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清原低着说:“以前我不知道,现在我发现他之所以帮我,大概是想攥着一颗有用的棋子吧。毕竟他手里握着很多我的把柄,我要是不按他的要求去做后果会很可怕。”
姬瑾荣明白过来:“就像现在这样?”
叶清原不再听对方的话,所以对方让叶清原陷入抄袭风波里?
叶清原说:“没错,就像现在这样。”被各个媒体追着质问那么多天,叶清原也算是被折腾得没脾气了,所有的骄傲、所有的矜持都被粉碎得很彻底。他终于可以坦然地面对自己这些年犯的错,“是我当初一时贪心,才会让自己一步步走向深渊,不能怪别人居心不良。”
姬瑾荣说:“看来你已经想通了,我就不多劝你什么了。”
叶清原笑了起来:“你真令我意外,不仅肯听我说这么多,还想着要安慰我。”对于他来说,姬瑾荣是胜利者,原本应该摆出胜利者的姿态狠狠地把他踩在脚下才是。
眼前这个还是少年模样的人,有着坚定而又美丽的灵魂。
难怪在面对无数质疑时,姬瑾荣能选择按兵不动,继续走自己选定的路。
叶清原说:“你一点都不好奇那个人是谁吗?”
姬瑾荣说:“好奇啊,”他单刀直入地发问,“他到底是谁?”
叶清原说:“他是可可的未婚夫,唐轲。”
姬瑾荣眉头一跳。
唐轲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风流又花心,私生活极其糜烂。若不是他这么不堪,寇可可怎么可能会因为这桩婚事而憋出病来?
寇可可甚至还追着唐轲揍过很多遍。
这样一个不学无术、品德败坏的败家子,居然在几年前就试图控制还没出名的叶清原,甚至还拿出各种词曲一手将叶清原捧到现在这种高度?
这个真相着实让姬瑾荣有些意外。
不过仔细想想,能盯着寇部长和寇可可而不让人生疑,能谋划着让叶清原接近寇可可的,似乎也只有这个“未婚夫”!
毕竟这家伙在别人眼里可是死皮赖脸要贴上寇部长的,时时刻刻关注寇部长和寇可可有什么奇怪?即使被寇可可发现、引得寇可可发飙,也没有人会觉得他别有用心。
姬瑾荣对叶清原的话信了大半。
他说:“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叶清原说:“你觉得他会让我知道吗?”
姬瑾荣闭上了嘴巴。
是的,如果他是一心谋划着某些事的唐轲,肯定不会把自己想做的那些事告诉叶清原。
从叶清原现在的处境看来,叶清原对对方而言只是一个随时可以放弃的棋子而已。
叶清原说:“我只猜得出他可能是想针对寇部长。”
姬瑾荣说:“我知道了,我会告诉寇峻的。”
叶清原点点头,表情木木的。
过去几年里他都在享受别人的追捧,骤然从云端坠下,令他有些无所适从。
但刁难和奚落遇多了,心里竟不怎么在意了。
这两年来他的心思越来越浮躁,连拿到现成的词曲都找不到弹奏的感觉,更别提自己去创作。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音乐对他来说已经不是追求和享受,而是一种冷冰冰的工具。
一下子被人推下神坛,叶清原心里除了难受之外,更多的是难言的轻松。
早该这样了,早该放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虚名。
叶清原开口提出另一件事:“你愿意和我去一趟我练琴的地方吗?”
姬瑾荣微讶。
叶清原说:“我在可可那边看过你弹琴,”他指的自然是寇可可存着的录像,“我亲耳想听你弹一次。”
有些事即使已经有了无数证明,却还是想亲自看一看、亲自听一听,要不然怎么都不会甘心。
姬瑾荣沉吟片刻,答应了叶清原。
叶清原带着姬瑾荣来到自己的琴室。
琴室设置在一个完全开放的玻璃馆里,玻璃的质材比较特别,一般而言外面的人看不见里面的一切,里面却和外界融为一体。
比如像今天一样的夜晚,坐在钢琴前就能看到天上皎洁的月光和时隐时现的星星。银色的月华洒在白色的钢琴上,令它镀上了一层美丽的辉芒。
叶清原站在一旁,让姬瑾荣坐下弹琴。
姬瑾荣并不推辞。
他坐到琴椅前,含笑说道:“还是弹那首《自然鸣奏曲》吧,我只熟悉这一首。”
叶清原:“…”
为什么这家伙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种气人的话?
叶清原闷闷地点头。
姬瑾荣微微合上眼,回忆了一下曲谱。很快地,《自然鸣奏曲》的前奏从他指尖逸出。
清透又空灵的琴声令叶清原浑身一震,感觉身上每一根神经突然都战栗起来,唤醒了全身的每一个细胞。他不可思议地睁大眼,看着坐在钢琴前专注弹奏的姬瑾荣。
比起他在寇可可那里听到的,姬瑾荣这一次给他的感受更为震撼。
短短一个多月内,姬瑾荣的技巧明显又拔高了一个层次——
不不,并不是技巧,而是对这首曲子的感悟、弹奏时的心境——这些别人花五年十年都很难提升的东西,姬瑾荣却只花了一个多月就跨了过去!
姬瑾荣认真将《自然鸣奏曲》弹完,感觉浑身上下都舒畅无比。叶清原的钢琴果然是好琴,比寇部长为寇可可定制的名琴更棒,弹奏起来是种无与伦比的享受。
他抬起头看向叶清原,却发现叶清原正在用看怪物的目光看着自己。
姬瑾荣挑了挑眉。他笑着说:“这琴很好。”
叶清原不作声。
姬瑾荣也无意和叶清原“化敌为友”,他站起来说:“那我先回去了。”
叶清原这才回过神来。
叶清原说:“我送你回去。”说完他将姬瑾荣领到门口,让姬瑾荣用光脑在上面验证一下身份。等姬瑾荣照做了,他才说,“接下来我可能要去别的地方,不常来这边练琴,你要是真的喜欢这琴的话平时可以过来练习。”
姬瑾荣觉得自己有点跟不上叶清原的节奏。
叶清原果然将姬瑾荣送回住处。
姬瑾荣和叶清原挥手告别,感觉怪怪的。照理说他和叶清原应该是情敌才对,不是说情敌见面分外眼红吗?为什么叶清原看起来不怎么厌恶他,他对叶清原也突然厌恶不起来…
姬瑾荣百思不得其解,上楼开门进屋。
寇部长面沉如水地坐在那。
姬瑾荣主动坦白:“刚才我见到叶清原了。”
听姬瑾荣提到叶清原,寇部长皱了皱眉。他说:“他找上你做什么?”
姬瑾荣说:“他想告诉我一些事。”他走上前坐到寇部长腿上,搂住寇部长脖子亲了上去,直到亲得寇部长脸色不得不缓和下来,才把叶清原的话转告给寇部长。
寇部长伸手抱住姬瑾荣的腰:“你相信他的话?”
姬瑾荣挑眉:“为什么不信?”
寇部长想说“他可是你情敌”,但很快又意识到这是在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及时收住了话头。他换了个原因:“你应该知道他现在身陷抄袭丑闻,一个连对待自己作品都不诚实的人,你能指望他的话真到哪里去?”
姬瑾荣说:“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如果抄袭的事是真的,那他就更有理由把一切告诉我们了,毕竟只有我们才能为他出一口气。”
寇部长沉默下来。
姬瑾荣说:“你应该比我更了解唐家和唐轲,要判断真假肯定不难。”
寇部长点头:“我会查清楚。”
姬瑾荣注视着寇部长一本正经的表情,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
寇部长被姬瑾荣撩拨得忍无可忍,抱着姬瑾荣进了房间,狠狠折腾到大半夜。
寇部长抱姬瑾荣去清理好身体,和姬瑾荣相拥着进入梦乡。
姬瑾荣并没有睡着,在寇部长的呼吸变得绵长之后,他睁开眼睛,微微抬高脑袋,看着寇部长那近在咫尺的脸庞。
寇部长还没有想起一切,说明寇部长并没有真正地、彻底地爱上他。这个时候他们之间有着的,不过是最浅薄、最原始的吸引。
这种吸引指引着寇部长去解除婚约,也让他们在床上越来越契合。
可在寇部长心里还有更重要的、必须要去完成的事。
在完成它之前,寇部长都不会把整颗心腾出来给他。
姬瑾荣不是耽于情爱的人,他也有很多事想要去做,所以他心里不着急也不难受。
经过一个多月的摸索,他发现这个时代看似发达,他能触及的技术却少之又少——按照主脑所说,这些世界都是由某些“创造者”创建的,能向他们展现的东西只有“创造者”所知道的、所开放的那部分,其他东西他们只能看看,无从得知它们的运行原理。
经过姬瑾荣一个多月以来的研究,这个世界的创造者似乎对机械和医术比较擅长,连音乐这方面都是一知半解。
姬瑾荣决定把这个世界涉及的医学知识都挖干净。
以后总会有用的。
姬瑾荣睁着眼睛看着寇部长半天,发现自己竟没有丝毫睡意。他坐了起来,躺到落地窗前的靠椅前打开光脑,琢磨起柯教授给他安排的课程来。
还有两个月,就要和黎明联邦那边比赛了。
姬瑾荣不知不觉便入了神。
直至晨曦从窗外照进来,姬瑾荣才恍然回神,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由于要忙着准备比赛的事,一个月前又闹出了出轨丑闻,姬瑾荣在A区政府的工作已经结束了。
姬瑾荣准备回床补眠,却感觉有道刀锋般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姬瑾荣讶异地转过头,笑眯眯地打招呼:“你醒了啊。”
寇部长下了床,默不作声地走到姬瑾荣面前,抓住他因为在被窝外坐了一晚而冰凉无比的手。他语气带着怒意:“你一晚没睡?”
姬瑾荣愣了愣,不知道寇部长为什么会生气。他说:“昨晚睡不着,我就起来补补课。我起步晚,当然得多努力努力。”
寇部长说:“如果努力的代价是弄垮自己的身体,那你还是待在家里好了。”
姬瑾荣听得呆了半天,有点生气了:“什么叫我待在家里好了?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寇部长见姬瑾荣气红了脸,知道是自己失言。他伸手把姬瑾荣抱进怀里:“我不是这个意思。”
姬瑾荣安静地让他抱着。
寇部长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他醒来时察觉怀里是空的,整个人像是坠进了无底深渊,有种漫长到可怕的空茫和痛楚席卷而来,几乎令他痛苦到窒息。
等在看到姬瑾荣坐在靠椅上打着哈欠,眉眼没有平时的笑意,神情也没有平时的亲昵,寇部长那种一脚踩空的感觉变得更加真切。
感觉好像他眨一下眼,姬瑾荣就会从他眼前消失。
然后必须等待更加漫长的时间,他才能重新把他给拥入怀中。
这种可怕的感觉令他心里生出一个疯狂念头:他想把姬瑾荣困住,困在身边,困在家里,再也不让姬瑾荣离开半步。
如果在一个月前有人告诉他他会有这种既疯狂又失控的想法,他肯定会嘲笑对方的愚蠢——
但是刚才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把姬瑾荣揉进怀里,让他变成自己的一部分,再也不会从自己眼前消失。
寇部长覆上姬瑾荣的唇,掠夺般的吻让姬瑾荣有些战栗。
姬瑾荣感觉到寇部长在克制着什么,那种在寇部长体内疯狂叫嚣着的欲念,清晰地从这占有欲多于情欲的吻传达给姬瑾荣。
姬瑾荣在得到喘息机会时,将寇部长推开了一点,问道:“你怎么了?”
寇部长收紧臂弯,将姬瑾荣重新带进怀里。他说:“刚才我总觉得你会从我眼前消失。”
姬瑾荣一愣。
寇部长说:“只要我眨一下眼,你就不见了,甚至从我脑海里彻彻底底地消失。”他按住姬瑾荣的发顶,对上姬瑾荣那双透亮的眼睛,“明明在一个月前,你对我来说还只是陌生人一样的存在。现在我却觉得无法忍受——我无法忍受失去你。”
姬瑾荣说:“你不会失去我。”
寇部长莫名地说起了另一个话题:“你知道我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吗?”
姬瑾荣知道。
那天寇部长说了,他母亲是自杀的,不久之后他父亲也接受不了现实殉情了。
姬瑾荣点点头。
寇部长却说:“不,你不知道。”
姬瑾荣望着寇部长,心突突直跳。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感觉寇部长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和。
姬瑾荣解离冷静下来,问:“那事实到底是什么?”
寇部长说:“我那天对可可她们说的确实是真的,只是背后还有更多的事他们是不知道的。”他注视着姬瑾荣,“比如我母亲也有一个出轨对象——可可就是那个出轨对象的孩子。”
他和寇可可,足足相隔十四岁。
他是他父亲的儿子,而寇可可不是。
他并不知道父母是如何争吵的,只知道一次大吵过后,他们的母亲就自杀而亡。
他父亲不久以后也追随而去。
那是一对非常矛盾的夫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相看两厌,恨不得和对方一刀两断。
到了一切丑陋的事实揭开在眼前,两个人的婚姻再也无法挽回时,他们却又因此而选择走上绝路,好像要他们选择分开他们宁愿选择死亡一样。
这种矛盾的感情,令寇部长对爱情敬而远之。
所以在基因匹配率出来时,他选择接受和皇帝陛下的婚姻。
姬瑾荣听完寇部长的话,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更加浓烈。
他仰起头,问:“——你母亲的出轨对象是谁?”
第77章 收服首席大臣(十二)
寇部长凝视着姬瑾荣,他的眼睛里有着比从前更复杂的情绪。
对于寇部长眼底藏着的秘密,姬瑾荣一直有所察觉,只是他更愿意相信不管怎么样魏霆钧都会爱上他。
姬瑾荣有时会忘了,在每一个世界魏霆钧的记忆都会被封存。和他不一样,魏霆钧进入每一个世界都会有新的身份,拥有不同的家庭、接受不同的教育。
这样的魏霆钧要彻底地爱上他,心底需要跨越、需要克服的东西比他要多得多。
对上寇部长幽沉的目光,姬瑾荣的心脏微微一缩。
他说:“我不能知道吗?那就算了。”如果说出真相会让他们陷入困局,那他不介意装聋作哑,当那所谓的“真相”并不存在。
姬瑾荣伸手抱紧寇部长,贴在寇部长胸口听着他的心跳。
咚,咚,咚。
清晰又有力。
只是有点乱。
姬瑾荣忍不住补了一句:“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寇部长宽大的手掌按在他的脑袋上,接着慢慢往下滑,落在他脆弱的后颈。那手掌明明是温暖又厚大,却无端地让姬瑾荣生出一种寒意。
寇部长说:“那一晚,我对你并不温柔。”
姬瑾荣有些茫然。
接着他想到了一个月前的那一晚,寇部长从E区回来,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份,然后反反复复地折腾了他一整夜。
那时候,他感觉寇部长在生气,但只觉得寇部长是为他的欺骗和隐瞒生气。
难道还有别的原因?
姬瑾荣抬起头,看向寇部长。
寇部长说:“那时候我真的憎恨所谓的‘基因匹配率’,憎恨它让你这样吸引我。”他顿了顿,“明明我曾经那样恨你,不着痕迹地把你扔到E区让你自生自灭。”
所以他顺应心中的欲望,不顾姬瑾荣的痛苦和哀求,一次一次地侵占着那和自己极其契合的身体。
等他恢复理智时,才发现姬瑾荣小心又虚弱地依偎在自己怀里,仿佛自己是这世上唯一能让他信任、让他依赖的人。
这样的姬瑾荣撕碎了他所有完美的伪装,令他心中最丑陋、最可怕的一面暴露无遗。是的,他看起来道貌岸然,极具风度,实际上却是被仇恨操纵的可怜虫。
他站在所有人都只能仰视的高度,却只能匍匐在内心的憎恨脚下,被它支配着做出那么多违背自己认定的“正义”的事。
比如他曾经想要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去死。
那是他法律意义上的伴侣,是个从一出生就因为基因缺陷而无法“苏醒”过来的废人,是帝国皇室最后的血脉。他无数次想象着,让这个“最后的血脉”去死吧,这样那肮脏的、无用的皇室就会彻底从帝国消失。
这种只想着享受、从不为帝国做任何事的蛀虫,为什么还要让他们传延下去?
不管嘴上说得多冠冕堂皇,这些想法都在他心里出现过无数次。
所以他暗示谷秋山将皇帝陛下带到E区,暗示谷秋山自己越来越忙碌、政敌越来越多,可能无暇顾及“皇帝陛下”。
为了让“皇帝陛下”活下去,谷秋山的态度近乎卑微。要他走他就走,说很忙他也不再打扰,每年只会在初春时请求他见“皇帝陛下”一面,借助极高的基因匹配率为“皇帝陛下”治病。
他将一切都做得天衣无缝。
只是在脑海里出现“姬瑾荣会消失”的可能性时,他才察觉有些东西并不是不去想就可以忽略的。如果他想和姬瑾荣携手走下去,就必须将心底的脓疮彻底剜掉。
在这件事里,姬瑾荣有什么错?姬瑾荣一出生就有严重的基因缺陷,基因极不稳定,随时有可能失去性命。
过去的二十三年中,姬瑾荣甚至连睁眼看一看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
姬瑾荣唯一错的,就是出生在皇室,就是以那个人的儿子的身份诞生到这个世界上。
他因此而痛恨姬瑾荣、憎恶姬瑾荣,完全是对姬瑾荣的迁怒。
因为他真正应该憎恨、真正应该痛恨的人已经死了,所以他只能恨姬瑾荣这个“生命的延续”。
毕竟姬瑾荣是那个人的儿子。
那个人,令他们的美满家庭分崩离析,为的是证明“基因匹配率”比爱情更为重要。那个人几乎就成功了,不仅让他母亲生下了健康的寇可可,还让他父亲受到“高度匹配对象”的吸引——让两个相爱的人齐齐背叛了自己一心守护的婚姻。
令曾经的甜蜜和曾经的誓言都化为笑话。
那个人在临终前让他和即将继位的“皇帝陛下”进行基因匹配。
与那个人和他母亲一样,他和“皇帝陛下”的匹配率非常高。
那时候他什么都不知道,他没有双亲、没有背景,初入政坛四面受敌,年幼的妹妹还被唐家人侮辱,心里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恨极了那些欺辱他们兄妹的人——
所以他接受了那个人提的要求,答应与“皇帝陛下”结婚,替皇室最后的血脉续命。
直到他到达顶峰,可以接触到更多机密,才发现自己一心保护的妹妹竟是那个人的后代。
也是皇室的血脉之一。
在那之前,他与妹妹相依为命,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妹妹好好地长大,不被任何人瞧不起、不被任何人欺负。在他心里,那个人是个非常好的好人,不仅派人教导他、帮助他,还为他提供那么多助力、让他在政坛站稳脚跟——
即使那是为了让他和“皇帝陛下”结婚,他毕竟也得了那么多好处。要是别人什么也不需要你做,凭什么对你那么好?
等所有鲜血淋漓的真相揭开在眼前,他无比痛恨自己的愚蠢。
原来自己所遭受的一切,都是因那个位高权重、肆意妄为的人而起。
他开始痛恨躺在病榻上的“皇帝陛下”。
那是他曾经那么愚蠢的证据。
所以他想过,让“皇帝陛下”去死吧。
在知道吸引自己的姬瑾荣就是“皇帝陛下”,他认为心底的悸动都是所谓的“基因匹配率”带来的,所以他把姬瑾荣一次次地压在身下,仿佛想要把姬瑾荣做死在床上。
可是,他和姬瑾荣之间真的只有“基因匹配率”在作祟吗?
那一天晚上,姬瑾荣在他最痛苦的时候打开门走了进来,骤然抚平了他的所有痛苦和不平。
那一晚他睡得很安心,连怀里多了另一个人都没注意到。
在他面前姬瑾荣总是在退让、总是在包容,仿佛他的冷漠和他的残酷都只是在开玩笑,不带半点恶意。
可他的陛下这么聪明,难道真的什么都没发现吗?
如果他的陛下什么都没发现,昨晚就不会坐在窗前一夜无眠。
他的陛下知道他不够爱他,知道他还在挣扎犹豫。
他的陛下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他的陛下不是不想知道,只是想让他们之间至少保有现在的平和,不至于连现在这样的亲密都彻底失去。
寇部长说:“陛下,我曾经想你去死。”他无法向姬瑾荣隐瞒这样的想法,更无法想姬瑾荣隐瞒自己曾经想做的事。想到那一切可能会成真,他的手微微地颤抖起来,“若不是你突然苏醒过来,突然出现在我身边,我也许已经做成了,你再也不可能来到我的面前。你会连见到这个世界的机会都没有,就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想到那样的可能性,寇部长的心脏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牢牢掐紧,力道之大仿佛想就这样将它掐得粉碎。
寇部长疯狂地亲吻姬瑾荣的额头和鼻子,直至姬瑾荣轻轻抱紧他,仰头堵住他的唇,他才慢慢冷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