下来,却被孟昭欧抱了满怀,“我喜欢阿瀛这样。”经历情事之后的连瀛又怎么不喜欢孟昭欧对自己的沉醉迷恋,她只希望他们在一起的一切都是美好的。
作女
争执了半天,两人决定先去吃饭,然后去看个夜场电影,反正明天是周末。
还是去了曾经去过的“二十四桥夜夜夜”,连瀛想听弹词,这一回的心情与上次截然不同。
连瀛从包间的窗口看出去,一个穿了长衫的男子和一个穿了旗袍女子,咿咿呀呀地一唱一和,连瀛听得清楚,与相差无几。上一次来还是抗拒孟昭欧的时候,那时候自己只想着不再和他有任何关系,做得成了,是朋友,做不成,是路人甲乙丙丁,万没想到,时光斗转间,她和他已经有了如此亲密的关系。听台子上那女子用吴侬软语唱了“一种相思,两处闲愁”,连瀛想那时候两人是两个心思,孟昭欧要靠近,她却拼命地躲,而现在呢,一个心思又如何,总归无法看到立时的圆满。叹一口气,想想今天的好日子,甩甩头,且来个“今朝有酒今朝醉”吧。
“我想喝酒。”孟昭欧和老板打了个招呼 回来就听见连瀛这丫头对自己提出了非分的要求。
“中午不刚喝了吗,没看出来你有做酒鬼的潜质。”
“中午不尽兴啊,都是老师同学,喝醉了出乖露丑怎么办?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不行。”端起杯喝一口茶,孟昭欧断然拒绝。
“我就是不知道喝醉酒是什么样的,今天有心情,反正你在,我也不至于胡闹,如果我敢闹,你就就地正法。”连瀛仍然不死心。
“说你酒鬼你还真来劲,这种事情有试着玩儿的吗?喝茶、听曲儿、吃饭。没有第三样。”
连瀛赌气地把孟昭欧放过来的茶一口喝干,又把空杯子往他面前重重一放,“再来。”
孟昭欧啼笑皆非地看连瀛,伸手隔开她的胳膊,“还没吃饭就猛喝茶,仔细伤胃。”
“你怎么今天婆婆妈妈的,酒不让喝,茶也不能尽兴。”连瀛板了脸不依不饶。
“你就今天跟我作吧。你要喝酒,哪天在家我陪你喝,今晚不行,说好了看夜场,一会儿你醉了,撒酒疯,人家看你还是看电影?”
连瀛也就是一时兴起,想想的确不敢设想自己的醉酒状态是什么样,也只好悻悻作罢。
一时间台子上也静了下来,想是缓一缓换个曲子或节目什么的。连瀛看着孟昭欧突然说, “我给你唱段弹词,要不要听?”
孟昭欧甚是惊讶,他还不知道连瀛有这本事。当下来了兴趣。
连瀛顿了顿,凝了神色,糯软的强调便从喉咙间流出,没有三弦和琵琶的伴奏,声音在安静的包间里显得轻巧而秀丽,音色清丽,曲调缠绵。孟昭欧听不懂连瀛在唱什么,但那声音却觉得比刚才台子上的要好一百倍,他听不明白唱词,却感觉连瀛简单的声调里含了情意,不能言说的,低沉而热烈,温柔而坚决。
连瀛只唱了一小段,看孟昭欧好像靠在椅背上,眼神从遥远的地方望过来,直要望到她的心里去。脸色微红,探身拿手指在孟昭欧眼前晃了晃,“好不好听?”
好一会儿,孟昭欧才醒过来,大笑着鼓掌道,“好,好,色艺双绝。”话刚毕,被连瀛敲了一记脑壳,忙正声说,“我只觉得好听,词是听不明白,看你的神情,是不是才子佳人郎情妾意的故事?”连瀛摇摇头莞尔一笑,告诉孟昭欧是老段子《晴雯补裘》。孟昭欧想到红楼梦里晴雯的娇俏和温柔,像足了眼前的连瀛,一把抓了连瀛的手,“还说不是才子佳人,红楼梦都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