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不过,面对眼前这位贵公子的时候,还是心生惧意。
这位贵公子看上去温润如玉,可是但凡对他有点了解的人都知道,他行事是如何的狠辣无情。
“你决定了么?”贵公子淡淡问道。
越秀县主咬咬牙,低声道:“决定了。”
她和贵公子耳语片刻,匆匆离去。
微风吹过,带来阵阵醉人花香,贵公子伸手捉住一片娇艳的芍药花瓣放在掌中欣赏着,殷红唇畔勾起一抹愉悦笑意。
他身后出现一名身佩长剑的侍卫。
贵公子欣赏着手中花瓣,随口吩咐了几句话。
侍卫面色迟疑,“二殿下,真的要这样做么?这样一定会激怒大殿下的…”
二皇子康王轻蔑一笑,“本王正是要激怒他!他也太热喇喇了,居然就敢明目张胆查起我的人,要把我的人拉下马,若由着他把老方这些人的贪墨证据带回京,本王折了一批亲信不说,还让他在陛下面前立功受赏,在朝臣面前一改无知莽夫的形象,是可忍孰不可忍!”
“二殿下的意思是…”侍卫小心翼翼问道。
康王咪起眼睛,眸光中寒意闪烁,“本王就是要动他中意的女人,要抢在他前面把人拿下,带回康王府!他这个人冲动易怒,一定会怒不可遏,倾尽全力和我作对,到时咱们趁其不备,把证据一把火烧掉,让他无法回京向陛下交差!”


第021章

“二殿下高明!”侍卫心悦诚服的恭维。
康王负手一笑,洒脱之极。
高元燿向来也没和哪户人家亲热过,到了安定之后居然到林家做客,盘桓良久,可见林家对他来说有与众不同之处。既然如此,那便从林家女眷身上下手好了,林家有位年方二八的大姑娘对不对?就是她了。
身畔一丛徘徊花开的正好,香味芬芳,袅袅不绝,他攀起一枝徘徊花嗅了嗅,但觉心情畅快,莫可名状。
抢高元燿的人,坏高元燿的事,对于他来说,是件太有趣的事。
郡王妃陈氏很是好客,亲自陪着山老夫人等女眷打叶子牌消遣,却命女儿越秀县主和两个庶女湘秀、楚秀一起陪诸位闺秀到花房中赏花作诗,越秀县主笑着答应了,果然颇尽主人之责,把各家姑娘小姐招待的妥妥当当。不过,到宴席开始之后,却不幸出了点小差错。一位粗心大意的侍女在上菜时不小心洒了汤水,好巧不巧的全倾在了林昙的衣裙上。汤水很烫,林昙不觉微微皱眉,山嘉卉座位是和她紧挨着的,见状忙询问,“阿昙,烫着了么?”林昙微笑,“并没有。”向馨宁离她略远,特地走过来替她察看,“果然不碍事么?没烫着便好。不过,这裙子穿不得了,须得换上一件方好。”正要问林昙有没有带替换的衣裙,越秀县主这做主人的便很是过意不去,赶来陪不是,“都怪我御下不严,冒犯林姑娘了。”责骂了那侍女一番,命人带下去严加处罚,又殷勤对林昙道:“好在我身量和你差不多,先到我房中换件衣裳,好歹将就将就,如何?”
林昙冷静看了她一眼。
目光凉凉的,好像寒冬时节空中飘着的雪花一般,落在人脸颊上,便是刺骨的寒冷。
越秀县主不禁缩了缩脖子。
每逢林昙这么看着她的时候,她总是有些害怕的。愈是害怕,就愈是仇恨林昙:你一个小小知州家的女儿,有什么依仗,敢不把我堂堂县主放在眼里!
过了今天,我看你还有脸跟我嚣张!越秀县主心中暗骂。
林昙静静看了越秀县主片刻,美如花树堆雪的面容上缓缓浮起浅淡笑意,“如此,有劳县主。”
越秀县主大喜,“我陪你去,林姑娘,请!”
山嘉卉和向馨宁都是心思细密之人,越秀县主眼中那抹喜悦之色没有逃过她俩的眼睛。换件衣裳而已,这难道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而且,越秀县主以前可没有这么好啊,今天很是反常!两人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县主请稍等,我们也陪阿昙一起。”
越秀县主脸色滞了滞,嗔道瞎:“这是信不过我么?我亲自陪林姑娘过去,还能害了她不成?”山嘉卉心中愈发起疑,笑道:“县主若是都信不过了,我们还能信得过谁?不过是素日好姐妹,想多陪陪她罢了,县主莫要多心。”向馨宁不及山嘉卉耐性好,上前挽了林昙的胳臂,似笑非笑,“我和阿昙就是要好,就是想陪着她,县主嫉妒么,羡慕么?”话说的不大客气,却又是开玩笑的口吻,让人没法和她认真计较。
越秀县主脸上升起阵阵红云。
她要算计的是林昙,不是山嘉卉和向馨宁--------林家在安定只是外来官员,山家和向家可不是,树大根深,枝繁叶茂,还真不是安平郡王府可以随随便便招惹的。再说了,她算计山嘉卉和向馨宁也没用,康王要的又不是她们 。
林昙冷眼旁观了片刻,微笑说道:“阿卉,阿馨,咱们是客人,越秀县主是主人,咱们客随主便,听主人家的安排便好。我随越秀县主前去更衣,稍后便回。”见二人还有不情愿的意思,冲她俩眨了眨眼睛。
“阿昙胆子傻大。”山嘉卉心中担忧。
“阿昙真爱息事宁人,像越秀县主这样的人,给她面子做什么?”向馨宁暗暗抱怨。
越秀县主笑容满面的对众人告罪,“诸位请慢用,失陪,失陪。”轻移莲步出了花厅,带林昙到她院中更衣。
院中并没有见到侍女的身影,很安静。
这是越秀县主是早已布置好的。
假山畔植有紫藤,特意修剪成了姿态优美的悬崖式藤架,繁花满树,老桩横斜,别有韵致。
越秀县主带着林昙走到花架之下,自己便悄悄退后两步,想要溜走。
一位身穿玄色衣袍的俊美青年含笑而来,紫花掩映,风姿楚楚。
“妹妹,你来了。”他轻启朱唇问候着,美目之中更是情意绵绵,深情无限。
林昙面色惊慌,失声叫道:“我是随越秀县主前来换衣裳的,怎地会有外男在此?你不要过来,不要过来…”那俊美青年仿佛觉得眼前这一切很有趣,轻轻笑起来,柔声道:“莫慌,莫慌,林姑娘,我是二皇子康王,并非轻薄之人。你放心,我会对你很好,不会辜负你的。”他声音很温柔,眼神更温柔,温柔似水。
如果说康王在来之前只是想报复怀远王、激怒怀远王,那么,他在见到林昙之后,心情却有了变化。眼前这位姑娘实乃生平所未见过的绝色,这样的美女便是利用过了之后还是可以继续宠爱的,不是么?佳人难再得。
林昙惊慌的叫着,等他慢慢欺近自己之后,冷静的伸手入怀,取出一个小巧的、长圆筒形状的物事。
“妹妹,这是什么?”康王离她越来越近,闻到她身上怡人的幽香,心神荡漾,语气越发缱绻。
林昙微微一笑,“康王殿下,你很快便会知道这是什么了。”举起长圆筒至樱唇畔,轻轻吹了吹。
一阵白色烟雾徐徐喷出。
康王不可置信的看着林昙,慢慢倒在地上。
林昙蹲下身子,冷冷看着康王,“你习惯以这样的方法来搜罗美人么?好不下作。”康王手脚已不听使唤,头脑还保留有最后一点神智,弱弱的替自己辩解,“不,不是,我只是报复高元燿,我平时不是这么下作的…”头歪向一边,完全失去了知觉。
林昙不屑的撇撇嘴。
“康王殿下,康王殿下你怎么了?”她惊慌失措的叫起来。
越秀县主走到院外,招手叫来两个丫头吩咐了几句,“…是山五太太,记住了么?”小丫头答应着,飞快的跑走了。
越秀县主本想先躲起来,过会儿再来看热闹,这时却听到林昙的叫声,蹙眉想了想,又折回头。
看到紫藤花下那躺着的人影,看到林昙蹲在他身边惊慌的模样,越秀县主大惊,忙跑了来,“怎么了?康王殿下这是怎么了?”林昙抬头笑笑,“也没什么,晕过去罢了。”如法炮制,也举起长圆筒冲越秀县主吹了吹。
越秀县主软软的倒了下来。
林昙摸着下巴,打量着地上这一男一女,“嗯,蛮登对的,尤其还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堂妹,那便更般配了,真是天生的一对,地造的一双。”
她伸出手指放入口中,发出清亮的呼啸声。
不久,便得到了回声。
林昙笑了笑,先把越秀县主拎起来,走到房中,把她放到了床上,又从越秀县主腰间解下束腰丝绦,将她的外衣去了,只剩贴身里衣,顺手拿过一床被子盖好。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林开和怀远王站在晕倒的康王身边,孔阳手里提着个小包裹,脸色焦灼,左右张望。
见林昙出来了,孔阳眼睛一亮,“大小姐!”赶忙跑过来,“大小姐,替换的衣裙在这里,您赶紧换上吧。”林开面色关切,“阿昙,你没事吧?”林昙接过孔阳递过来的小包裹,低头道:“我没事。”
声音轻轻的,软软糯糯,有一种少见的娇柔。
林开眼角抽了抽,弯腰提起康王,“阿昙你换了衣服便回去吧,这里有我。”提起康王往屋里走,走了两步觉得不对劲,回过头,“怀远王殿下,请跟我一起来。”别盯着我妹妹看了,你也好意思,我这做哥哥的还在这儿站着呢。
怀远王无奈,只好跟着林开进了屋。
林昙由孔阳陪着进了另一间屋子,把湿裙子脱下,换了新的。
花青调上一点曙红,用水化淡,便是雪青色了。林昙换上的这条裙子便是雪青色地遍绣折枝花卉湖绉宽裙,安静详和,有一种冷艳的美和高贵。
出了屋子,只见紫藤花架下站着一个人,正是怀远王。
林昙缓步走过来,心怦怦跳。
方才经过这花架时,心中全是厌恶;这时再次经过,却觉得这些深紫色的花朵有一种异样的美丽妖娆,还有诱人的香气…
“害你受惊了。”怀远王声音低沉。
林昙停下脚步,轻声道:“你手里有对康王不利的证据,对不对?要小心,他不会就此死心,还会想方设法去抢、去销毁。”
怀远王神色温柔,“我会小心的。”
林昙欠欠身,带着孔阳,步履轻盈的走远。
怀远王看着她婀娜的背影发痴。
林开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他这样,心里实在没好气,“殿下,此处不可久留。”催着他快走。怀远王“哦”了一声,和林开一起沿着林间小径快步离去。


第022章

林昙出了越秀县主的院子,察看过地形,挑了一个掩映在假山和银杏树之中的小巧亭阁,“我在这里坐坐。孔阳,你去大花厅悄悄把山姑娘和向姑娘叫出来,说我在这里等她们。”孔阳四处张望了下,很是不放心,“大小姐,这里太僻静了,您一个人在这儿哪行,我还是在这里陪着您比较好。”又不解问道:“回大花厅岂不是很好?安全多了。”林昙一笑,“回去了,还怎么看热闹?”孔阳是个聪明丫头,方才也是惊魂甫定才有些糊涂,听林昙这么一说,也便想明白了,“可不是么?这越秀县主把下人撵得干干净净,过一会儿大概便会有多事之人前来‘捉奸’,到时候岂不是…”想起房里那一男一女,掩口而笑,“大小姐说的是,是得看看热闹。您稍坐片刻,我这便请山姑娘和向姑娘去。”
孔阳才走出去不久,林昙便听她惊喜叫道:“山姑娘,向姑娘!”
敢情山嘉卉和向馨宁到底还是不放心,以更衣为名溜出来了,来找林昙。
孔阳把山嘉卉和向馨宁请到亭阁之中,山嘉卉奔过来拉着林昙上下打量,一迭声的询问,“阿昙你没事吧?没事吧?我怎么觉着越秀县主没安好心呢?从前她对你总是阴阳怪气的,可没喜欢过你啊,今儿个她是怎么了?”向馨宁在林昙对面坐下来,“阿昙你快老实说,这是怎么回事。”林昙微微一笑,自怀中取出件宝贝,“阿卉,阿馨,快来看,这是我巧取豪夺,从寒大夫那里弄到的好东西。”嘴对着长圆筒的顶部,“呶,只要轻轻一吹,就会有毒气喷出,对面的人非晕了不可。阿卉,阿馨,这件东西看着平常,实则非同小可,我给寒大夫抄了三个月药方,竭尽全力巴结讨好她,她才送给我的。”
“就是给你大哥治伤的那位神医啊?”向馨宁接过长圆筒看了看,啧啧称奇。
山嘉卉忙凑过去和她一起看。
“也是替我二弟接生的神医。”林昙笑吟吟。
说来这也是林家祖上积德,罗夫人生林寒的时候还在良原县城,很不幸是难产,接生婆急的满头大汗跑出产房问林枫,“保大人还是保孩子?”林枫心如刀割,备受煎熬,真是快要疯掉了,恰巧神医寒若拙路过良原,替罗夫人接生,林寒才能活着来到人世。
也正是为了表达对寒大夫的感激之情,林枫和罗夫人才为这历经磨难方来到人世的次子取名为“寒”。取这名字是要告诉林寒:如果没有寒大夫,这世间便不会有你,也是让林寒不忘本的意思。
向馨宁来了兴致,“哎,我可是听说,这寒大夫医术卓绝,可是她一向不肯跟官府打交道,也不肯替官府家眷治病。这之所以能请到寒大夫,还是你的功芝了?”林昙回忆起往事,不胜唏嘘,“苏伯伯驱车带我到了寒大夫下榻之处,请她赶快出门,说有孕妇难产,晚了怕是一尸两命,寒大夫二话没说,便背起药箱跟我们出来了。可是等到下了车,看到眼前是官舍,她便知道里面的孕妇是官府家眷,转身要走。苏伯伯冲她发脾气,没用;我爹闻讯出来百般哀求,也是没用;我那时才八岁,初生牛犊不怕虎,跑到她跟前质问:‘官府家眷难道不是一条人命?官府家眷肚了里的难道不是无辜胎儿?做官的人难道不是血肉之躯,应该被你轻贱无视?’寒大夫被我问的楞住了,道:‘我生平最讨厌欺压百姓的贪官’。我爹反应很快,当场立下誓言,此生此世一定做好官、清官,永不欺凌百姓,并愿意拿出自己的私产在在良原买三百亩良田,良田所得用于设济众院,收留鳏寡孤独的老人、被遗弃的孩子。这么着,寒大夫才同意为我娘接生。”
她曾立誓不和官府打交道,但是,她也立誓对于任何一个平民都不会见死不救。林枫设立济众院定将惠及数千名甚至上万名孤苦无依的穷人,她答应救罗夫人,就等于救很多穷人。
凡事既然开了个头,就收不住了。为罗夫人接生下林寒之后,林枫和苏师爷又千方百计劝说她为林开疗伤,林昙更是仗着自己年纪小,仗着寒大夫对她有几分喜爱之情,胡搅蛮缠,死缠烂打,最后终是劝得寒大夫点了头。经过寒大夫的悉心治疗,林开的伤势才渐渐好转,近几年已与常人无异。林开的伤势痊愈当然是好事,不过,他伤好了之后,寒大夫也就和从前一样云游四方了。别说林枫和罗夫人留不住她,就连林昙亲自出马,也无功而返。不过,临分别时寒大夫送了林昙不少宝贝,这能喷毒气的圆筒,便是其中之一。
山嘉卉听的悠然神往,“这样的神医,莫说让她看病治病了,只要能见上一面,一睹她的风采,也足慰平生。”向馨宁抓着林昙审问,“阿昙,剩下的宝贝都是啥?赶紧的,说来听听。”林昙正要笑着解释,听到外面暄闹起来。
“这是不是大队人马来…那个什么来了?”几位姑娘一起向外张望。
都是娇滴滴的姑娘家,“捉奸”这两个字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只好含混了过去。
“看热闹,看热闹。”虽然不好意思说,躲在暗处观看还是好意思,几位姑娘凑在一起,看的津津有味。
山五太太尖利的声音传了过来,“林姑娘许久未回,咱们做长辈的去看看岂不是应该的么?三嫂,你定要拦着我做什么?”三夫人声音暗沉,隐隐含着怒气,“她是和越秀县主一起过去的,越秀县主是主人家,周到的很,定能招待好她,五弟妹你是客人,就别瞎操心了。”罗夫人却是“咦”了一声,“五太太你有点奇怪啊,我家大丫儿和越秀县主一起出去的,两个人都没回来,你怎地绝口不提越秀县主,口口声声只提我家大丫头?这里头不会有什么古怪吧?”
山嘉卉又是羞,又是愧,又有几分惊奇,“阿昙,我五婶婶不知是发的什么疯,我都弄不明白她了,可是,罗夫人好似半分不为你担心啊。”哪有做母亲的不担心女儿的?罗夫人的声音当中可是一点犹豫、担心都听不出来,坦荡得很。
林昙拍拍她,微笑道:“咱们谁跟谁啊,这外道话便不必提了,三夫人的话我也听到了,心中感激的很。阿卉,我承她的情。”向外张望,看了看气势十足的罗夫人,不由的一乐,“我娘啊,她是从小到大没见我吃过亏,只有我捉弄别人的,没有别人捉弄我的;只有别人上我的当,没有我上别人的当。阿卉,我太精明了啊,我娘她是知道的。”
罗夫人对林昙很有信心。
向馨宁白了林昙一眼,“我看你也不是个能吃亏的人。”
林昙一脸得意,“阿馨,你太了解我了。”
向馨宁嗔怪的打了她一下。
说笑着,林昙见外面吵的差不多了,叫过孔阳吩咐,“去悄悄告诉三夫人,由着五太太去吧。她呀,不到黄河不死心。”孔阳答应了,机灵的穿过树林,绕了路远路,趁着众人吵的正欢,悄悄溜到了三夫人身边。
三夫人疲惫的挥手,“我不管了,由着你们吧。”携了罗夫人的手,又叫上素日交好的几位太太,“咱们回去,为半日之欢。”缓步回花厅去了。
向馨宁奇道:“现成的热闹,为啥不看?”
林昙幽幽叹了口气,“三夫人是厚道长者。”她听到孔阳的话,知道林昙没事,便不想再搀和什么了,绝没有想看五太太倒霉或越秀县主倒霉的意思。不得不说,三夫人是厚道的,也深谙明哲保身之道,有些烂污内幕,能不看便不看,看了一点好处也没有。
可是,像她这样深谙明哲保身之道的人,偏偏在林昙消失不见、五太太敲锣打鼓要带着大家出来找人的时候挺身而出去阻止,又能看出来她并不是一味的回避是非,而是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样的长者,着实令人尊重。
五太太带着一众好事之徒大摇大摆、谈笑风生的往越秀县主的院子中走去。
“唉,康王殿下固然是声誉大损,越秀县主更是万劫不复了。”林昙远远看着这拨人,悲悯说道。
就算捉到康王的“奸”,安平郡王府也不敢将康王怎样的,更没办法让康王娶越秀县主------没有堂兄妹成婚的道理。越秀县主名声坏了,坏她名声的男人又实在嫁不得,她这辈子算是完了,彻底完了。
“活该!她是怎么想害人的!”山嘉卉恨得咬牙。
向馨宁伸出手掌,仿佛眼前就站着越秀县主似的,恶狠狠的打了两掌。
这幸亏是林昙机灵,设法脱了险,如果粗心大意上了当,这会儿和康王躺在一起的便是林昙了----众目睽睽之下被发觉和康王同床共枕,林昙能怎么办?性子烈就自尽了,性子软就含羞忍耻嫁给康王,被一乘小轿抬入康王府,从此以后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总之都是毁了。
虽然明知越秀县主下场会非常悲惨,可是林昙、山嘉卉、向馨宁心里对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同情。
越秀县主能毁别人,别人为什么不能毁她。
这便叫做搬了石头砸自己的脚,自掘坟墓,自取灭亡,自作自受。
“接下来咱们将听到什么?”向馨宁眼睛亮晶晶,满怀期待。
“大概是尖叫声吧。”山嘉卉和林昙同时笑道。
“啊-----”院中果然传出凄厉的、吓人的尖叫声。
幸好是白天,要是晚上听到这样的叫声,能把胆小的人吓出毛病来。
“好戏开锣了!”三人同时精神一振。


第023章

“啊----啊----”凄厉的尖叫声响彻在安平郡王府上空,久久不绝。
林昙眼角直抽抽。
越秀县主果然是个草包,到了这时候只会拼命大喊大叫,你是嫌不够热闹怎么着?还是嫌知道的人不够多,想多招来几个好事者?丑事啊,县主姑娘,遇到丑事你得先遮掩,而不是用尽你所有的力气把这丑事摊开,让更多的人看到!
“草包。”山嘉卉和向馨宁俱是一脸鄙夷。
向馨宁其实好奇心挺浓,很想进去瞧瞧热闹的,可是明知道里边有个被放倒的康王,康王身边躺着个没穿外衣的越秀县主,再好奇也只能忍了,在外头干等着。
因为这个,她觉得很不过瘾,很遗憾。
不过,她的这个遗憾,很快得到弥补。
因为越秀县主拼了怀命在凄厉尖叫,这叫声传出去很远,把男客那些都惊动了。怀远王耳聪目明,最先听到这尖叫声,因为有他的提醒,安平郡王、世子等人侧耳倾听,也听到了。对,怀远王说的不错,确实有女子的尖叫声,很高,很尖,连续不断。
虽然安平郡王很看不起女子,也向来没将郡王府的女子放在心上,可是有这么多客人在,这尖叫声又如此刺耳,他也不能装作没听见,便向众人赔罪,“有扰诸位清听,本王实在抱歉。”又命世子高显,“ 快去看看有什么事,赶紧处置了,不得打扰宾客。”说到后来,语气已是异常严厉。高显唯唯,向众人告了罪,便要快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