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边哭穷好边摆显了。
原远航听得直乐:“颜知学都来了,眼下紧一点有什么关系!罗氏在你真是手上蒸蒸日上啊!你外公总算不用担心了。你父母…哎,不说这个。好了,说实在的,别讲虚话,亦晟你来有什么事儿?”
罗亦晟听到原远航没说尽的话,神色也有一瞬的暗淡。不过他很快就把正题提了出来:“城南那边不是办了新小学吗?我想把旧校区买下来,不知道远航叔你觉得行不行。”
学校不比别的地方,还得过了官面才能拿下。
罗亦晟简单地跟原远航说出自己的预算,并表示可以给新小学那边捐赠全套的新设备,同时设立助学基金。
原远航听完罗亦晟的打算后笑了起来:“这是件好事情,也能提高罗氏的声望,当然可以。我跟那边打个招呼吧,你的条件这么优厚,他们肯定会答应。”他转头看着罗亦晟,“不过你要旧校区来做什么?不要说你准备搞房地产开发,这块都快虚成泡沫,你真打这个主意我可不会同意。”
罗亦晟说:“不是,是小胖要的。”他将罗小胖准备筹建俱乐部的事交待出来。
原远航听完后感慨:“小胖也长大了。”他斜了罗亦晟一眼,“弟弟都晓事了,你这个又当父亲又当哥哥的兄长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别的事情了?”
罗亦晟微微一顿,说道:“正在考虑。”
原远航怔了怔,哈哈一笑,那模样是打心里替罗亦晟高兴:“好,我等着!”
罗亦晟“嗯”地一声,点点头。
瞧他老神在在,看起来胸有成竹,原远航忍不住八卦起来:“我瞧罗氏那么多女孩子,也没见你跟哪个走得近,你考虑的是谁?”
罗亦晟说:“远航叔您可以猜一猜。”
原远航说:“难道是卿卿?”以前跟着罗亦晟出现在公众场合的好像只有这么一个。
不过林卿卿那时候闹腾成那样,照理说他俩应该很难再走到一块了。
原远航不太确定地看着罗亦晟。
罗亦晟说:“您再猜。”
原远航思索片刻,很快就想到另一个可能性更大的人选:“欢欢?”
罗亦晟不吭声了。
原远航瞅着他发红的耳根哈哈直笑:“我早该知道你小子居心不良!我还一直纳闷着呢,当初我给你引荐时你还臭着一张脸,怎么一转头就赶出张合约把人给签下,好像怕人跑了一样!看来你小子是蓄谋已久啊!”
罗亦晟坚决否认:“没有的事。”
原远航一脸“我懂的我都懂”的表情,笑呵呵地留他吃了饭。
罗亦晟吃完饭后开车往老城区驶去,街道上积雪有点深,车得慢慢地开。他看着前方缓缓飘落的雪花,小心地往前行驶。
老街的景致别有一番风味,快过年了,家家户户都贴上了红底黑字的春联,那自己题写的长联看起来有种古朴的气息,瞧着就觉得说不出的喜庆。
即使是这种数九寒天,有些人家里还是有花伸出墙外整簇整簇地开,大约是不知道什么品种的梅花,雪下得越凶它就开得越盛。
小孩子们蹦蹦跳跳地在街头巷尾玩耍,身上穿得圆滚滚的,像个大棉包,摔到地上都不会觉得疼。
高楼林立的城市里头,缺的就是这份人味儿。
罗亦晟往前看去,很快就看见了去采购的阮意欢一行人。
罗小胖跑在最前面,手上提着两大袋东西,脸上带着高高兴兴的笑容,扭过头不知道跟阮意欢和程应风说些什么。
程应风跟阮意欢也是满载而归,程应风最艰难,抱着东西连脸都被埋住了,所以只有阮意欢微笑回应着罗小胖的话。
那画面看起来比他跟罗小胖更像一家人。
罗亦晟停了车,远远地看着那温馨的画面。
他从来都不是一个好哥哥,因为他不知道怎么给罗小胖他真正想要的关心和快乐。
他大概永远都没办法像阮意欢一样,无论遭遇了什么,都还能最开始那样露出明媚灿烂的笑容。
罗亦晟让雨刷刷掉落在挡风玻璃上的细雪,抬眼一看却发现罗小胖居然正在往自己这边跑来。
罗亦晟微顿,打下了车窗。
罗小胖可没跟他客气:“哥你来得正好,快把后面打开,帮忙把东西送回意欢姐姐家!这些东西好重,我都快累死了!”
罗亦晟说:“买了什么?”
罗小胖说:“年货!春联!还有炮仗跟烟花,这边可以放呢!”
罗亦晟皱起眉:“不许玩,太危险了。”
罗小胖哼哼两声,不想继续这话题:“哥你快把后备箱打开。”
罗亦晟按下开关,下车目标明确、面色自然地接过阮意欢手里的东西放进车里。
负担最大、快要累成狗的程应风:“…”
谁要还跟他说这家伙对阮意欢没意思,他准跟谁急!
这家伙表现得不!要!太!明!显!

第32章 口是心非

罗亦晟帮忙把东西送回了家门,阮意欢自然得邀请他进屋喝茶。
阮复对罗亦晟的二度造访没什么表示,随手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就当是招待了。
罗小胖跟程应风倒是吵了起来,他们为了争夺厨房使用权闹得脸红脖子粗,那模样儿比争风吃醋还像争风吃醋——作为阮复的亲妹妹,阮意欢觉得自己做得不够!真不够!
她不由望向罗亦晟,见罗亦晟眉头微皱,显然对弟弟的关注完全放在她哥身上有点不满。
阮意欢平衡了。
没等她高兴多久,罗亦晟就说:“阮秘书,借你们书房用用,你也来一下吧,临时有个计划书要赶。”
阮意欢一愣。
这难道是你抢了我弟弟我就抢你妹妹?招数太幼稚了,BOSS!
阮意欢忍不住瞅向阮复。
阮复不负期望地拧起眉头:“罗老板,罗氏那边的工作不是都搞定了,要放假了吗?”
罗亦晟说:“临时。”他望了阮复一眼,“跟俱乐部也有点关系,阮先生也可以一起来。”
阮复的目光在他跟阮意欢之间扫视片刻,推着轮椅率先进入书房。
别看书房被整成了“游戏室”,该有的功能还是有的,毕竟阮意欢平时也得在这里处理一点工作上的事。
阮意欢打开工作电脑,问罗亦晟:“BOSS你有什么新想法吗?”
罗亦晟说:“小胖可能跟你们说了,你们周围那家小学要搬迁,旧校址那边我们可以想办法买下来。”
阮意欢当然知道这件事,这还是阮复的意见。只不过具体怎么买还没确定下来,正准备好好拟定方案呢,没想到罗小胖居然已经跑去跟罗亦晟说了。
阮意欢很清楚罗亦晟的脾气,贸贸然叫他买下一个学校,他肯定不会同意。
难怪罗小胖气呼呼地跑过来,原来是在这件事上吃了瘪。
阮意欢坦然地说:“这是我们提出来的,不过还只是个大致的想法,并没有完善,我们准备年后再好好考虑这件事。”
罗亦晟说:“我今天去拜访了原书记,他说这件事没问题,叫我们拿出具体方案来,他会去打招呼。”
阮意欢这才明白罗亦晟叫自己准备礼物的原因,她微微笑了笑。
罗亦晟这人口硬心软,肯定是在罗小胖跑了之后认真考虑过买下那个旧校址的问题,然后马上去跑动。
虽说有点别扭,但别扭得还挺讨人喜欢的,要不然罗小胖也不会又骂他又巴巴地盼着他回家。
罗亦晟见到阮意欢唇边隐含的笑意,心情意外地好。
他走到阮意欢身边登陆自己的工作邮箱,把已经准备了大半的资料下载下来,对阮意欢说:“这是我拟出的大概章程,你再细化一下。”
阮意欢跟罗亦晟配合惯了,对这种工作很熟练,爽快地说:“没问题!”说完就飞快地翻阅起罗亦晟给的资料来。
罗亦晟走到冲茶的地方泡了壶茶,递了一杯给阮复,然后拿了杯给阮意欢,自己也端着一杯站在阮意欢身后看她做事。
阮复由始至终都没有说话,他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很快就投入到工作里面的阮意欢。
他这个妹妹很少气馁,无论选择了什么样的路,她都会认认真真、全心全意地走下去,所以无论走着什么样的路,她看起来都高高兴兴,无论是在哪个方面取得了成就、获得了成功,她都同样喜悦。
毫无疑问地,罗亦晟能够给她最大的舞台,换了其他人、其他公司,大概没谁能做到罗亦晟这个程度。
这是他必须承认的事实。
阮复推着轮椅离开书房,去看罗小胖跟程应风吵完了没。
他一出门就见到罗小胖像只狗狗一样蹲在外面。
罗小胖见阮复出来了,眼睛一亮,跑过来委委屈屈地告状:“阿复,他欺负人!他仗着自己年纪大把我扔出来了!”
程应风拿着铲子探出头来,冷哼:“除非你收起你煎炸的那一套,否则别进厨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反复他得少碰那些东西。”
罗小胖一脸茫然:“阿复不能吃煎炸吗?”
程应风说:“不懂的就上网去搜索一下。”
事关阮复,罗小胖马上不闹了,蹲到沙发上拿起掌机刷刷刷地搜索相关内容。
程应风一脸得意地朝阮复笑眯了眼,意思是“这家伙真好打发”。
阮复指出一个严峻的事实:“菜焦了。”
程应风一吸鼻子,果然闻到阵阵焦味,赶紧跑回厨房做最后挽救。
罗小胖也闻到了,他像是揪住了程应风的小辫子一样跑了过去:“还说不能吃煎炸,你这是直接煮焦了吧!还是换我来!”
程应风说:“滚滚滚,快出去!”
于是第二轮厨房争夺战又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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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意欢跟罗亦晟忙完以后菜也都上桌了,在阮复的协调之下罗小胖跟程应风各做了一半的菜,两个人都卯足了劲想表现,所以饭菜做得格外香,卖相也特别好。
都到了这个点,阮复当然不能赶罗亦晟走,只能邀请他一块吃饭。
罗亦晟已经在原远航那边吃过饭,不过他还是拉开阮意欢旁边的位置坐了下去。
吃饭期间阮意欢将罗氏已经确定购买旧校址方案的事告诉罗小胖,罗小胖只差没跳起来:“真的吗!”
罗亦晟绷着一张脸:“坐好,吃饭。”
喜事当头,罗小胖也不在意他的臭脸了,喜滋滋地坐定扒饭。
饭后罗小胖就叫嚷着要出去玩烟花,罗亦晟自然是不乐意他去玩的,可阮意欢却直接领着罗小胖跑到了院子里。
罗亦晟只好跟了出去。
阮意欢直接塞给罗亦晟一根需要手持的烟花,冠冕堂皇地说:“这种特别危险,小胖拿着不好,BOSS你来放吧。”
罗小胖在一边巴巴地看着他。
罗亦晟只好给手上的烟花点火。
引线烧着大概半分钟后,第一发烟花从他手上的细长炮筒射了出去,高高地窜向深蓝色的夜空。
明亮的橘黄色光焰绽开在苍穹之上。
这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感觉,就好像亲手让一朵花绽放在半空一样。
罗亦晟从小到大都没玩过这种东西,看到罗小胖兴奋的脸,也就任由阮意欢将品种各异的烟花往自己手里塞,手拿着的、地上放着的、往外扔的,每一样他最不乐意罗小胖去碰的危险品他都玩了个遍,最后他已经被诳进去了,主动拿起剩下的放给罗小胖跟阮意欢看。
程应风在屋里陪着阮复,见罗亦晟越玩越投入,气得直骂:“这家伙不是说危险不让玩吗?怎么把我们准备留到除夕放的烟花都放光了!”
阮复说:“有些人就是口是心非,你明白的。”
程应风哼哼哼地蹲在窗边看着外面。
可恶,他也很想玩啊!
阮复有条不紊地把碗放进消毒柜,对程应风说:“不想洗碗可以出去跟他们一起玩。”
程应风顿时迅速恢复停下了的洗碗进程,义正辞严地否认:“这么幼稚的东西我怎么可能想玩!洗碗洗碗。”
阮复没点破他的口是心非,反正难受的又不是他,这家伙爱死撑就死撑吧。
程应风看出阮复的不以为然,正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这段时间拜年的电话接连不断,程应风原本想洗完碗再打回去,没想到对方锲而不舍地一直响个不停,搞得阮复都直直地瞅着他了。
程应风没办法,摘下胶手套接通电话:“喂,这里是程应风。”
那边是个没好气的声音:“程应风,快过年了,你什么时候回家?老妈正等着你回来买年货。”
程应风一听就知道这是弟弟程应云的声音,他听到程应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还有点感动,听到后面那句那一丁点感动就消失了。果然是这样,一年到头不会联系他一遍,等到了过年这种要用钱的大节日才想起他来。应该是上次他跟家里闹翻了,他母亲拉不下脸找他,所以让程应云打电话过来吧?
程应风说:“我今年不回去了,你跟妈说一声。”
程应云听到后完全不信:“不回来?不回来你能去哪里?我知道你好像跟擎空那边解约了,手上没钱了吧?不要紧,我刚拿了奖金呢,你回来吧,别死撑着。”
程应风越听越难受,程应云是越来越有出息了,光是新人奖的名头就能给父母涨脸,不像他,混了那么多年还是个无名小卒。
瞧瞧,连亲弟弟都觉得他是没钱过年不愿回家。
程应风的语气微微发沉:“我已经到了朋友这边,今年不回家了,你跟妈他们说一下吧。”说完不等程应云反应他就挂断了电话。
没等他把手机放回口袋里,铃声又不停地响了起来。
程应风觉得有些烦躁,设置了静音,没再理会,戴上手套继续洗碗。
阮复一直没出声,直到厨房彻底清理干净了,他才问道:“真不回去了?”
程应风说:“不回了。”
别人的家务事,阮复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毕竟他自己也是离家多年,不愿再回去多呆一天。不过程应风的情况跟他不太一样,程应风的父母只是太过偏心,寒了程应风的心,要是那边真有心弥补,倒是不至于老死不相往来。
这主要还是要看程应风家里是不是还有点儿在意他,一个巴掌拍不响,感情这种事如果永远只有单方面的付出,迟早会消弭殆尽。
程应风抽身一段时间也好,至少可以好好冷静一下,免得过个年都糟心。
阮复说:“那好,你就在这边过年吧。这段时间我会尝试联系点别的人,年后就要陆续搭好俱乐部的班底了,这方面的事儿你比较熟,到时候有得你忙的,你可别临阵脱逃。”
程应风拍着胸脯保证:“没问题,交给我!”

第33章 番外:何处青梅(二)

陆朗从来没想过自己会重新踏上这片土地。
这是他母亲的伤心地。
他的母亲在他回国的不久之前,从纽约那栋高楼里跳了下去,惨死在他眼前。
他跑下楼后看到母亲倒在血泊里,表情特别狰狞,眼睛由始至终地圆睁着。
死不瞑目。
那是陆朗怎么都忘不掉的一幕。
即使他对这个早已神志不清的母亲并没有多深的感情,一个女人死前绝望到极点的不甘还是完完整整地传达到他的心底。
陆朗的监护权回到了父亲陆和芳手上。
他的父亲陆和芳是阮家外公养着长大的,跟阮家外公的宝贝女儿青梅竹马。要是他们两个人成了一对,那这就是一段值得称颂的佳话,可惜他们并没有走到一块。
他父亲娶了他母亲,而阮家千金招了个上门女婿。
这本来也没什么,从小一起长大,确实很难产生逾越那条界限的感情,各自嫁娶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恨的事情就在于阮家千金深爱她的丈夫,同时也深爱他父亲,那样一个一无是处、身娇体弱的娇小姐,居然同时爱着两个男人,实在让人不齿!这就算了,偏偏阮家千金还处处为难他的母亲,让他母亲受尽屈辱。他父亲极为疼爱阮家千金,每次事情闹开后都是站在阮家千金那边,闹到最后夫妻情分是彻底尽了,他母亲要走他的监护权出了国,远离了这个伤心地。
在父母离婚后陆朗听得最多的就是母亲满脸憎怨地说起阮家的肮脏事,连带乖巧可爱的欢欢都被她用最不堪的语言辱骂过,陆朗年纪虽然小,却也知道自己母亲已经疯了。
疯子的话、疯子做的事,他自然不会太放在心上。他敷衍地听着母亲神神叨叨,心里想念着国内的好日子,想着软软糯糯的阮意欢,想着志趣相投的阮复,他是要做大事的人,才不想跟母亲一样把心绑在谁身上,困得自己怎么都走不出去!
没想到他母亲选了最极端的办法走了出去。
他却困了进去。
陆朗始终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更体贴一点,更有耐心一点,他母亲也许就不会走上绝路。因为感受到自己儿子都不站在自己这边、发觉自己儿子居然还跟阮家那边联系,他母亲才会选择从那么高那么高的地方往下跳。
在陆和芳过来处理他母亲的后事时,陆朗第一次抬起头打量自己的父亲。
要说这个男人薄情,那肯定不是的。阮家千金做得那么过分,变得那么不可理喻,陆和芳不也全盘接受吗?
只能说陆和芳的深情已经全部交付给那位青梅竹马,而他跟他母亲只是陆和芳人生之中一个意外,一个不怎么美妙的意外。
现在这个意外结束了,陆和芳大概感到如释重负。
陆朗乖顺地穿好漂亮的定制小西装,自己打出了整齐好看的小领结,乖乖巧巧地跟着陆和芳回国。
回国后陆和芳给他找了心理医生做心理疏导。
陆朗很配合地接受了陆和芳安排的一切。
治疗结束后陆朗远远看着医生跟陆和芳谈话,两个人谈完后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大概是他的问题挺严重的。
陆朗觉得自己没有任何问题,不过他不会去反驳半句,医生交待要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陆和芳带着他回到家,家里已经完全变了样,没有半点他母亲存在过的痕迹。
陆朗几乎可以想象陆和芳送走他们时那迫不及待的心情。
他闷不吭声地回了房间,在床上翻来覆去地躺了很久,他跳了起来,穿好衣服准备出门。
一直坐在客厅的陆和芳追问:“小朗,你要去哪?”
陆朗说:“我去找欢欢。”
陆和芳又露出了那种忧心忡忡的表情。
陆朗又复述了一遍:“我去找欢欢。”
陆和芳说:“我送你过去。”
陆朗没有拒绝,走到外面等陆和芳开车出来。
等到了首都一小,陆朗远远地看着正在跟人玩耍的阮意欢好几节课。
陆和芳坐在他身后的长椅上陪着他等。
放学的铃声响起以后,陆朗走到校门口等着阮意欢出来。
陆朗一眼就在人群里头看见了阮意欢。
她还是跟他记忆里一样,小小的个儿,有着漂亮的小脸蛋,明亮的黑眼睛,灿烂无比的笑容。
阮意欢眼睛很尖,也是一眼就瞧见了他。
她立刻抛下身边的同学蹬蹬蹬地朝他跑过来,欢喜无比地扑进他怀里。
她还是跟以前一样,一点都没有变。
陆朗紧紧地抱住个儿小小的阮意欢,身体极为不稳地晃了晃,好像随时都抱不住怀里的人似的。
他的心脏也随着身体的倾斜而晃了晃。
她一点都没有变。
可他却变了。
-
接下来的日子似乎非常平静。
阮意欢根本不知道他母亲发生的事,每天欢欢喜喜地找他玩。
阮复似乎知道了一点,特意严肃地找他聊了很久。
陆朗浑不在意地对阮复说:“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跟她不太亲。”
阮复脸色复杂地看着他,这个向来老成、把自己摆在大哥位置的半大少年第一次露出了不知所措的表情。
他的年纪也不大,要他劝陆朗看开点儿实在有点难。
陆朗知道阮复是真心当自己是弟弟,所以脸上带上了笑容:“我有你跟欢欢就够了。”
阮复不知道该说什么,给了他一个拥抱。
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特别快,陆朗越来越开朗,几乎忘记了曾经经历过的梦靥。
直到有一次他听到阮意欢跟阮复玩笑般的对话,那种久违的可怕的感觉又一次在心底滋生。
那时候阳光明晃晃的,非常亮眼。
他听到里头的阮复问:“欢欢你这么黏着你陆朗哥哥,是不是准备嫁给他?”
阮意欢说了一句“才不,我怎么可能嫁给陆朗哥哥”,然后她理直气壮地掰着手指说:“我们三个人肯定会在一起一辈子啊!然后哥哥你出去找一个人回来,我出去找一个人回来,陆朗哥哥再出去找一个人回来,那我们就有六个人了,那多热闹!”
阮复被她逗得发笑。
兄妹俩在里面继续高高兴兴地聊起了别的话题。
陆朗却没有兴致听下去了。
他一个人往回走,脑海里回想着母亲生前说的话。
阮家人都是贪心至极的家伙,他爷爷跟阮家外公是生死之交,当年为阮家外公没了命阮家外公才收养了他父亲陆和芳。救命之恩跟养育之恩孰轻孰重,谁都说不清楚,但总不至于是陆和芳欠阮家的,偏偏阮家外公却把陆和芳当阮家的一条狗,从来没把他当人看。阮家千金为什么宁愿挑个软弱无能的小白脸也不选从小一起长大的陆和芳?因为在她心里陆和芳本来就是她的附属品,是她指东打东指西打西的狗,陆和芳也是犯贱,心甘情愿被阮家千金当狗看,还想让妻儿都陪他一起当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