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的分数,其实B市的蛮多大学都可以报的,可是我选了C市的C大。一方面因为阿姨跟我说了一些,我确实带有一些赌气的成分,想着是你的话,就算不靠近也没有关系。结果是,我对自己太有自信了。”时岱岱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自嘲的笑意,“另一方面,C大的数学系全国闻名,B市里除了你们学校这样顶尖的学校,其他的排名都不如它,刚好我的分数高于它历年的录取分数。复学这一年我想了很多,很想挑战一下自己的弱项,想知道自己究竟能做到什么程度。”
“然后呢?”成熙林追问,“你现在觉得你的这个决定是好还是坏?”
“是好是坏都没有关系了。”时岱岱微微叹气,“这几年我的心态转变了很多,很多事情都想通了。”
久久成熙林才打破沉默:“你能这样想自然最好。”
他板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但时岱岱已经不愿再费心揣摩他的想法了。事过境迁,他有他的牵挂,她有她的生活,那些似有似无的暧昧情潮没有已经存在的立场了。就算当初她填报了A大附近的学校,他们之间微小的间隙依旧存在,言子濬对他的爱慕依旧存在,他实现家人期盼的步伐依旧存在,谁来保证他们之间会顺利无阻呢?一顿饭从大快朵颐吃到索然无味,时岱岱颇有无奈。
同样的司机,回程比来时快了不少,时岱岱想提醒成熙林不要开那么快,但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倒不好开口了,怎么说搭便车的人是她。
成熙林将时岱岱送回小区,在她下车前,他拉住她:“岱岱,过几天我公司有一个庆祝会,到时候你跟凌佳璐一起过来吧。”
“我问一下她吧。”时岱岱下了车,拍拍车门,成熙林看了她一眼才调转车头开出去。
时岱岱松了一口气,赶紧摸出手机打给凌佳璐,劈头就问:“你有没有成熙林的号码?”
凌佳璐那边沉默了一下,说:“待会儿发给你,我比较在意你为什么要他的号码?”
时岱岱哀怨极了:“今天他到我们学校谈业务,刚好遇到就一起吃饭,他说过几天他们公司有个庆祝会,邀请我和你一起去,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去的啦,可是我总要装装样子问问你再回复吧。”
“我顶着大肚子就不去了,你自己去吧。”凌佳璐有气无力地说。
“谁说大肚子就去不了了……”时岱岱正要走进楼梯口,路灯坏了,黑黢黢的空间里晃着一抹身影,她止住声,呆呆地看着冉巽杨从黑暗中慢慢走出来。
“怎么不说了?”凌佳璐问她。
“哦,我回头打给你。”时岱岱急忙挂了电话,上前两步,“你怎么来了?怎么没给我打电话?”
楼上的灯光映着冉巽杨的侧脸,让他变得有点晦涩不明,他朝她身后看了看,说:“刚来,正想给你打电话。”然后把手中的袋子递给她。
时岱岱接过时瞄了瞄,是自己的运动服,折得整整齐齐的,便说了一声谢谢。
冉巽杨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时岱岱觉得奇怪便问:“你已经忙完了吗?”
他半抬头看着天空:“没呢,设备调制出了点问题,实验数据也有点偏差,人员……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正常。”
对任何事从来都游刃有余的人第一次流露出无奈隐忍的疲惫神色,时岱岱既惊讶又歉疚:“那么忙就不用过来了嘛,打个电话我过去拿就好了。”
冉巽杨抿着嘴没有回答。
时岱岱内心叹息,问:“要不要上去坐一下?”
冉巽杨面色微暖,想了想,说:“那就打扰了。”
时岱岱便带他上了三楼,刚要开门,门内隐隐传来嘈杂的音乐声,时岱岱尴尬地对冉巽杨说:“我的室友你都见过的,蔡老师她比较……好客,待会儿你别太惊讶。”
冉巽杨不置可否,时岱岱开了门,果然看到一群男女在客厅聚会,大吃大喝。
蔡慧娟马上就注意到这边,捧着一碟甜点过来:“这么巧时老师也带朋友过来玩,一起吧?”亮晶晶的眼睛却直直地看着冉巽杨。
时岱岱笑着摆摆手:“我们还有点事,就不打扰你们了。”然后带着冉巽杨直接进了房间。
时岱岱出去拿了一瓶矿泉水进来,关了门。房间唯一的椅子上堆满了学生交上来的作业本和试卷,冉巽杨双手插兜背对着床站着,看着她的桌面。
时岱岱赶紧将水递给他,看了看,无奈地说:“东西太多了,坐床上吧。”
冉巽杨慢慢地瞄了瞄身后的床,摇摇头:“我待一下就走。”
时岱岱哦了一声,坐到床上,顿觉空间过去狭窄,便说:“出国那件事,我五年没有在家里过年了,所以……”
“没关系,只是一个名额的事罢了。”冉巽杨开口打断她要道歉的话。
时岱岱想了想,又问:“你吃饭了没?”
冉巽杨摇摇头:“没你幸运,有人请吃饭。”
时岱岱一僵,登地站起来,问:“你听到啦?”还是说,他看到了成熙林送她回来?
“我听到了,又怎样呢?”冉巽杨伸手压在她肩上,让她坐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遇到谁,都没有必要跟我交代的。”
“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时岱岱急急辩解,虽然她也不明白自己要辩解什么。
冉巽杨挑眉:“哦?我想的是什么样的?”
时岱岱无言以对,只是紧紧地拉住他的袖子不撒手。
“说啊,我究竟想的是什么样的呢?”冉巽杨弯下腰,好言追问,可时岱岱却觉得冷汗湿背。
“大概就是‘既然我是前尘往事,那刚才那个男人又是什么’之类的。”她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挪。
冉巽杨眼睛弯了弯:“你怎么会这么了解我呢?”
时岱岱发誓,她真的看到他的眼睛里没有丝毫笑意,反而是若临大敌般的肃穆。

作者有话要说:人家放三天假,我只有两天,中间一天要值班,真是悲剧
16 相安无事
时岱岱被逼得往后又挪动了些许,可冉巽杨也紧紧逼近,她竟然有无可动弹的感觉。
她正纳闷于自己奇怪的反应时,就听到冉巽杨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无奈地说:“你究竟怕我什么?”她抬头看去,他幽深的眸子迷离地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正缓缓地伸过来。
一对上他的视线,时岱岱的目光根本不能移开,只能傻傻地看着他,直到他带着凉意的指尖碰到她的脸颊,她不自觉地缩了缩才清醒过来,冉巽杨的手指顿在她的颊边不动,两个人莫名其妙就僵住了。
直到莫慧娟的敲门声响起,冉巽杨迅速收回手去开了门,时岱岱才敢恢复呼吸,然后呆呆地看着他平静地拒绝了蔡慧娟的盛情邀请,回头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走出去,关了门。
她隐隐地听到蔡慧娟极力挽留,冉巽杨不知道说了什么,很快就听到大门关上的声音。
怔怔地在床上了好一会儿,方才不可思议的事情才渐渐在脑海里回放……她站起来,急忙追出去,差点还跟蔡慧娟的客人撞上。
她蹬蹬蹬下了楼梯,没有看到冉巽杨,心里一急,忘记前面还有一处台阶,被绊了一脚,落地时没站稳,晃得她牙根一紧咬到了舌尖,摧心的疼痛最终只变成一声闷哼。
熟悉的叹息声在她耳边响起,她被拉起手带到楼灯照到的地方。
冉巽杨放开她的手,问:“鞋呢?”
时岱岱低头一看,自己光着一只脚,拖鞋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她回头看了看楼梯口的那一片黑暗,摇摇头。
冉巽杨便折回去,过了几分钟才拿着拖鞋回来,放在地上,让时岱岱穿上,然后说:“明天让人把灯换了。”
时岱岱点点头。
冉巽杨又说:“我回去了,你上去吧。”说着转身就要走,时岱岱赶紧拉住他,他便回头看她。
时岱岱吞吞口水,滚了滚了舌头,小心翼翼地说:“谁说我怕你的?我没怕你。”
冉巽杨认真了看了她几秒,突然上前一步,时岱岱就跟着退了一步,他就一副要笑不笑的样子看着她。
“你突然靠近,谁不会吓到?”时岱岱辩解,“我不是怕你,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担心在你面前做错事,不想惹你不高、高兴……”
“咬到舌头了?”冉巽杨突然问,也不等她回答,伸手就捏了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
时岱岱吓一跳,急忙拍了他的手,捂住自己的嘴,瞪着他,脸上顿时火烧火燎起来。
冉巽杨却笑了,他拍拍她的肩膀:“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回去吧,我还要去吃饭。”
听口气又变得轻松起来了,时岱岱搞不懂他,便摆摆手上了楼。
冉巽杨看她上了楼之后才往外走,时岱岱依旧在楼梯的窗口看下去,看到漆黑中亮起的车灯照着他的高瘦的身影离开了小区后才继续上楼。
过了几天,时岱岱才给成熙林打电话,结果接电话的是言子濬,两个人似乎都被电话里声音怔住。
“岱岱,你找熙林是……”听到言子濬的声音微微变了,时岱岱赶紧解释。
“师姐,麻烦你告诉熙林,他前几天去青岚遇到我,顺便邀请凌佳璐和我参加公司庆祝会的事,因为佳璐身体不便,所以我们就不去,真是不好意思。”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下,然后言子濬犹豫地说:“凌佳璐来不了,岱岱你一个人也可以来啊。”
“谢谢啦,我还是不去了,学校里的事情还有一大堆呢。”时岱岱婉拒。
“工作是永远做不完的,你一定要来,就这样说定了。”言子濬不容她拒绝,果断打了电话。
“可是,我真的好忙……”时岱岱对着电话忙音说。
言子濬为什么要这么积极地邀请她去?听起来还有点怕她不去的意思,时岱岱困惑极了,按道理她应该是唯恐避她不及,巴不得她和成熙林永世不要见面才对。
时岱岱将解决这个难题的重任交给了冉巽杨。
听完她的话,冉巽杨正从书柜中拉出一本书,他斜睨了正坐在地上玩PSP的她一眼,淡淡的说:“你们女的想法稀奇古怪,让我一个男人去猜你还真是会想。”然后坐到书桌前翻他的书。
时岱岱顿时想起高四一开始她总是在意自己的成绩,每次都考得超级烂,跟冉巽杨他们几个人打了几场球便熟了之后,她问冉巽杨怎么办时,他面无表情地翻完了她所有的试卷,说:“你们女的想法真是稀奇古怪,连基础知识都不懂的人居然在烦恼怎么拿高分。”
当时她先是一愣,然后恍然大悟:她在苦恼什么啊?高分什么的都是假话,她理科先天不良,后天没补好,最重要的是先把基础打好!之后她摈弃所有的杂念,从头开始学起,一点一点地将理科成绩拉上去。
“你知道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吗?”时岱岱笑着踢了踢冉巽杨的脚,“我在想,原来真有人能将那么挑衅的话说得这么坦然,还让人听了没有一点不快情绪,甚至还反而觉得是至理名言的,这个人真是厉害。”
“那我今天的至理名言有没有让你顿悟什么?”他问她。
“有的。”时岱岱点头,“顿悟就是,这个问题我白问你了,我应该去问佳璐的。”
“凌佳璐?”冉巽杨想了想,疑问道。
“你还记得?”时岱岱惊讶,“只是跟你提过几次就记得那么久,真不愧是冉巽杨。她现在也在B市,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
“你要的资料。”冉巽杨将打开的书页推到一边,时岱岱立刻放下PSP爬起来看。
她一边翻看一边啧啧:“现在的学生真刁钻,竟然问这么深奥的问题,你说我们高一的时候怎么会问到虎克定律这么高深的大学才上到的物理力学知识呢?对不对?”
瞄到旁边的人,她改口:“应该说像我这种智力平平的人才对。”
冉巽杨面无所动,从皮夹里抽出一张卡,递给她:“查资料可以到A大图书馆去查。”
“图书馆又不会主动把我想要的东西翻出来给我。”时岱岱哀怨地接过,“不是本人也能用?”
冉巽杨想了想:“据我所知,A大图书馆没有家属证。”
时岱岱呆了呆:了解……A大图书馆没有家属证,但是很多教师的家属都可以到图书馆去进行借阅,意味着她不是冉巽杨本人也可以用。
“谢啦。”她毫不客气将图书证放到自己的兜里,“你最近还是很忙吗?”
“老样子。”冉巽杨转着笔,漫不经心地说,“这边科研的体制跟美国不一样,很多项目的申请手续比较麻烦,而且投资主体不同,管理方式也不同,A大虽然是全国之首,还是不免有点缚手缚脚。”
他说得很平淡,但是时岱岱感觉得出来他话里的沉重。学校里的研究项目大部分都是要申请国家专项研究经费的,购买设备、服务什么的需要写很多报告材料,然后经过层层审批等钱批下来才能进行,即使钱下来了,学校方面也不会全部都发放,有可能会从中抽调一部分分给资金较少的项目。而项目本身也会受到各方面的监督,有学院的,学校的,市里的,省里的,中科院,国家等等,对于冉巽杨这种一心投入研究的人来说无疑是一种困扰。
“那你有没有想过去美国那边?”时岱岱问他,“那边的管理是不是要好一点?”
“是好很多,但也有它不好的地方。”冉巽杨诚实地回答,放下笔,食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桌面,“我大部分的工作都留在那边了,要不要留那边,就看这段时间这边的进度和寒假过去对比的结果了。”
他微微转了转椅子,对着她,问:“你真的不去了?”
时岱岱举着书挡着脸的下半部分,露出两只眼睛看着他,她思考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去。”
“那你把身份证给我去办护照。”冉巽杨平静地说。
时岱岱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邀请两次,因为他现在的表情跟她上次说不去时没什么不同。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一种越写越台言的感觉,不要啊……
17 天才达人
“在家靠父母,在外靠朋友”这句话真的是说得太好了。自从拿到冉巽杨的图书证之后,时岱岱频繁在A大和青岚之间往返,A大图书馆楼外的车棚已然有了她坐骑的宝座。每每进到A大图书馆,她总是情不自禁地感慨,不愧是全国有名的A大的图书馆,在它面前,青岚的图书馆已经被她完全忘记了。
借书的时候,值班的老师总是会多看她几眼,时岱岱习惯了被人注视所以没多大感觉,但总会有人在意的。
“这不是……时师姐吗?”
时岱岱看过去,篮球赛那天见过的梨花头女生正诧异地看着她,便笑着打了个招呼。
“你怎么会在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女生又问。
正在给时岱岱办理借书的老师立刻看过来,时岱岱赶紧说:“我怎么就不能来了?我拿的可是家属证!”
这下子所有人都看过来了,老师脸一黑,最终还是给她借了书。时岱岱从她手中接过书和图书证的时候,无比真诚地说了声谢谢。
女生叫徐宓,是冉巽杨实验室一个教授的研究生,经常到实验室帮导师的忙。
“师姐,冉师兄读高中的时候是不是就很厉害了?才27岁就博士毕业了,毕业的时候斯坦福还极力挽留他留校任教,回国马上就能参与到国家最先进的项目,你不觉得很恐怖吗?更恐怖的是,他从来不用电脑来统计数据,一眼看过去就能知道结果了,太吓人了!”徐宓一边走一边兴奋地说着。
冉巽杨似乎曾经参加过什么心算大赛还拿了奖的,这种事时岱岱司空见惯,她好奇的是另外一个:“你们怎么都叫他师兄,不叫老师?”
徐宓不好意思道:“本来嘛,他那么年轻,刚去的时候没人介绍,大家都以为他是哪个教授的博士生。后来才知道他是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也不好改口了,况且他也没上课,叫老师总是怪怪的,所以就一直这么叫了。”
时岱岱可以猜得出教授们应该就是“小冉小冉”地喊他,难怪会误导学生。
“师姐,”徐宓看着她,迟疑地说:“你以前是怎么追求师兄的?”
啊!时岱岱顿然僵住,不可置信地瞪着她。
“我听说你以前曾经追求过冉师兄,我想问问,因为……”徐宓咬咬牙,羞红着脸说:“因为我也很喜欢他,想跟他告、告白,我想试一试……”
时岱岱的魂魄飞到了九霄云外又重新回到身体里,徐宓仍是垂着头红着脸等着她回答的样子,便清了清嗓子,极力自然道:“那个……当年的事其实很荒唐,一言难尽,没有什么好借鉴的。”
“那你们怎么还能成为好朋友呢?”徐宓追问。
时岱岱慢慢才说:“大概,是我太幸运,遇上的是冉巽杨。”她从未奢望过还能像今天这样拿着他的图书证理直气壮地说出“家属证”,即便现在,她也不确定自己究竟把他定位成什么角色。若是好朋友,就不会时时观察他的语气神态,小心翼翼揣测他的想法;若不是好朋友,就不会不时流露出亲昵,理所当然地享用他给的一切。
“女追男,我知道很难……”徐宓伸手抚了抚耳边的软发,微微叹息,“更何况是这么优秀的人,还是个有了爱慕的她的人,究竟是哪个人这么幸运受他垂青?”
时岱岱一愣:冉巽杨爱慕的人?
“师姐你真的不知道一个叫小月或月什么的女同学吗?”徐宓不甘心地追问,“我听说冉师兄喜欢的人名字带有一个月字,师兄喜欢了很久,皮夹里一直放着她的照片,在美国那时候还每周都给她发E mail。我也问过那个在哪里,冉师兄说她在外公干呢,要很久之后才回来。”
徐宓叨叨絮絮说了很多关于冉巽杨的爱人的东西,时岱岱缄默地听着,心里却一点点地勾勒着那个未知的女子:她必定有着温和婉约的笑容,用轻声细语安抚着相隔大洋的爱人,她还有一颗晶莹剔透的心,一笑一颦,一举一动都带着特有的魅力,让人无法从她身上挪开视线——只有这样的人才适合大家眼中的冉巽杨。
徐宓告诉时岱岱,冉巽杨刚好在理科楼的阶梯教室有个报告,两人便决定一起去听听。
报告主题叫《现代视野下的传统物理,传统研究中的现代物理》,一看就知道是专门开给大学新生的入门讲座。
两个人到的时候,报告已经开始了一段时间,正在发言的是一位看起来很德高望重的教授,发言也很郑重其事,引用了很多名人名言,鼓励新生们勇敢无畏地向物理的最高殿堂攀登。
接下来也是几个老教授的发言,同样语重心长,可以感觉得到他们对继承人的渴望与期待。可惜时岱岱不是在专业人士,听得昏昏欲睡,她考虑着要不要撤退,反正冉巽杨的报告她不知道看了多少次了。
还没她落实计划,冉巽杨就上台了,清泠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我叫冉巽杨,今年27岁,美国斯坦福应用物理博士班毕业,目前在A大基本粒子物理实验室担任研究员。从小到大,我得到最多的形容词就是天才这两个字,对于这个赞扬,我不会否认,因为我确实比在座的大部分要聪颖不少。”
时岱岱看着台上那个面无表情毫不脸红地将这些话坦然说出来的人,无语极了:还真是让人印象深刻的开题……
冉巽杨不理会底下的骚动,继续说:“肯定会有人觉得不服气,觉得我只不过是一个只会死读书的人,没什么成就而言。这也正是我想对你们说的话,你们大部分人都是靠着死读书经过高考来到这里,除了做题,什么也不会,甚至台上老师苦口婆心地讲话时还在下面说话,毫不尊师重道,我很看不起你们。”
全场就只剩下一片肃穆,安静到时岱岱听到自己的嘭嘭嘭的心跳声。
“你们不要觉得考上了A大的物理系就是上了天堂,如果哪位同学还抱有这样的想法,我可以很尽职地告诉你什么叫炼狱。我对你们没有丝毫期待,因为你们连自己想要做什么事都不清楚,幼稚得可笑,几位教授完全是不忍心你们幻想破灭才如此委婉。不过,或许你们中间还是有那么几个人会思考的,我不妨来试一下。题目:如果你是一名登山运动员,登山时在自己身上用绳子打了一个死结,爬上山后绳子解不开了,怎么办?要求:十分钟内决定方法并实施。”
这下子报告厅就像炸了锅一样,底下的学生议论纷纷,不久就有人举手:“直接用到砍断。”
冉巽杨哼了一声,说:“你当你是亚历山大大帝,一剑砍断罗马结就可以一统亚细亚了是吗?登山用的绳子这么好砍?”
有人说用浇热水,热胀冷缩;有人说香皂水洗一下才绳子;有人说用火烧……什么答案都有,但都被冉巽杨一一驳回了。
等到大家的性质都打击得差不多地时候,徐宓举手,冉巽杨示意她回答,她站起来,肯定地说:“既然是登山时才打的死结,那肯定经常有人这么打,请教一下别人怎么解开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