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把郑思说通了,又开始教郑思怎么告黑状,告状是有技巧的,首先绝对不能让夫子觉得你是个爱告状的小人;其次,告状不能零零散散,一定要逮住最大的黑点可着劲告,争取一击到位,免得对方反扑!
这下轮到郑思懵了。
郑思是个老实孩子,老实孩子有什么好处?老师信任啊!郑思按照王雱的指示,对夫子恭恭敬敬,主动问要不要帮忙收作业、主动给夫子添茶水,王雱说这不是狗腿,这是对师长的尊敬。
尊敬师长不对吗?看到这么博学的夫子,你不会打心里想多往他跟前凑、天天请教问题吗?既然你想,那给夫子忙前忙后、斟茶倒水,难道有问题吗?你要是只有在请教问题时才想起夫子,那才叫功利,那才叫市侩!
郑思被王雱一番话忽悠瘸了,鼓起勇气照做。他这人心诚,做什么都带着打心里透出来的尊敬,很快被几位夫子记住了。有的事不用郑思特意去告发,几位夫子稍稍分一些注意力在他身上就会发现。
换做以前,即便夫子问到了郑思也不一定会说。现在不一样,王雱的“不仁不义”理论把他唬住了,夫子一问他立刻把那个鲍伦欺辱同窗的事说了出来。爆脾气的楼先生当场发了飙,让鲍伦回家去,以后不必再来了,县学不收这种品行不端的学生。
楼先生这一发飙,引爆了不少学生们的情绪,有几个一直被欺辱的学生在鲍伦走后也忍不住说出事实。
郑思看到这种情况,并没有因为鲍伦被逐出县学而欣喜。他在想王雱的话,王雱说的果然很对,若是他这样能阻止这种事的人都不敢开口的话,其他人更加不敢开口。
傍晚散学后,郑思麻溜地去找王雱和武兴,和他们分享起鲍伦被赶回家的事儿。郑思高兴地对王雱说:“阿雱你年纪虽然最小,却最聪明。”
面对小伙伴的夸奖,王雱一脸骄傲:“那当然。”
武兴哼哼两声,不屑地说:“可惜聪明在拳头面前不管用。”
郑思的事情解决了,除了郑思上课的时间之外三个小伙伴又恢复到结伴到处浪的状态。
王雱不知道的是,县学这次驱逐的鲍伦家中是鄞县豪强,他回到家之后气愤地找他爹哭诉。他爹也生气,儿子不就欺负一下别的小孩吗?怎么就不能念书了?鲍伦他爹当即怒了,问清因由之后怒气冲冲地去找郑主簿理论。
郑主簿都不知道自己儿子被欺负了,听到鲍伦他爹登门质问才晓得有这事。郑主簿冷静地问:“是我儿子告令郎的状吗?”
鲍伦他爹语塞,看向自己儿子。
鲍伦心道,郑思是没告状,可要不是郑思见天儿往夫子跟前跑、在夫子面前混了个眼熟,夫子也不可能注意到他欺负同窗的事。总之,肯定是郑思的错!鲍伦振振有词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
郑主簿冷笑:“我倒是好奇了,我儿子被欺负是他的错?我儿子尊敬夫子是他的错?”
鲍伦他爹被问得面红耳赤,来时的气势全没了。自家儿子自己是知道的,从小被惯坏了,不欺负欺负别人就浑身不舒坦,目前看来也不是读书的料。为了这事儿得罪郑主簿、王知县,不值当。
鲍伦父子俩离开了,郑主簿才找郑思来问话,把事情始末问得明明白白。郑主簿听完郑思复述的一番话,看着儿子慨叹:“你要是有小衙内万分之一的聪明,爹也不用为你操心了。”
王雱这番话句句都往大道理上套,实际上就是拿准了郑思的性格,知道郑思最吃这套。
这事毕竟涉及到县中豪强,楼先生与郑主簿都免不了要与王安石通个气。王安石对楼先生说:“先生您放手去管,县学一切事务都可以由楼先生你们来裁决。”至于后脚到的郑主簿,则在王安石兴趣浓郁的目光中把王雱对郑思说的所有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一遍。
郑思年纪小,容易被忽悠住,王安石可不同,王安石一听就知道王雱又把他自己的歪理塞进圣贤道理里了。
这种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本事,王安石也不知道到底好不好。妻子性情爽直,他自己也不是巧言善辩的人,到底是怎么生出这么个儿子来的?
不过有这本事也好,至少不会吃亏。
县学里的小风波就此揭过,有了鲍仑这个前车之鉴,豪强之家的小孩再也不敢欺侮同窗了,五位新夫子也真正树立了威严。王雱这人闲不住,和小孩子们玩腻了,悄悄去长着教导主任脸的楼先生家里撺掇:“身体是科举的本钱,我觉得县学应该增加体育课。”
楼先生奇了:“什么叫体育课?”
王雱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体育体育,自然是体能教育。大夫和我说,人的身体可精明了,你要是偷懒不动脚,脚上的肉会退化,变得软趴趴;你要是偷懒不动手,手上的肉会退化,也变得软趴趴。您看看,您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人,五十多岁了身体也棒棒的,有的富贵人家的人年过五十,经常挺着个大肚子,比怀胎十月还大!肉也软趴趴的,走几步就能喘粗气——您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啊!”
楼先生说:“有几分道理。那你说的体育课该怎么搞?”
“爹去请您出山的时候我们天天住在寺里,寺里的僧人们在做早课之前就起来扎马步、练拳,我们可以请几个厉害僧人来当教练,教一些强身健体的技巧。”王雱把自己指导郑思完成的课程表翻出来,积极给楼先生提议,“下午我觉得也可以设置课外体育活动,比如蹴鞠啊,蹴鞠多好,又能锻炼身体,又能增进同窗之情。”
蹴鞠,足球的前身。作为一个男生,王雱或多或少也懂球,在这个娱乐极其匮乏的时代要是能看看蹴鞠比赛也可以解解乏。偏鄞县这边好像不太流行蹴鞠,王雱都没听说哪儿有比赛!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
王雱说干就干,立马来撺掇楼先生搞“体育活动”了。
楼先生一直注意着王雱了,见他提到蹴鞠时眼睛格外亮,明白了!敢情这小孩绕这么大的圈子其实就是想看学生们蹴鞠,脑瓜果然好使。楼先生笑呵呵地说:“我先和其他先生商量商量。”
王雱总觉得楼先生目中精光闪闪。若不是自己想看看热闹,王雱还真不想往楼先生跟前凑。他给楼先生留下课程表,麻溜地跑了。
楼先生妻子出来,见楼先生在看王雱拿来的“课程表”,笑着问:“那就是王知县家的孩子?”
“对。”楼先生也笑了,给妻子说起王雱的奇异之处,“别家小孩和他这么大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利索,他说话却一套一套的,怪有趣。这次是想看人蹴鞠,就跑来撺掇我开什么体育课,体育体育,这说法倒是新鲜。”
就在楼先生把体育列入下一阶段教学计划、王雱摩拳擦掌准备欣赏蹴鞠比赛的时候,效率奇高的王安石已经凑齐搞水利的班子,拍板决定趁着这青黄不接的时期动员农户积极参与水利工程建设。
王雱注意到这点后,立刻不往外跑了,天天仗着自己年纪小趴在桌边看着王安石他们对着鄞县舆图做规划。所谓的舆图,就是地图。王雱瞅了一会儿就看懂了,心里也明了了这地图的比例尺,时不时用自己软趴趴的嗓子插一句嘴“为什么不往这边修”。
王雱几个千百年前的半同行一开始有些惊异和不喜,后来见王安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没人开口让他闭嘴了。
经过一连几天的热烈讨论,王安石拍板敲定了具体方案,接下来就是选日子开工。鄞县财政还算宽裕,哪怕王安石递上去申请专款的折子还没批复回来也可以先从账上划出钱来,这事不能等,等夏秋农户忙起来之后可就没劳动力了!
关于这件事情上,王雱又有新主意。他暗暗给王安石提示:“爹,是不是每年都有人要掏钱给家乡修路什么的?那这个水渠有没有人修啊?”
王安石睨了他一眼,说道:“你小子怎么对这事这么积极?这也有主意,那也有意见。”
王雱说:“这可是挖大沟啊,多好玩,比二狗子他们玩泥巴强多了!这挖好了是不是能管个一百年?”
“那是自然,修好了那是能造福百年的。”王安石若有所思地看着桌上的舆图,一下子出了神。他的头脑比一般人敏锐多了,王雱简简单单的两句提示迅速在他脑袋里发生复杂的化学反应,变成了一个了不得的大计划。
第二天,王安石让人在布告栏上贴出一张简易的水利规划图,最上头是他亲笔书写的“百年大计”四个字,两边还文绉绉地贴了两句联子,吹嘘这水利工程有多利国利民。
好处吹上去了,正经内容还在后头,王安石把大大小小的水渠标上号,对外表示“这些水渠对外征集名字”“愿为家乡修渠的人可以踊跃参与”“哪怕没有采用你的名字也会把你的名字写在记录这次修渠的碑文里。”
一时间,整个鄞县都沸腾了,尤其是县中一些富户!要知道富户一旦赚足了钱,免不了想要个好名声——谁不想风光转身,跻身官宦门楣呢?可要转这个身,不仅得儿子孙子争气,还得摆脱身上的铜臭味!
农户们也格外激动,兴修水利,这对他们来说可是天大的好消息!
郑主簿当主簿十几年了,没见过王安石这种操作。王安石打开县粮仓借粮时他就见识了王安石的大胆,没想到竟还有这种令人大开眼界的奇思妙想。这真的能成吗?
很快地,郑主簿知道这事可行。王安石让人贴出告示后就再一次亲自下乡,想走王安石路子的人摸不到门路,只能去找郑主簿和武县尉。自从“百年大计”传开之后,提着礼物上门的人就没断过,都想抢先占个渠!
作者有话要说:王小雱:我爹脑洞大,不用我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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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晚上写到一半太困了,睡着了,所以到这时候才更QAQ
今天就要V了哦,定在中午十二点更新,大家不见不散!!!

第22章 第二十二章

《玩宋》/春溪笛晓
第二十二章
这回王雱没被拎去下乡, 他目睹了他爹整套操作, 不由感慨大佬果然是大佬,他爹不当大官谁当大官!
王雱心安理得地扔下兴修水利的事儿, 专心跑去看楼先生发展体育教育了。
作为一个极有责任心的教导主任, 楼先生充分动员了所有学生,第二天早上王雱就看到县学生员们绕着县学跑起圈来。
走近一听, 一开始还能听到有人暗暗嘀咕“哪个缺德玩意儿和夫子提这种意见”, 后来则没人再说话了,都哼哧哼哧直喘气, 累的!
王雱看得直摇头, 这小身板儿不行啊!
到时候省试锁院考三天, 吃住条件都差, 那可是体力活, 他们肯定撑不住的。想想就觉得自己劳苦功高、高瞻远瞩,宁愿背负骂名也毅然向楼先生提议让他们锻炼身体。
王雱抱着个烧饼坐在树荫下咔呲咔呲地啃,欣赏县学生员们累成狗的漫漫晨跑,看着乖巧又可爱。
武兴则没那么消停了,他看见郑思汗流浃背、气喘吁吁, 乐得不行, 居然在那捧腹大笑,引来了不少仇恨目光——其中就包括跑得很狼狈的郑思。
万事开头难。许是因为有武兴在旁边看热闹, 郑思他们反而咬咬牙坚持到最后, 没谁提出要提前结束。接下来的几天他们越跑越轻松, 虽然汗还是会流、气还会喘, 身上却松快多了,不会再有酸痛的感觉,反倒能精神奕奕一整天,读起书来如有神助。
这莫非就是体育的奇效?
不管是楼先生还是县学生员们,都对这结果又惊又喜。回家后又暗暗把这个“秘诀”告诉家里人,一时间鄞县里头流行起了体育运动,一早起来跑步的小孩如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偶尔还夹带几个大人。
连吴氏都听说了这件事,回到家后给王雱也说了,让他早上也起来锻炼锻炼。王雱有些无语,发现自己似乎低估了流行在古人里的传播速度和他们对先生的推崇程度。他娘发话了,他还能怎地,跑呗。
楼先生在监督生员们晨跑时看见队伍后头缀了个小尾巴。这小尾巴胳膊短腿也短,别人跑完三圈他才跑完一圈,楼先生看着乐到不行,在王雱跑完两圈后走过去问:“哟,小神童也来跑步啊?”
王雱哼哼两声:“强身健体有什么不好?”在家,他娘就是权威,他能不听话嘛。
楼先生要去给学生们上课,没再逗王雱。王雱蹬蹬蹬跑回家,扒光衣服冲了个澡。这时王安石从外头回来了,王雱见他身上是干净的,颇为惊讶,绕着王安石转了一圈,还吸着鼻子在王安石身上嗅了嗅,没味道!他啧啧称奇:“爹居然自己去洗澡了!”
王安石一脸无奈地道:“昨儿路上遇到两个老友,本来要秉烛夜谈,结果没聊几句他们都推我去洗澡。”
王雱乐滋滋地说:“应该的应该的。”
王安石一拍他脑袋,问他:“这些天我不在,你又折腾了什么事儿?”
一回到县里王安石就发现有些不同,县里怎么到处有小孩在路上喊着“一二一、一二一”瞎跑?
现在王安石已经养成好习惯:但凡有什么新鲜事,往自己儿子身上想就对了!
王安石问得自然,王雱可不乐意了,什么叫折腾了什么事儿?他可是个正直人,从来不搞事。王雱坚决否认:“我每天都认真练字和背书,什么都没干!”
王安石才不信他。不过他也不急,和儿子一起用过早饭之后就上衙去了。郑主簿和武县尉一直等着王安石回来,听到消息说王安石今天一早到家了,都早早等在县衙里。
一见到王安石,郑主簿两人立即把这几天发生的事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了出来。王安石在告示里头已经讲得很明白,大家可以自愿出钱给水渠、堤堰命名,谁的钱高谁得名字,这些天提着礼物找他们的人多不胜数,有的是想来走捷径的,有的是想探听别家底价的。
郑主簿两人哪里能给人透底?他们自己都不晓得其他人会出多少钱的。总之,这些礼他们收得不踏实,每天都如坐针毡,只盼着王安石快些回来把“百年大计”搞完才好。
王安石也没让他们失望,下乡之后紧锣密鼓地做了安排,做了一溜箱子把大小水渠按照标号排好,愿意出钱的可以把姓名、渠名、堤堰名和报价投进去,全都投完之后立即统计和公布结果,公正又公开,绝对没有走后门暗箱操作的余地!
郑主簿主动提议:“我和武县尉商量过了,把我们家里人也叫上,要是一开始没人投我们家里人先上。”
王安石点头允了。有时候找点托儿炒热气氛是必要的,毕竟不是谁都肯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事实上他们太小看县中富户的财力了,这修渠、修堤堰其实不费多少钱,做好规划只要找人照着图修整堤堰、开挖水渠就行了。等农忙时节一过,县里人力便宜得很,干的又是修渠活儿,农户积极性很高,根本费不了几个钱。
富户们在心里估过价,包吃包喝带薪水都要不了多少!再综合其他人可能会出稍高一些的价钱,富户们投给自己志在必得的水渠时还往上稍稍提了价。
一轮“竞标”下来,县衙收到的买名钱竟比预算要翻了两番,也就是说不用费一分一厘县衙就能把这被吹成“百年大计”的水利工程搞好,甚至还有盈余!
郑主簿都惊呆了。
王安石显得很淡定。没办法,自从儿子每个月都能从方洪那分到一笔不小的钱,他对钱这方面就淡定了很多,甚至有种“本该如此”的感觉。
富户们手里有的是钱,缺的是让他们花钱的动力,这次小试牛刀让王安石摸到点门道了。要是这次运作顺利,鄞县的百姓很快会是周围几个县里头最富裕的,只要不是每个人都想着把钱攒起来给儿子娶媳妇,花钱的人就会变多,县里应该会迎来一次小飞跃。
今年修渠,明年可以修路,总之不让钱闲下来也不让人闲下来就不会有错了。这样既可以搞发展,又可以降低犯罪率,一举两得!
钱陆续到位了,王安石紧锣密鼓地把任务安排下去:先是实地考察,修正规划图纸;然后是下乡宣讲,动员农户参与。农户们得知挖渠修堤不仅可以拿工钱,还管吃管喝,高兴得不得了,都踊跃地参与进来。连家中的女眷都被动员起来了,到河边架起大锅给修渠的男丁们做饭——这也是有钱拿的。
等农忙时节过去、梅雨季节进入尾声,整个鄞县一下子活了起来。
明州知州想起了王安石递上去的拨款申请,也派了专人下来考察,看看鄞县这边的准备工作做得如何。
上头的人才刚到鄞县境内就看到有不少农户光着膀子干得热火朝天,竟已经动工了!再向边上一个监工模样的人问了几句话,来人这才晓得这监工是某富户派下来的,富户出钱修这段水渠,他们这些当管事的也捐了钱,到时名字会刻在渠碑里哩!
说起这些话时,监工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虽然他只是富户家里的管事,可碑上有名也足以让他在乡亲面前昂首挺胸了。钱给出去不肉疼,那肯定是假的,可衣锦不还乡有什么意义?赚了钱,就是要花在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地方!
来人一路走到鄞县县城,已经和好几个一脸骄傲的监工说过话,心中的震惊与不敢置信难以言说。敢情县衙只要出钱刻个碑,这些人就心甘情愿掏钱啦?
见了郑主簿,明州那边派来的人免不了把疑问说出来。郑主簿恭恭敬敬地解释:“当然不止刻个碑,还会有王大人和县中有名的五位先生亲笔书写碑文,荣耀着哪!”
荣耀能换钱花吗?
别说,还真能的!
来人把一路的所见所闻记下来,回去明州这样那样一说,知州也吃了一惊,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知州说:“今年已经有些迟了,可以先让人去鄞县取取经,明年可以效仿一番。”这就是要发展成“鄞县经验”了。
虽说王安石已经想办法弄到修渠钱,知州还是帮他把拨款申请递了上去,王安石这种有能力有手腕还能付诸实践的人将来必然有大成就,多拨些钱过去也能让王安石摸索出更多治理地方的好方法。于公于私都没理由卡这个钱!
知州不仅决定让其他县学习“鄞县经验”,还给身在邓州那边的老友写了封信,把这令人耳目一新的事情告知好友。他这好友不是别人,正是前些年主持新政的范仲淹范公。范公主持新政时得罪了不少人,没几年便罢了参知政事贬谪到邓州。
文人之间也有张人脉网,王安石还未见着范公,便已这在范公这位变法先驱那边留下了一点印象。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玩宋》/春溪笛晓
第二十三章
去年刚刚结束一场科举大选, 庆历七年没有秋闱, 县学的学生们把旺盛的精力都投入到学习和体育活动之中。比如他们已经把蹴鞠练得非常棒,在王雱看来非常有水平, 踢的校内比赛都能让他频频喝彩了!
半年多时间足以让王雱把县里能玩的事儿都玩过了, 他觉得日子少了点滋味,有心想把魔爪伸向邻县。比方说搞个什么跨县友谊赛就很不错!明州这边水路发达, 坐船去哪个县城都要不了半天, 方便得很,不搞搞联谊多可惜?
最重要的是, 空闲时间这么多, 不搞搞事情多乏味啊!
王雱搞事的机会来得很快, 因为知州对相邻几县下达学习“鄞县经验”的指示, 相邻几县的主簿陆续来到了鄞县。
为了不重复讲课, 王安石让郑主簿等人齐了再给他们统一讲解操作流程,还顺便把开仓借粮的经验也夹带在里头准备传授出去。
王雱一次性见到了相邻几县的所有主簿。他怂恿郑思当学生代表去问问主簿们有没有搞友谊赛的兴趣,郑思胆儿小,正好可以借机锻炼锻炼。
郑思太紧张,拉上武兴陪他一起去, 两个人对着各县主簿磕磕绊绊地把蹴鞠比赛的事说出来。
各县主簿时不时会来鄞县一趟, 自然晓得郑思和武兴是谁的儿子。他们私底下一琢磨,觉得这说不定是郑主簿他们的想法——甚至是王知县的想法。
于是各县主簿当场给了郑思两人肯定的答复, 说回头一定让县学也组织个蹴鞠队过来比赛。
可等他们跟着郑思两人去县学现场观摩过后, 他们就后悔了。各县县学的生员们虽然也玩蹴鞠, 但都散学后随便玩玩而已, 县学没有正儿八经地组织过比赛。
瞧瞧,他们居然还请武僧过来当什么“技术指导”!
见识了鄞县县学这么一群长期坚持锻炼的小狼崽子,他们都准备回去后得第一时间让人督促县学生员们抽空练练再说,免得输太惨丢人!
郑思和武兴把事情搞定了,王雱美滋滋地找王安石说起这件事,让王安石把县学的蹴鞠场地好好修修,最好一些观众席位让大伙可以来观赛。
王雱给王安石算了笔账:“场地修好些,往后比赛就都在我们这边举行了。比赛这事儿多好啊,头一回人可能少些,要是成了定例,往后孩子比赛他爹娘得来看看吧?爹娘都出门了,身上总不会一文钱都不带,比赛期间不得喝些水吃些小食?来都来了,看到街上有好吃便宜的土产不得买些回去?孩子踢完球渴了饿了,不得吃饱喝足再回去?”
王安石斜睨他:“你就是想热闹点吧,就你能掰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