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问,定然是她发现此次有人假借蒙古人之名设置祭棚,才冒险出宫查探。真是难为她了,竟然抓到了李四儿。这下子,有了人质在手,看隆科多这么宝贝那女人,还真不知道,接下来会做出什么事来呢。
果然,就见隆科多大庭广众之下,对着李四儿高喊:“你没事吧?宣妃娘娘没难为你吧?”
就听李四儿娇滴滴回答:“老爷我没事,没人难为我。老爷,您快点儿催八爷即位吧。我还等着回家奶孩子呢。”
她这么一说,隆科多无语了,就听宣妃冷笑一声,扭头对李四儿说了几句话。李四儿大概听明白了,对着八爷就骂:“你是糊涂蛋吧?八福晋为了你,费了多少事,眼看事情将成,你这么着就把她给卖了?”还要再说,宣妃一摆手,小宫女上前,拿帕子一堵嘴,拉着衣领,便带李四儿下去。宣妃看隆科多一眼,也不说救众位皇子大臣,转身离去。就见一行飞骑,激起一片扬尘,直奔京城方向。
隆科多自知此事不成,心中暗恼。有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宣妃?
众皇子大臣也是大惊,连连叹道:“到底是孝庄皇后娘家人,果然有老太后当年风姿啊。”
老九望着宣妃一行远去,扭头看看隆科多,笑了,“我说国舅爷,接下来,您打算怎么办呢?是杀了我们哥儿几个灭口,还是赶紧的,带着人逃命?”
一句话提醒隆科多,此时不逃,更待何时?扭头带上心腹,便要跨马奔逃。哪知运气不好,还未出山门,大陆上,明晃晃的一顶大轿子,堵住去路。看那飞龙盘旋刺绣,莫不是御驾在此?再看轿子旁护卫的一众绿营侍卫,为首者,正是年妃之兄年希尧。
隆科多腿都软了,滚下马来,跪在五步开外,对着轿子直打哆嗦。身后一行亲信,也赶紧滚鞍下马,跟着跪下去。
康熙坐在轿子里叹气,对年希尧说道:“押下去吧。朕不想听他说话。”
年希尧拱手领旨,直起身来,一摆手,早有一帮兵勇上前,解枪解刀,拿了铁链,将一帮人五花大绑,押了下去。
这边处置完毕,那边胤祉带着众兄弟们、众大臣们连哭带喊跑来,一个个跪在轿子前面行礼。劫后余生,除老八、老九、老十外,一个个的惊魂未定。几个年幼皇子,更是恨不得扑到轿子里,跟康熙撒娇告状。
康熙隔着帘子看一眼,瞧胤禧几个着实害怕了,叫来李德全,说道:“几个年幼皇子随朕一同回宫。余下的,在此收拾步军统领衙门事务。随后进宫见朕。”
李德全传下旨意。康熙也累了,摆摆手,年希尧会意,叫侍卫们上前,抱起几位年幼阿哥,一同护驾回宫。
望着绿营走远,十八暗暗吐吐舌头,拉着十六胳膊问道:“皇阿玛什么时候这么倚重绿营了?”
十六没说话。倒是十七笑着小声答:“你怎么忘了。那个年希尧,就是敦妃年氏大哥,算起来,也是亲戚了。”
十八“哦”一声。皇阿玛素来任人唯亲。纵然这一回小舅子兼表弟造反了,他就再挑个大舅子出来撑场面。啧啧!
半路上,康熙歇过神来,问年希尧:“宣妃那边什么信儿了?”
年希尧低头回答:“臣不与宣妃娘娘联系。皇上要不问问李总管。”
康熙这才想起来,眼前这位小舅子,不是宣妃娘家人,而是敦妃娘家人。暗暗自嘲一声:“到底是老了,岁数一大,记性也不好咯。”扭头问李德全。李德全赶紧躬身回答:“回万岁爷话,宣妃娘娘到廉郡王府去找八福晋去了。”
“八福晋?”康熙冷笑,“那个蠢女人。”
八福晋自己也觉得,自己够蠢的。一厢情愿、出钱出力,最后,落得被人堵在屋里,逼着要捆要绑,立马就要杀要刮的地步。
实在是不甘心,手里握着火枪,对着宣妃脚下开一炮,看宣妃忌惮,带着人停下,这才强压心中怒火道:“咱们各为其主,我不怪你。我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泄的密?”
宣妃懒得跟她搅缠,冷冷说道:“到了刑部,你再慢慢问吧。”
八福晋冷哼,“您还是说了吧。不然,我可不知道这枪会不会走火儿。”
宣妃叹口气,慢慢回答:“你呀,连枕边人都识不清。还想当皇后?”
“枕边人?”八福晋默念一句,流泪笑了。“果然是他。”慢慢说完,对着宣妃嫣然一笑,“你真以为我识不清吗?我只不过,是想最后一次确认罢了。我就要走了,最后劝你一句,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说完,将手中火枪对着门框一指。宣妃急忙带着众人趴下。还没明白过来,就见子弹射入门框,门框裂开,吱吱几声,也不知怎么回事,浓烟便冒了出来。
等到宣妃带着人扑散浓烟,再去看时,屋里哪还有八福晋人影?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隆科多:四儿
李四儿:老爷
众人:咦,干啥哩这是,啥时候了,还眉目传情?万岁爷,赶紧管管您小舅子
康熙:这人朕不认识

 


49年妃晋位

  第四十九章年妃晋位
紫禁城内,康熙得知消息,惊诧不已,“逃了?”
宣妃伏地而跪,惭愧说道:“臣妾失职,请皇上降罪。”
儿媳妇造反,跟小老婆有什么关系。康熙自认英明,连老八都不曾重罚,更不会拿嫡母小堂妹开刀。当即宽和说道:“也难为你了,自从太后去后,蒙古事务多是你帮着操劳。朕自有赏赐,且先回去静养吧。”
宣妃叩头拜谢,慢慢回答:“为主分忧,乃是臣妾本分。本不应要什么赏赐。若万岁爷当真要赏,臣妾恳请万岁爷,容臣妾回乡省亲。”
“哦?”康熙想了想,宣妃是科尔沁达尔汗亲王家格格。这几年蒙古那边动乱不断,自己年纪大了不好到处走动,若她能回娘家走走,跟蒙古多亲近亲近,也是好事。当即准奏,并命十爷敦郡王并王妃博尔济吉特氏随行护送。
宣妃领旨谢恩,出了乾清宫,便回去收拾东西,准备回娘家。
老十接了圣旨,看隆科多爪牙大多处置完毕,京中暂且平安无事,也命王妃收拾一番,不等京中局势彻底安定,夫妻俩便护送着宣妃马车出了北京城。
路上,敦郡王妃博尔济吉特氏陪宣妃聊天,问起为何这时候出京。宣妃淡然一笑,“走了的好。若是不走,还不知道要牵扯进多少是非中呢。”
王妃听了,不好所说,只得陪着宣妃一路逍遥。论辈分,宣妃娘家辈分比康熙还大,论年纪,却是太后最小的堂妹。跟王妃差不了几岁,故而,一路上聊天,不算寂寞。可怜了十爷,一个人带着侍卫们上路,枯燥地很。成天等着京中消息,好解闷。哪知等了多少天,才从自家王妃那里听来几个段子。
宣妃自幼待年宫中,乃是孝惠章皇后抚养长大。受老太后影响,不大爱说汉语,满语也不多说。瞧着敦郡王妃手里几张大字,皱皱眉,问道:“这上头写的什么?”
敦郡王妃看一眼十爷,见十爷还在愣怔,知道他靠不住,只得叫侍卫、宫人们走远,小声给宣妃解释:“娘娘,这里头说的是‘千古一帝’几大最。”
宣妃皱眉,“‘千古一帝’?都有什么罪过?”
敦郡王妃知道她没听明白,便解释说:“不是罪过,是极端、极为的那个‘最’。”
宣妃明白了,“你说说,都有什么最?”“千古一帝”这一说法,乃是近几年那帮闲臣吃饱了没事儿干哄皇帝高兴的。皇上年纪大了,老人家爱听个好听的。太后堂姐在时,尚且凡事顺着皇上说。自己这个做妃子,又是可有可无不得宠的,这个更不用问。
敦郡王妃点头,慢慢说道:“这大字报,说的有十大‘最’。第一,即位时间最长。”
宣妃点头,“是。”
敦郡王妃接着说:“第二,最爱兴文字狱。”
宣妃点头,“汉人总是爱弄那些个湿呀干的,闲着没事找麻烦。该!还有?”
“最保守。把顺治朝留下的西学人才杀了个一干二净。”
宣妃没说话,这事儿她出生以前就有了,她听都没听过。
“最专权。不容任何异议,轻则罢官,重则杀头流放。”
宣妃叹息,“朝政之事,不是咱们娘们儿该管的。”
“最克妻。非但原配正室活不长,所立皇后,一个比一个在位短,就连得宠的贵妃,都活不长。”
宣妃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幸好自己不得宠。十爷听了这话,默默蹲到一旁去数蚂蚁。
敦郡王妃看十爷一眼,接着念道:“最闭关。东洋、西洋生意,都不让做。片板不得下海,饿死沿海渔民,难以数计。”
宣妃接着念佛。事关朝政,她又不是当年太皇太后,不敢多说。
就听敦郡王妃接着说:“最任人唯亲。”说完,看宣妃一眼,宣妃没说话,敦郡王妃接着说,“最妇人之仁。”宣妃冷笑一声,“那是皇上仁慈。真是什么脏水都往上泼。”
敦郡王妃更没话说。接着念,“最好色。”念到这里,看一眼宣妃,如花似玉花骨朵一般还未绽放,正是青春年纪,就要每日里陪康熙守着青灯古佛。若康熙不好色,凭蒙古亲王格格这等家世,哪里有宣妃这些年苦熬?
公爹好色一事,敦郡王妃也不好多说。折了手中纸,便要对火烧掉。
宣妃摆手,亲自抢来看了。敦郡王妃没拦住,还是叫她抢到手里。宣妃仔细看时,才知道纸上面为汉字,下面则是满蒙双语对照。冷哼一声,找到“好色”一栏,慢慢看来。怪不得敦郡王妃不好往下读,单是这一项,就用小字密密麻麻写了十来行。除开宫中嫔位以上,有名分的主,其余的,皆用密密麻麻“某某氏”、“某某氏”标明。每个名字后面标注的年龄,从七十岁到十七岁,一一不等。宣妃目测数了数,大约有百余人,这里面还不包括生过孩子,或者位高有名分的。这还不算,宫中正经小老婆下面,还有康熙六下江南,暗地里宠幸过的江南名女名单。除姓氏以外,还详细标注有出身哪个楼、哪个院,哪个秦淮人家,哪个粉墙红巷。
也是宣妃性子随老太后,淡薄的很,居然耐着性子看完,嗤笑一声。接着往下看。再说,就是讲如今世界各国到了什么样的科技水平,大清朝又是面临什么样落后就要挨打局面。等等。
宣妃看不懂,却看明白了。这最后几行,说的就是康熙皇帝一把年纪,霸占着位子不肯放权,还把推崇西学的太子给逼死了。这一罪名之后,罗列着康熙逼死太子种种事件,不一而足。字里行间,无一不是说康熙为了制衡储君,最不讲究“计划生育”(这条绝对无中生有),给太子添了一大堆的倒霉弟弟,挑唆着众皇子朝太子头上扣屎盆子,逼得太子在沉默中灭亡。直言康熙最冷血,最无情,最不懂经营国家商业;年老糊涂、重农抑商,再不退位让贤,将会最昏庸,直逼当年唐明皇。
宣妃看完,随手扔火堆里,看着一张大纸烧成灰烬,小声问道:“打哪儿弄来的?”
敦郡王妃悄声回答:“还用弄?这玩意儿,咱们走这一路,街上都贴遍了。我听说,也就京中戒备森严,没贴上呢。通州那边,早就传开了。”
宣妃摇头叹息,嘱咐道:“咱们娘们儿家家的,不管外头的事。你只管看着听着就是,别多嘴。”
敦郡王妃不比宣妃小几岁,这点道道哪里不明白。知道宣妃是为自己好,急忙点头称是,“娘娘跟我想一块儿去了。”
宣妃点头,看着火苗,又问:“紫禁城里头——知道了吗?”
敦郡王妃迟疑一刻,回答:“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这么大的事儿,一字一句火辣辣地打在脸上,康熙他可能不知道吗?底下人虽然有心瞒着,奈何康熙掌权多年,这几日正是四下抓捕八福晋之时,加上又人刻意撺掇,果然不出几日,康熙案头就放上了活版印刷大字报。难为康熙为君多年,心性冷硬,看完之后,居然没吐血而亡,还有心叫来诚亲王胤祉,命他赶紧想折子,把这玩意儿给消灭了。
胤祉小心翼翼拿来瞅了瞅,脊梁上顿时起了一层冷汗。心中暗骂:“哪个倒霉孩子,把这玩意儿给老爷子捅上来了?所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这种事,叫爷上哪儿去堵去?”
胤祉正在发愁,康熙可不管他为难,直接下了圣旨,叫他几日之内,把此事了结了。
胤祉万般无奈,磕头出了乾清宫。一路上琢磨,这事该如何是好。也是这两年运气好,正在发愁之时,前方传来捷报,说直亲王、年羹尧领西北大军大胜。不日凯旋。
说也奇怪,捷报到来之日,街面上大字报如北风扫落叶一般,一夜间消失殆尽。
胤祉心里高兴,再也不敢提大字报一事,抓紧时机撺掇文人墨客,歌功颂德,好叫老爷子高兴高兴。
前方捷报频传,朝中人都捡着好听的说,直把康熙夸得比唐太宗还英明,比明成祖还英武。康熙自然高兴。然而,直亲王凯旋,威信大涨。他又不能不再次审慎起来。原本前方战事起,老大胤褆带走了皇子、皇孙无数。太后去世,才回来拜祭守灵。为何那场刺杀,唯独胤褆不在?为何他一回来,大字报便消失无踪?
这件事纵然与他无关——呵呵,说出来,康熙也得信呐?
再想想当年太子去后,胤褆没了储君弟弟压制,何等舒展。康熙念叨一声,把太子之死劝推到朕的身上,不是胤褆?总不能——是老八媳妇儿吧?
想想也是,这等小心眼儿贴大字报行径,胤褆未必想的出来。若是老八媳妇儿,好容易逃掉了,不说跑到天南海北躲着,这又是闹哪样?康熙糊涂了,一个妇道人家,她怎么就能煽动隆科多,搅动西山健锐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财力物力人力?难不成,她背后还有其他人?老八?不应该,老八媳妇儿闹事,就是老八出首;老九?郭络罗氏?会是吗?
康熙再次不安起来。儿子们长大了,他也老了。一辈子跟人斗,斗到最后,最大的敌人,却不知道是自己哪个儿子。这样的日子,康熙厌烦了。每次大朝会上,他能明显看出大臣们对他态度隐隐转变。康熙甚至觉得,他确实到了该退位,该荣养之时了。只是,在他退位之前,他还不想放权。皇帝,一旦失去权力,一旦不能制衡,将会面临什么后果,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月余,直亲王胤褆、抚远大将军年羹尧率部凯旋。康熙亲在乾清宫设宴,为两位功勋臣子接风。顺便,带着众臣子商议西藏事务。
当天,惠妃收到康熙重赏。到第二日,正在惠妃钟粹宫中人来人往、络绎不绝,恭贺之声喧哗热闹之时,大学士年羹尧、礼部尚书贝和诺捧圣旨前往储秀宫宣。宣旨天官规格之高,令人咂舌。
自这日起,康熙后宫中最年轻的妃位主年秋月,在拼哥中一举夺魁,接着康熙意图打击年长皇子母妃这一东风,侥幸而又无比顺利地晋位贵妃。后宫排序,仅在康熙表妹佟贵妃之下。位居惠妃、德妃等众老资格娘娘之上。三日后,隆科多惹恼康熙,康熙大笔一挥,晋位和妃瓜尔佳氏为贵妃,位列敦贵妃之后。两位得宠贵妃上位,彻底打破了自孝昭皇后去世以来,佟家女子引领后宫之首的局面。和妃资格在年秋月之上,排序却在其下,这一排序,愈发坚定了年秋月地位。
直亲王府得知这一消息,胤褆与大福晋一齐撇撇嘴,接着卿卿我我,互诉别情。倒是圆明园内,八姐听了消息,心情很是难以平静下来,默默良久,还是忍不住捂着肚子哈哈大笑:哎呀,哎呀,四哥啊,你小老婆给老爷子抢了,还封做敦贵妃了。往后你见了她“老人家”,您也得行礼了哈!哎哟,您倒不常见她。德妃可是日日都得给她请安呐。嘎嘎!
弘时跟弘旺来请安,看八额娘似笑非笑,暗地里调侃四爷,这哥俩无语回避。到小书房内,弘时揽着弘旺脖子,悄声问道:“你说,年羹尧要是再立一回功,年妃位份,会不会还往上升?”
弘旺迟疑道:“不会吧。皇爷爷对后宫封妃,很吝啬吧?”再升可就是皇贵妃了。这才康熙朝,几乎是天方夜谭呐。
弘时也迟疑了,摸着下巴琢磨:“我怎么就觉得,这一回,老爷子要改变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皇家剧院小剧场:
德妃:给贵妃请安
世兰:免了,坐吧
德妃:谢贵妃姐姐
八姐:唉,可怜滴婆婆啊,哇哈哈
良妃:咦,这都啥媳妇呀,德妃姐姐,你好苦的命哟

 


50夫妻探究

  第五十章夫妻探究
弘昼躲在角落里,拉着弘瞻玩西洋积木。听见两个哥哥嘀嘀咕咕,也来凑热闹。一瞅见呐一身鼻涕,弘时懒得理他,绕身去逗弘瞻。弘旺学他“八额娘”当好人当惯了,乐呵呵抱起弘昼,一同凑过去。
就见弘瞻拿着个小破木头块,摇摇晃晃往一堆木头房子里塞。
弘时看了好笑,问:“你这忙什么呢?这破木头块儿,也能做积木?”
弘瞻还不到三周岁,话还说不全,见弘时问,只管拉住弘时的手,兄弟俩一同堆积木房子。弘昼也要凑热闹。弘旺便带他在弘瞻一旁,重新拿了一堆积木,兄弟四人一同玩耍。
四爷回府,经过外书房,听见里面笑语喧哗,略一皱眉,问管家:“谁在里头呢?”
管家笑答:“回爷的话,三阿哥、四阿哥带着五阿哥、六阿哥玩耍。说是要教两位小阿哥堆积木房子呢。”
四爷背着手,埋怨一句:“玩物丧志。”大步来到书房门外,听见里头兄弟玩的高兴,手伸到门框上,又顿住。扭身出去,一面往后堂走,一面交待:“等他们玩累了,叫弘时、弘旺到后堂来一趟。爷跟福晋有话嘱咐。”
管家答应一声,留在二门外候着。四爷带人进了后院正堂,见几个丫鬟站在门外,见他进门,急忙打开帘子,问候一声,说道:“福晋才去探望李侧福晋了。刚回来,这会子在东耳房换衣服呢。”
四爷答应一声,抬腿进去,到西明间坐下。就有嬷嬷端茶上来。心中有事,纵然是极品龙井也喝不下去。勉强灌了一口,摆手叫嬷嬷端下去,问道:“福晋呢?换个衣服,还得多长时候?”
嬷嬷笑着低头,还未说话,就听八姐在帘子外头笑答:“这不是听说爷回来了,想打扮的好看点儿,免得污了爷的眼么。”
说着,翠环打帘子,八姐挺着肚子,扶着小丫鬟进来,对着四爷稍稍一拜,嘴里道:“恭喜爷了,十三爷府里传来好消息,说他家又添了位嫡子阿哥。您又当大爷了。”
提起十三,四爷多少觉得当初他失宠,就是替自己背了黑锅。见八姐这么说,脸上便带了几丝笑意,连说几声好,不忘嘱咐洗三、满月时候,多多送礼,送厚礼。
八姐抿嘴笑了,暗道:你若是知道十三福晋究竟是何许人,八成就乐不出来了吧?
打发丫鬟、嬷嬷们出去,八姐扭腰坐到四爷身旁椅子上,说道:“这还用您吩咐,我早就交代下去了。”说完这事,微微皱眉,慢慢提醒,“李氏又病了。虽说她年纪还算轻,身体壮,没什么大碍。总这样三天两头病也不好。太医说的好,别看她这会子不显,架不住年轻时候生产频繁,落下病根儿。太医又说,她有心病。我便问她哪里不满意,她死活不肯说。我也不好深问,只得叫人去请大格格回来,但愿她能帮着宽慰宽慰。”
四爷听了,收了笑容冷哼一声,“什么心病?无病□罢了。年轻时候她就爱那一套。我本想着小媳妇家家的,偶尔来一回,也就睁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哪知道,都当姥姥的人了,还不知羞。你别理她,让她病着去。大格格回来,只管叫她跟你住。姑爷这些日子得了老爷子青眼,平日里公务忙。大格格一人在家也没个长辈帮衬,正好你们娘俩儿都有身子,一块儿还能互相照应。”
说的八姐不由摸摸肚子,暗暗红了耳根。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还要生孩子,真是——
好在这些年习惯了,况且有大福晋四十多岁还生了弘早,珠玉在前。略微不适一刻,便回过神来。笑着说道:“二格格昨日叫人送来糕点,说是德妃娘娘亲自做的。她跟弘春舍不得吃,都叫人送咱府里了。我有身子不好多吃,分给西院几位。听她们说,味道挺不错的。点心的名字倒是吉祥,叫松子层层糕,又叫——步步糕。”
四爷听了,淡笑一声,“额娘素来喜欢弄这些小点心。以往十四在的时候,哪个月十四府里不得许多好吃的。”说着,问八姐十四家那几个孩子怎么样,可经常关照。
八姐点头应了,“这还用爷吩咐,我每隔几天,就叫人去往十四府里送东西。听说日子虽然不如十四在时,到底还算殷实。”
四爷点头,“应当的。”想一想,问道:“松子层层糕,可是额娘起的名字?”
八姐笑道:“自然是的。”
四爷抿嘴笑一声,“改天弄一份益母理中汤,给额娘送宫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