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不可能,一定还有更多线索。噩梦会出现的原因一定藏在里面,他要找出来!
那个人很危险。
不能坐以待毙!不能什么都不知道!不能继续浑浑噩噩地当个傻子!
祁明把所有带回来的相册翻了个遍,终于找到了一本最奇怪的相册。上面没有任何人,只有一个又一个的影子。
祁明手一颤,抽出第一张照片看背后的字。
「金不给拍照,真是过分,我只能拍他的影子。」
「金在干活,特别好看,可惜还是不给拍。」
「今天金心情不太好,我哄了很久才笑出来。」
「我好喜欢今天的金。」
「今天还是影子,什么时候金才给我拍他呢。」
「今天金给我拍他的手!总有一天他肯看着我的镜头。」
「金记得我的生日,我很高兴。」
「金?尤里斯,我爱你。」
祁明猛地扔开了手里的相册。
相册上满满的都是同一个人的影子。
他曾经那样爱过这么一个人,即使永远只能拥有那么一点回应,他都高兴得要命。
即使永远只能留下一个又一个的影子,他都一一珍藏起来,仿佛把它们都当成无价珍宝。
那个影子是个男人。
那个影子很像他最近遇上的那个男人。
那个影子叫金?尤里斯。
那不是什么美丽的爱情故事,不是什么美丽的美好回忆,而是撕心裂肺之后什么都没剩下的死灰。
祁明不停地抹泪。
他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而哭,只知道自己嘲笑得很对:「自己」居然爱上过那么一个孤高、傲慢、冷漠的人,还横冲直撞地想要得到对方的心。
这本来就是愚蠢的,最后遍体鳞伤能怪谁呢?
谁叫你不自量力!
谁叫你痴心妄想!
祁明伏在相册上大哭起来。
哭累以后他直接趴在上面睡到天亮。
手是麻的,脚也是麻的,全身似乎都有点酸软。
祁明跑去洗脸刷牙,换上了上班穿的衣服。
好友早就到了,见了他后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
祁明忙不迭地摇头:「没有没有!睡得很好!」他的声音轻松又愉快,仿佛天天都高兴得不得了。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
虽然知道了「那个人」的名字,祁明还是什么都没想起来。
但他很努力地学着做事。
即使谁都没指望他能做好,他还是希望自己能派上一点用场。
可白天再怎么忙碌,每晚的噩梦依然如期而至。
最近梦里有个词出现得越来越频繁。
重逢,重逢,重逢。
像是要印证他的梦境一样,他回国去表哥家玩时又一次遇上了金?尤里斯。
他已经知道金?尤里斯是他曾经喜欢的人,但他对金?尤里斯已经没有半点感觉,脑袋里更是没有任何关于金?尤里斯的记忆。
他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明明满得快溢出来,却还是有只手死死地按住盖子,死死地把它挡在里面。
他害怕,他很害怕。
金?尤里斯十分痛恨祁明的防备。
金?尤里斯将祁明和他好友一起抓走。
祁明睁开眼时正好看到金?尤里斯让人狠狠地教训好友。
那样的画面让祁明莫名地恐惧。
他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往外流。
七年来反复出现的噩梦第一次清晰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他在被打,他在被人注射药物,他在被嘲笑太不自量力。他不甘心,他不服气,他始终不愿意低头。他哈哈大笑,满是自信地说:「你要是不担心就不会这么对我!你也知道了对吧,金喜欢我,他已经开始喜欢我了!」
接着是被打、被注射药物、被…被迫听到那个人说:「救人?可笑。那种愚蠢的家伙,和我有什么关系?」
世界崩塌了。
反抗的理由不复存在。
噩梦却还在继续。
「你认识金?尤里斯吗?」
「…我爱他…」
「你认识金?尤里斯吗?」
「…我爱…」
「你认识金?尤里斯吗?」
「…爱…」
把一个人从记忆中彻底消除有多难?
最后他忘记了怎么吃饭、忘记了怎么穿衣服、忘记了怎么开车怎么走路怎么写字怎么看书,面对那个决定性问题时却还是反反复复地给出了错误答案。
那让他一遍又一遍地遭受更痛苦的折磨。
直至他变成了近乎痴傻的人,才彻底地屈服。
那真是愚蠢到令人连怜悯都觉得浪费的可笑行径。
明明都被放弃了、明明都没有理由再坚持下去,却还是一遍一遍地忍受过那可怕的痛楚才死心。
祁明颤抖着挡在了好友面前。
这是他的好友!他怎么可能让他遭遇同样的事!
他总要保护一点东西、总要保护好一点东西!
当初没能护住的,现在怎么都要护好。
没想到他保护好友的意图让金?尤里斯勃然大怒。
金?尤里斯勒令他跟他一起回去,并禁止他和好友再有任何接触。
祁明没有反抗,他知道自己没办法反抗。
因为他已经明白家里把他留下来的原因:只要他和金?尤里斯的事还没解决,他回国也没用。
祁明接受了现实。
金?尤里斯很长一段时间没来打扰他的生活。
直到他发现金?尤里斯开始插手祁家的转移事宜。
在发现这一点时,祁明知道一切很快就会改变。
因为他了解金?尤里斯。
在金?尤里斯的观念里,一切东西都是可以用利益来衡量的,包括感情。
所以当他付出点什么的时候,可以预料他会索要对等的——甚至更多的回报。
事实上他没有猜错。
在帮助祁家之后,金?尤里斯就和他上床了。
金?尤里斯像是战胜方搜刮战利品一样,肆无忌惮地享用着他的身体。
粗暴、冷酷、毫无温情。
祁明其实想起了所有事,但还是想不起当初的心情。缺乏了感情的记忆,看起来就像是别人的故事。
祁明乖乖住进了尤里斯家的大庄园。
他记得这个庄园。
它有着高高的围墙,重重的铁门,凶狠的巨犬。
它花团锦簇,花海深处仿佛能传来潺潺流水声,那是一眼活泉,泉水甘甜无比,他爱极了,总是高高兴兴地捧起来一口接一口地喝。
屋后有一片巨大的草地,草地边缘有一棵高高的树。沿着树往上爬,爬到了最上面,马上可以攀上金?尤里斯书房的窗台。他常常趴在窗外看着金?尤里斯,觉得金?尤里斯认真工作的侧脸特别好看。
有时他爬不稳,会重重地往下一摔;有时候尤里斯身边那个凶恶的女人发现了,会放出大狗来咬他。他很怕高,很怕摔,也很怕狗,可明明怕得要命,他还是一次又一次地往上爬。
因为只要看一眼,只要看上一眼,对他而言就是极大的奖赏。
可以让他高兴整个星期。
为什么他会爱上这么一个人呢?
祁明发现自己想不起来。
记忆的散失令他并不怎么难受,只是觉得可笑。
像金?尤里斯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爱上谁。
金?尤里斯会回头来找他,大概是因为曾经被他毫无保留地爱过。
金?尤里斯这种人的想法不难理解:即使早就把某样东西抛诸脑后了,一旦有别人想拿走,他还是会暴跳如雷。
遇上这种荒谬至极却又无法反抗的事,祁明心情有些沉郁。
他开始想办法让自己过得好一些。
他砍掉了屋后那棵树。
他建了个大大的足球场。
他天天和人踢球、玩闹,仿佛回到了无忧无虑的从前。
可惜这些事除了让金?尤里斯偶尔发怒之外根本毫无效果。
祁明意识到即使自己想不起当年的心情,依然不愿意想呆在金?尤里斯身边。
就算只是一桩交易,他也已经无法忍受下去。
他想要离开。
他想要从金?尤里斯身边离开。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再也无法遏止。
祁明找上了寄养在家里的表弟。
表弟是个非常聪明的少年,他眼睛里永远带着狡黠的笑意,笑嘻嘻的模样十分讨喜。
祁明说:「帮我个忙。」
表弟抱了抱他,说:「祁明哥你肯向我求助,我很高兴——这是代表我的祁明哥终于回来了,对吧?」
祁明沉默。
表弟转了话题:「你要我怎么做?」
祁明安静了很久才说:「我要你装成我。」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以前的我。」
表弟吃惊地看着他。
祁明说:「你比我更清楚那时候的我是什么样的,而且你一向办法多,肯定能安全脱身。」
表弟说:「是这样没错,但是为什么要我装成你…」
祁明说:「想向金?尤里斯证明一些事。」
「然后,离开他。」

第147章 番外:易碎品(三)

睡不着,睡不着,睡不着。
想见你,想见你,想见你。
——知名不具
计划进展得很顺利。
金?尤里斯将表弟带到了家里。
祁明安静地站在阳台看着金?尤里斯带着表弟在花园里信步闲行。
祁明仔细回想了许久,确定这是以前自己央求了许久才有的待遇后就拉上了窗帘。
屋里很暗。
祁明突然觉得很困。
噩梦缠身太久,他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睡一觉。
祁明的呼吸很快变得平缓。
想到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地方,想到马上就要离开金?尤里斯,他的心情突然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睡了大半天,一个梦都没有做。
醒来时纱帘被风吹开了,欢腾的凉风从外面灌进来,祁明一激灵,清醒过来。难得的好眠让他觉得非常舒服,站起来活动着手脚,看到那洒满阳光的阳台后忍不住笑了起来,走出外面看着青碧的草地。
本来那棵树所在的地方已经光秃秃一片,树木的枝干变成了四周的长椅和围栏。
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新的未来会慢慢取代旧的过去。
当时他站在这里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才会让他奋不顾身…
祁明忍不住闭上眼,假装那棵树还在下方,缓缓地把身体往外倾斜。
耳边流淌的风很急,也很冷,却吹得他很痛快。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将掉不掉的刺激感?见到心上人的狂喜?不得其门而入的沮丧?
祁明还是没能想起来。
这时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惊喝:「你在做什么!」
祁明转过头。
原来是金?尤里斯身边的忠仆。
祁明不是很明白,为什么这个女人还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站在他面前鄙夷他的愚笨和无能。
他的愚笨和无能明明就是这个女人造成的不是吗?
他能看出这女人脸上偶尔一闪而逝的愧疚,但那并不代表她认为自己做错了,更不代表她会因为那一丁点愧疚而做出什么补偿。也许这个女人还会说服自己说「让他直接变成傻子并不是我的原意,只是他太过执拗才会让事情失控」,以此来宽恕自己的过错。
祁明转念一想,让他离开不正是这个女人的目的吗?
只要能把这人争取过来,他应该可以真正离开金?尤里斯。
毕竟她可是能把当初的事瞒住那么多年的金?尤里斯最信任的人。
没想到他刚把离开的想法说出来,对方就愤怒地斥喝他痴心妄想,并表示决不允许他有那种念头。
祁明很生气。
明明是她想做的事、明明是她想让他离开金?尤里斯,现在金?尤里斯大权在握,又想他留在金?尤里斯身边,真是什么理都被他们占光了!
祁明和对方吵了起来。
结果金?尤里斯回来了。
金?尤里斯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金?尤里斯听到了他说的话。
金?尤里斯知道了他已经响起过去的一切。
金?尤里斯勃然大怒。
祁明却很平静,他决定和金?尤里斯谈一谈。
祁明说:「你想要的,不过是当初那个对你一心一意、满心满眼都是你的人。」
这正是他想向金?尤里斯证明的东西。
并不是非他不可的对吧?
随便一个假象都能让他动心,对吧?
放了我。
放了我。
放了我。
祁明听到自己的心脏不断地重复着这样的话。
——只要谈话结束,他们之间的藕断丝连应该也会结束吧?
金?尤里斯已经没有理由非留下他不可。
结果祁明等来的却是金?尤里斯的结婚要求。
祁明依然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怎么忘记了他们这种人最痛恨的就是被算计呢?即使他指出的是事实,这人依然不会承认。
祁明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终于笑得不那么难看。
他应该学会接受现实。
既然连最后的办法都失效了,他大概是永远逃不开了。既然这样,还不如把心思放到别的地方。
他应该学会成长。
作为祁家的一员,他要担起自己的责任。祁家和尤里斯家有仇——尤里斯家憎恨祁家的女儿和金?尤里斯的父亲不清不楚,祁家又恨尤里斯家轻待他们的女儿,于是两情相悦变成了两家世仇。
是他不自量力想要化解这份仇怨,是他不顾一切往金?尤里斯身边凑。自己招惹回来的人,除了自己去面对之外还能有什么办法?
祁明开始忙碌起来。
他要把七年的空白补回来,一点都不轻松。金?尤里斯把尤里斯家的「影视王国」给了他,他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认识一些新朋友,收拢一些新下属,开始自己的新事业。
人生在世,重要的不仅仅只有爱情不是吗?
他相信自己可以变得强大。
强大起来以后,一切都不足为惧。
祁明安排好各项事务,开始筹拍最喜欢的作者写的新书。
《新贵》。
祁明看着编剧改出来的前期剧情,沉默着坐了很久。
虽然知道自己和主角毫不相像,但看着主角想尽办法接近文中的反派,祁明还是没把握自己能看着那一幕幕拍出来。
但是连面对都不敢,怎么能强大起来?
祁明亲自参与剧情的删改。
…那到底是怎么样的心情呢?
祁明透过镜头看着主角脸上坚定而欢快的笑容,心里依然懵懵懂懂,空茫一片。
每一个镜头都在撞击着他的心脏。
但想不起来就是想不起来。
那就算了。
祁明安静地看完样片,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去。
金?尤里斯的车子等在外面。
看见了他,金?尤里斯打开车门说:「下雪了,一起回去。」
祁明「哦」地一声,笑了笑,弯身坐进车里。
再炙热的爱恋,都会被时间冲淡吧。
既然想不起来,何必再去想。现在的金?尤里斯是一个合格的伴侣,他有无数的财富,也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虽然谈不了恋爱,这么相处下去却不难。
祁明忙碌了一整天,有些累了,倚在椅背进入梦乡。
噩梦已经很久没有到访。
时间和忙碌果然是最佳的良药,没空瞎想的话,哪会有那么多死去活来的痛苦。
祁明醒来的时候还在车里。
他靠在金?尤里斯的身上。
外面是金色的夕阳和红彤彤的晚霞。
祁明说:「嘿,真漂亮,早知道让剧组多等一会儿,这场景多好看,下雪天能碰上这么漂亮的落日可不容易,刚才还灰沉沉的呢。」
金?尤里斯轻轻抱住他。
祁明微微一顿,履行伴侣的义务问道:「你怎么了?」
金?尤里斯没有说话。
祁明没再问。
他下了车,看到了笼罩在雪与余晖中的庄园。冬天里花香淡了,绿意淡了,庄园虽然有人扫雪,却还是到处都见得着白色。他以前喜欢在大雪天拉着金?尤里斯到外面走,只是十次有九次金?尤里斯绝对不会答应。有一次金?尤里斯终于松口了,还在雪地里对他说「生日快乐」。
那是他十几年里最高兴的一天。
后来他得寸进尺地央求金?尤里斯和他合照一张,金?尤里斯当然是毫不犹豫地拒绝。
最后他拍了他和金?尤里斯的影子和他们并排在一起的足印。
祁明顿了顿,正要往里走,金?尤里斯却从身后把他抱进怀里,说:「我们一起去走走。」
祁明一怔,回道:「也好,反正没什么事。」
祁明落后金?尤里斯半步,和他一步一脚印地沿着小路往前走。
前面的羊肠小道看起来好像没有尽头。
祁明把手藏在口袋里,像往常一样安静又听话。
金?尤里斯突然说:「人都是利己性很强的生物,对吧。」
祁明听得不太懂:「你是指自私?」
金?尤里斯说:「对,也可以这么说。人连对待记忆的方式也是自私的,会美化自己所做的一切,选择性遗忘一些不堪的东西,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地过日子。」
祁明说:「真难得,你居然有兴趣分析人性。」
金?尤里斯顿步,转过身静静地看着祁明。他说:「——像我,总会为自己找借口。」
祁明说:「人之常情。」
一片雪花落在祁明微微仰起的额头上。
金?尤里斯低头亲吻着它,有些冰凉,冰凉之后是唇与皮肤相触的温暖。
金?尤里斯沿着祁明的鼻梁一路落下极轻的亲吻,轻得仿佛在害怕自己稍微一用力,怀里的人就会消失。
祁明微微发颤。
他想起自己似乎曾经乞求过金?尤里斯施舍这样的吻,不是真正的唇舌交缠也没关系,只要稍微亲密一点点就好。
这可是如愿以偿,他有什么不满意——他还有什么不满意。
祁明感觉脸上温热一片。
金?尤里斯紧紧地把他抱进怀里,声音嘶哑:「…不要哭,祁明,不要哭,对不起,不要哭,祁明…」
祁明说:「…我没有哭。」
金?尤里斯把他抱起来带回庄园里。
晚上睡觉时金?尤里斯把他抱在怀里,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静静地拥着他。
就在祁明快要睡着的时候,金?尤里斯突然说:「我爱你…」
祁明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
早上醒来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提起昨晚那句话,就像它从未存在过一样。
可到了晚上睡觉前,依然是祁明睡意正浓的时候,他耳边又响起了那一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过去,祁明才渐渐适应了金?尤里斯这句和晚安一样如期出现的话。
他觉得这一定是金?尤里斯的陷阱,等他习惯以后金?尤里斯突然不说了,他肯定会很失落。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是人的一种天性——习惯了的东西一旦没有了,总是很难接受的。
祁明告诫自己绝对不能上当。
当晚祁明又睡了一个好觉。
一夜无梦。

第148章 番外:易碎品(完)

你说你从来不会做计划外的事。
这是谬论——你看,你明明已经做了很多,比如遇见我。
——知名不具
金?尤里斯和祁明的关系曝光后,底下的人做了不少多余的事。
比如在《新贵》首映式给金?尤里斯发了邀请。
祁明知道金?尤里斯最近很忙,应该不会有时间来参加这种仪式,因此没太担心,只是笑其他人异想天开。
没想到当天他早起时金?尤里斯已经在楼下等着了。
金?尤里斯说:「吃完早餐一起过去。」
祁明顿了顿,说:「好。」
电影里并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是吗?他不用担心什么。
金?尤里斯包了场。
祁明和金?尤里斯坐在前排正中央看着巨大的屏幕。
良好的效果让观众们都身临其境,包括祁明和金?尤里斯。
主角出场的时候,金?尤里斯的目光就变得专注起来。
主角偷偷学着骑马,摔得鼻青脸肿还朝别人露出滑稽又开朗的笑容说「走路不小心摔了一跤」。
主角一次又一次地翻过高墙,笑嘻嘻地趴在墙上和里面的人打招呼,即使被底下的大狗追着咬也满不在乎。
那么热烈的追逐,都是给了同一个人。
那个人表现得不算明显,但同样给予过一些小小的回应。
两个人的情谊夹杂着猜忌、夹杂着痛楚,但在这一个时期,心动和欢喜都是纯粹的。
金?尤里斯僵直着背脊。
到后来金?尤里斯握紧了祁明的手,收紧,放开,收紧,放开,又收紧。
金?尤里斯的手在发颤。
祁明是以什么心情把它拍出来的?
他知道祁明面对这一切的勇气并不是源自于他。
是他把祁明逼到了极致。
是他逼得祁明必须成长起来。
是他逼得必须独自去撕开曾经的伤口。
祁明想要成长,所以祁明一个人回过头去回顾过以前的一切。
祁明一个人剖析过他们的曾经。
祁明一个人一个镜头一个镜头地回放着他们之间的美好。
也许祁明是想找个理由说服自己留在他身边。
也许祁明是想面对它、放下它,大步往前走。
不知不觉,祁明的心已经变得坚强又强大。
他的强求和掠夺是蛮横而不讲理的拔苗助长,祁明必须独自一个人在他一手早就的困境找出办法好好活下去。
金?尤里斯伸手抱紧了祁明。
他的头埋在祁明颈边。
祁明浑身一震。
他感觉有温热的液体落在他脖子上,烧灼着他那一片最敏感的皮肤。滚烫的触觉像是蔓延到了胸口,让他整颗心都在发颤。
为什么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因为他们相遇太早了吗?
他们相遇得太早,早到他们还捍卫不了他们的爱情。
他还是个横冲直撞的无知少年。
金?尤里斯还放不下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