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地,袁宁房里多了各种各样的衣服、各种各样的玩具,沈姨将衣服一一挂进衣柜,又将玩具都摆在桌上和玩具栏里。
玩具看起来是全新的,有汽车模型、飞机模型、轮船模型,也有积木、棋牌、变形金刚之类的,比镇上任何一个小摊都要丰富。而衣柜里都是当季的衣服,款式却各不相同,有运动装,也有休闲穿的,连睡衣都占了一格衣柜。
袁宁过年也买了新衣服,但那是袁波说不想买特意让给他的,为了这事二伯关着房门和二婶吵了两天。
袁宁把手伸进口袋,摸了摸二婶给他的银行卡。
二婶一定知道这边的情况,但还是把卡留给他。
章家的人也都很好很好。
他一定要好好地听话,快些长大。长大了,才能报答二婶,报答新的家人。
还有帮上鱼儿的忙。
袁宁把该记住的东西在心里过了一遍,见沈姨已经收拾好了,小声说:“谢谢沈姨。”
沈姨看了眼袁宁,笑着说:“真乖。”她和煦地问,“我能叫你宁宁吗?”
袁宁点头。
沈姨眼含关切:“我就睡在转角那间房间,你有什么事可以到那里找我。”
袁宁再次道谢。
章修严早走了,沈姨一出去,房里就只剩袁宁一个。袁宁站在原地看着桌上那堆玩具,没有去动,目光落在书桌摆着的童话书上。二婶被说动的原因,就是因为他和袁波都要念书了。念书一定很费钱吧?章先生他们会让他去念书吗?
袁宁走到桌边翻开本童话书,认真辨认着里面的文字和拼音,却发现自己一个都不认识。
袁宁很沮丧。他看了眼那堆玩具,鼓起勇气走出房间,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章修严打开门,神色和往常一样冷峻,时刻不忘保持着兄长的威严。
袁宁磕磕绊绊地喊:“大、大哥。”
章修严拧起眉头。
袁宁说:“我不要玩具。”
薛女士挑的玩具这小鬼居然全都不满意?章修严语气不善:“不要就叫沈姨收走。”
袁宁一愣,眼看章修严要关起房门不理他,他连忙抓住章修严的衣袖。
章修严看着他。
袁宁快被他的眼神吓哭了,但还是把话完整地说出来:“我不要玩具,可以换成学费让我去上学吗?”说完他用尽最大的勇气与章修严对视,眼中满含忐忑和希冀。他不能让二婶失望,他一定要好好争取念书的机会。
章修严罕有地呆了呆。
难道在这小家伙心里,章家还供不起他念书不成?看着眼前才比自己腰际高一点的小男孩,章修严竟莫名有种想抱抱他的冲动。
章修严一向不爱别人近身,自然不会付诸行动。他问:“上过幼儿园吗?”
袁宁摇头。
章修严问:“识字吗?”
袁宁摇头。虽然爸爸妈妈都上过大学,但他们很少有时间陪他,更别说教他读书识字了。那时他还小,爸爸妈妈都觉得不用急,谁都没想到后来竟没机会教了。
章修严说:“数呢?”
袁宁说:“二婶教过。”
二婶每天都要记账的,偶尔会教他认一认。其他的二婶不敢教,怕教错了以后上学很难纠正过来。
二婶是准备咬紧牙关让他和袁波一块上学的。本来卖了家里养的猪,他和袁波的学费就有了,没想到居然碰上猪瘟,三头猪都死了,本都赔了。二婶回去向奶奶借钱买小猪,好说歹说,硬是没借着。后来二婶腆着脸回娘家借来了,却被二伯拿了一半去赌掉,二婶哭也没用,闹也没用,只能少养一头,多种些地,累得腰疼又发作了,为了攒学费都舍不得去看医生。正是因为家里这么困窘,二婶才会被贾正经说动。
袁宁巴巴地望着章修严。
章修严说:“好学校入学都要考试,眼下还有小半年,时间不算少,我先给你请个家教从基础教起。”
“家教?”袁宁有点疑惑。
“就是请个老师到家里教你。”章修严难得耐心地解释。
袁宁“哦”地一声,表示自己明白了。他忍不住问:“是不是要花很多钱?”
章修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不多。”虽然比上学的学费高几倍,但章家不差这点钱。
袁宁高兴地保证:“我会好好学!”
袁宁那么一笑,好像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
章修严被他的笑晃了晃眼。
章修严悄然地把袁宁身上的“小麻烦”标签撕掉,换了一个新的。
——天大的麻烦。
一家人吃过午饭,章修严给袁宁找的家教就上门了。是个二十岁的大学生,叫孟兆,农学院的。这本来不是章修严的理想人选,但熟人推荐说这孟兆特别有耐心,正靠勤工俭学赚生活费。章修严了解过几个人选的成绩和品行,最终才挑中了备选名单里的孟兆。
章修严见了孟兆,亲自把了关,才把他领到袁宁房里。袁宁本来是该午睡的,可他哪里睡得着,一直都在房里等着呢。
听到敲门声,袁宁马上从床上弹了起来,小火箭似的跑过去把门打开。不需章修严开口,袁宁已经乖乖叫人:“老师!”
喊完袁宁还目光灼灼地看着章修严带来的孟兆。吃饭时袁宁听到章修严和人讲电话了,这个老师是个大学生!大学生多厉害啊!和爸爸妈妈一样厉害!
孟兆被满眼崇拜的袁宁看得飘飘然,一下子就喜欢上这个自己即将要教的学生。
章修严:“…”
他有哪里比不上这孟兆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哥:宝宝不开心,宝宝要有小情绪了。
宁宁:大哥脸色好可怕,我又做错了吗?好不安_(:з」∠)_
第6章 遇险
袁宁的学前补习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孟兆不来,一般是章秀灵带袁宁玩。章秀灵生性活泼,朋友很多,带着袁宁出去绕一圈,许多人都知道章家又多了个养子。有人被章修文压过一头的,都不服气,过来探袁宁的底。
袁宁脾气软,但话不多,在外人面前竟没透过底、露过怯。一周下来,过来“摸底”的人一无所获,心里比开始更紧张了几分,都怕袁宁会是第二个章修文。
那可是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做什么都出色得气死人的那种。
至于章修严,一般人都不会提的——这可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毕竟他根本就没被人当成孩子过。
袁宁越是接触来“摸底”的人,心里越是紧张。
从这些人话里话外的意思来看,章修文真的非常优秀,而且还不是书呆子的那种优秀,他连各项课外特长都学得很好,又是学体术,又是学乐器,又是学国际象棋,光听那些名目袁宁已经晕头转向,很多根本连听都没听过。
真厉害啊!
袁宁暗暗咋舌。
当然,袁宁虽然害怕自己让章修严他们失望,却也没有想着照着章修文会的东西学一遍。他知道自己只是普通人,能赶上其他人的学习进度就不错了,再想学别的肯定顾不来的。
袁宁很快适应了新生活。
这一带是独门独户的别墅区,但也有共同的小广场和小公园,供小孩和老人休闲用的,有山有湖,风光很不错,不用上课时袁宁就去那边散步。
这天袁宁照常与章秀灵去湖边散步,附近的一只秋田犬竟突然发狂。牵着它的老人体力差,被它牵着跑了一段路竟被迫松开了牵引绳,发狂的秋田犬张嘴就想咬人。
眼看秋田犬就要向自己冲过来,袁宁吓了一跳。
章秀灵则直接尖叫出声。
袁宁拉着章秀灵就跑,不远处有个警亭,守在那的警察拿着警棍在站岗,他们只要跑到那边就安全了!
章秀灵也明白了袁宁的意图,回过神来,反握住袁宁的手加快脚步。两个人到底还是太小了,秋田犬很快追了上来。
这秋田犬明显是猎犬,牙齿十分锋利,袁宁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张开嘴巴时满嘴泛着寒光。
袁宁很害怕,眼看秋田犬马上要追上来,两个人都跑不了了,他使劲挣开章秀灵的手推了章秀灵一把,自己转过身挡在秋田犬跟前。
那秋田犬猛地扑到他身上,把他压倒在草地上,可怕的牙齿抵到了他白白嫩嫩的手臂上,吓得袁宁动都不敢动,泪珠子在眼眶里打转。
不想秋田犬却没有咬下来。
袁宁脑海中出现了断断续续的求助声:难受…帮帮我…我不想咬人…我难受…
袁宁呆呆愣愣地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秋田犬,竟发现那双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挣扎和痛苦。
很奇怪地,他居然看得明白!
袁宁结结巴巴地开口:“别、别怕,我会帮你的,你、你先把嘴巴挪开,我、我真的会想办法帮你。”
秋田犬居然真的挪开了嘴巴,没再衔着袁宁的手臂。
袁宁一喜,忙说:“你能告诉我是怎么回事吗?”
袁宁正与秋田犬进行着奇妙的交流,惊慌失措的章秀灵已经领着警察跑过来。
警察见秋田犬压在袁宁身上,吓得冷汗直冒。
他们刚被分到这边来,就被告知这一带的孩子都金贵得很,伤了一根汗毛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警察立刻掏出枪准备击毙秋田犬。
秋田犬感觉出危险,毛发直竖,似乎又要发狂!袁宁害怕极了,连忙伸手抱住它,喊道:“不要伤它,它没得病!它、它不是狂犬病!”
警察一愣。
秋田犬被袁宁一抱,先是一僵,然后像通人性似的从袁宁身上挪开了。它汪汪汪地叫了几声,仿佛在应和袁宁的话。
这时秋田犬的主人终于跟过来了,他一路上摔了两次,身上有点狼狈。若是看得仔细些,会发现他双眼其实是看不见的。
听到秋田犬的叫声,老人老泪纵横,连连恳求:“不要杀它,它是我的导盲犬!它跟着我八年了!我保证会把它关起来、我保证会给足够的赔偿,真的、我保证…它每年都按时打疫苗!对对对,它平时很温顺,疫苗也按时打!不可能有病的!”
袁宁吐出三个吓人的字眼:“是中毒。”
警察惊诧地看向袁宁。
袁宁认真地说:“它家里的食物有毒。”
这话就有点耸人听闻了。
警察的同伴赶到,听袁宁这么说,都觉得是小孩子胡说八道。只有一个学过医转职来当警察的年轻警官觉得有这种可能性,比如神经毒素就有可能让平时温驯的宠物突然发狂。
年轻警官站出来说:“老人家,我们把您的狗带回去做些检查,如果检查没问题就把它送回去给您。您看这样行不行?”
老人也知道自己的狗可能真的出了问题,闻言抹了把泪,说:“行,我跟你们一起去!”他向袁宁和章秀灵所在的方向弯下腰鞠了个躬,再三道歉。
章秀灵和袁宁见老人实在可怜,都没再指责什么。
章秀灵的几个朋友们刚才就在附近,见警察把狗控制住了,立刻涌过来围着章秀灵安慰她。安慰完她们又齐齐夸袁宁勇敢,竟敢推走章秀灵自己去挡住发狂的大狗。
每个人说起刚才的一幕都是心有余悸。
章秀灵一直惊魂未定,听朋友们夸袁宁才回过神来。她后怕不已,张手用力抱住袁宁,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吓死我了!宁宁你怎么能那么傻!要是它咬了你怎么办!你吓死我了,你真的吓死我了!”
袁宁一向不适应这样的亲近,但章秀灵哭得伤心他又不好直接挣开,只能僵硬地伸出手,学着大人安慰人的样子拍拍章秀灵的背,干巴巴地说:“它没咬我,它、它不想咬人的。”
章秀灵还是眼泪直流。
这些天袁宁虽然乖乖跟着她出来玩,但话一直不多,她总觉得袁宁不爱和她亲近,还悄悄和薛女士说袁宁不如三弟活泼可爱。
在被袁宁推开的一瞬间,章秀灵整个人都懵了,跑去找警察求助时腿都是软的。连她都这样,被狗直接扑到地上的袁宁该有多害怕啊!
虽然袁宁连喊她一声姐姐都会结巴,但那又有什么要紧呢?他那么小,却那么勇敢地保护她!
章秀灵把袁宁抱得更紧,郑重其事地保证:“以后姐姐换保护你!”
年轻警官正要让人把章秀灵和袁宁送回去,就看到四周的人自发地让开一条道,让一个十来岁的少年走进来。
少年年纪不大,神色却冷如寒冰,五官看起来颇有些眼熟,似乎长得像哪个经常在新闻里出现的政要人物。
少年寒着脸走上前,拎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章秀灵,把被章秀灵哭得手足无措的袁宁抱起来,伸手牵过受惊过度的章秀灵,向年轻警官几人道谢:“多谢各位警官。”他看了眼那只被控制住的秋田犬,“有结果的话送到章家来。”
年轻警官如遭雷击。
天啊,章家!
这两个孩子是章家的!
他看着旁边的秋田犬,觉得要是查不出点什么来,这狗恐怕活不了了。赔钱?章家缺那几个钱吗?
来的自然是章修严。
他听到这边发生的意外后立刻赶了过来,一路上听人汇报完了所有情况。
章修严冷着脸把章秀灵和袁宁都领回家,让章秀灵去向薛女士报个平安。
章秀灵伸手拉袁宁,想让章修严把袁宁放下来和袁宁一起去。
章修严说:“你自己去,他身上脏,又受了惊,要先去洗澡休息。”
章修严的决定从来都是不容置疑的,章秀灵只能作罢。
章修严把袁宁带上楼、进了房,伸手关上房门,把袁宁放到床上让他坐好。
袁宁心咚咚直跳。
章修严的脸色太可怕,他不敢抬头去看。
章修严冷笑说:“这会儿倒知道怕了?我比那疯狗可怕?”
袁宁手心直冒汗。他又结巴起来:“不、不是。”
章修严说:“你才几岁?你逞什么英雄?”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袁宁,眼底满是勃然怒意,“个头比那狗还小,能耐倒是不小啊你!”
袁宁没想到自己没被狗咬到,却被章修严这样劈头盖脸地骂。他泫然欲泣:“我、我没想那么多。”那种情况下,他哪有时间多想,只是觉得两个人牵着手跑可能会一起被咬伤,才会推开章秀灵去挡那只秋田犬。
妈妈说,男孩子要坚强勇敢,长大了要保护女孩子。
妈妈说她等着他长大,等着他保护她。
他没有机会保护妈妈了,怎么能连妈妈说的话都做不到。袁宁吸了吸鼻子,把眼泪堵了回去。
他没有错,他才不哭。
袁宁垂下眼睫,不愿看章修严。
章修严没想到袁宁会这么倔。在章修严看来,袁宁和章秀灵只要再坚持一下就可以安全逃开,袁宁那么做完全是不必要的。
他说:“你还觉得你做得对是吧?抬起头来看着我!”
袁宁不动。
章修严气得不轻。他就知道这小鬼是个麻烦,天大的麻烦!
章修严吸了口气,说道:“这次是幸运,那只狗没真咬你。要是它咬了你呢?它咬断你的胳膊,甚至咬断你的脖子——你想过吗?我告诉你袁宁,不自量力的‘勇敢’不是勇敢,是愚蠢!”
袁宁不吭声。
章修严说:“如果你真的出事了怎么办?要妈妈和章秀灵她们愧疚一辈子吗?这样的事再发生一次,你就不用在章家呆着了。”
袁宁低下脑袋:“我明白了。”
平时话那么少的章修严这次和他说这么多话,让他明白章修严虽然外表冷酷,但对家人却比谁都挂心。就算自己没有被算进“家人”里面,袁宁还是觉得章修严是个好大哥,甚至还有点羡慕章秀灵。不过转念一想,袁波对他也好得不得了,什么好东西都想分他一半。
老天爷是很公平的!
袁宁不再难过,乖乖说:“我下次不会再这样。”
章修严听袁宁这么保证才稍稍消了气,让他洗个澡睡觉,自己则转身去看章秀灵。到了章秀灵房间外,只见房门半掩着,薛女士和章秀灵都躺在床上,明显已经睡着了。
章修严帮她们带上房门,回房继续做自己的事。
袁宁回了房,洗了澡,穿上睡衣躺上床。他脑袋一片混沌,整个人蜷在一起,弯成只小虾米。
半梦半醒之间,袁宁感觉自己又被那健壮的大狗扑倒在地,那锋利的牙齿朝自己脖子上咬来,扎破他的皮肤、扎进他的血肉,他要被咬死了!
袁宁蜷得更厉害了,小声呢喃:“妈妈…我害怕…”
第7章 真相大白
半夜过来“巡视”的章修严拧起眉头。
那张巴掌大的脸蛋上满是泪痕。明明已经睡着了,身体却还微微发抖,像是在害怕,又像是在委屈。
这么小的小鬼,胆子却那么大,他都以为这小鬼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没想到是外强内弱。
章修严面无表情地伸出手,机械化地拍拍袁宁的背。袁宁察觉了那温暖的手掌,手脚稍稍舒张开。
袁宁小小地翻了个身,下意识挨近温暖的来源。
章修严用另一只手擦掉袁宁脸上还没干掉的泪珠子。
睡梦中的袁宁察觉那只手的存在,张开小胳膊把伸过来的大胳膊给抱住。他抱住了章修严的手,脸蛋儿在上面蹭了蹭,蹙紧的眉头舒展开了,口里嘟囔:“妈妈…你可算回来了。”
章修严本想把攀上来的袁宁甩开,听到袁宁这话又顿住了。
这年纪的小鬼就是麻烦。
他要是走了,这小鬼恐怕又要哭吧?
章修严想了想,拉开被子坐到床边,由着袁宁抱住自己的手继续睡。他有严格的作息规律,眼看已经到了睡觉时间,他靠着床头闭上眼,直接睡在袁宁旁边。
早上四点多,接近五点,章修严按时转醒。窗帘的缝隙间漏进点光来,看起来外面已经白亮一片。
章修严低头看向自己腿上挂着的小家伙。
这小家伙自己睡时还算老实,这会儿却手脚并用地缠在他身上,那小胳膊小腿儿那么细,要是他夜里转个身,指不定就会把它们压坏。
章修严从来不赞成纵容小孩子,自然不会让袁宁知道自己在旁边陪了一夜。他冰着一张脸把袁宁从自己身上掰开,拉起被子帮袁宁盖上,下床!
章修严对着镜子理了理身上的睡袍,感觉手有点麻,腿有点麻,连脖子都有点麻。
麻烦的小鬼。
章修严打开门回了自己房间,换上运动服出去晨练。
袁宁六点醒来,觉得精神特别好。
他心里高兴极了。昨晚他梦见了妈妈,妈妈陪了他一整晚,就像小时候一样!
袁宁手脚麻利地换好衣服刷好牙,打开门却看到章秀灵和薛女士都守在门外。
薛女士张手就抱住他:“宁宁!”
薛女士和章秀灵昨晚很早睡,早上自然也早早醒来。可章家是章先生主外,章修严主内,章修严不让她们进去打扰,她们都只能等在外面。
薛女士说:“昨天真的太吓人了!宁宁你下次可不要那样了知不知道?”她抱着怀里小小的、软软的袁宁,整颗心都揪在一起。她上上下下地把袁宁身上检查个遍,不放心地追问,“那只狗真的没有咬到你吗?”
袁宁摇头:“没有。”
薛女士还想再多问几句,章秀灵却看出了袁宁的不自在。她上前拉住袁宁的手把袁宁解救出来:“大哥已经在吃早饭了,我们也下去吧。”
袁宁如释重负。
章秀灵抿嘴笑。
薛女士只能跟着下楼。
章修严连吃早饭都正襟危坐。见她们下来了,开口说:“坐。”
章秀灵拉着袁宁坐到章修严对面。这位置离章修严远,安全!
见章秀灵对章修严避之唯恐不及,袁宁暗乐在心。章修严总爱板着一张脸,就算他那么关心章秀灵,章秀灵还是怕他怕得要命。叫他那么凶!
袁宁面上不敢表露半点幸灾乐祸,只时不时地偷瞄了章修严一眼。
吃过早饭后,孟兆过来了。章秀灵马上对孟兆说起昨天的事。孟兆是学农的,还是双学位,兼修农学和动物医学,听了这事庆幸地说:“幸亏没事。别看秋田犬长相温顺,其实它的祖先是猎熊犬。”
袁宁睁大眼。
孟兆说:“听名字你们就知道了吧?以前的人猎熊时会带上它。”
袁宁比划了一下:“是那么大只的那种熊吗?”
孟兆点头。
袁宁心有余悸。
孟兆说:“知道怕了吧?下次遇上了千万不要去招惹它们。如果它发狂来追你,记得不要尖叫,尖叫的话就等于你准备‘应战’。犬类大多是很好战的,你意‘应战’它就会撕咬上来!”
章秀灵捂住嘴巴。她自责地说:“我当时叫了,怪不得它只追着我们跑!”
袁宁想起那只秋田犬痛苦的眼睛,不由问起另一件事:“老师,狗突然发狂,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中毒了?”
孟兆微讶。他说:“你为什么会这样想?一般人都会觉得它得了狂犬病。”
袁宁呆了呆。
袁宁虽然小,但也知道不能让人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他记得以前二婶家附近有个人左脚涨了六个脚趾,自从被人知道后别人就一直笑他,到上了小学别人见到他都是喊他“那个六个脚趾的”。
袁宁曾撞见那六个脚趾的人偷偷哭,懵懵懂懂地悟出一个道理:“与众不同”是不行的,最好什么都和别人一样——那就不会被人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