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本来是认定了云倾有意勾引宣王的,这时却心生疑惑,“不会是英儿为美色所迷,设下这个圈套对付云家这丫头的吧?”心里才有这个念头,她马上便否定了,“不会。英儿若真想要这云家这丫头,难道不会好好的央求我?他是个好孩子,从来没做过这么龌龊的事啊。”
太后哪里想得到,宣王只是想和云倾私下里见一面,表白心事,倾诉相思之意。谁知被兴国公夫人和张英黎“暗中相助”,把安皇后等人给叫来了。安皇后拿话一激,宣王色迷心窍,想将错就错承认和云倾的“私情”,先把云倾娶回府,慢慢哄她回心转意。若不是陆晟突然出现,云倾还真的是很麻烦。
“祖母,您的意思呢?”五皇子恭敬的问着太后。
“查。”太后冷冷的道。
她现在也来不及把宣王叫过来仔细问他了。不过,她思来想去,觉得宣王不是这样的人,这种没品的事不可能是宣王做的,不怕查。
所谓的赛诗早就扔到一边了,现在重要的是查清楚海棠花廊发生的事。
仕女之中善诗善文,想要凭着诗文华章而出人头地展露头角的未免有些抱怨不满,但存心看热闹的人可就高兴,“这比赛诗会有趣。”都等着太后、皇后亲自审问这桩案子,好奇到最后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宫女晓清被带到太后、皇后面前的时候,抖似筛糠,话都说不利索了,“奴婢…奴婢没去叫云姑娘…”也不知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着,干脆耍起赖来了。
于雅猛大怒,当即挺身而出,“你敢当面撒谎!你去叫云姑娘的时候我也在,你当我是聋子还是瞎子?”
晓清心中暗暗叫苦,“十八娘啊十八娘,今天这事摆明了是宣王殿下命我去做的。宣王是你表哥,你就一点颜面也不给他留么?”
毛莨和冯慧中、冯莹中也站出来了,“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十八娘的话千真万确,当时我们几个人也在。”
赵可宁歉意的偷眼看了看云倾,云倾会意,安抚的微微一笑。
赵可宁是卫王府的小郡主,她还真是不适合搀和到宫里的争斗上。这个时候赵可宁不说话是对的,而且已经有于雅猛、毛莨和冯氏姐妹了,有赵可宁不多,没她也不少。赵可宁若是这时候站出来,没人会以为她只是说出真相,还以为她代表卫王府在宫里站队呢,岂不是很冤枉?
有于雅猛、毛莨和冯氏姐妹在,晓清没法抵赖,只好磕头认罪,“奴婢确实假借皇后之名,去叫了云姑娘…”
“天呢。”人群中响起阵阵惊呼声。
安皇后登时放下一颗心,太后却是大怒,厉声道:“在皇宫里敢借着皇后的名义带走一位官员家的千金,她还有什么事不敢做的?吩咐宫监,“把这贱婢带下去,乱棍打死!”
晓清眼中闪过恐惧之色,蓦然冲着青色的假山直撞过去,登时头破血流,气绝身亡。
“天呢。”胆小的千金小姐们吓得纷纷后退。
“别看。”陆晟柔声命令。
云倾暼到满地鲜血,也觉得难受,忙转过头去,“好,我不看。”
陆晟见她脸色微微发白,知道她受到了惊吓,想握住她手安慰她,犹豫了下,手又收回去了。
不行,若被有心人看到了,说不定会怀疑云倾不够尊重。那怎么能行。
仕女们都慌乱了,而且晓清一死,这件事也就查不下去了。安皇后忙命宫女请夫人小姐们回灿美堂,晓清的尸体自有宫监抬走,地下的血迹也有人清理去了。
宣王眼见得晓清送命,脸白成了一张纸。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都是因为他!都是他造的孽!
云倾叹气道:“这晓清前不久还神气活现的命令呵斥我呢,这么快便命丧黄泉了,真是世事难料。陆哥哥,这件事咱们就不再管了,好么?反正大家都知道是晓清假传皇后之命叫我过去的,不会有人怀疑我什么,这就足够了。”
陆晟“嗯”了一声,“好,到此为止。”
他的目的也是替云倾辩白,别人他管得着么?晓清一死其实不是最后结局,太后、皇后肯定还会暗中查这件事,清除异己,互相怀疑,尔虞我诈,那就和他不相干了。
于雅猛、毛莨等人都围过来了,“阿稚,你没事就好。”
云倾见了好姐妹少不了吹吹牛皮,“我这个人吧,洪福齐天,自有上天保佑。”
毛莨等人嘘了一声,道:“什么上天保佑,是四王子从天而降帮你的吧?”
云倾小脸微红,陆晟长身玉立,英姿挺拔,笑而不语。
太后虽为宣王的事有些恼怒,但把这些人的言行举止看在眼里,却有几分心喜,“看陆晟这个样子,竟是半分也不掩饰他对云家丫头的情意。我何不做个顺水人情给他呢?”命宫监叫过陆晟,笑道:“哀家看你和云姑娘真是天生的一对,不如哀家给你做个媒,如何?”
请看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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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陆晟一揖,“多谢太后娘娘的美意。太后娘娘对陆晟这般体贴,陆晟的心里话也不敢不向太后娘娘说明。娘娘,我父王大半生戎马生涯,聘儿妇只愿是名将之女,我却更心仪娴雅斯文的姑娘,若能迎娶世妹为妻,于愿足矣。只是我还没有得到我父王的同意,也没有得到云伯伯的同意,还不敢劳烦您。”
陆晟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他就是要娶云倾的。但是儿女亲事应由父母做主,燕王同意,云倾的父亲也同意,他才敢做亲。现在为时过早。
太后听了陆晟这话,欣喜不已,想道:“燕王有四个儿子,最出色的便是这个陆晟了。陆晟不娶名将之女,却要娶云倾这种没家世没背景的丫头,可见没野心,甚好!”
“你说没有得到你云伯伯的同意。难道以你这样的人才,你云伯伯还会不许么?”太后打趣道。
陆晟有些无奈,“我父王当年亲自进京接我,接到云伯伯家里去了。他老人家一向…唉,云伯伯喜欢斯文之人,我父王这样的…这样的武人他便敬而远之了。”
太后又是一乐,“敢情陆晟有意,云家这丫头的父亲还摆架子呢。陆晟这人才,这家世,打着灯笼都难找的好女婿,他还摆架子,可见清高不通世务。这更好了。”
太后简直巴不得立即替陆晟做个大媒。但儿子是燕王的,她越过燕王做这个主,燕王铁定不喜欢,况且陆晟也说为时尚早,太后便不多这个事了。
虽然太后没有做这个媒,但在太后眼里云倾已经和陆晟联系在一起了。
不光太后这么看,还有不少在场的人均作此想,“燕王府和云家怕是迟早有一天会成了亲家。云家这位姑娘生的这么个相貌,平常人家也不敢求娶,普通男子也配不上她啊。”
云仪一直没敢露面,躲在不为人知的小角落里。众人纷纷散开之后她正想随着人群溜走,却被太后身边一位宫女叫住了,“云四姑娘对么?跟我来,太后娘娘要见你。”云仪暗暗叫苦。
跟着那宫女到了太后面前,云仪先就腿软了,跪倒在地拜了四拜,战战兢兢的道:“小女云仪,拜见太后娘娘。”
太后厌恶的看了她几眼,慢慢的道:“抬起头来。”
云仪不敢违命,身子颤抖,头抬了起来。太后看到一张苍白的、娇弱无助的面庞,冷冷哼了一声,“装这个样子给谁看呢?宣王又不在,想勾引谁?”
云仪脑子里嗡的一声,想为自己辩解些什么,但脑海中空空荡荡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安皇后等人幸灾乐祸的看着云仪,嘲讽的想道:“宣王看中的人这般上不得台面么?好可怜。”
太后、皇后起驾离去,云仪直挺挺跪在那里,魂灵早飞到了天外。
太后不过在灿美堂略坐了坐便回慈明宫了,她把宣王也叫了回去。
回到慈明宫,太后翻转面皮,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厉声对宣王喝道:“英儿,跪下!”
宣王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羞愧得抬不起头来。
他今天做的事实在丢人,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太后把宣王怒骂一顿,骂完还觉得不解气,命宫女取过板子亲自打了宣王两下。宣王连连叩头,“祖母,孙儿不争气,您打死孙儿吧!”太后只有他这一个孙子,听了这话,悲从中来,扔下板子抱着他放声痛哭。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过后,宣王发誓以后要争气,太后备觉欣慰,“人谁无过?知错能改便是。”
安皇后宫里的女官过来求见的时候,太后和宣王已经梳洗更衣,面孔光鲜,一切如常了。
女官陪笑请示,“皇后不知应如何处置云四姑娘,还求太后娘娘示下。”
太后眸光一冷,道:“这种不知廉耻的女子原不配服侍宣王。哀家心慈,怜她年幼无知,不欲加罪,便开恩让她进宣王府。一乘小轿抬进去,也就是了。”
女官不敢多嘴多舌,恭敬的叩头道:“是,太后娘娘。”
女官后退几步,出了殿门,宣王嚅嚅道:“祖母,一乘小轿抬进去是不是简慢了些?她好歹也是官家女孩儿…”
太后目光扫过来,宣王立即住口,不敢再往下说。
(本章完)
先到这儿,明天继续。
明天见。

第75章 皎皎

太后恨铁不成钢,“英儿,你这般心肠软,将来能成什么大事?”
宣王嚅嚅,“孙儿也只是可怜她…”
太后冷笑,“你可怜别人,却不知有一天你陷入窘境,有没有人来可怜你?英儿,以你的身份,若是性子太软,太爱可怜人,终归会给你带来祸患的。心肠该硬的时候一定要硬,哪怕铁石心肠也无所谓。一个云仪那样的女子便让你心生怜悯,若是遇着个倾国倾城的,你难道要将身家性命都交给她么?”说到后来,已是疾言厉色,杏眼圆睁。
宣王哪敢再多话?唯唯受教,连声称是。
云仪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她费尽心机,落了这么个结果,欲哭无泪。武氏觉得很失望,“若做了侧妃还罢了,一乘小轿抬进府,连个名份都没有,将来会有前途么?”她舅舅杜大人却是沉思了一番,吩咐武氏,“给仪儿准备一份体面嫁妆,就当咱们正经嫁女儿了。”
武氏有些迟疑,委婉的劝道:“一乘小轿抬进去的人,还带丰厚嫁妆,是不是不大好?似乎认不清自己的身份一样。”杜大人道:“你懂什么?虽然是一乘小轿抬进去,到底也是轿子抬进宣王府的人,之前宣王府还从来没有过呢。”
武氏拗不过杜大人,只好答应了,“好,我替仪儿办份体面嫁妆。唉,也不知她进到宣王府后会怎样,只盼老天保佑她吧。”
杜大人、武氏只不过是云仪的舅父舅母,云仪得了这么个结果,他们只是可惜云仪将来不够有用处而已。消息传回锦绣里,云仪的母亲杜氏母女关心,却像被雷劈了似的,先是呆呆傻傻,继而哭天抢地,“我可怜的仪儿啊,你这是被人坑了啊!”
杜氏哭的都背过气去了,丫头害怕,忙去各房告诉了。二太太李氏和五太太方氏万分同情,都过来安慰杜氏,“大嫂,事情已经这样了,哭也没用,还是为仪儿准备嫁妆吧。不管她进到宣王府是什么身份,总是要银钱使用的,对不对?”
四太太程氏也来了,却是一脸幸灾乐祸的笑,“仪儿攀上高枝儿了,恭喜恭喜。大嫂嫁女儿可真是省事,连亲戚朋友的喜酒也省了啊。”
杜氏眼中冒火,厉声喝道:“你胡说什么?”
程氏笑容愈浓,“王府之中以王妃为尊,其次是侧妃,再其次是夫人,仪儿这一乘小轿抬进去的人,连夫人的身份也没有,只是名侍妾而已。这样嫁过去的女儿,自然不需要大摆酒席,宴请亲友。大嫂,我说你嫁女儿省事,并没说错啊。”
杜氏正是悲痛伤心的时候,听了程氏这火上浇油的话真是不能忍,嗷的一声扑了过去,“敢这么污蔑我仪儿,我撕烂你的嘴!”一肚子气正没地方撒,下手格外狠,程氏只觉得两腮巨痛,原来杜氏真的用力扯着她的嘴,好像要撕烂似的。程氏忍不了疼,杀猪般的大叫起来。
李氏见了大惊,“大嫂,快别这样!”要过去拉架。方氏却一把拽住她,小声的道:“二嫂,她俩是嫡亲妯娌,咱们犯不上胡乱搀和。”李氏犹豫,“真的…真的不管么?”方氏笑的阴冷,“二嫂,她们是什么人,咱们又是什么人,便是咱们想管,难道管得了么?”
云湍和小方氏的事情闹出来之后,程氏不肯收下小方氏母子,后来越闹越僵,小方氏气愤不过,让人来云家闹事,生生把云湍的腿给敲折了。云湍现在不能正常走路,要出门只能用拐杖,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变成了残疾人,自然心生怨恨,把小方氏恨到了骨子里。现在小方氏母子在乡下庄子里住着呢,倒要方氏出钱来养着。
方氏娘家为了这件事把方氏骂得狗血淋头,“妹妹是投奔你去的。你既护不住她,当初便不该收留她!她被人弄大了肚子你也不管,生下野种你也不管,现在知道孩子爹是谁了,你任由云家把她们母子赶出来,还是不管!要你有什么用!”
方氏既要管小方氏母子的衣食住行,又要听娘家人的怒骂,冤枉不冤枉?她思前想后,觉得这事全怪程氏,“你若大方些,收了我妹妹和她的孩子,你丈夫的腿不会断,我妹妹也不用这么惨。”早已把程氏恨的入骨。她看着杜氏手撕程氏,心里痛快的不行,哪会让李氏过去阻止。
李氏性情懦弱,虽然她觉得应该过去拉拉架,但方氏这么说了,她便犹豫不前,一脸焦急的道:“大嫂,快别打了!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莫动手啊。”
方氏只管拽着李氏不许她过去劝架,李氏说什么她却是不管的。不光不管,她还跟着假情假意的劝说,“大嫂,四嫂,别这样,大家子的夫人太太学市井泼妇打架,成何体统?”越劝越高兴,眉花眼笑。
云仪本是在房中暗然神伤独自发呆的,听到丫头的禀报,忙打起精神过来了,“娘,四婶婶,别打了!云家已经够乱的了,你们莫再添乱行么,算我求求你们了。”
云仪前脚到,云佼后脚也赶来了,听到这话便即冷笑,“四姐姐说的好风凉话!云家已经够乱的了,这是谁造成的?还不是四姐姐你么?若不是你水性杨花,不知廉耻,硬要倒入宣王怀里,锦绣里也不至于这样!”
“五妹妹,你胡说什么?”云仪脸色煞白。
“我说的话还不够清楚明白么?你听不清楚,听不懂?”云佼轻蔑的道。
云仪气得浑身发抖。
李氏见这两个本该来拉架的人又吵上了,顿足叹惜,“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锦绣里本来是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到了这一步呢?大房和四房本是嫡亲兄弟,怎么会水火不相容呢?唉,云尚书若在京城,断断不至于到了这一步…
杜氏和程氏打成一团,云仪和云佼吵得激烈,李氏瞧着眼前越来越乱腾,忽然觉得把云佩送到石桥大街是对。云佩能远离锦绣里,在云三爷、何氏身边安安静静过日子,是她的福气。
“云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云佼瞪圆了眼睛。
云仪气极,“若人人像你一样,生下来便注定要嫁回定国公府的,自然不必使心计,不必耍手段,坐在家里等出嫁便可以了!什么也不必做!”
“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云佼咬牙。
云仪已经气得昏了头,口不择言,讥讽的道:“你以为嫁回程家一定就好?五妹妹,你外祖父外祖母若是长命百岁的活着,定国公府自然无人敢惹你。有一天定国公和定国公夫人走了,难道定国公世子一家人还会继续供着你么?哼,爵位到手了,压在头上的大石搬走了,他们理你才怪!”
云仪这气昏了头方才说出来的话,成功的把云佼气昏了,“你…你这是嫉妒我,你嫉妒我!”
李氏眼看着该打的还在打,该吵的还在吵,有些怕了,“五弟妹,不如把五弟叫过来吧,或者到石桥大街把你三哥三嫂请回来…”
方氏不耐烦,哼了一声,“五爷来了有什么用?嫂子们打架,他做小叔子的又能劝什么?请三哥三嫂回来就更不必了,人家好不容易住到石桥大街了,可以躲个清净,二嫂还巴巴的让人去请三哥三嫂回来,不是给人家添麻烦么?”
李氏被噎的没话说。
凭心而论,李氏也觉得锦绣里这一出接一出的事很丢人,很麻烦,没人想插手,可她总以为自己是个寡妇,家里没有撑门户的男人,所以遇事就应该靠着别人,就应该别人替她出手解决问题。这不,杜氏程氏打的不可开交,她就想去请云三爷、何氏了,因为她管不了。
幸亏程氏带来的陪房吴氏孔武有力,丫头们哭哭啼啼把她叫了来,吴氏见自家姑奶奶被杜氏发了疯般撕打,大吃一惊,不要命似的扑了过去,“你放开我家姑奶奶!”杜氏发了疯的人力气格外大,但吴氏一则体壮,二则一心护主,用尽吃奶的力气,总算把程氏从杜氏的魔爪下解救了出来。
程氏脸被撕得生疼,话都说不出来,恨恨指着杜氏,眼中全是仇恨。
杜氏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两个都是呼呼喘着粗气,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谁也不服气谁,眼睛瞪得像铜铃。
云佼看着程氏这个样子也是心疼,含泪扶着她,“娘,咱们先回去,请大夫替你瞧瞧。这里的人太凶了,咱们应付不了,还是命人禀告外祖父外祖母,让外祖父外祖母替咱们做主吧。”
程氏欣慰点点头,狠狠瞪了杜氏一眼,由丫头们扶着慢慢走了。
杜氏“呸”了一口,“吓唬谁?有个国公府的娘家了不起么?”想到定国公夫妇会上门替程氏讨公道,却也很是恐惧害怕。
李氏和方氏见她们不打了,乐得省事,说了些不咸不淡的安慰话,先后离去。
杜氏凄然看着云仪,“若命的仪儿,在乡下熬了几年,好容易说服了你舅舅,将咱们从乡下接出来,回了京城。才回来便遇上了这种事啊。仪儿,一乘小轿抬进去,你只是个姨娘,将来你怎么办?不敢想像你以后会过什么日子…”
“娘。”云仪扑到杜氏怀里哀哀痛哭。
重生一世,她怎么越活越凄惨了呢?前世她使了使心计,被太后聘为宣王妃,这一世她使使心计,太后却传口谕,命令一乘小轿抬进宣王府。她重新活的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你回家之后便躲到房里,不吃不喝,也不肯说话。仪儿,你告诉娘这是怎么回事,行么?”杜氏含泪道。
云仪抽抽搭搭把今天的事说了说,“…我立脚不稳摔倒了,正好宣王殿下在一旁站着,大概是不忍见我摔倒出手,扶了我一把。唉,他本是想扶我一把的,谁知却将我推到了这一步。娘,这都是我命苦。”
“可怜的仪儿。”杜氏号啕大哭。
云仪嫁给宣王她当然是高兴的,可这样嫁过去连个身份也没有,这岂不是要心疼死她么?
云仪轻声道:“我便是不明白,为什么我这么倒霉,六妹妹运气却好得让人不敢相信。今天她也很危险,你知道么?她和宣王私会,被安皇后逮个正着,最终她还是逃脱了,什么事也没有…”
“为什么?”杜氏连哭都忘了,急忙追问。
“因为,燕王府的四王子来了。”云仪咬唇,目光闪烁,“四王子要护着她,又有谁会和四王子过不去呢?娘,燕王是很不得了的人物,燕地兵强马壮,地灵人杰…”想到前世燕王攻进京城,气吞山河,不由的又妒又恨,又后悔莫及。
她要宣王做什么呢?她稀罕的是陆晟啊,可前世她到死也没见着人,这辈子见倒是见着了,却是在她倒入宣王怀中之后。唉,命苦,实在太命苦了。
“这个死丫头居然勾搭上了四王子。”杜氏气得肺都要炸了,破口大骂,“她也配?仪儿,从前在锦绣里她就是你身边一个陪衬,有你在,哪轮得上她露脸了?”
骂了好一阵子,杜氏还没解气,却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件事情,握紧了云仪的手,两眼冒光,“仪儿,咱们现在便到石桥大街,求求你三叔三婶!”
“求三叔三婶什么?”云仪不解。
杜氏笑,“一则是求他们给你添添妆,你以后到了宣王府总是要银钱使用的,对不对?你三叔三婶有钱,你做侄女的出嫁,他们给添些嫁妆,这是应该应份的。二则是探探他们的口风,看他们和四王子究竟是什么交情。若果真交情很深,四王子能开口替你说句话,说不定你便是侧妃、夫人了呢。”
“他若肯替我开口,自然不是问题。”云仪叹气,“燕王甚有权势,四王子是燕王最出色的儿子,驻守北方,常年抵御戎敌。这种手握兵权的王子,宣王也好,太后、皇后也好,都是不敢轻视的。”
“那还等什么?快去石桥大街。”杜氏雷厉风行,立即命人打水进来,和云仪一起梳洗了,打扮妥当,命人备轿子。
云仪既不敢去,又很想去,被杜氏只着劝着,和她一起坐轿子去了石桥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