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娘。”无瑕笑的很甜美。
兰夫人看着这样的宝贝女儿,心里跟喝了蜜似的。闺女,如今不是咱俩在老家相依为命的时候,有你爹疼你,再加上你哥哥,你就应该高高兴兴的,快活的像只小鸟。等到你舅舅回来便更好了,又多了一个疼爱你、娇惯你的人。
她疼爱女儿,牵挂弟弟,也没忘了儿子,招手叫过常绍,笑咪咪问道:“大郎,咱们说好的是十天吧?这可是一天过去了啊。”常绍轻轻咳了一声,小声道:“娘,不到一天呢,我上午跟您说的,现在天还没黑,顶多算一天。”
“好,半天便半天。”兰夫人抿嘴笑笑,语重心长,“不过,大郎要记住,时光不等人啊。”
常绍微笑,“是,孩儿记下了。”
开国公和无瑕都好奇,“你俩声音小小的,在说什么?”常绍心里着急,脸红红的,说不出话来,兰夫人笑,“这是我和大郎娘儿俩的小秘密,不告诉你们。”开国公大为忿忿,“闺女,他俩有事不告诉咱们,拿咱们当外人!”无瑕歪头想了想,果断道:“这有什么?爹爹,咱俩也有小秘密,也不告诉他们!”开国公喝彩,“我闺女这主意太好了!”父女两个伸出小拇指拉了勾,郑重约定,“咱们也有小秘密,娘和哥哥要问,坚决不说!”
父女两个雄纠纠气昂昂的携手到一边坐下,开国公拿出幅军事舆图,绘声绘色讲起自己当年的丰功伟绩,“…这是爹爹率兵攻打徐州的时候…燕子矶之战可凶险了,闺女你看这地形…”无瑕眼睛一眨不眨,听的津津有味。
兰夫人和常绍一起凑过来,“在讲什么呀?”无瑕伸出小手掩着舆图,理直气壮,“这是爹爹和我的小秘密!”开国公伸手揽过宝贝女儿,气势豪迈,“我俩不告诉外人的,打死不说!”
“对,打死不说。”无瑕抱住父亲的脖子,小脸蛋紧挨着父亲的面颊。
父女两个均是一脸视死如归的悲壮模样。
兰夫人和常绍哪里还忍的住,兰夫人笑倒在美人榻上,常绍捂着肚子,弯下了腰。
开国公和无瑕得意的相互看了看,喜笑颜开。
----很快乐的一家人。
晚上,兰夫人命人把常绪、常缙和常朝霞、常晚霞也叫过来一起吃晚饭,“今天十五,一家人聚聚。”
“夫人真好。”开国公感动的小声说道。
兰夫人白了他一眼,“咱们说清楚了,孩子是孩子,大人是大人。你疼孩子是应该的,你若疼爱他们的亲娘,试试看?”
开国公嘿嘿笑,“阿月,我可不傻,我再厉害也是血肉之躯,可抗不住大刀。”
有把大刀挂着,你还怕我有二心啊?我又不想死。
兰夫人哼了一声,没理他。
没多大会儿,常绪和常缙先到了。向开国公和兰夫人请过安问过好,常绪便笑着说道:“舅舅快要回来了,夫人即将和舅舅姐弟团聚,真是可喜可贺。”常缙紧张起来,“舅舅要回来了么?上回舅舅赏了我一把弓箭,要我好生练习骑射的…”开国公愕然,“三郎,难道你没有好生练习?”怎地说起这个,你会有害怕的模样?
常缙红了脸,吭吭吃吃,“那个,练倒是练过,可是…”
常绪笑了,“爹爹,您不知道,舅舅要求的是百步穿杨!”
别说三弟了,便是我,要百步穿杨,也绝无可能。
常缙脸更红了,“爹爹,我十箭当中,大概有五箭能中靶心。”百步穿杨,离的还远着呢。
开国公知道原委,哈哈大笑,“你舅舅自己是个神射手,大郎天份也好,学起骑射来远胜常人,他对你们小哥儿俩便也要求高了。二郎,三郎,这几天好好练练,莫等到你们舅舅回来,给爹丢人。”
常绪、常缙笑着答应,“是,爹爹,我俩临时抱佛脚,临阵磨磨枪。”常绪殷勤的看向大哥,“大哥,您箭术好,指点指点弟弟们。”常绍点头,“那是自然。”
无瑕在旁听了,兴致勃勃的问起,“爹爹,我如今的箭术,算到了什么地步?离百步穿杨还有多远?”常绍等三兄弟都是嘴角抽抽,娇娇,小妹,你…你那把小弓简直是玩具…
开国公溺爱的揽着宝贝女儿,呵呵笑,“我闺女才学了几天,便能射到小兔子了,这离百步穿杨还远么?”
无瑕眉毛弯弯,她的哥哥们嘴角又抽了抽,无言以对。
无瑕 第48章 任性
开国公被三个儿子和无瑕围着,眉飞色舞讲给自己从前的功绩,厅堂之中,常常是笑声一片。常朝霞和常晚霞来了之后,更加热闹,“小朝,小晚,快过来,省得爹爹要再讲一遍。”开国公见她俩进来,忙冲她们招扫手。
“爹爹,您今天这么高兴呀。”常绪笑道。
“你们的舅舅快要回来了,到时候爹爹就有人一起喝酒了!”开国公哈哈大笑。
常朝霞心中对兰夫人、兰家一直存着歉疚之心,“若不是因为我,兰家怎会卷入储位之争?”听说兰将军要回来了,她心虚的看了兰夫人一眼,见兰夫人微微笑着,很是欢喜的样子,心里更加难受。
兰将军这时候虽不是寂寂无名,但是,如今开国名将尚在,主帅还轮不到他。他展露头角,是在元勋们相继阵亡、病故、暴毙之后;建立起威名的时候,建立起功业的时候,也差不多就是他一步步走向死亡的时候…
“他上一世那么悲惨,是因为我,还是因为他功劳太大了,功高震主?”想到这儿,常朝霞不由的有些迷糊。
上一世,兰将军是很突然的被锦衣卫抓了,短短的三天便被处死。其中的原因,常朝霞一直没弄明白。那个时候,常朝霞在东宫病的很厉害,昏昏沉沉的。
“这一世,我是不是能提前对舅舅示警?譬如说,让他收敛锋芒?”常朝霞咬咬唇。何苦为皇帝卖命呢?他是如此的无情。与其立了不世之功,后来却被皇帝杀了,还不如干脆不立那个功劳,不抢那个风头。
可是,他不抢那个风头,我便没有手握重兵的舅舅,在东宫岂不是更加孤立无援?常朝霞想到兰将军,真心觉得他不应该脱颖而出,韬光养晦最好,可是想到自己,又犹豫了。
开国公讲自己的丰功伟绩讲腻了,讲起小时候的事,“…我和阿弟,就是你们的舅舅,一起上山打猎。那年头真是邪门,不光田里不长庄稼,山上野物都少!我和阿弟折腾了半天,一只野物没见着…回到家,饥肠辘辘,家里只有一碗粥,我喝半碗,他喝半碗…”
开国公语气低沉下来,“…后来我才知道,家里只有一碗粥了。夫人她,还饿着肚子…”
原本兴高采烈的儿女们,都变了脸色。常绍是跟着兰夫人吃过苦的,握住兰夫人的手,低声说道:“娘,我会孝顺您,往后让您过好日子。”从前的那些苦,再也不会了。
常绪、常缙和常朝霞、常晚霞真是自打记事以来便生活在锦绣丛中,虽知道自己的父亲出身寒微,却没想到他和夫人从前竟是这样的苦日子,都愣住了。
常绪暗暗苦笑,“她还一直忿忿不平,觉着自己生了我这个二公子,便该高人一等。拿她和夫人比比,身份上天差地远就不说了,这情份,怎么比?爹爹和夫人是患过难的啊。我得劝着她,让她本本份份的,少惹事。”
无瑕呆了一会儿,眼泪流了满脸,“我娘饿肚子,不要,我的饭全给她吃…”
想到兰夫人饿肚子,无瑕心疼极了,泣不成声。
她眼泪汪汪的看着兰夫人,哽咽道:“娘,您太可怜了。”
她觉得兰夫人可怜,可兰夫人看着过去的苦难不算什么,看到宝贝女儿的眼泪却受不了,觉得娇娇这含着一包眼泪的小模样快心疼死人了,忙冲她张开胳膊,“无瑕小姑娘,快别哭了。来,娘抱抱。”
开国公也红了眼圈,伸手抱起无瑕走到兰夫人身边,把无瑕递到她怀里。无瑕偎依在母亲怀里,哭的更伤心了,“娘,我今天晚上不吃饭了,全留给您…”兰夫人轻轻拍着她,哽咽了,“傻孩子。”
“你也真是的,好好的,跟孩子们说这个做什么?”兰夫人嗔怪。
开国公在她面前蹲下来,温柔的抬头看着她,“孩子们总得知道,咱们从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们还应该知道,你为我做过什么。
兰夫人鼻子酸了酸,笑道:“好好的,今天合家团圆,说这些往事做什么?都坐下吧,开饭。”她拿出帕子小心翼翼替无瑕擦着眼泪,柔声道:“别人都吃,无瑕坐一边看着,好不好?你的饭要留给娘。”无瑕回过味儿来,搂着她的脖子不依,“不要!”
“无瑕后悔了?”兰夫人低头蹭蹭女儿娇嫩的面颊,微笑问道。
“没后悔呀。”无瑕不承认。
“那你真的说过,今晚不吃饭了,留给娘。”兰夫人声音温柔似水。
“娘坏。”无瑕小脑袋在母亲抱里乱拱,不依。
撒娇的样子,逗的大家都笑了。
是眼中含泪的笑。
这晚无瑕格外眷恋兰夫人,晚饭后也不回房,一直缠着兰夫人,在母亲怀里睡着的。
兰夫人打发无瑕睡下,责怪起开国公,“看看,你害的闺女哭了一场。”开国公挠挠头,“夫人,闺女哭的我都碎了。你再说,我更难过。”兰夫人叹了口气,没再唠叨他。
无瑕睡安稳之后,兰夫人要出门,“我有话跟先生说。”既然知道方磐在寻找“师妹”,没有瞒着陆先生的道理,肯定要告诉她。
开国公跟着站起身,“夫人,我送你去。”顺手拿起桌上的棋盒,“到了之后,我自个儿跟自个儿下棋,等着你。”兰夫人见他这样,不由的笑了笑,“随你。”两人并肩出了门。
到了陆先生居住的清蘅居,开国公果然找了个僻静的厢房坐下来,拿出棋盒,自娱自乐。兰夫人则是被陆先生请了进去,沏出今年才下的吓煞人香,碧莹莹,香喷喷,沁人心脾。
一边喝着茶,兰夫人命丫头们全都退下,把在孔家的事一一说了,“…那人名叫方磐,拜托我弟妹的兄长,要寻找在怀远失散的师妹。”
陆先生手中捧着茶盏静静坐着,热气氤氲上来,她原本欺霜赛雪的面颊上泛起一层浅浅淡淡的粉晕,如异花初胎,清丽难言。
兰夫人不由的眼睛酸了酸。陆先生多好的姑娘,三年多了,一直安安静静的,庄重自持,方家人没长眼呀,这么好的姑娘,竟然不知珍惜。
“如今只看你的意思。”兰夫人低声道:“那姓方名磐的小子,今天我见了,生的实在是好,秀美出众,如谪仙一般。你若抛不下他,我自有法子让方家退不了婚,乖乖的娶你进门…”
“不会。”陆先生从沉思中醒过来,声音温柔平和,“我和方磐,不过是寻常师兄妹而已。夫人,我对他并无异样情愫。”
兰夫人暗暗松了一口气。
陆先生平心静气,“婚姻之事,总要你情我愿方好。一场大乱过后,陆家只剩了我一个孤女,方家也只有方太太和方磐这对,算得上是孤儿寡母吧。方太太素来好强,没了丈夫和长子支撑门户,自然把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了小儿子身上,盼着他努力上进,光宗耀祖。她的想法,大约是让方磐先高高中了,然后攀个贵女做儿媳,方磐有岳家拉扯,前程更好。夫人,这想法虽粗俗了些,却也是人之常情,我并不怪她。”
陆先生轻轻笑了笑,“只要她把婚书好好的还我,我真的是不怪她。”
兰夫人陪着陆先生到九回巷的当天,只知道方家悔婚,还没听说婚书的事,这时才知道详情。
兰夫人柳眉倒竖,“又要悔婚,又不还你父亲亲笔写就的婚书,这是什么意思?未免欺人太甚!”兰夫人霍的站起身,“我这就让人打上门,看她敢不还!”这什么方家也太无耻了吧,见姑娘家潦倒了,便要悔婚,这已是很不要脸了,居然还赖着婚书不还?呸,不就是欺负陆先生一个孤身女子,拿方家没办法么?要是陆家长辈还在,找上门去,方太太敢不敢这么不讲理?
我得让她知道,陆先生不是一个人!
兰夫人气冲冲的扬起手,便要张口叫开国公。
陆先生心中感动,忙站起来,拉住兰夫人,“夫人,那方太太不还我婚书,倒不见得是混赖,我估摸着,婚书不在她手里,应该是方磐收着。”
兰夫人不屑,“她不是方家的老大么,不是很能当她儿子的家么?怎么着,婚书在她儿子手里,她竟要不出来?”
寒碜了方太太几句,兰夫人被陆先生柔声劝着,又坐了下来。
陆先生递给兰夫人一杯热茶,“夫人,方太太最为盼望的事,不过是方磐高高中了,好光耀门楣。如今科举在即,她不想在这个时候和方磐争吵罢了。”
退婚,应该是方太太的意思,方磐并不同意。
不过,他同意或者不同意,无关紧要。婚姻大事,听从的是父母之命。
陆先生只想等到会试过后,把婚书要回来,自此之后,便和方家再无瓜葛,“…不瞒夫人说,先君在生之时,和方伯父交情甚笃,方伯父待我也一向宽和。方伯父若泉下有知,也愿意方磐举业有成吧?夫人,我不愿在方磐会试之前,让方家母子争执不休。”
兰夫人见她心意已决,叹道:“你的事,自然是你说了算。我已跟孔家舅爷说了,不许他泄漏你的行踪。”
“多谢夫人。”陆先生欠欠身子,感激说道。
“咱们什么交情,你还跟我客气呢。”兰夫人嗔怪。
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均是温暖。自从陆先生被娇娇和兰将军救回家,这三年多的光阴相处下来,兰夫人和陆先生已是相知甚深。
“那起子烂污人,不必想他了。”兰夫人交代,“我虽读书不多,道理却是懂的。过好自己的日子是正经,别的都是胡扯。”
陆先生含笑,“您说的对极了。”
兰夫人本想再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年轻人的事,让他们自己想法子去。
“两个人在一起过日子,对脾气是最要紧的,身份地位,还在其次。”兰夫人临走,微微笑了笑,“若有人对你示好,只看自己喜不喜欢,不必顾忌太多。”
“我省得。”陆先生笑。
兰夫人告辞中,脚步轻快的出了门。陆先生送她到门口,只见她才出去,开国公便从厢房蹿出来了,“夫人,话说完了?我棋下的不顺,快闷死了。”兰夫人转过头,关切问道:“很闷么?”开国公语气软了,“也没有很闷,一点点,一点点。”两人一路说着话,消消停停的走了。
陆先生看着他们的背影,笑意盈盈。
夫人和开国公是这样的,真好。
缓步走到院子中,陆先生仰头看着夜空中一闪一闪的星星,微微笑了。夫人是真性情的女子,所以她才会说出“只看自己喜不喜欢”这样的话,她确实是一片好心,只是,我哪能只看自己喜不喜欢呢?任性到那个地步,要有依靠才可以。
门当户对、才貌相当的两个人,是最好的。若是一个太高,一个太低,太低的那个总要抬头仰望,总要心存感激,岂不是会很累?
无瑕 第49章 值得
兰夫人和开国公出了清蘅居之后,并不急着回去,消消停停走在鹅卵石铺就的小径上,吹着夜风,说着悄悄话,形状亲密,“阿月,今晚月亮又大又圆,月色这么好,咱们一起看看。”开国公见路边有石凳,拉着兰夫人要过去看下来,一起看月亮。
“你心情倒好。”兰夫人笑了笑,没有推开他,两人一起走到路边,并肩坐下。
“月亮多大啊,多圆啊。”开国公仰起脸,傻呼呼的说道。
“你就会这一句。”兰夫人含笑看了他一眼,心里甜丝丝的。他这个人不会花言巧语,年轻时候是这么说,如今有儿有女了,他还是这么说。笨死了,换句新鲜的不成么?只会说月亮又大又圆。
“我也会说别的。”开国公呵呵笑。
“你会说什么?”兰夫人嗔怪。
开国公热情的冲她张开臂膀,“阿月,外面这么凉,你冷不冷?来来来,我替你暖暖。”
兰夫人撑不住笑了,伸出拳头捶了他一下,“从前你也是这么说!”两个人刚成亲的时候,一起坐在外面看月亮,明明是大夏天,他却偏要说“天气凉,怕你冷”,仗着这个借口,硬把新婚妻子抱在怀里…
开国公傻呵呵的笑着,把她拉了过来,“阿月,我替你暖暖。”兰夫人小声嘀咕,“明明不冷。”口中虽是这么说,到底也没推开他。
两人相偎相依,一起看月亮。
夜色静谧,微风一阵阵吹过,轻轻柔柔的,让人觉得温馨安详。
“不要脸!”不远处的花丛里蹲着个女人,看见开国公和兰夫人这般恩爱,眼里真要喷出火来。
大半夜的,先带着国公爷到那年轻美貌的女子那里逗留许久,然后又在月光下流连,真是太无耻了!一把年纪的人了,还好意思撒娇撒痴,当自己是二八少女不成?四十多岁的人了,真是不尊重。
“看不出来,她一个乡下女人,这般有心计!”花丛里的女人咬牙切齿,愤愤不平。
开国公和兰夫人一直没有离开,花丛里的女人蹲的腿都麻了,怕被发现,没敢动弹。
“今晚月色真好。”开国公声音温柔。
“笨死了,就会这一句。”兰夫人伸手打了他一下。
这么单调,偏偏他俩乐此不疲,坐了大半天,就是不走。
花丛中的女人心里生气,腿脚又麻了,苦不堪言。
过了人定时分,开国公和兰夫人还不走,花丛里的女人终是忍不住,慢慢坐到了地上。她虽是慢慢的,但还是碰到了身边的花木,发出两声清脆的响声。
“谁?”开国公警觉的抬起头,沉声问道。
花丛里的女人心中暗暗叫苦,眼珠飞快的转了转,她计上心来,张嘴学了两声猫叫,“喵,喵。”
“原来是只野猫。”兰夫人微笑。
“这野猫实在太扫兴了,好好的,府里哪来的野猫?回头让人全都清理了。”开国公很是不悦。
花丛里的女人松了口气,不过,听到开国公和兰夫人口口声声骂野猫,她恨的脸都扭曲了。谁是野猫?净会恶心人!
开国公大概是非常不高兴,随手从旁边一棵小树上折下树枝,“扫兴的野猫。”心里有气,把气撒到树枝上了。
他这气很是不小,忿忿的把树叶全拨下,手里只剩光秃秃的树枝。
兰夫人见他这样,微微笑了笑,“你什么都没带么?”开国公乐了乐,“出门的时候便打算和你一起看月亮来着,什么也没带。”在自己家里,府中护卫成群,守卫森严,那些看家本事,真没想到会有用武之地。
口中说着话,他抬起头,目光如刀,手臂一扬,手中的树枝箭一般飞了出去!
花丛中随即响起鬼哭狼嚎的哭叫声,“疼死了,疼死了!”敢情他这树枝也如武器一般,可以伤人的。
开国公笑了笑,“原来野猫会说人话,这也奇了。”
后宅中自有值夜的婆子,听到哭叫声,几个粗壮婆子结伴,手中提着灯笼、木棒便赶过来了,口中呼喝着,“什么人?大半夜的,嚎丧什么?”等她们到了近前,见到开国公和兰夫人在月光下笑吟吟的站着,都摸不着头脑,忙趴下磕头,“国公爷,夫人,听到有人哭叫,我等才敢过来的。”开国公指指花丛,“这会儿还连哭带叫的呢,你们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婆子们答应,忙爬起来,循着哭叫声过去看了,不由的大是惊奇,“二姨娘,哪会是你。”
几盏灯笼映照之下,花丛中跌坐在地上痛哭失声的,不是二姨娘,却是哪个?她平时很是艳丽飞扬,这会儿却是脸色惨白,抱着左腿不住的流着眼泪叫痛,狼狈之极。
她左腿上插着棵树枝,鲜血染红了玉色罗裙。
开国公皱眉,“你在这里做什么?夫人方才被你吓的不轻。”二姨娘捂着自己的左腿,泣不成声,“我,在赏花…”开国公笑了笑,“大晚上的跑过来赏花,你真有雅兴。”
“我,我…”二姨娘又羞又怒的看着开国公,满脸委屈。
“你运气好,这回是树枝,若有下回,该是飞镖了。”开国公淡淡道。
“你,你…”二姨娘气急败坏,怔怔看了开国公几眼,昏了过去。
周围的几个婆子低头站着,不敢说话,也不敢动。
“抬回去吧,给她叫个大夫。”良久,开国公方开口吩咐。
婆子们如闻纶音,忙答应了,有人拿灯笼照着路,两个力气大的婆子抬起二姨娘,急急忙忙去了凝香居。
兰夫人一直静静站着冷眼旁观,众人散去之后,她转过身,默默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