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旺闻言失笑,“你呀,跟太上皇还真像。”
弘惠听了,扭头斜看弘旺一眼,调侃:“我瞧着你跟皇太后也蛮一样的么。”
小两口在长春园慢慢培养感情,圆明园里,四爷一面跟八姐说话,一面隐隐担忧。八姐看不下去,出声问道:“您这是怎么了?儿子孝顺,媳妇恭谨,我也不会再闹什么造反什么的。反正天下都是我男人跟我儿子的,造反有什么意思?倒是您,这是怎么了?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弘旺走了,反倒愁眉苦脸起来?莫不是哪家爱卿得罪了您?跟我说说。弘旺爱面子,爱名声,轻易不肯发怒。咱叫弘昼跟弘瞻挤兑他去。”
四爷瞧八姐一眼,哼哼道:“朕就那么怂?叫个大臣给欺负了?”
八姐奇怪了,问:“那您这是怎么了?没一点儿高兴样子?我琢磨着,也没什么地方让人愁的呀。”
四爷看八姐一眼,叹气:“咱们多年夫妻,谁不知道谁?还跟朕打马虎眼,朕来问你,皇后怎么回事?怎么成亲这么多日子,还没动静。朕可听说,弘旺平日里都是自己睡,偶尔到皇后那里歇一夜,不过就是歇一夜。按理不应该啊,弘旺他——可正年轻呢。”
说的八姐耳根一红,啐一口,说道:“您说什么呢?哪有做公爹的议论儿媳妇屋里事儿?多亏屋里就咱俩,若是叫别人听见了,不定怎么编排咱家呢!还嫌闲话少?”
四爷呵呵笑两声,辩解道:“媳妇也是咱们的儿,说两句又怎么了。那些没事说闲话的,八成是自己心里不干净。无须理会。倒是你上点儿心,依朕看,那俩孩子可是有些不太对劲。按理说,哪个年轻媳妇不想早点儿要孩子的。偏偏皇后见了弘旺,能躲就躲。当朕看不出来,她这是故意避着呢。”
八姐看四爷一眼,苦笑:“您也瞧出来了。我瞧着也是,皇后那里怕是对弘旺有些避着。过两天我宣承恩公夫人来问问,到底是个怎么回事。”
四爷点头,“也好,你出面问问清楚。省的咱误会了媳妇。虽说是咱媳妇,咱们说两句也没什么。可到底是一国之母。人前人后,总该给些体面。否则,往后底下的人,又该拿皇后不当回事了。”
八姐闻言掩嘴笑了。四爷问:“你笑什么?朕担心的不对?”
八姐摇头,说道:“皇上担忧的正是。我笑的是,您疼皇后,跟疼公主似的。别说弘旺,就是咱家弘春、弘晶,都要往后站呢。”
四爷听了,略一愣神,半晌方才说了句:“朕也不知怎么了。自打看见皇后那丫头,总觉得这孩子熟悉的很。说句不合适的话,看着她行动做派,就跟看见晖儿小时候一般。”
八姐看着四爷默然不语。四爷叹口气,“唉,大概是人老多情吧。每每想起晖儿,朕就想着,若是晖儿还活着,朕一定会把皇位传给嫡长子。也免得弘旺那个滑不溜秋的,整日里跟朕玩心眼儿。”
八姐听了这话,更加不知说什么好了。到底是亲爹跟后爹不同,瞧瞧这话说的,好似我们家弘旺多对不起你似的。有心讽刺两句,转念想起他到底是弘惠“亲爹”,心中火气又压了下去。耐着性子劝道:“您呐,就别想以前那些事了。别说是您,就是我,也觉得皇后跟弘晖小时候有些神似。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让咱们娶了这么个儿媳妇。”说完,又笑了,“我就想啊,若是将来皇后生了皇子,是不是更像弘晖呢?”
四爷听了这话,愈发兴致高涨起来,一叠声催八姐赶紧去请弘惠娘家人来说话,好打探打探弘惠。八姐笑道:“您呐,就是再急,也得等天亮了,大宫门开了才成。这深更半夜的,不怕吓着亲家。再说,生孙子这等事,再快再快,也得十个月。何必非要一天给办好呢?”
四爷这才缓和笑叹:“年纪大了,难免有些孩子气了。想当年,朕年轻的时候,二十多个兄弟,有谁性子比朕沉稳。如今老了老了,倒是跟个孩子似的了。”说我自嘲一番,自顾自进里屋睡了。
八姐望着四爷渐渐消瘦的背影,背着灯影,幽幽叹了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四爷:孙子哟,你什么时候让爷爷抱抱哦?
八姐:胡叫啥胡叫,爷孙子,啥时候管你叫爷爷?你那是姥爷,姥爷懂不?


第104章 岳母驾到

  第一百零四章岳母驾到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两辈子的对手就在自己眼前一点一点衰老,由正值壮年的皇帝,变成了退居二线的太上皇,八姐心中,亦有颇多感慨。对着灯光伸出手来,看着原本红润的双手,隐隐地也开始有了皱纹,八姐只得叹息一回,岁月无情。
好在四爷、八姐都不是多愁善感之人,不过一会儿,都放开怀,依旧是威严清肃的帝王,与雍容华贵的皇太后。
第二天,八姐果然宣了弘惠之母——承恩公弘吉拉氏夫人到圆明园叙话。懿旨上传的是叙话,弘吉拉夫人可不敢真的就当成串门子。按品大妆一番,带着儿媳妇早早赶到小宫门前,递了牌子等候召唤。八姐早就命令,不一会儿,就有小太监笑着迎出来,恭请婆媳二人进去。
见了八姐,婆媳二人大礼参拜。八姐笑着请二人起来,看她们落座说道:“平日里总想着请夫人来说说话。却每每到跟前又记不得。难得今天天气好,咱们话话家常,打发打发时光。”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欠身说道:“奴才也常想着给太后请安,又怕打扰太后您静养。”
八姐笑道:“不打扰,若夫人就空,就来陪我说说话。皇后跟公主们虽然孝顺,到底年轻,比不得咱们老婆子一起聊天自在。”
弘吉拉氏夫人急忙笑着应承,夸了几句八姐身边几位公主。八姐笑着摆手,“她们几个就那样吧。不过看她们姑嫂和睦,倒省了我不少心。到底还是夫人会教孩子,把皇后教养的十分懂事。太上皇跟本宫都十分喜爱呢。”
弘吉拉氏夫人听了,愈发诚惶诚恐起来。别看老太太这辈子就生了一个闺女,到底家里也有侄女。每每妯娌们在一起说起出家女儿在婆家日子,难免想到弘惠。侄女们还好,不管男女,总算都生了。可弘惠成亲有些日子,竟然毫无动静。若是嫁给普通人家,做丈母娘的还能给女婿说道一二。奈何皇家水深,一个不小心,便是一头栽进去。反倒害了自家孩子。想到这里,弘吉拉氏夫人暗暗揣摩:“该不是因为弘惠一直没孩子,太后跟太上皇不高兴了吧?”转念想想却又觉得不至于,大清朝开国这么些年,没孩子的皇后没一把手也有三四个了。皇位传承从来没有按照嫡庶分过。如今倒关心起嫡出庶出来了,不是改弦更张,不在乎祖宗规矩了?再一想倒也未必,不管怎么说,如今汉化深了,没看当今天子就是嫡出?虽说不是嫡长子,那不是前头大阿哥幼年就没了吗?
揣着担忧,陪着八姐说了两盏茶的话,也没听出来八姐任何不高兴的意思。越是如此,弘吉拉氏夫人心中愈发不安。好容易听八姐说一声:“好了,夫人也有日子没见到皇后了。若是有空,待会儿就到长春园去瞧瞧,你们母女姑嫂唠唠家常。皇后每日管理宫务挺辛苦的。这两天住在园子里,事情不多,陪着她好生疏散疏散也好。”
弘吉拉氏夫人不敢登时就走,急忙说道:“奴才谢太后娘娘体谅。都说太后疼爱小辈儿,果然不差。别说皇后,就连奴才也只有感恩戴德的。”
八姐笑道:“夫人不必多礼,按民间的说法,咱们也是亲家婆了。有空只管过来,咱好说说话。”
弘吉拉氏夫人又陪着坐了一会儿,看八姐确实真心实意叫她们去看弘惠,这才带着儿媳妇告退,出了门,跟着领路小太监到长春园去看弘惠。弘惠那里,却是早就得了消息,知道娘家母亲跟嫂子要来了。思量今日无什么大事,便命人在门口迎着,自己带着宫人坐在花间,摆上茶点,静等弘吉拉氏夫人跟娘家嫂子。
婆媳俩心里有事,来的便快。见了弘惠,正要大礼参拜,早有小太监上前搀扶。弘惠笑着站起来,亲自扶弘吉拉氏夫人坐下,虚应一下嫂子。少夫人哪里敢先坐,推辞半日,还是弘惠坐稳了,少夫人才挨着弘吉拉氏夫人坐了。
因是自家姑娘,婆媳俩比方才舒展不少。说了几句客套话,老夫人抬头,仔细端详了弘惠几眼,含着几分宽慰道:“主子娘娘面色一直都很好。叫人看了,心里都高兴呢。”
弘惠微笑,“母亲放宽心。我很好。”又问了几句娘家父亲弘海跟几个兄弟。得知都十分踏实,愈发放心起来,反过来劝弘吉拉氏夫人:“老百姓都说,皇亲国戚如何如何好,上街都能横着走。却不知做了皇家亲戚,却有诸多事情。端正己身,不为歪风邪气所动,便是紧要的。母亲且看先头乌雅氏,再看如今那拉氏。看看别人,想想自己,便知道咱们家,其实也算不上多么尊贵了。凡事心里先念两句国家为重,便走不了弯路。我这个出嫁的姑娘,也能跟着舒心宽怀。”
说的这婆媳俩连连点头称是。弘惠笑道:“不过是母女姑嫂见面,搞地那么严肃,有什么意思。母亲、嫂子且尝尝,这是我叫丫头们做的糕点,甜而不腻,味道挺不错的。母亲嫂子若是喜欢,等回去了,捎几斤尝尝。”
弘吉拉氏夫人与少夫人只有连番感谢的,哪里还有什么空去问弘惠近日房内生活是否和谐。
好容易挨到了弘惠说的口渴,端起茶盅去喝水,老夫人开口问了句:“娘娘,您这些日子——”
话刚出口,就听外头传唱:“万岁爷驾到!”
虽说四爷也尊称万岁爷,只是这时候来长春园皇后驻跸之处的万岁爷,只能是当今天子。弘吉拉氏老夫人哪里还敢多言,急忙领着儿媳妇站起,一旁恭敬跪下。
弘惠放下茶盅,含笑款款站起。只见弘旺带着人大步过来,夫妻二人见面,寒暄一番,弘旺带着弘惠坐下,对着老夫人笑道:“朕竟未看到岳母在此,快快请起。”一面连声叫贴身大太监搬个绣墩来。
弘吉拉氏老夫人连称不敢。候着绣墩搬来了,再三推辞,才敢落座。
弘旺再看丈母娘身后,一个中年妇人,五品诰命打扮,便知乃是舅哥家屋里人,缓缓笑道:“说出来老百姓都不信。寻常人家,哪有做妹丈的不认识嫂子。朕只顾跟岳母说话,倒叫嫂子一旁站着,是朕的不是了。”
少夫人哪里敢让天子赔不是,急忙诚惶诚恐道:“万岁爷说的,奴才不敢当。能当面瞻仰圣颜,乃是奴才的福分。”
弘旺呵呵笑笑,请少夫人坐下,便拉着弘惠与弘吉拉氏夫人攀谈起来。因是第一次直面圣颜,弘吉拉氏夫人不清楚弘旺本性,只当这位原本就脾气好爱笑、好说话,少不得心里掂量掂量,琢磨琢磨弘旺今日来闲聊,究竟有什么事。
弘旺深得八姐真传,熟知人心,哪里会叫丈母娘看清心中所想。亲热聊了半日,到中午又热情留饭。吃完饭送婆媳二人出门,弘吉拉氏夫人依旧一头雾水,对自家女儿处境更加不明白起来。
回到家里,弘惠生父弘海问起进圆明园之事,老夫人一五一十说了。末了不无担忧道:“老爷,您说,咱们娘娘到底是得宠还是得罪了谁?今日我瞧着太后跟皇上说话,好似咱家娘娘有些不让他们如意之处呢?”
弘海想了想,说道:“咱们家姑娘自幼长在你我身边,她是个什么性子你还不知道?不说人缘多好,起码也不至于糊涂到让婆婆跟男人厌烦吧。是不是——她跟皇上年轻,闹别扭了?”
弘吉拉氏夫人一听这话,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我冷眼瞧着,咱家姑娘跟皇上,还真是各说各话,谁也不怎么搭理谁呢。”明白过来,愈发担忧,“这可如何是好,咱家娘娘嫁的人那非比寻常。若真闹了别扭,咱们就算想劝,怕也劝不出口啊。”
老两口商量半日,到底是无可奈何。还是弘海肚量大,说道:“你也别多想了,太后跟皇上既然肯叫你进宫陪娘娘说话,这就说明咱家娘娘还没把人得罪狠。说不定,真就跟老百姓家小两口闹别扭似的,过两天就好了呢!”
弘吉拉氏夫人虽然不信,却无他法,只有自己安慰自己,盼着每月初一、十五,好进宫去看望弘惠,瞅什么时候合适,劝她一劝。
这边老两口睡不安稳,长春园则是一番波涛暗涌。帝后二人贴身宫女、太监左右排成两排,挨着窗户弯腰站着。竖着耳朵听屋里召唤。只听屋里滴答滴答一声声西洋钟,安静的很。却不知弘惠与弘旺正你瞪我,我笑你,一个有气不知何处发,一个直管摆出一幅笑面虎样子,凭你如何,反正我是占了便宜。
终于宫人们忍受不住,悄悄推举一人,到圆明园去找太后。八姐闻言愣了,奇怪道:“皇后跟皇上吵架了?不让皇上到她屋里?可知为何?”
底下报信宫女支吾半天,才说了句:“今天下午,皇上将奴才等全部赶出屋外,跟主子娘娘——睡了整整两个时辰。”
八姐瞠目结舌半日,终于忍不住抚掌大笑,暗道:“睡的好,睡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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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回到过去

  第一百零五章回到过去
有关皇帝到皇后住处百日宣淫之事,就在皇太后抚掌大笑之后,不了了之。而当事人弘旺,则继续享受太上皇与皇太后特批的休假,推了一半差事给四爷,接连几天,每天一过正午,便窝在长春园里休养。至于弘惠到底是何感受,唉,八姐再亲媳妇,到底儿子才是没隔肚皮的。四爷那边就是再疼她,终究鞭长莫及。于是乎,弘惠的意见,不在人家考虑范围之内。
三个月后,朝内坊间,终于传出了皇后有喜的好消息。这个时候,八姐终于想起来弘惠也算是自己疼爱的孩子,特传懿旨,说什么为社稷祈福,不忍叫那么多女孩子年纪轻轻就离开父母,不能在家中尽孝,致使长辈们不能尽享天伦。故而今年只选秀,皇帝后宫不封妃。至于亲王、郡王以及贝勒等王公府里,该娶福晋的就娶福晋,想娶二房小老婆的,等皇后生了再说。
太后懿旨一经传出,别人暂且不提,单是弘惠娘家一家,便喜出望外。弘吉拉氏夫人更是再家供了个送子观音,每天早晚三炷香供奉,巴巴指望着闺女一举得男,身后有靠。
都是做父母的心,四爷、八姐那边更是期盼弘惠头胎生个阿哥。哪知天不遂愿,九个月后,弘惠顺产,生下一个七斤六两重的大胖闺女。
众人皆失望非常。弘吉拉氏夫人趁着大公主满月时进宫探望,话里话外都是让弘惠好生休养,等着几个月后,再生努力生个儿子,好堵住众人的嘴。
弘惠头一歪,说道:“母亲怎么这么说?生不生儿子,关键要看皇上行不行。只要他能干,别说一个儿子,就是五六个,我也是生的出的。”
话一说出来,吓了弘吉拉氏夫人一跳,若不是顾忌君臣尊卑有别,早就一巴掌捂住弘惠的嘴。听听这叫什么话,你肚皮不争气,倒埋怨起男人来了?
正要软语劝慰一番,哪知门外噗嗤一声笑了。接着就有宫人唱道:“太后娘娘驾到!”
弘吉拉氏夫人惊得背后汗都出来了,一面磕头行礼,一面忍不住替闺女担忧。这话都叫婆婆听见了,可不是等着日后穿小鞋吗?要知道,越深的门户,婆媳之间想要互相给对方找不自在,越是容易。
还没等弘吉拉氏夫人想到弥补的措辞,就见八姐笑吟吟坐到弘惠床边,一面握着大公主的小手,一面笑道:“好媳妇,辛苦你了。公主、阿哥做奶奶的都喜欢。你若想要,等身子养好了,再生就是。不用很急,弘旺他自己不能干,没一举得男,回头我就催他好好锻炼身体,争取下一个叫你满意。”
“咦?”弘吉拉氏夫人在一旁愣住了,怎么回事?太后的脑袋叫驴给踢了?没等想明白,就听八姐又说:“生孩子这事儿,媳妇你也不用急。你跟弘旺还年轻,想当年,我有弘晶的时候,都快四十了。你还有二十来年呢。我也不多求,生四五就好。孙女也罢,孙子也罢,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等孩子们长大了,你要忙不过来,我帮你带着。”温言软语说了一大堆,叫里外的亲戚命妇们听的一清二楚,没过两天,四九城内传遍了太后如何疼爱皇后,即使生了位公主,也有婆婆亲自撑腰。
一时间,八姐慈爱之名,传遍各个准备嫁闺女的人家。别的不说,单是如此为儿媳妇着想,这个婆婆便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别看弘旺跟弘昼都娶了老婆,那不还有弘瞻贝勒的吗?人家也是实打实太后亲生儿子。将来若是能嫁到这位府里,保不齐也跟皇后、和郡王妃一般待遇。不说皇后,没见和郡王府里里外外只有郡王妃吴扎库氏一个女人?
这一回可是苦了弘瞻,不过十几岁的青少年,每日里出门,总是“不经意”间偶遇八旗老爷,话里话外邀请到家坐坐。几次三番下来,弘瞻奇怪了。趁请安时问八姐,八姐思量思量,抚摸着弘瞻的脖颈笑道:“没想到,一眨眼我小儿也长这么大了。”
等到大公主出了满月,四爷抱过来瞅瞅,乐了。对着弘旺夫妻来说了句:“这闺女,长的像朕小时候,将来定是个有福之人。”
一句话,便将大公主养在圆明园里。继年秋月幼女畅春园公主之后,皇家又多了位圆明园公主。这两位公主与后来的长春园公主、颐和园公主姑侄四人并称四园公主。
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单说弘惠,孩子刚出满月就被抱到四爷、八姐身边抚养,一时间平添几分失落。弘旺趁虚而入,带着弘惠回宫,二人一同住到养心殿后殿起居。弘惠拗不过皇权威严,只得屈从。接连生下二公主、三公主,与大公主一起凑成了三朵金花,填满了四园公主空缺。而弘旺则一改祖上男人好色毛病,只守着弘惠一人过日子。哪怕弘惠五年连生三位公主也不改初衷。
对此,八姐毫无不满,时不时还帮着敲打敲打那些存心想往后宫送女人的命妇大臣。甚至放出话来:“老婆子我就认准皇后一个媳妇。别人若想来我们家伺候人,老婆子自然是高兴的。”
外人不难理解:这位太后本就是嫡福晋出身,看不上庶妃,不乐意别人给自己添堵也可以理解。更何况,皇后只是暂时只生女儿,又不是不会生。再等两年又能如何。没见先头孝庄文皇后生了三个闺女才得了世祖爷?如今直亲王福晋连生四个格格才有了阿哥?得,人家做婆婆、做丈夫的都不嫌弃,咱着急什么。反正皇上春秋正盛,等吧。
别人乐意等,可有人不乐意等。四爷趁着三个孙女到外面玩耍的时候,悄悄催促八姐:“你也说说弘旺,不敢嫡出、庶出,先生个皇子出来。宫里头也好有个防备。”
八姐听完,沉默半日,起身走到窗前,推开一扇花窗,对着满湖月色说道:“你可知道,当初我为什么想对你下药,推弘旺上位吗?”
四爷听了,沉思一刻,问道:“你不说,朕也不问。只是朕希望不是因为你恨朕。”
八姐转脸看四爷一眼,说道:“恨。我怎么能不恨。我自九岁嫁你,任劳任怨为你支撑着后方,从未有一丝怨言。可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我还不到十五岁,便接连添了三四个孩子,逼得我不得不幼龄产子,伤了根本。以至于多年无再出。你可知道,弘晖去时,我都恨不得跟着死了算了。没了儿子,空守着一个不知道要跟多少女人分的男人,还有什么意思!”说着,一滴泪便从腮边滚落下来。
四爷伸手想要替她擦去,手伸到一半,八姐偏过头来避开,冷笑着说:“好在上天待我不薄,总算让我绝处逢生,有了几个孩子。可你呢?依旧不知何时会来。我本想着,有孩子们陪我,也就罢了。起码不至后生凄凉,到死都没个哭灵的。哪知道,你竟然为了稳固你的皇位,把主意打到我的孩子身上。若不是他们兄弟感情好,懂得谦让,就凭你那番制衡手段,可不是要我的孩子们自相残杀,兄弟断义?四哥,我眼睁睁地看着你与叔伯兄弟们争斗,我不能再眼睁睁看着我的孩子们斗个你死我活。够了,一辈儿人斗,那些血的教训,足够了。不仅我的孩子不能窝里斗,我的孙子也不能。我不能为弘旺的子嗣留下异母隐患。弘旺的孩子,只能是皇后亲生的。”
四爷默默等八姐说完,慨然长叹:“多年夫妻,朕几乎日日与你相处,竟然不知道,原来你是这么想的。朕本来担心弘旺没有皇子,会成为大臣们攻讦之处,朝堂上为难。你的担忧,又何尝不是朕的担忧。你的子孙,身上也流着朕的血脉,朕又何尝愿意看他们互相争斗,搅的家里朝内乌烟瘴气。罢了,既然你这么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朕同意就是。皇后虽然没生儿子,到底不是不会生。朕身子骨还成,等等吧。等到孙子出世,朕再走。”说完,转身推门走了。
八姐望着四爷日渐消瘦的背影,良久无语。
第二天白天,趁着四爷到前头见大臣,八姐悄悄唤来太医院院正,密密询问四爷身体状况。太医院院正语焉不详,却仍给八姐透了个信儿。四爷身子虽然硬朗,近几年却是因为操劳过度,留下了病根,能撑过六十五岁,就算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