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到了要上学的年龄,就得有个大名,总不能一到上书房,见了老师、同学、伴读,自我介绍时就说:“我叫小宝,以后请大家多多关照”。衲敏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一看雍正大叔沉思的样子,心想坏了,又起“福”什么的了。心中一急,连忙插话,“皇上,小宝这一辈是先帝定下的弘字辈。您看,给他起个弘什么好呢?”可别叫什么“福”了,没得折寿。
雍正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晚上回御书房好好查查典籍。衲敏见雍正并未对“弘”字提出异议,也放下一半的心,安排宫人给九阿哥准备上学用具。清朝皇子上学,不仅仅意味着可以有好多小伙伴一起玩了,还意味着要搬到阿哥所,从此以后开始独立生活了。衲敏前几年还有些舍不得。这两年给宝贝公主这个无法无天的,闹得恨不得小宝这个“妹控”离的越远越好。没道理姑奶奶管教闺女,还有你这个儿子在一旁双眼含泪无声控诉,实在不行就迈着小短腿去养心殿求助!搞的俺好像后妈一样。就是后妈也是你的后妈好不好?
宝贝公主得了父兄准信儿,心里高兴,便要找人分享一下。话说,这位雍正朝唯一的固伦公主最喜欢干的事有两件:一、欺负哥哥!反正哥哥让着她,不欺负白不欺负。二、欺负弟弟!反正弟弟还不到三岁,不欺负白不欺负。就算将来他长成个睚眦必报的个性,也未必记得小时候那些“血泪史”!
十阿哥贴身奶嬷嬷一见固伦公主甩着小胳膊,迈着小短腿蹬蹬蹬照着自家院子直奔,就忍不住脑仁儿疼。三四十岁的人了,几步蹿到屋里,朝着内室便喊:“不好了,公主来了!快,带着十阿哥跑啊!”
框框统统,一阵乱响。等宝贝领着奶嬷嬷、大宫人们进得门内,就见弟弟身边的奶嬷嬷迎上来万福,“公主好!公主今日穿的牡丹旗袍真好看!”
宝贝公主得意,“好看吧?这可是我额娘亲自给我做的。你们都没有,哼!”
十阿哥奶嬷嬷连忙顺着马须拍马匹,“那是,那是,主子娘娘手艺,其他人,哪里比得了呢?”
公主炫耀一番,往屋里屋外瞅瞅,问:“弟弟呢?把他抱出来我玩!”
奶嬷嬷急忙抹着额头汗珠赔笑,“瞧公主说的,十阿哥不是主子娘娘吩咐碧荷姑娘抱到大殿去了吗?这不,奴才刚送十阿哥出门!”
公主眨巴眨巴眼睛,“胡说,本公主刚从大殿来,跟本就没见弟弟。快把弟弟叫出来。”
奶嬷嬷急忙领着人作揖,“哎哟,我的公主哟!奴才就是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跟您撒谎啊!这,大概是,路上走叉了,没见着人?您稍等,奴才,给您问问去?”说着,便要往外走。
宝贝公主一把揽住,“别,嬷嬷还是陪本公主好好找找吧?”拉上这位倒霉的奶嬷嬷,前前后后把十阿哥住所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还是公主的贴身奶嬷嬷看不下去了,上来哄劝。宝贝公主这才收了搜查的架势,甩着胳膊领着人走了。
身后十阿哥奶嬷嬷颓然坐到地上,不住祷告:“老天爷啊,赶紧给公主找个额驸嫁出去吧!不然,这日子可就没法儿过了!”
桌子底下,一个小太监颤巍巍地掀开桌帷,探出头来,“嬷嬷,公主走了?”
得到肯定回答,小太监满脸是汗地爬出桌底下,顺手扶出来躲在他背后的十阿哥,“哎呀我的妈呀!这小祖宗可走了!”
十阿哥犹自愤愤不平,哼,哪里蹦出来的黄毛丫头,等爷长大了,再叫你尝尝爷的厉害!
这几位还未相互将心中愤恨、恐惧诉说明白,就听屋子外头一声:“弟弟——”
“哎呀!”小太监一个愣怔,一把抱住十阿哥就往桌下钻。奶嬷嬷和大宫人急忙打掩护。“哎哟,给公主请安。您怎么回来了?可是又有什么好吃的要给咱们十阿哥?奴才不是跟您说了吗?十阿哥去给主子娘娘请安了。还没回来呢!要不,您坐屋里等等?”
固伦公主一笑,“我还以为你们刚才骗我,故意把弟弟藏起来不让我玩呢!看来,你们没骗我。好吧,算你们忠心。走!”
一甩手,领着人哗啦啦又出去了。奶嬷嬷领着宫人们等了半天,终于不见人来,这才把十阿哥从桌子底下请出来。小家伙那个委屈哟,四处看看无人,“哇”的哭出来。哼,等爷长大了,一定要你好看!你个黄毛丫头!哇哇——
不说宝贝公主接着过她的悠闲生活。雍正忙着给儿子起名字。乌喇那拉富存趁机求见皇后。
衲敏对这个便宜哥哥本就没多少印象,不过是逢年过节赏赐些东西。如今,见他要来见妹妹。出于礼数,没有叫他在外等很久,也没设什么屏风。富存今年已经五十多岁了,乌喇那拉氏也将近五十,又是亲兄妹,雍正对皇后又信任,没必要弄得存天理、灭人伦。
兄妹俩见面,互相问候之后。富存就开门见山,“九阿哥要过六周岁生日,生日之后,便要进上书房了。奴才特意挑了些笔墨用具,希望娘娘不要嫌弃。”
衲敏一笑,“哥哥不必如此见外。哪里就会嫌弃的?小宝要是知道您还费心给他挑文具,不知道该有多高兴呢!”说着,便叫翠鸟唤来儿子们,拜见舅舅。
富存连忙止住,“娘娘不必了。外臣得见娘娘慈颜,已属天恩。万不敢再劳动阿哥们了。只是,听闻九阿哥要进学,恐怕要取学名,思来想去,有些话,还是要跟娘娘说说。”
衲敏点头,“哥哥有话请讲,自家骨肉,无须如此生分。”
富存听皇后此言,又见周围都是翠鸟带的人,明白可以直话直说,便讲:“娘娘,万不可叫九阿哥、十阿哥名字中带有‘日’字啊!”
衲敏听闻,大吃一惊,“哥哥此言何意?”康熙的孙子,除了弘历,有谁的名字不带“日”字的?就是弘历自己,繁体字中,也是有日的。
91、春香闹学
富存急忙解释:“娘娘,我大清朝,与‘火’相克。因我朝为水,明朝属火,水能灭火。故而,取明朝而代之。而日为火,与我朝属性不符。五行之内,恐生祸端。”
衲敏长舒口气,“我以为是什么呢!哥哥,这不过是道学无事瞎掰,您怎么也就信了呢!”
富存正色,“奴才哪里肯随意信呢!只是,娘娘您想,圣祖大阿哥长子,名字有日,不到二十岁,就没了。就是理密亲王之子,弘皙,算的上皇长孙吧?最后,不也没落得好?弘晖,那更是太阳之光,不到八岁…。娘娘,您要细思啊!”
衲敏想了想,“那又如何呢?这可是先帝定下来的,我怎么能说改就改呢?”
“那又如何?年妃娘娘所出两位皇子,不也都起了‘福’字吗?据说,就是年妃看出其中门道,自己求的。”
衲敏不由扶额慨叹,怪不得乌喇那拉家出不来大臣,看看,当家的连这话都信。这都什么智商啊!雍正再宠年妃,也不会叫她掌控自身权力。想到这里,便正色问:“哥哥,这些话,您是从哪里听到的?还是,有什么人…”
富存连忙摆手,“是奴才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娘娘不是说,咱们满人入了关,就要多学些汉人的东西,入乡随俗吗?奴才闲暇,也自己琢磨琢磨。”
衲敏淡笑,“我的意思是,你带着侄子们,多看看经史子集。多了解一些汉人文化。哪怕,懂一些庄稼活,等将来去庄子上收租,也不至于给人蒙了。至于这些玄乎其玄的,自有老道学们,咱们就是天天琢磨,也未必能琢磨出什么来。”
富存脸一红,低头不语。衲敏也觉得人家一片好心,不好多说。便笑着安慰,“哥哥都是为了妹妹。妹妹岂会不知。只是,咱们椒房之亲,本就难做,平日里出门,都恨不得躲着人。哥哥若是为了妹妹,反而引起众人议论,得了罪,那叫妹妹心里,可该多难过呀!”
富存听言,更加愧疚,“是哥哥对不起妹妹。你在宫里一个人苦撑,连宫务都给奴才们分走。我却不能帮你,还叫你担心。”说着,眼圈就红了。
衲敏一笑,“管家又不是什么好差事。分就分吧。有什么大不了。倒是哥哥,要小心些。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只要咱们一家平平安安,我便什么都不怕了。”
富存这才欢喜。兄妹俩又说了一会儿话,看着时候不短了,富存便告辞离开。
翠鸟领着小宫人收拾茶盅,一面低声问:“舅老爷说的,可在理吗?”
衲敏摇头,“道学之事,我也不懂。只是,这件事,咱们不能插言。一切,看天意吧!”我呸,弘历名字里,繁体中也有日,人家还活了八十九呢!胡说八道!给我查出来哪个王八蛋撺掇我哥哥,我咒你全家!
过了几日,翠鸟也没查出什么线索。衲敏本就是个懒人,索性叫她平日里多留意,只要乌喇那拉氏不跟着掺和,衲敏也懒得管那些个闲事。
富存能知道的事,雍正自然早就知道了。犹豫几日,不见中宫动静。暗想皇后着实谨守本分,雍正放下心来,便亲自跑来问衲敏的意思。
衲敏一听,睁大双眼,“此事不是皇上决定就好?怎么来问臣妾呢?臣妾不懂啊!”
雍正一笑,“你我夫妻,给孩子起名字,有什么不能商量的?朕问你,不过是叫你给个参详。又不是叫你定下来。只管说就是。”
衲敏琢磨半日,眼看着日头西下,就要隐入西山之中。一股阳光,射入窗内,恰巧照的桌面一方手帕上。灵机一动,拎起手帕,笑着对雍正说:“不如,试试这个名字?”
雍正皱眉,“你莫不是想叫‘弘帕’吧?”
衲敏噗嗤笑出来,“臣妾就是再不学无术,也不会叫这样的名字啊!臣妾是说,这帕子虽小,也是经纬织就。不如,起名‘经儿’,皇上看,怎么样呢?”
“‘经’,‘经纬’。嗯,不错。看来,皇后还是有一定的天分啊!”雍正又拿过来一张纸,仔细写上名字,“弘经、弘纬,不错。这样,小宝就叫弘经,小十就叫弘纬。皇后意下如何?”
对衲敏来说,只要不起什么“福”的,都是好名字。当即点头赞同。略一思索,便笑问:“既然小十也有了名字。不如,给十一和十二也起了吧。他们哥三个,就差一天呢!”
雍正想了想,“十一起名弘图,十二起名弘喜。皇后以为如何?”说着,便把两个名字写在弘经、弘纬之下。
衲敏抽了半天嘴角,只得说声“好!”好个屁!比私生子还不如!
雍正满意,“就这样吧!过几日,朕亲自带弘经和宝贝去上书房。”说起女儿,雍正主动给闺女赐名:弘琴。招呼皇后一会儿跟孩子们说说,便到养心殿去处理国务了。
衲敏抱着五个名字琢磨半天,也没看出来什么味道。便唤来三个孩子,跟他们说新名字。弘经得了学名,高兴地蹦出去找五哥炫耀。弘琴对这个名字不感冒,主动表示更喜欢宝贝这个小名。跟着哥哥找弘昼玩。等哥哥姐姐们都走了,小十蹭到衲敏腿上,问:“皇阿玛要给哥哥和我封王吗?”
衲敏挑眉,“没有啊?宝宝怎么会这么问呢?”
小十伸着小胖手指着“琴”字,说:“琴,下为今,就是当今皇上;今在下方,说明姐姐是皇阿玛的掌上明珠。上为王,分左右而立,就是两个王爷,站在姐姐身边。不就是指我和哥哥吗?”
衲敏一笑,原来还有这么个解释啊!封王也不错啊。便摩挲摩挲儿子脑袋,“你皇阿玛如何想的,我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和你哥哥,都能平平安安的。我已经是中宫皇后了,身份尊贵,好吃的,好玩的,都见过了。不需要你们兄弟再为母亲挣诰封,明白吗?”这孩子,看着憨憨傻傻的,没想到,对文字还颇有见地啊!待会儿得好好赏赏伺候他的宫人。嗯,就一人给一两银子好了。不能再多,多了衲敏自己就该心疼了!
小十看看母亲,点点头,“好吧!只要我和哥哥能平安,我就不闹!”
衲敏一笑,只当他说孩子话。
又过几日,小宝六周岁。雍正领着儿子,带着闺女,接上侄子,率着皇帝仪銮,浩浩荡荡去上书房。领班大学士张廷玉早就率众人在院子里候着。见到皇帝一行,急忙叩头。作为上书房名誉校长兼学生家长,雍正表彰式地发表一番演讲。无非是要老师好好授课,要学生好好听讲,好好做作业,完不成任务打手心。又叫上书房行走念了弟子拜见老师的规矩。教导子侄们好好学习,将来为国争光云云。最后,给诸位老师按职位,每人发了奖金,鼓励以及激励他们多为国家权力中心输送优秀人才。
入学仪式完毕,小宝与弘晓的上书房生活便正式开始了。每天被满、蒙、汉三语弄得头昏脑胀,还得应付三个一百二十遍。
至于宝贝公主,人家完全是来度假兼找人打架的。
遗憾的是,有帝后二人事先吩咐,又有弘昼这个荒唐哥哥珠玉在前,接连三天,弘琴公主只能哀怨地抱着小手帕追着哥哥们转悠。没人搭理她,有什么办法?打架,也得有对手吧?五哥大了,凡事让着。弘晓不跟她一处玩。弘经更是见面躲着走。怎么办呢?
衲敏还在暗自庆幸,小宝和弘晓搬去阿哥所,连着十来天,没处什么差错,叫人放心。宝贝公主跟着上了十天学,也没闹什么错,叫人安心。正琢磨着把弘吉拉氏送来的毛线染了颜色,织成毛衣给几个孩子穿。桃红一路小跑,进得门来,喘着气,扶着桌子喊:“主子娘娘,不——不好了,您快去看看吧!宝贝公主,跟——跟教学的大人,打起来了!”
等衲敏赶到上书房时,宝贝公主已经收拾了小皮鞭,翘着二郎腿,坐在首座,对着下头一帮大学士、协办大学士,侃侃而谈了!
“本公主就说了,既然是‘三人行,必有我师’。也就是说,不管什么样的人,只要他有一技之长,而这一技能又恰恰是你没有的,那他就能当你的师父。诸位大人虽然是当代博学大儒,可要知道,世间万物,一人之力,不可能什么都知道。我虽然奉圣旨,随哥哥们学习。可也要本着虚心向学的态度,好好给哥哥们物色几位好师父。知道诸位才学出众。我今日就跟你们探讨探讨。”
众位上书房师父站在下面面面相觑,这个位公主这是哪门子道理?哪有跟师父这般闹腾的。可是,念在人家是固伦公主,又有帝后亲自说的,只叫她来见识见识,不必拘泥。只好点头称是。
固伦公主得意,拿着小皮鞭对着桌子一阵敲,接着大喷,“刚才有人跟我说了,那什么诗经之关关雎鸠,乃是后妃之德,要人思无邪!我呸,无邪他个大头鬼!明明那是一个男的,喜欢一个女的,对着她,日思夜想,辗转反侧。呃,就像五哥,抱着嫂子吴扎库氏的画像,一天到晚瞅啊瞅的!那才叫关关雎鸠。至于那些随意歪曲真意、断章取义、误人子弟者,就该拉出去,打三十大板!五哥,你说是不是?”
弘昼给她一句“抱着吴扎库氏的画像”说的面红耳赤,低头,脸贴着桌子充书架。宝贝公主瞪他一眼,又问弘晓。弘晓琢磨半天,说:“不知道。我刚学千字文,还没学诗经。”
小宝更是一问三不知。宝贝见无人附和,一生气,跺着脚站起来,爬到椅子上,叉着腰吆喝:“都给本公主听好了。从今以后,谁胡说八道,误人子弟,本公主皮鞭伺候。几位哥哥要敬重老师。我可不怕。有胆量试试!”
几位学士还没说话,就听一威严女声轻喝:“放肆,还不下来!”
别人听到还可,只见固伦公主惊呼:“哎呀我的妈呀!”一咕噜从椅子上滚下来。可不是她妈嘛!正站在窗外沉着脸瞪她呢!
一见皇后驾到,几位师傅连忙低头回避。衲敏倒没有回避这个想法,以前在学校,哪个学生家长见到老师不是毕恭毕敬的?更何况,自家孩子也实在不像话了。扶着桃红进来,先瞪女儿一眼,呵斥:“还不把你皮鞭收好,到墙角好好站着。我不叫,不许动半步。”
固伦公主还要撒娇,再看母亲一脸严肃,心想这回真生气了,又不能找人去养心殿搬救兵。好吧,站着就站着吧。
等固伦公主安生站好,衲敏转头叫起诸位师父。张廷玉是弘历师父,如今正在养心殿给雍正做秘书。现在教导皇子皇侄的,是几位经年老学士。
衲敏叫小太监们给诸位师父一一看座。自己站着地上,笑着给几位老师赔礼,说公主不堪管教,给先生们添麻烦了云云。
这些人哪里敢坐,都战战兢兢地连连推脱。衲敏微笑着对他们施礼,“几位师父,小女年幼,不遵教诲。叫几位为难了。都是我教导不周,还请几位不要怪罪,请坐下说话吧!”
这几位哪里敢怪罪,连连请罪,说没有教好公主,是下臣失职等等。就是不坐。
衲敏无奈,只得扶着桃红到首座坐下,再请诸位老师坐。这回,这几位老爷子才肯斜着坐了。
衲敏看看儿子和侄子,再看弘昼,暗道,这孩子跟弘历大小也差不多。许是给弘时和弘历明争暗斗给吓着了,平日做事荒唐,但与女色上,很是谨慎,至今连个通房都没有。既然他也喜欢吴扎库氏,不如趁着今年下半年无事,催雍正给他办喜事。若能叫他夫妻相得,也算是功德一件。
弘昼见嫡母目光扫过,浑身一抖,脑袋便贴到书案上。衲敏瞅他可怜,便移过眼光,和颜悦色对这几位老师说话:“是我教出的女儿不成器。生生耽误了老师们教学。我已经罚她站墙根了。不知几位师父可有什么要罚她做的?”
几位老先生连说不敢。
衲敏也不喜欢体罚,随即就坡下驴,拉过来公主,当面教训:“你才多大,就知道什么关关雎鸠。那是后妃之德还是郎情妾意,与你何干?好好的,跟着师父们多认几个字才是正经。听见了吗?”
宝贝公主红着眼睛,满腹委屈,“就是不是后妃之德嘛!要是后妃之德,干嘛不讲女戒?或者讲女儿经好了。”
衲敏叹气,“女儿经那东西,你能看懂吗?”就是看的懂也叫你看!活生生的人都给教死了。想了想,跟诸位师父商量:“几位老先生,看能不能这样,公主跟皇子,毕竟不同。况且,公主只是旁听。算不得正式学生。平日里,也不必拘泥什么一百二十遍。每天来了,教她认几个字,学习一些幼儿常学的算术、几何等等。开发一下智力,免得将来大字不识。先生们看,如何呢?”
皇后说的,是为减轻他们压力。可是,几位面露难色,为首的一位拱手,“皇后娘娘,若是教公主识字,臣等不敢推辞。可是,要臣等教公主算术、几何,臣等着实无能为力。还请娘娘另请高明吧!”难道皇后还怕将来公主看不懂账本儿?叫咱们教公主管账?可这上书房,哪有这门课啊?
衲敏诧异,想了半天才迷糊过来,这不是共和国,是清朝。随即笑笑,“是本宫多想了。既然如此,就教公主识字描红吧。等公主过了七岁,自然要跟着嬷嬷们学习。在此之前,本宫希望她能把字练好。最起码,要打下基础。在练字上,先生们自然是个中高手。本宫很放心。只是公主毕竟年幼,还是先从正楷练起。等楷书练的好了,再练习其他书法。先生们看,怎么样?”
老爷子们当然说好。一个公主,写字如何,有什么关系。固伦公主对此,倒没多大抵触。衲敏又想了想,说:“按理,本宫不该多嘴。只是,这教导皇子,任重道远,本宫与诸位先生,同样觉得肩上任重。孔圣人有云:因材施教。本宫深以为是,皇子们年龄不同,各有所长,学习不同东西,表现自然不一样。还请诸位师父能够依据不同学生的情况,既一视同仁,又因材施教。为天家,培养出优秀的皇子、世子才好!”
诸位先生听了,无不赞同。衲敏无力,一看就是没听进去的。罢了,小宝啊,你就跟弘晓一块儿做好跟那一百二十遍奋斗十来年的准备吧!你娘没办法,帮不了你了!
衲敏看时候差不多了,即使是为了辖制公主,皇后也不能在上书房多呆。跟几位老爷子告辞,顺手带走嚣张跋扈的固伦公主。面上说要带回去好好教导,明天再送回来。其实,衲敏是心里怕死这娃在上书房踢桌子、踹椅子。这习惯要顺着她,那以后皇家的公主,都不要嫁人了。
等固伦公主吵着闹着被皇后强行带走后,上书房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安静。雍正得到信时,已经是傍晚十分。四四大叔批折子工作暂时告一段落,正好拿闺女这事消遣消遣。仔细听完几位老先生陈述什么“思无邪”、“男人想女人”之类的论辩之后,雍正一拍桌子,“太不像话了!”
92、子孙福
雍正一生气,养心殿地板砖都得抖三抖。几位上书房詹士连忙磕头请罪。张廷玉也拱手请罪。
哪知等了半天,雍正才轻飘飘一句话,“这个公主,她五哥手里有五媳妇的画像这么个事,怎么能到处乱说呢!这不逼着朕办喜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