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英说:“季禹,我见到你的时候,你才那么小一点,连人都不会叫。一眨眼你就长这么大了,想想还真是让人吃惊。”
谢季禹说:“陛下日理万机,才会觉得时间过得快。”
赵英听到谢季禹毕恭毕敬的语气,觉得有点没意思。他问道:“季禹你有什么事?”
谢季禹一顿,最后还是厚着脸皮说:“我想到一个配方,可以把火药的威力提一提,顺便把它们的攻击范围变大一点。”
赵英心头一跳,霍然转头看着谢季禹。
火药是早就有了的,不过一直派不上大用场。其中两大原因就是这个:一是雷声大雨点小,炸开后会腾起一阵极为惊人的黑烟、发出轰天巨响,可有时连个人都炸不伤;二是攻击范围小,根本没法把它投放到敌人那边,唯一比较有用的只有火箭!
赵英说:“此话当真?”
谢季禹说:“虽然不敢保证,但应该是可以的。”
赵英说:“那你把新印刷术的事交给别人,去火药作坊那边负责这件事。”说完他仔细观察着谢季禹的表情,却发现谢季禹面露喜色。
谢季禹一口答应:“好!”他抱怨,“陛下明知道我一看到字就头疼,还让我负责那东西,不是为难我吗?”
赵英说:“就是因为你看到它就头疼,才能想出最简单的办法吧?不过确实为难你了,你可以推荐个人来接手它。”
谢季禹可不知道推辞是什么东西,他眼也不眨地说了个人选:“我觉得秦明德不错。”
赵英微讶。
这倒是个好人选,秦明德是秦老太师的小儿子,从小聪慧过人,可惜有点心高气傲,得罪了不少人,竟连秦老太师的门生也不喜他,硬是把他挤兑到工部给谢季禹打下手。
不过,谢季禹会推荐他实在让赵英有些惊讶。
赵英说:“听说你和秦明德经常吵起来?”准确来说是秦明德经常气得把工部掀翻,有好几次赵英都看到秦明德指着谢季禹鼻子破口大骂。
谢季禹眨巴了一下眼睛,理所当然地说:“所以我让他头疼一下。”说完唇角还带上了几分得意的笑容。
赵英哭笑不得。
这要是让人头疼的事,恐怕很多人都巴不得头疼吧?想到自己为了不让谢季禹参与进姚鼎言和徐君诚的斗争里面特意把谢季禹修《字典》的事摘出来,赵英觉得自己有点多此一举了。真要放这家伙掺和进去,他一定会和这会儿一样想办法从里头抽身。
赵英说:“既然季禹你不喜欢,那就把它交给秦明德吧,你再找几个帮手帮帮他。你要去火药作坊的话,别和以前一样事事亲为,毕竟火药是凶器,要是不小心——”
谢季禹面露感激之色,口里却斩钉截铁地说:“不会不小心的。”
赵英说:“那好,你回去准备一下,顺便把新印刷术的事交待下去。”
谢季禹回到工部,一眼瞧见了据说和自己“不和”的秦明德正气急败坏地等在他办公的地方。
谢季禹眨巴着眼,问道:“明德,你怎么了?”
秦明德说:“那个拼音法不是你想出来的吗?怎么陛下下旨修《字典》时根本没提你半句?外头提起拼音法,说的都是姚鼎言!”
谢季禹说:“陛下的做法必然有他的用意,我们不要妄加猜测。”
秦明德哼了一声,说:“能有什么用意?不想你参与而已。要是把你这些年来弄出来的东西都传扬出去,你还会像现在这样籍籍无名?你不想往外说,陛下也眼瞎了是吧?”
谢季禹脸上带上了一丝严厉:“明德,你这张嘴给你惹了多少祸?”
秦明德一滞,捏紧拳头转开头。谢季禹比他年长几岁,一直待他们几个小的非常好。有些事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当初谢季禹出去游历前他一直跟在谢季禹身后不愿离开,所以和谢季禹一起去拜见他们的老师。于是他有幸知道谢季禹早早学通了经史,夫子觉得已经教无可教才打发谢季禹出去增广见闻。
当初听说谢季禹连科举都没考,直接被赵英赐了个同进士出身,秦明德立刻找上门问谢季禹是怎么回事。
同进士出身听着也是进士,前面那个“同”字却十分碍眼,意思是“这身份就和进士一样”。可谁会觉得一样?只会觉得这家伙只能靠裙带关系拿个“同”进士出身。
学得比他还好的谢季禹,怎么可能拿不到真正的进士出身?
秦明德怎么都想不通。
谢季禹却说:“考不上,只能靠陛下的恩赐了。”
无论大骂过谢季禹多少次,秦明德还是气不平。
秦明德说:“那就让姚鼎言把名声都捞去了?”
“明德,你还是不明白,”谢季禹抬起头看着秦明德,“你想想,我要名声来做什么?”
秦明德一怔。
他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谁会去想这种问题?谁都不会嫌好名声少。
谢季禹这么一说,秦明德又隐约明白了一点儿。
是啊,谢季禹又无心于朝堂,要名声来做什么?
秦明德又想到了姚鼎言,姚鼎言有着“三辞”的美名,实际上心里的野心却并不小吧?一次次不入馆阁,只是不断借机提升自己的身价罢了。真要无心仕途的话,大可和谢季禹一样什么好名声都不去要。
见秦明德若有所悟,谢季禹说:“明德你要是长进一点,日后等你位列公卿,我又可以多自在几年了。”
秦明德说:“你觉得我可能吗?你都说我有张惹祸的嘴。”
谢季禹说:“这是可以改的。你可以改掉这个毛病,拿出你的才干给别人看,”他饱含期望地看着秦明德,“平时也和你父亲多交心,秦老最近积郁在心,要是没人和他说说话,他会很难受。”
秦明德顿住了。
谢季禹说:“我和陛下说过了,新印刷术的事交给你去办。”他拍拍秦明德的肩膀,“你一定能让所有人都吃惊。”
秦明德差点直接打包票保证自己会做到。可他想明白谢季禹话里的意思后立刻回过味来,揪着谢季禹的衣领说:“你什么意思?你呢?你去做什么?”
一个前来找谢季禹的小官员瞧见这仗势,连忙又退了出去。
谢季禹笑了起来:“明德你再不放开,外头可就要传言你和我打起来了。”
秦明德松开手,握紧了拳头。
谢季禹第一次和别人说起自己的想法:“明德,我娘看似刚强,其实她心里只有我了。历来高官厚禄都得险中求,我不想卷进去。”他露出了笑容,“何况我如今有了娘子和三郎他们。”
谢季禹不提李氏还好,一提秦明德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哪有赵英这么侮辱人的?即使谢季禹是续弦再娶,也不至于得去接手别人的老婆和儿女!
谢季禹一看秦明德的神色就知道秦明德在想什么,他正色说:“明德,有时间我让你见见三郎,你一定会喜欢他的。”提到谢则安,他的语气不由自主地带上了点欢欣。
看到谢季禹脸上那由衷的喜爱和欢喜,秦明德心里再不乐意也只能说:“好。”
谢季禹马上把新印刷术的各项工作交割给秦明德,马不停蹄地赶去火药作坊那边。
火药的制作很危险,谢季禹一到那边立刻叫齐所有人到校场上,逐一询问他们平时有没有按照他的要去去办。火药作坊早些年重建时出过不少次意外,谢季禹接手后整顿了好几次才把所有章程规范起来。
作坊的人一开始觉得有点不耐烦,谢季禹却很耐心地和他们解说每一步出了差错会造成什么意外,说得每个人都心服口服。如今他一来就考校所有人,却没人心生不满,反倒觉得谢季禹是真的把他们当人看,爱惜他们的性命!
考校的结果让谢季禹很满意,他和匠人们笑谈几句,打发走其他人后留下几个机灵的人商量接下来要做的事。正事谈完后谢季禹说:“你们帮个忙,给我家三郎做个小玩意儿。”
那几个匠人自然是毫不犹豫地答应。
谢季禹拿出谢则安画的图纸。
谢则安的画法一向简明易懂,跟着谢季禹的匠人们又大多识字,看了一会儿就明白该怎么做了。他们打包票说:“我们很快能把它做出来!”
谢季禹说:“谢了。”
三天之后,谢则安拿到了他想要的东西。这年头的东西大多是纯手工制作,精细到令人吃惊,他要谢季禹帮忙做的小玩意儿是“鞭炮”,点着引子就会噼里啪啦炸开那种。火药作坊那边做出来的大小和他图纸上的尺寸一模一样,分毫不差!
鞭炮外面裹着的就是张大义那边捣腾出来的草纸,为了原汁原味地“还原”鞭炮的原貌,他还特意让张大义把它们弄成了艳红艳红的颜色——多么用心良苦!为了让它的声音更加响脆、威力更加强劲,谢则安给了谢季禹一个全新的火药配方…
谢则安越看越满意。
他找上赵崇昭让他一起去郊外试试鞭炮的威力。
一听那什么“鞭炮”弄出来了,赵崇昭想也不想就跟着谢则安跑了。两个人都是小胳膊小腿的,扔不远,最后是悄无声息缀在他们身后出城的谢大郎伸手把鞭炮拿了过去,冷静地点着火往外一扔。
鞭炮一个一个炸开,接二连三的脆亮响声在郊外回荡,惊走了一批禽鸟。
谢大郎捂住了谢则安的耳朵。
谢则安一怔,回头看着谢大郎。
谢大郎无声地看着他,意思是“太响了会伤耳朵”。
谢则安心中一暖。
有个哥哥的感觉也不赖嘛。
谢则安高兴,赵崇昭可不高兴。他本来正捂着自己的耳朵瞧得兴奋,转头一看谢则安兄弟俩那么亲近,又不乐意了。他挤过去说:“三郎我帮你捂!”
谢则安又不是三岁小孩,哪用人帮着捂耳朵?一听赵崇昭要来凑热闹,他赶紧说:“快放完了!”
赵崇昭不管那么多,用力挤开谢大郎,两只胖乎乎的手捂到谢则安耳朵上,手指特不安分地动来动去,兴致勃勃地玩起了谢则安小小的耳朵。他口里还特高兴地说:“三郎你耳朵好软,摸起来好舒服!”
谢则安:“…”
他要不是男的,都快觉得这家伙是在占他便宜了!
第43章
谢则安三人“试炮”完毕,都对它的效果非常满意,兴奋地凑在一起开始琢磨怎么炸谢谦的茅房。谢大郎想提议说自己去,可惜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就被谢则安否决了:“不能本人上。”
赵崇昭深沉地说:“养兵千日,用在一时,考验他们的时刻来了!”
谢则安对赵崇昭刮目相看,赞同地点头:“拉着底下的人一起做点无关痛痒的小坏事,有利于拉近彼此距离、增加彼此感情!”
谢谦被他们有志一同地归为“无关痛痒”行列。
赵崇昭马上奔回东宫挑选“心腹”。
他说得特别认真:“我要派你们出一个任务,绝对不能对外泄露,包括父皇那边都不能!谁愿意帮我去完成?”
东宫侍卫们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犹豫。不过这段时间的“练兵”还是有效果的,很快就有几个人出列,抬手一锤自个儿的胸膛:“保证完成任务!”
赵崇昭觉得拳头砸在胸口的声音特别好听,练完兵后果然不一样啊!他兴奋起来,留下其中两个平日里比较精明的侍卫,打发其他人回去“训练”。
赵崇昭绷着脸把“炸谢谦茅房”的“任务”说了出来。
两个侍卫吓了一跳,其中一个个儿瘦小的人先开口:“殿下有长公主府的地形图吗?”
赵崇昭想了想,说:“有的!”难得有机会使上自己的画图技术,他特别高兴地宣布,“我给你们画出来!”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视死如归地说:“那我们琢磨一下就去!”
赵崇昭说:“好!”
这边的商议很快结束了,赵崇昭领着人去和谢则安会合。谢则安看完赵崇昭画的地形图后又按照古人的建筑模式改了几个地方,赵崇昭对比着瞧了瞧,一拍大腿说:“三郎你画得更准!”
谢则安把两串鞭炮递给两个侍卫,说:“你们蹲点守着,等那谢谦蹲进去一会儿才扔。到时一个人放风一个人动手,失败了也没关系,人别落在别人手里就成了!”
两个侍卫认真领命,当晚立刻跑去长公主府蹲点。大概是年关近了,长公主府的守卫比平时要森严,所幸谢谦住的别院离长公主居处很远,没多少人守着,他们很快潜了进去。
两个侍卫一个趴在谢谦房顶听动静,一个守在茅房附近准备下手。
趴在房顶的是那个小个子侍卫,他动作灵便、身形轻盈,在房顶行走绝不会被人发现,因而轻轻松松地抵达谢谦卧房上方。
小个子侍卫轻轻挪开半片瓦往下看。
谢谦正坐在灯下。
照理说初历丧子之痛,这人应该容色委顿才是,可小个子侍卫一瞧之下却吃了一惊。他看到谢谦在笑,而且笑得特别张狂!
仔细一看,谢谦手边放着一封信,距离太远看不清上面的字,但看谢谦这模样,心里的内容恐怕有点古怪!
小个子侍卫心中一动,从袖中掏出个带来的铅笔和纸条写了句话往同伴身边一弹,让他扔完鞭炮之后弄出点动静把人都引开。
他要去看一看那封信!
小个子侍卫和同伴通完气后立刻从瓦片那儿往下看。
谢谦挪开墙上的字画开启了一个暗格,把信放了进去,长舒了一口气平复好心情,躺上床睡觉。
小个子侍卫很有耐心地等待谢谦起身如厕的时机。
约莫是到了二更天,谢谦终于下了床,披起衣服往外走。谢谦是个有洁癖的人,厌恶骚臭的味道,所以屋内没有便盆尿盂之类的东西,他没有叫人伺候,直接一个人往茅房那边走。
小个子侍卫一个翻身跃下屋檐,找到暗格搬出了里面的东西,就着月光飞快记下了里面的内容。等把信背记下来后他发现底下还有些更惊人的东西,于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其余信件都扫了一遍。
等看到最后一封信时,他心头一惊,更不敢大意,凝神记了起来。
小个子侍卫把最后一封信记到一半,忽然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闷响和一声凄厉的惨叫。
他把心一横,把没记完的信也放回了暗格之中。
反正记到一半也足够了,还是别打草惊蛇为好!
他抹掉自己的行迹,退出了谢谦的房间。
外面已经彻底骚乱起来,他扫了一眼,见同伴已经趁乱离开也毫不留恋地翻墙离开长公主府。
两个侍卫碰头后还没来得及说话,忽然感到背脊涌上一阵冷意。
他们抬眼看去,只见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站在前方,正用冷冽的目光看着他们。
两个侍卫都认出了对方,单膝跪地:“梁统领!”
来人正是梁捡,他刚从潼川那边风尘仆仆地赶回来,恰好听到长公主府这边的动静。他刚才从院墙上往里一看,只见谢谦从茅房里跌了出来,裤子都没穿好,白花花的屁股上沾着不少秽物,瞧上去十分狼狈。偏偏不知谁喊了声“快来人啊”,所以不少下人跑了出来,统统看见了这可怕的一幕:最爱干净的驸马爷满身沾满了黄黄白白的脏东西!
可怜哟,连没洁癖的人看了都受不了!
梁捡注意到有两个人是往外退的,于是没再关注院墙内的闹剧,翻下院墙守株待兔。
听到两个侍卫认出了自己,梁捡冷声问:“谁派你们过来的?”
两个侍卫闭嘴不言。
梁捡说:“哦?没想到你们还是硬骨头,是要我把你们拿回去盘问吗?”
两个侍卫心都凉了,对视一眼,还是小个子先开了口:“梁统领,我有事要报。”
梁捡冷眼盯着他:“说。”
小个子说:“我刚才在谢谦房中看到了以前那位驸马爷的绝笔信!”
梁捡这次去潼川一无所获,正憋闷着呢,听到小个子的话后整个心颤了颤。他问道:“真的?”
小个子说:“真的,我还把信上的内容记了一半。”他当场把那封写给长公主的信背了出来。
信里的意思很明白,前驸马知道自己可能没办法活着回来了,所以希望长公主好好活下去,早日另觅佳婿。
梁捡与前驸马熟识,听后立刻知道小个子不是在说谎,那信确实是前驸马写的!
谢谦怎么会有前驸马的信?
梁捡马上想到了李氏,想到了最有可能的可能。那个人临去前想起了他的妻女,所以派人去护住她们。把人派出去时那个人难以自控地想起了远在京城的长公主,提笔写了这么一封信,托派出去的人带回京城。
至于他的妻子为什么没有活下来、他的女儿为什么会变成“李氏”,只有找到那个人派出的人才能得到答案。
…也许已经得不到答案了。
那人派出来的人要不是到了最后时刻,肯定不会把信和他女儿交付给别人。
最有可能的是那个人已经死了。
谢谦凭借那人的信见到了长公主的面。
最开始也许是为了求个前程,后来恐怕是见色起心,作起了驸马梦。
一边是尊贵美丽的长公主,一边是无父无母的糟糠之妻,一个极其自私的男人会舍掉谁是再明白不过的事了。
梁捡想到谢谦刚才那狼狈的模样,心中有些解气。他心念一动,问道:“是不是三郎那小子叫你们来的?”
两个侍卫又不吭声了。
梁捡冷嘿一声:“你们倒是忠心!我直接找那小子去。”说完已经消失在两个侍卫眼前。
两个侍卫你看我我看你,都有些心惊。可这大半夜的,他们已经没法入宫了,只能按原计划去谢则安的“私塾”那边落脚。
谢则安已经打过招呼,两个侍卫刚到“私塾”,一个身材高大的人立刻迎了出来,把他们领到一处客房休息。
门一关,整座宅院恢复了他们来时的安静,像是根本没人进出过一样。
梁捡回到谢则安住的院落,把谢则安从被窝里拎了出来。
谢则安冷得一激灵,立刻睁开了眼睛。等瞧见揪着自己衣领的人是谁后他笑嘻嘻地说:“您回来了?”
梁捡疾言厉色:“是你派人去长公主府上捣乱的?”
谢则安一脸惊喜:“他们成功了?”说完他发现自己好像暴露了,赶紧摆出迷茫的表情,“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梁捡说:“你不知道?那前面那句‘他们成功了?’是怎么回事?”
谢则安乖乖巧巧地说:“您听错了。”
梁捡气得不轻:“我耳朵还没聋!”
谢则安秉承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基本原则,说道:“既然您都知道了,我只能坦白了——是太子殿下的主意!您想想看,我哪有人能派出去啊?那是太子殿下的人。”
梁捡冷盯着他。
谢则安头皮发麻,往后退了退,继续振振有词地替自己辩解:“本来殿下想做的事更凶残,他准备套谢谦麻袋,扔鞭炮进谢谦裤裆,炸他小叽叽!”他唏嘘长叹,“我花了老长时间才说服殿下别那么干,万一把人炸没了怎么办?好说歹说,殿下才接受现在这个方案,只炸茅坑不炸小叽叽。”
梁捡:“…”
谢则安这话扯得有理有据,令人信服——前提是这家伙以前没和他提过去套谢谦麻袋!
梁捡说:“照我看,两个主意都是你出的吧?”
谢则安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成蚕茧,最后连头都缩了进去:“好困!我要睡了!”
梁捡没理会他的话,直接吩咐:“明天让太子殿下叫那两个家伙来见我。”
谢则安悄悄摸摸地从被子里探出两只眼睛,问:“哪两个家伙?”
梁捡把拳头揉得咯吱响,冷笑说:“你再装一下试试看。”
谢则安立刻把脑袋收了回去,隔着被子闷声应道:“…好。”
第二天谢则安一早去了东宫找赵崇昭,两个侍卫也回来复命。
小个子侍卫记性极好,昨天夜里已经把他记下的那几封信写了出来,交给了赵崇昭。
赵崇昭看完信后愤怒不已。
除了前驸马写的那封信外,其他信都没有落款,信上的内容很单一,统统是在告诉谢谦长公主喜欢些什么、长公主有什么弱点、前驸马有哪些习惯,最后一封信则是要谢谦再忍忍,继续稳住长公主,将来必然会让他为所欲为。
身为长公主,怎么可能让人为所欲为?
——只有一个可能性,她不再是皇帝的妹妹或者姑姑!
这封信透露出来的东西让赵崇昭无比生气。
这封信是谁写的?
赵崇昭脑海里闪过许多可能性,竟是看谁都有嫌疑!
谢则安到来的时候,赵崇昭正在气头上,叫人把信也给谢则安看一看。
谢则安看完后,也有了和赵崇昭相同的推测。但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晏宁公主不想和赵崇昭说出赵英的决定,要激发赵崇昭的上进心,这也许是个极好的契机。
谢则安添了把火:“看来有人看中了殿下您的位置,想取而代之。”
赵崇昭哼哧两声,破口大骂:“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