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密瓜见霍明珠有点不相信,言之凿凿地说:“是这样的,长大你会明白的。”他打着打着字鼻头一酸,“我小时候还觉得没人管挺自在的,后来我上不成学、找不成工作——还回不了家,才明白父母兄长对你放纵不是爱你疼你,是不喜欢你、不在乎你。幸好,在我快走投无路的时候老板收留了我,给了我现在这份工作…我跟你说,每个人表达自己感情的方式都不一样,你看到的、你认为的,往往不是事情的全貌。”
霍明珠没完全听懂,只能默默地把哈密瓜的话记了下来。
哈密瓜也觉得气氛有点严肃,他转移了话题:“今天才发现你打字速度挺快的。”
霍明珠到百度搜了搜“打字”什么意思,才意识到自己只需要在脑海里想想,文字就能出现在对话框里。好神奇啊!霍明珠在脑海里想着刚学的课文,对话框里很快出现了对应的文字。她觉得这样的只是框架有点不清晰,换了个思路又梳理一遍,这次出来的内容十分清晰明了!
霍明珠高兴地说:“对啊,我打字确实很快!”
哈密瓜:“…”
霍明珠尝到了甜头,积极地向哈密瓜发问:“我的流量很少,有没有什么软件是很小但可以记录文字的呀?”她要把每天学的东西都在系统里梳理一遍,以后忘记了可以回来找!
哈密瓜说:“…你的电脑里没有记事本?没有写字板?”
霍明珠在开始菜单找了找,失望地说:“好像没有。”
哈密瓜:“…”
哈密瓜说:“大家一般都用微软那套软件,不过正版太贵,安装包还很大,你大概用不来。我帮你搜搜看,找个小点的记事本给你装上去。”
霍明珠说:“谢谢!”
过了一会儿,哈密瓜抛来一个地址:“亲测可用,没有病毒,放心下吧。”
霍明珠好奇地说:“病毒?电脑还会生病啊?”
哈密瓜:“…”
哈密瓜耐心地翻了翻百科,力图在简明扼要、不带出新名词的最高指导思想指引下,对霍明珠进行科学的科普。
霍明珠很快明白了:“哈密瓜你真是什么都懂!”
哈密瓜说:“…是百度懂,不是我懂!”
霍明珠说:“可是我也有百度,但我有时候根本看不懂它在说什么。哈密瓜你说的我看得懂!”
哈密瓜颇有些自豪:“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我可是活跃于各大‘知道’的著名答主…”
霍明珠:“???”
哈密瓜:“…”
他刚刚好像有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霍明珠果然问:“…什么是‘知道’?什么是答主?”
哈密瓜擦了擦汗:“这个问题,很复杂,很复杂,我给你演示一下好了…”
在哈密瓜的指导下,霍明珠又找到了一个可以问“什么是xx”的地方!霍明珠高高兴兴地说:“以后我先来这边看看有没有人问过,实在没有我再来问你!不能总是麻烦你的!”
哈密瓜顿了顿,说:“其实不算麻烦。”他可以感觉到对面的霍明珠非常单纯,和霍明珠对话起来很轻松。
和天真的孩子聊聊天儿,连对未来的迷茫都会暂时遗忘。
哈密瓜说:“你如果有问题还是可以来问我,在那边问的话可能得不到准确回答。”他越想越觉得有些人可能会因为霍明珠的单纯而胡诌一通来耍她,“有些事你在上面乱问可不安全,还是来问我吧!”
霍明珠心里一暖,爽快地答:“好!”
霍明珠关闭了对话框,按照安装指示一步步把记事本安装好。她认真看完操作指南,立刻行动起来,在上面把这学期每个科目的知识框架整理出来,遇到不够完善的地方马上推倒重来。只捣腾了半小时,霍明珠觉得脑袋里一片清明,以前学得懵懵懂懂的东西全弄透了!
看来这系统真是个好东西!
霍明珠保存好自己整理出来的知识框架,退出系统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霍明珠听到了霍彦的哀嚎。
霍明珠关心地跑过去问:“哥哥你怎么了?”
霍彦拿着被压坏的磁带对霍明珠说:“昨天你婧婧姐给我送了这张磁带,我揣着舍不得放下,结果昨晚睡着后压坏了!”他懊恼地抓着自己的头发,“我还没听呢,真是的…你婧婧姐难得送我东西…”
霍明珠看了看那饱经蹂躏的“残骸”,不抱希望地提议:“要不我们拿去影像店看看能不能修?”
都弄成这样了,霍彦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也好。”
霍明珠说:“那我们早一点出门!”
兄妹俩到外面买了两个包子,绕道去影像店那边。影像店老板年过五十,起得早,店也开得早。见到有人上门,他笑呵呵地说:“想买什么?”
霍彦拿着磁带的“尸体”问:“老板,这个能修吗?”
老板:“…”
都碎得不成样子了还修,耍他吗?
老板接过看了看,指着店里新上架的几盘磁带说:“修是不能修了,但我这里新的,你们要买吗?刚出的,新鲜着呢,六块钱。”
霍彦一脸纠结:“我暂时没攒到钱…”他走过去把磁带拿下来看了看,“这磁带这么古怪,什么都不印,就印朵花,什么意思?”
老板摸了摸自己的两撇小胡子:“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可是最新蹿红的白珊珊的新专辑,她可是演艺圈最有才华的女演员,新作空灵得让人如临仙境,连不少音乐大家都非常推崇!歌没听过,新出的《龙女传奇》你们总该看过吧?她可是女主角。又漂亮又会演戏,还会写歌,真是太厉害了!不愧是玉女白珊珊啊。”他从霍彦手里拿回磁带,朝霍彦亮了亮它的正面,“这朵花儿就是白珊珊的标志,只要看到它,米分丝们会毫不犹豫地买单!米分丝你明白什么意思吧?fans,fans,狂热爱好者的意思!”
霍彦说:“我们家又没有电视,没看过…”他问老板,“能放我听听吗?我想知道里面是什么歌儿?”
霍彦刚才说了自己没钱,老板不客气地说:“不行,不放。放坏了谁给钱?”
霍明珠忍不住说:“哥哥我有钱,我来给!”
霍彦说:“不行,不能把你的钱花在磁带上面。”他揉揉霍明珠的脑袋,“我回头再想想办法,先去上课吧。正好我这两天写了首曲子,准备去给老师看。说不定老师那边有这磁带呢?不费这个钱了。”
霍明珠知道霍彦在钱上面是很讲原则的,没再多说什么,和霍彦拉着手跑去学校。
霍婧婧回来过的消息很快被余可传开,班里的气氛比昨天更加缓和。
霍明珠很舒心。她总是这么幸运!
另一个变化是柯扬坐上了轮椅。柯扬比平时更有精神,见了霍明珠,他微微一笑:“听说你以前经常考第一,以后我要和你争一争。”
霍明珠可不怕他:“好啊!那我们下次看看谁考得好。”
柯扬说:“中午要去我家玩玩吗?我外公最近比较清闲,你要是想学书法可以趁着这个空档去磨磨他。”
霍明珠两眼一亮:“可以吗?”她可羡慕柯扬那首好字了。
柯扬说:“我只负责带你回去,外公肯不肯教你得看你们的缘分了。”
霍明珠说:“我明白的!”真正在某个领域到达一定高度的人,可不是人人都能入他们眼的。
放学后霍明珠对过来找自己的霍彦说明情况。
霍彦警惕地看向柯扬。
一切想诱拐他家妹妹的人都是敌人!
柯扬淡淡地说:“字写得好,高考时说不定能加不少卷面分呢。而且我外公还是国学大师,写得一手好文章,在外面向来一字难求。”
霍彦:“…”
可恶,这家伙真会掐着人死穴下功夫。

第17章 学过一点点b(修错)/b

在霍明珠的坚持之下,霍彦没能跟着去柯扬家。他带着曲谱去找齐贺。
齐贺看起来莫名地有点沉郁。正是春夏交接之际,外面的天色灰沉沉,仿佛快要下起雨来。门没关上,听到敲门声他也只说了句“进来吧”。
霍彦向来迟钝,并没有发现不对。他兴致勃勃地对齐贺说:“老师,你看看我这首新曲子写得怎么样!”
齐贺的反应比平时慢半拍,像是没法理解霍彦的话。等看见霍彦手里的曲谱,他像是触电一样后退。
霍彦一愣。
这时电话响了。齐贺扶着窗沿站了起来,抱歉地朝霍彦笑了笑,走过去接电话。
霍彦乖乖留在听不见齐贺说话的范围。他小心地偷看了齐贺几眼,意外地发现齐贺眉头紧蹙,仿佛听见了什么极为为难的事。霍彦有点担心,齐贺挂断电话后他关心地迎上去问:“老师你怎么了?是不是遇上什么烦心事了?”
齐贺唇动了动,静默片刻,说道:“没有。”
霍彦当然不信,可齐贺明显不想说,他只能再次拿出曲谱:“老师你能帮我看看吗?”这是他的习惯,一旦有了新灵感都会先拿给齐贺过目。齐贺经常给他许多有用的建议,让他写起曲子来越来越得心应手!
对上霍彦那双满是景慕和期待的明亮眼睛,齐贺的心狠狠地抽搐了几下。他避开了霍彦的目光:“先拿回去吧,最近不要再给我。”他微垂眼,“我可能不能帮你看了。”
霍彦有些手足无措。
常岭是个小地方,像齐贺这样能给他指导的人几乎没有,一直以来他都把齐贺当成指路明灯。现在齐贺突然让他不要再拿曲子过来,他根本无所适从。霍彦着急地追问:“是老师你遇上麻烦事了?还是我做错了什么?”
齐贺的声音忽然拔高:“没有!”
霍彦呆住了。在他印象中,齐贺从来都是温和可亲的,眉宇之间虽然总带着几分忧郁,却从来不会对他有半分不耐烦。齐贺的突然爆发让他措手不及,不知道到底怎么了。
齐贺压下翻腾的情绪,温声说:“不是你的错,霍彦,让我静静好吗?这段时间不要来找我。”
霍彦眼眶微微湿润。
齐贺看得心脏一抽。他木然地站了一会儿,从木架上抽出一张磁带递给齐贺:“你回去听听…回去吧…”
霍彦定了定神,一看,只见磁带上印着朵红色的小花。花儿被纯白的背景衬得分外娇丽,独特的设计叫人眼前一亮。这是霍彦第三次见到它了,即使霍彦再怎么迟钝,也感觉出整件事和这张磁带有关。要不然霍婧婧和齐贺不会特意送他…
霍彦接过磁带,紧紧地捏在手里,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那我先回去了,等老师你方便我再过来找你…”说完他又正正经经地朝齐贺鞠了一躬。不为别的,为了齐贺这两年的悉心指导。
霍彦浑浑噩噩地离开齐贺家。
刚走出几步,天上竟传来几声闷雷。霍彦迷茫地站在路口许久,微微咬了咬牙,快步跑回家拿伞去接霍明珠。
另一边,柯扬依言带着霍明珠回家。难得柯扬带朋友回家,柯扬母亲非常和气。她是养出来的人,眉目秀丽,举止文雅,举手投足都透着淡淡的书卷气。徐林正在厨房忙碌,他和柯扬母亲正好相反,他既有大山的安稳,又有大海的澎湃,这样一个铁汉系上围裙做饭、弯下腰背人、放下原则忍着继子的劣行,都是为了心底那丝魂牵梦萦的柔情。
难怪别扭如柯扬都慢慢接受了他!
霍明珠乖乖向他们问好。
柯扬母亲以前远远见过霍明珠。那时霍明珠可是霍家真正的掌上明珠,有着最好的成绩、最好的婚约,往来的都是关逸那个圈子里的人,家世优渥、学习优异,谁见了都喜欢。她曾经拿霍明珠说过柯扬:“你看看人家…”
没想到她越说儿子越叛逆。
到儿子出事她才知道,儿子早早就撞见了他父亲的丑事,心里郁愤不已,又想不出怎么办才好。父亲再不学无术、再不下流无耻又能怎么样?难道还能离婚?一个女人离了婚怎么过日子?说不定他会判给“父亲”,想想就觉得难以忍受!
柯扬无计可施,只能把满腔怒火宣泄在飙车这种危险的活动里,最终毁了自己的双腿。
柯扬母亲会忍受柯扬父亲这么多年,就是为了让柯扬有个完整的家庭。柯扬都被害成残废了,她哪里还会忍下去?
她以雷霆万钧之势提出离婚。柯扬父亲出轨的证据她手里抓着一大把,财产分割时狠狠宰了柯家一大笔,这才带着柯扬回到常岭,到柯扬外公身边生活。
柯扬母亲微笑着给霍明珠端出切好的水果,问起霍明珠家常话。
霍明珠道谢后拿了一块,认真回答柯扬母亲的问题。
柯扬等霍明珠和自己母亲寒暄完才问:“外公呢?”
柯扬母亲说:“出去找人下棋了,很快就会回来。”
柯扬点点头,对霍明珠说:“我外公姓李,你叫他李爷爷就好。”
正说着,门被人从外面拧开了。一个高大的老人从门外走进来,对方看起来已经快六十岁,穿着老式的中山装,胡子眉毛都隐隐发白,精神却极好,一双眼睛丝毫不显浑浊。他见屋里有陌生人,笑着说:“这是柯扬的同学吗?”
这话问得和气,霍明珠却莫名地有些紧张。她下意识地站起来回答:“李爷爷您好!我叫霍明珠,和柯扬一个班!”
柯扬外公说:“柯扬这小子挺难搞吧?他心思太多,谁都拿他没办法。”
柯扬抿抿唇,显然对他爷爷的评价很不满。
霍明珠说:“柯扬很好的,就是有点别扭。”
柯扬脸色黑了。
柯扬外公哈哈大笑:“别扭这两字形容得很精确!”
柯扬不想再被埋汰,开口说:“外公,她想和你学书法,你教教她呗。”
柯扬外公意味深长地扫了他一眼。
柯扬闭嘴。
霍明珠主动接过话茬:“柯扬的字好漂亮,我也想学,您可以教我吗?”
柯扬外公说:“你要想清楚,想做好任何一件事都是要吃苦头的。”他瞟向柯扬,“柯扬就是嫌我太严苛,才想我多收个‘弟子’好让自己轻松一点。”
霍明珠认真地说:“我不怕吃苦头!”她毫不避讳地和柯扬外公说起自己的情况,“我刚刚回到常岭这边,哥哥怕我不习惯,总是陪着我。我不想他这样,所以我应该找点自己可以做的事!”
霍明珠小脸上满是坚定,柯扬外公与她对视两眼,点点头说:“那就试试吧。你跟我到书房来,”他看向满脸得色的柯扬,补了一句,“——顺便把柯扬也推进来吧。”
霍明珠马上上前推柯扬的轮椅。
柯扬:“…”
柯扬额角微微抽搐:“我自己来。”
柯扬母亲对霍明珠说:“我们家柯扬害羞了。”她笑着挪揄,“明珠你看看,他耳根都红了。”
柯扬咬牙说:“我是气的!”
有这么个专拆自己儿子台的妈妈,他觉得心好累!
霍明珠看得直乐,推着柯扬进了书房。门一开,正中央挂着的字画映入眼帘,画是由红绳子穿着棵白菜和鲤鱼。
整幅画用色很平,但浑然天成,看得出画画的人功力极深。在画的左侧写着四个大字:平淡是福。
霍明珠鉴赏能力普普通通,只能凭感觉定好坏——她觉得这幅字画很漂亮!
它不是现在流行的那种浮夸的油画风,整体透着种难得的隽永古朴。而“平淡是福”四个字的走笔看来有些眼熟,似乎与柯扬的字有几分相像。
霍明珠瞄向落款,发现写着一句小字:丁未年仲春,赠吾友幼之,湖壁。
霍明珠两个名字都不认识,只能猜出“幼之”可能是柯扬外公的名字或者字。丁未年的话…好像是一九六七年!已经有二十三年了呢!
柯扬外公见霍明珠的目光落在那幅画上,问道:“怎么?你对画画也很感兴趣?”
霍明珠摇摇头:“能跟李爷爷您学书法已经很好啦!暂时不能再学其他了,贪多嚼不烂!”
柯扬外公颔首:“你这心性倒是比柯扬稳很多,挺合适的。”他的目光转到画上看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可惜你就算想学,我也不能拜托他教你了。不知不觉已经二十多年…”
霍明珠听不太懂。
柯扬外公也没多说,他摆出纸笔招呼霍明珠:“以前写过毛笔吗?”
霍明珠说:“学过一点点!”
柯扬外公说:“写个字给我看看。”
霍明珠点头,拿起笔认认真真地写出个“永”字。永字在书法史上的地位非常重要,据传王羲之认为永字具备楷书八法,能写好永字的话所有字都能写好。霍明珠手腕很稳,但年纪毕竟太小,写的字只具形而不具神,只能说不难看,绝对不能说好。
霍明珠写完后有点害臊:“我写得很丑…”
柯扬外公说:“是有点丑。”
柯扬:“…”
这话也太直白了吧?对他严格也就算了,对女娃儿还这么说话,人家分分钟哭给你看!
令柯扬失望的是霍明珠没哭。正相反,她听到这评价后两眼发亮,满含期待地看向柯扬外公:“就是丑才要学嘛!李爷爷您教我吧!”
勤快又上进的娃儿永远讨人喜欢,柯扬外公淡笑着说:“好,我教你。”
霍明珠心情雀跃:“太好了!”
她正高兴着,窗外突然雷电交加。紧接着,噼里啪啦的雨点大滴大滴地砸落,在地面上洇成了一朵朵水花儿。
霍明珠连忙跑到窗边关窗。
手刚碰到窗户,霍明珠忽然一愣。原来霍彦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可他既不敲门也不叫人,像在等她,又像在想着什么想得出了神,这不,连下起了大雨都不知道,傻傻地夹着伞杵在原地。
霍明珠心脏猛跳两下,转头对柯扬两人说:“我哥哥来了,我去看一下!”说完她就箭一样冲了出去。
——她哥哥看起来不对劲!

第18章 你是强盗

霍彦正在遭受人生中最大的恶意。
他不是爱张扬的人,除了家里人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在写歌。他觉得这不是自己可以用来炫耀的东西,更不是自己在其他人面前标新立异的工具,他只是单纯地喜欢,音乐仿佛融入了他的血骨之中,每遇到的一件事、每碰到的一个人,他都想用旋律把心里的感觉表达出来——就像一般人用说话来表达自己一样。
遇到齐贺之后,霍彦对未来有了更明确的规划。他的新灵感、新创作,也有了可分享的人。平时他还是个学习吊车尾的片刻差生,在齐贺面前他却如鱼得水。齐贺在他眼里是高尚而无私的,试问谁会愿意将一个土里土气的乡下小子带进高雅的音乐之门?就连霍定国、许如梅那么开明的人,都觉得走这条路前程太渺茫,不太看好他。
这份知遇之恩是霍彦会感激一辈子的。
正因如此,预感到自己即将失去它之后,霍彦失魂落魄得连下起了雨都没发现。
霍明珠跑出去时霍彦衣服已经淋湿了大半,她赶紧把伞挡到霍彦头上,语带责备:“哥哥你来了怎么不进屋,雨这么大!”
霍彦如梦初醒。
他口里微苦,伸手接过雨伞把它挪到霍明珠那边:“哥哥没事。你见过柯扬外公了?他愿意教你书法吗?”
霍明珠说:“当然愿意!”她拉着霍彦的手往里走,“哥哥你和我进去跟柯扬他们打个招呼,然后回去换衣服。”
霍彦理了理被打湿的校服,腼腆地走进屋。柯扬妈妈本想留霍明珠吃饭,见霍彦衣服湿漉漉的,只好说:“你们改天再来玩。”
一路上霍彦都很沉默。
霍明珠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牵紧霍彦的手。回到家后霍彦掏出口袋里的磁带,才发现它被雨打湿了。他又起了鸵鸟心态,对霍明珠说:“老师果然有这张磁带,大方地借给我回来听!我居然把它弄湿了,真糟糕。先放放吧,等它干了再听!”
霍明珠明白了,霍彦的反常和齐贺有关。上次见面时齐贺的态度就很奇怪,如果齐贺真的像霍彦说的那样对他那么好,怎么会对她爱理不理?比如今天柯扬把她带回家,柯扬妈妈和柯扬外公都对她非常和气。
不是说一定要很热情。有的人慢热,不容易和人熟悉起来,第一次见面没多大热情是正常的,可如果连基本的寒暄都没有的话,那肯定没有真正放在心上。
霍彦不愿意开口,霍明珠只能督促他快去换衣服。
霍彦换完衣服出来,霍明珠马上把一颗剥好的巧克力塞进霍彦嘴里。霍彦像许如梅,头发有点卷,一沾水就湿漉漉地贴在额前,看起来像只失落又可怜的大狗。他尝到巧克力化在嘴里的淡淡涩味,鼻头微微发酸,愣愣地问:“明珠你给我吃什么了?”
霍明珠说:“巧克力!婧婧姐给我买的生日礼物,一直没吃呢。”她握着霍彦的手,“吃了心情会变好!”
霍彦揉揉霍明珠的头发:“谢谢,我没事的,你别担心。吃了以后我心情果然变好了!”他的语气是轻松的,笑容却有点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