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应昆心道“我才不是要娶她”,但在老爷子面前还是装得一脸深情。他苦笑着说:“即使她对我那么厌恶,我还是忍不住往她身边凑。”
楚老爷子心疼了。
他说:“别灰心,你好好做出点成绩来,她迟早会对你改观。等会儿我去跟几个老朋友聊聊,你再去招呼招呼傅老他们。”
楚应昆连声应是。
本来他想跟楚老爷子说说宁向朗的事,但“宁”这个姓氏像根刺一样横在他心头。
没弄清楚宁向朗跟家里那个来自宁家的废物有没有关系之前,他不能让楚老爷子注意到宁向朗!
他可不想帮那个废物找个厉害的帮手。
另一边,宁向朗跟秦小雨已经回到傅老几人身边。
秦小雨比出去时多了几分笑容,秦老打趣般问道:“你跟小朗去做什么了?这么开心。”
秦小雨见左右有人,踮起脚跟秦老咬耳朵。
傅老看了眼宁向朗,宁向朗没有跟秦小雨一样合盘托出,只是笑眯眯地说:“我猜很快就有个大客人把好几样东西买走。”
傅老眉头一挑,目光往场上一扫,正巧就见到有几个工作人员把附近的一座佛像撤下展示台。这东西刚才宁向朗跟秦小雨都看过,直说它是老物件,雕工也了得,值得很不错的价钱呢!
傅老瞅见宁向朗那小狐狸一样的笑容,走上去问:“怎么搬走了?”
傅老的样子是工作人员都要认好的,听到傅老发问,对方连盖上盒盖的动作都停顿了,恭恭敬敬地回答:“这东西有人买下了。”
傅老摆摆手让对方离开,转头问宁向朗:“小朗,你又做了什么事儿?”
宁向朗一脸正经:“我可什么都没干。”
旁边的秦老已经把宁向朗做过什么都摸得一清二楚,他对傅老说道:“这小子可真是坏极了。”
傅老瞪了宁向朗一眼,宁向朗却还是笑嘻嘻的,就是不多提半句。傅老直叹气:“还是女孩子贴心啊。”
宁向朗是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小小地坑了楚应昆一把嘛。他拉着傅老说:“傅爷爷我刚才看到个鱼戏还不错,正好可以放在您案头养鱼,我领您去瞧瞧。”
这时候楚应昆正好再一次朝他们走过来,没想到刚走近就听到宁向朗说“可以放在您案头养鱼”。
楚应昆一口气差点没跟上来。
他千挑万选、多方联系弄过来的藏品是用来养鱼的吗!
朱立春是在场的人之中最宽厚的,瞧见楚应昆那又青又黑的脸色觉得实在可怜,出面打圆场:“小朗,你就别开玩笑了,好东西可不是拿来这么糟蹋的。下回给你来个以前的铜胎掐丝珐琅彩火锅,你难道还真吃上了?”
老人护起短来是没道理可讲了的,傅老一听朱立春的话就不乐意了:“它要真能用,我们还真能吃上。鱼戏鱼戏,不养鱼还能叫鱼戏?”
秦老呵呵直笑:“小朱,你别跟这家伙辩,也别把他当傅家掌舵的,这家伙就是个大老粗——暴发户什么样儿,他就什么样儿。上回去他家,他还拿着个永乐的花浇在那浇花呢,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还在那得瑟,说是他孙子送的!”
朱立春:“…”
果然不该跟他们讲道理,瞧瞧吧,秦老看起来是在拆傅老的台,实际上根本就没当一回事!
他爱莫能助地看了楚应昆一眼。
楚应昆深吸一口气,很快就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小朗说的是什么!我带你们过去看看吧,要是傅老看得上眼当然最好。”
楚应昆这份沉稳倒是让傅老多了他一眼,伸手不打笑脸人,傅老最终还是买下了宁向朗看上的那个“鱼戏”。
这个所谓的“鱼戏”其实就是个类似于贡碗的六角碗,它美就美在胎质致密而细腻,几乎有美玉的质感,碗身上的画片又非常漂亮,真要往里面盛满水养鱼还真够赏心悦目!
傅老越看越喜欢,高高兴兴地跟秦老几人挥别。
秦老刚才光顾着跟着傅老转悠,还没来得及看东西呢。眼看傅老心满意足地跑了,秦老回过味来,眼一瞪,对秦小雨说:“小雨你也给我找件合眼的东西,赶紧的。”
秦小雨:“…”
合眼两个字说来容易,但对于他们这种什么好东西都见惯了的老家伙,要让他们合眼简直难如登天!
秦小雨都快对宁向朗有怨气了。
宁向朗是跟着傅老走的,他刚跟傅老上了车就接到了许明兰的电话。
许明兰先是调侃:“你一走了之倒是轻松,我跟小雨就可怜了,被秦老逼着找好东西。”
宁向朗淡笑着说:“兰姐你都有空跟我打电话了,肯定是找着了,我相信兰姐你的眼睛。”
许明兰哪会不知道宁向朗是随手给自己创造个接触秦老的机会。
虽说秦小雨提起唐老时颇为崇敬,可那只是唐老自个儿的能耐,不代表她能打着唐老的旗号就能一帆风顺。
这年头,自己要走的路还是得自己去闯、自己想要的东西还是得自己去争取。
而能力被秦老这个层次的人认可,恰好就是一条获得更多好机遇的捷径。
许明兰说:“你这小子真是鬼精鬼精的!”顿了顿,她直截了当地说出打电话的目的,“我知道你忙,不过一定要抽点时间去老师那边。师父他嘴硬得很,其实他一直很想你的,平时我们出了差错他都把你挂在嘴边,骂咧着说‘如果是小朗的话…’”
宁向朗笑眯眯:“兰姐你不用给唐老头儿说的话搞艺术加工,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他不会那么说。他老人家的原话肯定是‘如果是宁向朗那个混球的话’…”
许明兰:“…”
宁向朗挂断电话就跟傅老聊天,只剩自己跟傅老了,傅老问起楚应昆怎么会撤藏品后宁向朗也痛快地说了出来。
傅老听完后直乐:“难怪老唐提起你是又爱又恨。”
宁向朗不想多提楚家的事,笑着转移了话题。
他跟傅老聊起了傅徵天和傅麟一家的事。
人越老就越念着后辈,傅老虽然没主动开口问起,宁向朗还是拣出一些老人爱听的事给傅老说了。比如傅麟为了把季平寒这个大舅子骗过来卖命,时不时捂着胸口装病,被季平寒发现之后气得人家直跳脚;比如傅徵天看起来少年老成,其实也有不成熟的时候,至少起床气就很大…
回到家以后傅徵天正坐在沙发上看书,瞄见傅老和宁向朗回来了,他站起来问好:“爷爷你回来了。”
傅老闻言笑睨着自家孙子,张口就问道:“徵天啊,听说一捏你鼻子你就会伸脚踢人,是真的吗?”
傅徵天盯着宁向朗。
宁向朗:“…”
老爷子,不带您这么卖!队!友!的!
宁向朗借口去洗澡脚底抹油一样跑了。
傅老示意傅徵天跟自己到书房一趟,傅徵天不明所以,跟着傅老走上楼。
傅老让傅徵天坐下,问:“小朗跟楚家是不是闹过什么不愉快?”
傅徵天一怔,不明白傅老怎么会这么说。
傅老简单地把宁向朗针对楚应昆的事告诉傅徵天。
宁向朗来过家里好几遍,傅老对这个又聪明又贴心的小辈非常喜欢,这也是他乐意带宁向朗出去的原因。
正是因为喜欢宁向朗,他才会注意到宁向朗对楚家的敌意。宁向朗从小就很懂事,不可能无缘无故坑楚应昆一把,唯一能解释的就是宁向朗跟楚家那边有过龃龉。
傅徵天听后绷起脸。
沉默片刻,傅徵天说:“这个说起来有点复杂,我也不大清楚。不过小朗跟楚家确实有点关系,确切来说是宁叔——小朗的爸爸宁安国跟楚家有点关系。您也知道楚家老四楚建彬当年流落在外好些年,其实楚建彬当初就是被宁叔家里收养了。”
傅老对这件事有所耳闻,他点点头说:“那个楚家老四好像挺能闹腾的,跟楚秉和父子俩很不对付。所以就是因为小朗他父亲站在楚家老四那边,小朗才会对楚应昆有敌意?”
傅徵天说:“不,应该不是这个原因,宁叔跟楚家老四没联系过,不可能为了楚家老四跟楚秉和父子过不去。”
虽然没弄清楚宁向朗家里的事,但宁安国当初的处境傅徵天是知道的,宁家那边、楚家老四那边都没把他当亲人看!
再热乎的心也是会冷的,宁安国也一样。
这些年来宁家那边的人几乎不再出现在宁向朗家里。
连同在西北的宁家人都没什么情分了,根本没回过家的楚建彬跟宁向朗他们的感情又能深到哪里去?
傅徵天说:“我回头问问小朗。”
傅老点点头,摆摆手让傅徵天出去。
等傅徵天走到门边了,傅老又喊住他:“等等,徵天你明儿给我找条小点的鱼儿,我要在我案头养着…”他神情愉快地从盒子里取出新入手的“鱼戏”,边仔细端详边朝傅徵天嘱咐,“记得要快,过两天我就跟老秦约好了来下棋,在那之前就得把鱼养上!”
傅徵天:“…”
套句宁向朗的话来说,简直是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自家爷爷想干嘛。
——不炫耀会死的病又犯了!
宁向朗磨磨蹭蹭地洗完澡,傅徵天已经躺在床上垫着枕头看书了。
本来傅家有的是客房,但傅徵天表示冬天太冷,暖气又太闷,两个人挤挤比较暖和,直接剥夺了宁向朗独享一张床的权利。
宁向朗磨磨蹭蹭地钻进被窝。
傅徵天放下手里的书,合上,摆到床头。
他转头看着宁向朗。
宁向朗打哈哈:“我也就是跟你爷爷拉拉家常,也没说别的什么,起床气嘛,谁都有的!踹踹人踢踢人什么的都是小事,小事!”
傅徵天盯着宁向朗说:“明天起床时叫醒我。”
宁向朗:“…求放过!”
傅徵天:“…”
第32章 冤家路窄
宁向朗平时忙碌得很,一向是沾床就睡。
傅徵天见宁向朗闭着眼睛了,又坐了起来,拿起一旁的书重新翻开。他看了几行,又转头瞅了瞅宁向朗的睡颜。
如果是十岁以前有人告诉傅徵天说他会跟一个人亲近成这样,吃饭睡觉都能黏在一块,他肯定笑对方异想天开。
偏偏宁向朗就是这么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他身边。
刚见面时宁向朗的脸蛋儿还带着几分婴儿肥,捏起来软乎乎的,十年的时间让他的五官渐渐有了棱角,属于少年的锐气和英气也开始出现在他身上。
别看他睡着后看起来这么乖,实际上醒来后一张口就能让人气死。
傅徵天又想到了傅老的话。
宁向朗是个有主意的,想做什么事从来都不会被别人左右。楚家,楚秉和,楚应昆,楚建彬,这些名字从来没在他口里出现过。
傅徵天不是傻子,他还记得当初自家舅舅季平寒跟宁安国一见面,就给了宁安国一个牛皮纸信封。
从那以后,宁安国就跟傅家越走越近、跟宁家那边的感情越来越淡。
在这里面肯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傅徵天把书往后翻了一页,发现自己根本看不下去。
他当然可以自己去查,也可以直接去问季平寒,但他还是更希望能不通过那样的途径来得知。
傅徵天合上书盯着宁向朗直看。
这么一道明显的视线久久停驻在自己身上,宁向朗神经再粗大、精神再强悍也不得不缴械投降。
宁向朗睁看眼跟傅徵天对视。
宁向朗也不废话:“你想问什么?”
傅徵天言简意赅:“楚家。”
宁向朗坐起来,沉默半饷,说:“如果有人伤害了——或者说想伤害傅叔叔,你会怎么样?”
傅徵天想也不想就答:“弄死他。”
宁向朗咧齿一笑:“我可是和平主义者。”
傅徵天瞅着他:“那和平主义者的做法是…?”
宁向朗笑眯眯:“无论什么方面都踩到他们头上,无论做什么都比他们高上那么一丁点,就算是他们最自傲最自负的领域也得乖乖呆在底下。他们要是憋着一口气卯着劲想赶超回来的话就更好了,让他们把那口气憋到死。”
傅徵天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儿:“这想法不错。”
宁向朗揉着拳头说:“我警告你别再捏我脸…”
傅徵天伸手往他腰上掐了一把。
宁向朗:“…”
傅徵天一脸笑意:“你可以再警告我别捏你腰。”
宁向朗:“…”
他深吸一口气,钻进被窝、拉高被子、盖住脑袋,麻溜地完成了连贯的装睡动作。
傅徵天坐着不动。
盯——
宁向朗只坚持了一会儿就拿这个油盐不进的家伙没辙了。
他无奈地探出头来拍拍被面:“躺下来,我跟你说清楚。”
傅徵天依言躺下。
宁向朗的脑袋就凑在傅徵天鼻端,属于宁向朗的气息非常好闻,傅徵天第一次抱着这个“小抱枕”睡觉后就舍不得撒手了。
现在“小抱枕”长成了“大抱枕”,傅徵天其实有点苦恼,要不是这次出来正好是冬天,他还找不着理由重新跟宁向朗一块睡。
傅徵天又忍不住盯着宁向朗看。
两个人凑得特别近,所以连宁向朗的睫毛傅徵天都能数得清楚,再往下看就是那俊挺的鼻梁,好看的、弯弯的唇。
这家伙一直都很招人,只要他想跟对方拉近距离,很少有做不到的。
傅徵天必须承认,宁向朗这小脸蛋儿真是让人越看越喜欢。
宁向朗可不知道傅徵天在想什么,他只觉得这家伙又开始施展那让人头皮发麻的“盯人大法”!
宁向朗往傅徵天身边挪了挪,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
他们的交情都到这份上了,宁安国跟楚家的关系也没必要瞒着傅徵天了,宁向朗简简单单地把事情合盘托出。
傅徵天听完后安静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问道:“宁叔的身世是舅舅发现的吗?”
宁向朗点点头。
傅徵天沉默片刻,说:“是我学得还不够多,这么多年都没发现这件事——不过我总有一天会超越舅舅的。”他顿了顿,又看着宁向朗问,“宁叔真的不准备回楚家了?”
宁向朗说:“没什么好回的。”他少有地认真起来,“除非他们真心想认我爸爸这个人。”
傅徵天说:“对那样楚家的家族来说,想要真心是最难的。”
宁向朗笑道:“我看楚家老爷子对楚秉和父子俩就挺上心的。”
傅徵天摇摇头:“那是因为没到需要取舍的时候。”
宁向朗一怔。
他蓦然想到当初楚秉和父子的惨淡下场。
傅徵天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世家最冷酷的地方。
当初宁安国能力再高、表现再出色,只要他心不在楚家、心不向着楚家,在楚老爷子眼里还是比不过从小养在身边的楚秉和。
再怎么把楚秉和摆在心窝上、再怎么疼爱楚应昆,到了要取舍的时候,楚老爷子还是会把以前的种种抛诸脑后。
宁向朗蓦然意识到当初他和宁安国还是输了,而且不是输给楚秉和的歹毒算计,是输给世家那必须传承下去的荣耀。
宁向朗的心脏微微缩起。
即使几乎走到了行业的顶峰、见识过不少或惨烈或精彩的风风雨雨,在这一刻他还是感觉到一个人所能做的事情是多么有限。
身处于不同位置的人都免不了被自己身上的责任所左右,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践行西方吹捧的所谓的“自由地活着”。
宁向朗不说话了。
傅徵天一看宁向朗微沉着脸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傅徵天抱住宁向朗,说道:“别想太多,我们跟他们不一样,我们过日子就是怎么高兴怎么来。”
傅徵天冷冰冰的手搂了过来,宁向朗才想起自己答应傅徵天赶回来的原因。他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时针居然快指向十二点了。
宁向朗点点头,伸手回抱傅徵天,主动献身给这个怕冷的家伙当火炉:“不说那些事了!”
傅徵天很满意。
宁向朗看着傅徵天说:“傅徵天,生日快乐。”
明明只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傅徵天却听得心头一软,整个人都有种暖融融的感觉。他得寸进尺地贴近宁向朗,贪婪地汲取着宁向朗那温暖的体温,等宁向朗找好了舒服的姿势才说:“嗯,睡吧。”
宁向朗这会儿真的有了点儿困意,点了点头,直接窝在傅徵天旁边进入梦乡。
听到宁向朗的呼吸渐渐变得均匀,傅徵天忍不住把手微微收紧。
紧搂着这么一个人入睡,在傅徵天遇到宁向朗之前的人生里是完全无法想象的——父亲身体不好,母亲根本没法分神照料他;家里请的佣人不敢逾越,后来总算来了个“侄儿”,结果那家伙对他也是怕得要命。
眼看宁向朗越长越大,傅徵天不禁陷入了沉思。
这个抱起来特别特别舒服的“专属抱枕”他还能抱多久?
一想到宁向朗有可能变成别人的“抱枕”,傅徵天就觉得有点…不,不只是有点,简直是不乐意到极点!
看来这个问题得好好考虑一下才行。
第二天一早宁向朗就醒了,他小心地掰开傅徵天的手,从傅徵天的手臂里钻了出去,跳下床,伸了个大大的懒腰,然后左左右右前前后后地伸展着身体。
傅徵天这家伙没什么别的毛病,就是爱抱着人睡觉,开始时宁向朗也坚决抗拒过,结果傅徵天也不多提,只是在脸上写着“我今天心情阴郁”老长一段时间。在傅勉和苏胖子求爷爷告奶奶的哀求之下,他不得不牺牲小我成全大伙…
虽说傅徵天抱起来还算舒服,他现在也抱得挺顺手,可两个男人这么抱着睡怎么感觉有点…怪?
宁向朗一激灵,赶紧钻进卫生间洗漱。
傅徵天没让宁向朗叫醒自己,同样早早就睁开了眼。他下床换好衣服,挤进卫生间跟宁向朗一起刷牙。
看到镜子里两个人的头发正好都翘起了一小撮,傅徵天笑了起来,刷完牙就抬起手戳着宁向朗头顶那撮翘起的头发玩儿。
宁向朗真想让别人都看看傅徵天这幼稚劲,看看还有没有那么多人死心塌地地替这家伙卖命!
可惜傅徵天在外头完全是两个样,宁向朗只能认命地把自己的头发弄服帖,然后顺手整了整傅徵天的那撮。
两个人都是很有效率的人,没一会儿就齐齐下楼。
人一老就容易睡不着觉,傅老比他们起得更早。瞧见他们下楼了,傅老笑呵呵地招呼:“过来吃早餐。”
宁向朗麻利地跑过去跟傅老说起话来。
傅徵天本来就话少,瞧见宁向朗跟自家爷爷比亲爷孙还亲也不羡慕,一声不吭地开始跟早餐战斗,干掉包子,干掉小米粥,干掉玉米汁…
等宁向朗和傅老聊完了,他已经坐在一边看报纸了。听见说话声音终于听了,傅徵天才把报纸拉低一半,看着宁向朗说道:“给你十分钟早餐时间,十分钟后就出门。”
宁向朗:“…”
傅徵天跟宁向朗这次来首都提交的课题至关重要,关系到傅徵天是否能以他自己——而不是“傅麟的儿子”的身份进入商协。
商协,全称华夏商业联合协会。在国内林林总总的各种协会里头,商协是除全国总协会之外最受人重视的协会,相比专业性强、学术味浓的单一行业型协会,商协的包容性更高,涉及的范围更广,进入商协后的种种便利让很多商人对它趋之若鹜。
除了那几个一般人争不来的核心成员位置,普通商协成员名额也是香饽饽,有时甚至是几千个人争一个名额!像傅徵天这么年轻的人照理说是没指望的,可傅徵天一向都不属于“常理之内”,硬是在今年下半年递交了申请。
这次他回首都就是接受商协最高理事处的最后一次审核。
至于宁向朗为什么要一起去,那是因为他被傅徵天抓了壮丁,全程跟进了傅徵天的入会课题。
傅徵天的理由非常冠冕堂皇:“为你以后的入会申请攒经验。”
宁向朗哪会相信他的鬼话?
这家伙分明是嫌一个人搞这么没挑战性的东西实在闷得慌!
宁向朗快速解决掉早餐跟傅徵天出门。
然而走到商协最高理事处大门前时,他们却意外地跟一伙人不期而遇。
所谓冤家路窄,说的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宁向朗昨天才在古玩交流会上捅破了那个仿烧的假梅瓶,今天居然就碰上了那个仿烧梅瓶的正主儿——他的前任“师兄”张著!
如果他没认错的话,张著身边那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男人就是“曾经”怂恿楚建彬毁掉胡家湾的楚秉和!
到底是真正去放火的人可恨,还是递上火把的人可恨?
大概是都可恨!
宁向朗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没有表露分毫。眼看两边就要碰上了,宁向朗一步迈了出去,微笑着打招呼:“张师兄,好久不见了——哦,不对,现在好像不能叫师兄了,真是可惜了,‘张先生’。”
第33章 爷孙
张著跟着朱老的时间比宁向朗要久,年纪也比宁向朗大上一截,听到宁向朗喊出“张先生”三个字后他脸色一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