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怒道:“萧淙, 你给朕滚进来!”
萧淙大摇大摆进殿,“陛下,萧大将军有话要臣转告。”
----萧大将军?大臣们一头雾水。萧大将军指的是谁?
只有极少数的人,才知道萧大将军是萧贵妃。
皇帝道:“有什么话要转告?萧淙,你过来告诉朕。”也不知萧贵妃要说什么话, 命萧淙近前,说给他一个人听。
萧淙高视阔步上前,“她说,不甘姑娘的婚事,她要做主。”
“谁是不甘?”皇帝日量万机,还真是没记住冀不甘这样的小人物。
萧淙不满又愤恨,“就是冀卫宏的孙女、为冀卫宏翻案的那一位。也是我岳父能无罪归家的功臣之一。这般重要的人物,陛下都不记得,陛下忘性也太大了吧?”
皇帝冷冷瞪着萧淙,咬牙道:“这到底是她说的,还是你的意思?”
萧淙脸皮挺厚,“这是我的意思,也是她的意思。我们姐弟一心……”
把皇帝给气的。好嘛,他和大臣正商议国家大事,萧淙硬要进来,就为了这么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就为了冀家那个姑娘到底要嫁给谁?
“滚!”皇帝低喝。
“我要滚,可就滚就萧大将军宫里了。”萧淙威胁。
皇帝头疼。
萧贵妃并不是一个不讲理的女人。但是,每逢萧贵妃想到她的将军梦,想到英勇善战的她要终生困守宫闱,萧贵妃就会闹很久的脾气。
萧贵妃在这个情绪里的时候,是很会折磨皇帝的。
萧贵妃是怎么进的宫,皇帝最清楚不过,他对萧贵妃是有愧疚的。到了萧贵妃面前,就愿意多退让,帝王之尊,也要委曲求全。
“你说晚了。”皇帝吩咐,“朕已经批了盛卿的奏章,冀氏女许配盛卿之侄……”
“什么?”萧淙大喊一声,怒目圆睁。
“不许无礼。”皇帝训斥。
侍卫、内侍以及大臣们,纷纷出言喝止,“陛下面前,焉可失礼?”
盛兴昌见萧淙殿前失仪,心里幸灾乐祸,虽然不好笑得太明显,可眼里的笑意真是荡漾了。
“收回!马上收回!”萧淙气急了。
“放屁。”皇帝低声骂:“朕已批过了,岂能收回?君无戏言懂不懂?”
萧淙邪邪一笑,“姐夫,你会后悔的。”
“你要做什么?”皇帝暗觉不妙。
萧淙并不答话,转身大踏步下来,带着怒气冲几位站着回话的大臣就过去了。
盛兴昌心中得意,“萧侯年轻气盛,又是陛下姻亲,便是御前失仪,陛下也不怪罪。若换了别人,似萧侯这般作为,此时已被近卫拿下了吧?到底是萧侯,与众不同。”
盛兴昌好似在为萧淙说话,其实全是挑拨。
盛兴昌太过得意,脸上就挂了笑容。
萧淙长眉一挑,一个恶虎扑食扑将过去,把盛兴昌牢牢扑住,大骂道:“天杀的老贼!该死的老狗!”啪啪啪啪啪,左右开弓连抽数记耳光。
盛兴昌被打得头嗡嗡的。
他整个人都懵了。
他居然被打了,大殿之上,当着皇帝的面、当着大臣们的面,被萧淙打了???
大殿之上,有片刻混乱。
“别打了。快住手。”大臣们纷纷劝架。
“萧淙你个混蛋,给朕住手!”皇帝大骂。
大臣们心里这个着急啊。皇帝陛下你真想让萧国舅住手,那就赶紧下旨让近卫进来拿人,光是骂萧国舅有什么用?
皇帝气得骂了好几句,才想起来让近卫进殿。
皇帝骂人的功夫,萧淙手上不闲着,又抽了盛兴昌好几记耳光。
盛兴昌那张脸跟猪头似的,已经没法看了。
近卫进来,“按”住了萧淙。
说是按住,其实也是轻轻压制而已。
这些近卫又不傻,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萧家军的主人,他们为什么要往死里得罪。
“侯爷,给下官一个面子。”近卫逼指挥使康琅低声央求。
萧淙闹得也差不多了,顺水推舟让康琅“抓”住他,胸脯起仗喘粗气,看样子是气得狠了。
“萧淙,你公然殴打大臣,朕定要重重罚你。”皇帝很严厉的样子。
萧淙叫道:“姐夫,我是为了你好!这个盛兴昌欺君罔上,我不打他,天理不容!”
皇帝拍案,“你还有理了?你倒是说说,盛卿骗了朕什么?”
萧淙怒道:“盛兴昌死皮不要脸,竟然要让他侄子盛玉文娶冀老将军的孙女!他那个侄子吃喝嫖赌什么坏事都干,这种下三烂居然敢让陛下赐婚,盛兴昌这老狗是拿陛下当傻子哄……”
“住口!”皇帝火冒三丈。
“胡说八道!”盛兴昌怒斥。
盛兴昌因为被打得太狠,说话已经不利索了,听着有点可笑。
“我没说错。”萧淙叫道:“陛下问问盛兴昌那个老狗,敢不敢把他那个侄子叫到御前,当面对质?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人,我什么罪都认;他那个侄子如果是个王八蛋,盛兴昌认不认欺君罔上?”
“老东西你敢么?敢么?”萧淙问到盛兴昌脸上。
盛兴昌老泪纵横、颤颤巍巍跪倒,“陛下为臣作主啊。萧国舅当着您的面,便敢如此欺侮老臣,可以想像,在宫外会是如何跋扈……”
“你他踏马的少胡扯。”萧淙杀气腾腾,“盛老儿,你就说句话吧,敢不敢让你侄子上殿面君?”
辅臣徐必进言,“既然如此,不如让盛尚书之侄上殿,到底是不是人才,是不是欺君,一目了然。”
另一辅臣石时却请求皇帝先治萧淙的罪,“……陛下面前如此放肆,必须严惩。”
“萧淙你说呢?”皇帝缓缓问道。
萧淙昂首挺胸,“我这个人吧,就是太忠心了,看不得陛下受蒙蔽。陛下要治我的罪,我无话可说。可我就是看不得盛兴昌拿陛下当傻子一样哄骗。”
太正直了,没办法!
皇帝被他气笑了,“好,朕便下旨,命盛卿之侄进见。如果盛卿之侄果真如盛卿表章所奏,文武全才,人品贵重,萧淙你就等着受罚吧。”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 ,明天见。

☆、036

盛兴昌猪头般的一张脸上, 既有愤怒, 又有恐惧。
皇帝陛下虽是明君, 却也和普通男人一样, 遇到和妻妾有关之事,就容易犯糊涂啊。
萧淙今日的所作所为,如果换成一般的将军、侯爷, 早被近卫拿下入狱法办了, 皇帝陛下岂能这般宽容?可他是国舅爷, 萧皇后的弟弟,萧贵妃的弟弟,皇帝陛下就是向着他,非但不治他的罪, 还要宣盛玉文上殿……
盛兴昌心里发慌。
这几天他拘着盛玉文在府里, 不许出去胡闹,可盛玉文是真没学问, 而且以萧淙的能为, 把盛玉文之前那些吃喝嫖赌的烂事给查出来, 一点不难……这可如何是好???
只能赖到底了。盛兴昌把心一横。
反正盛玉文是他侄子, 不是儿子。而且盛玉文被送入京城时间不长, 如果真被查出来底细,大不了他一推三不知,只说是被族弟蒙骗了。
但如此一来,把冀不甘娶回盛府的事是泡汤了。要报复,要出气, 只能另想办法了。
盛兴昌不服,盛兴昌憋气。
其余的大臣们嘴上虽然不说话,其实心里也都觉得皇帝陛下太偏心他的小舅子了。
不过,萧国舅在皇帝面前的待遇,牵涉到后宫一位皇后、一位贵妃,这些大臣也是有家室的人,知道家务事最麻烦,不便多说什么。
这也就是他们一步一步做到朝廷大员,圆滑了,会看眼色了,看审时度势了,如果换成才踏入仕途的楞头青,梗着脖子向皇帝陛下要公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盛玉文被宣进宫。
盛玉文虽然被盛兴昌严令要修心养性,不准胡闹,但他哪里忍得住?宫使到盛府的时候,他正在搂着一个丫环胡天胡地,外面一吆喝,他吓得当时就软了。
内侍是萧淙早就交代好了的,直接到盛玉文院子里宣的旨,宣完旨后,不由分说,虎狼一般,架着盛玉文,出了门往车上一扔,就奔宫里来了。
盛玉文本来就抖似筛糠,这下了更是战战兢兢,以为死期将至。
进了宫,宣上殿,盛玉文声音是抖的,整个人也是抖的,连拜见皇帝的礼仪都不周全。
大臣们就皱眉头了。
这就是盛兴昌推举要娶冀不甘的人?人家冀不甘是位奇女子,拿这么个窝囊废来配,不像话了吧。
盛兴昌暗暗咬牙,恨铁不成钢。
皇帝心里也是暗暗恼怒。
这个盛兴昌,还真是像萧淙说的那样,拿他这个皇帝当傻子哄啊。就盛玉文这么个东西,皇帝真御赐了盛玉文和冀不甘的姻缘,那不是造孽么。
派去盛府的内侍,悄悄向萧淙比了个手势。
萧淙微不可见的点头,表示知道了。
萧淙漫不经心的走到盛玉文身边,“让本侯看看,盛尚书为冀老将军唯一的孙女,挑的是个什么孙女婿。”
他忽然大惊失色,伸手掩鼻,“什么味道,怎么这么臭!”
盛玉文羞愧得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马上钻进去。
内侍直接闯进屋,虎狼一般就把他架起来了,连换件衣服的时间都不给……
萧淙这么一提醒,其余的大臣们也觉得不对劲,“是有一股污秽味道。”
萧淙大怒,“盛玉文大胆!胆敢以污秽之身上殿,亵渎我皇!”
萧淙踹了盛玉文一脚,“姐夫,什么叫大胆?像盛玉文这样才叫大胆,才叫欺君!我再怎么样,也没有以污秽之身来见姐夫,我进宫之前都沐浴更衣的!”
皇帝哼了一声,招手把萧淙叫上来,耳语道:“朕听说,自打你定了亲之后,天天都要沐浴更衣,有时候一天洗两三回,是不是真的?”
萧淙脸一红,怒了,“你让人监督我?等着,我去告姐姐。”
皇帝拍拍他,“朕才没空让人监督你。是皇后当笑话讲的,朕无意中听到了。”
别去告你姐姐了,这就是她说的。
“那我一天洗两三回,总比盛家小子连沐浴更衣都不肯,脏兮兮的就来面君好吧?”萧淙表功。
皇帝微笑,“不可妄自菲薄。同盛家这小子相比,玷辱你了。”
“我本来不会妄自菲薄的,是你打趣我,我一慌,才说错话。”萧淙抱怨。
皇帝笑了笑,和萧淙耳语几句,之后下令,“盛卿的侄儿身上有异味,怕是得了怪病。叫御医来瞧瞧,有病早治。”
盛兴昌大惊,连说感谢陛下恩德,但盛玉文身份低微,不敢劳驾御医。
盛兴昌心里这个害怕啊,盛玉文可是被酒色掏空了的身子,这让御医一看,不是全完了么?
皇帝不许,“盛卿之侄,身份如何低微了?让御医瞧瞧的资格,还是有的。”
御医奉旨前来,给盛玉文这么一看,御医直言相告,“这位盛公子之所以身上有异味,是他,是他才行过房……”
大臣们怒了。
这这这,这大白天的,白日宣淫?而且盛玉文是一个没成过亲的男人,是一个盛兴昌向陛下请旨赐御的男人!
萧淙大叫,“姐夫,盛兴昌这老小子果然是拿你当傻子耍弄!”
盛兴昌汗如雨下,重重叩头,“臣失察,臣该死,臣罪该万死!”
皇帝面沉似水,命人把盛玉文抬下去了。
内侍打来一桶一桶的清水,准备清洗地砖。
让盛玉文这样的人踩踏,地砖都脏了。
盛玉文是被人抬出宫的,盛兴昌也是。
盛兴昌叩头出血昏倒,皇帝命人抬回盛府。
稍后,皇帝下旨申斥,盛兴昌这位尚书大人,颜面扫地。
盛玉文受了这翻惊吓,缠绵病榻,没几天就死了。
盛玉文的父母把他送进京,本来是想让盛兴昌教好他的。结果人没了。盛玉文的父母焉能善罢干休,找到京城,和盛兴昌好一番大闹。
这是后话了。
萧淙大闹文华殿,皇帝不光没罚他,还奖励了不少名人字画。
这些赏赐,一则是看在皇后、贵妃的面子上,二则是谢谢萧淙提醒,皇帝才没让盛兴昌给蒙骗了。
“姐夫,你就惯着我一点好了。”萧淙高高兴兴收了这些赏赐,“反正我心里是向着你的,有人对你不忠,你又不便亲自开口的,就让我去闹。”
皇帝:……
这个萧淙,他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皇帝也是看着萧淙长大的,知道这小子的无赖劲儿,无奈挥手,让他走了。
冀不甘的婚事,皇帝交给萧贵妃来管。
萧贵妃做主,要为冀不甘招个女婿。
“招婿,听明白了,是招婿。想娶媳妇儿的不要报名。”
近卫、铁甲卫等都可以报名,但是有条件。
本人不用跟冀不甘改姓,但生下来的儿女要随冀家姓,等于是上门女婿。
这个消息一出,冀家明和他娘李氏急了,“冀家现放着家明这个男丁,冀不甘招的什么女婿?”
不行,他们一定要阻止。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37

套上车, 冀家明和李氏就奔冀府去了。
走到半路, 李氏觉得不对, “就咱娘儿俩, 人少了点儿。再叫上冀家芳吧。”
冀家芳嫁给了李氏的侄子李强,住在小墙胡同。
冀家明觉得有道理,就让车夫拐了个弯, 到小墙胡同接人。
他们去的时候, 李强正在家里闹呢, “你不给钱让老子翻本儿,老子打死你!”冀家芳又哭又叫,“你就是打死我,我也给你变不出银钱来!家里还有两个孩子呢, 钱都让你赌输了, 难道让两个孩子饿死?”
冀家芳一提孩子,李强想起来了, “儿子是我李家的, 我得养着。那个小丫头片子是赔钱货, 不如卖了吧。”到处找他闺女李招财, 要把这孩子卖了, 好拿钱去赌。
李招财才六岁,吓得躲在院子角落一个破缸里,哭得不像样子。
儿子李进宝四岁,捧着个油饼,吃了一嘴油。家里这个闹腾, 他跟看不见一样。
反正他有油饼吃就行了。
李强要卖孩子,冀家芳抱着他苦苦哀求,“你就是要把招财卖了,你也再等几年,等她大几岁,要不然卖不上价钱……”
李氏和冀家明进门,见到这两口子闹成这样,脸就黑了。
冀家芳见到李氏,坐在地上大哭、诉苦,“姑母你管管,招财她爹要把娃卖了……”
李强嘻皮笑脸的,要李氏给他点银子,他好去翻本儿。
李氏没好气,“翻什么本儿。你好好的跟着我去趟冀家,不就有钱了?”
一听说有钱了,李强精神了,冀家芳不哭了,连李招财都战战兢兢从小破缸里爬出来,“娘,我饿。咱家有钱了,我也想吃油饼。”
“就知道吃。”冀家芳不耐烦的点这个孩子的额头。
她是想点额头的,一不小心点着眼睛,孩子钻心疼,又不敢哭,又到破缸里躲着了。
“去冀家怎么就有钱了?”李强和冀家芳真是穷疯了,追着李氏问。
李氏就教给他们,“冀家的老宅,现在已经发还了,是冀不甘一个人住着。冀家别的产业,银子庄子铺子什么的,陆陆续续也要归还。冀家有钱了,都应该是家明的,毕竟家明是冀家唯一的男丁。可家芳是冀家的姑奶奶,当时出嫁的时候,冀家倒了,没多少嫁妆。现在冀家发达了,这嫁妆得给家芳补上吧?”
李强和冀家芳又惊又喜,“是是是,得补上。”
冀家明不高兴了,拉了李氏一把,娘儿俩到一边说悄悄话,“娘,冀家的家产都应该是我的,为什么要分给冀家芳?你不要总是偏向娘家侄子。我才是你亲生的。”
李氏嗔怪,“娘再疼侄子,还能越过你?儿啊,你也不好好想想,现在冀家的家产是冀不甘霸占着,她嘴上说的好,说家产都是你的,可这都多少天了,她也没请你回冀府当这一家之主啊。咱要是不压压她,到嘴的肥肉,她舍得吐出来?”
“我去过两回冀府,外面有铁甲卫守着,我进不去。”冀家明心思也活动了,“这个冀不甘,她是不是想吞我的家产?不行,咱得赶紧找她,晓以大义,让她把冀家的产业全还给我这个当家人。”
“咱娘儿俩去,势单力孤。”李氏盘算,“再叫上冀家芳和强儿,再把李招财和李进宝带去,这就人多势众了。冀不甘想再躲着咱们,她也躲不了。铁甲卫再要拦着,我就掐李招财,让她拼命哭,看铁甲卫脸上挂不挂得住。”
“李招财一哭,我就大声喊,就铁甲卫欺负孩子了。”冀家明拍大腿,“还是娘有办法,这招好!”
这娘儿俩和李强、冀家芳商量了,就要马上出门。
冀家芳抱上李进宝,没看见李招财,大吼一声,“招财!”
“哎。”墙角细细小小的一声。
冀家芳一见李招财又躲到破缸时,恨铁不成钢,“就会往那个破缸里躲!你个没出息的!”气冲冲过去捞起李招财,一手抱一个走了两步,把李招财扔地上,“都多大了还不会自己走路?要你有什么用?”
李招财吓得哭也不敢哭,跟着冀家芳,一路小跑。
李氏逗了逗李进宝,对李招财看也没看一眼。
一直到上了车,李招财才怯怯的、一点一点挪到冀家芳身边,小小声的叫:“娘。”
冀家芳这会儿心情好一点,摸摸李招财的小脑袋,李招财受宠若惊。
冀家芳从怀里掏了块饼子递给李招财,李招财饿坏了,忙接过饼子,大口大口,狼吞虎咽。
“没出息。”李进宝吃饱油饼了,靠在冀家芳身上,嘲笑姐姐。
李招财像没听到一样。
弟弟不打她就是好的了,骂几声没事。骂她又不疼。
到了冀府门前,下了车,李氏娘儿俩,李强冀家芳夫妻俩,见到府门前齐刷刷着着两排卫兵,又羡慕又嫉妒,又不服气。
怪不得冀不甘架子那么大,这是真有依靠了。有这么兵保护她呢。
想当年冀家也是这么威风,想不到十年过去,冀家的威风又回来了,冀府里住的却只有一个冀不甘。
不行,冀家明是男丁,冀家只能由冀家明继承,冀不甘必须把所有的家产都交出来!
“姑母,我得多要些嫁妆。”冀家芳一手牵一个孩子,仗着今天能用得着她的两个孩子,趁机跟李氏讨价还价,“我有两个孩子要养活,孩子他爹动不动就说要把招财卖了。我今天该出多大力就出多大力,可我得有银钱傍身,不能再叫孩子他爹卖招财了。”
李氏答应了,“你为家明出力办事,家明亏待不了你。”
冀家明舍不得,但转念一想,将来冀家的家产真到了他手里,到底要给冀家芳多少,还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么?到时候随便打发一点,谅冀家芳也不敢多说话。这样一想,也就暂时忍了。
冀家明是要做冀家一家之主的人,不能自贬身价,和这些士兵搭话,所以派了车夫过去。
车夫是个老实人,壮着胆子挪过去,点头哈腰,把冀家明要见冀不甘的话说了,“……我家少爷是冀姑娘的堂兄,是冀家唯一的少爷。劳烦兵大爷,给通报一下。”
守门的兵士盔甲鲜明,气宇轩昂,听了车夫的话,就笑了,“冀家明是吧?他来得可真巧,贵妃娘娘正在冀府,给冀姑娘择婿呢。”
车夫本来就是壮着胆子来的,听到“贵妃娘娘”四个字,吓得一屁股坐地上了。
守门的其实是近卫,见了车夫这个熊样,哈哈大笑。
车夫连滚带爬回来,“贵,贵,贵妃娘娘在里头……”
冀家明和李氏也给吓住了。
他娘儿俩这辈子也没着过宫里的贵妃,做梦也想不到,冀府会有这样的贵人。
“这个冀不甘,就她那个村姑样,怎么宫里的娘娘也不嫌弃?”冀家芳嫉妒得眼睛都红了。
想当年她可比冀不甘强多了,现在呢,冀不甘攀上了宫里的贵妃娘娘,她冀家芳一天到晚在为怎么养活两个孩子、怎么不让招财被卖而发愁。
冀家芳心里气不顺,抓过李招财,狠狠掐了几下。
李招财就是她的出气筒。
李招财疼得眼泪哗哗流,也不敢哭出声。
冀家芳更来气了,“你是个死人啊,连哭也不会哭?”掐得更狠了。
李招财平时在家如果哭了,冀家芳就会打她打得更狠,但这天冀家芳打得太疼了,李招财实在受不了,乱叫乱跑。
冀家芳正追着李招财打,从冀府大踏步走出一个铁甲卫,抬脚把冀家芳踹倒,把李招财抱了起来。
“你这婆娘,也太狠心了。”铁甲卫见李招财脸上全是伤,又是吃惊,又是愤怒。
“我打自己的娃,要你管?”冀家芳从地上爬起来,喘着粗气。
“亲生的也舍得下这狠手。这女人是人不是?”近卫都看不过眼了,纷纷喝骂。
李强、冀家明这两个人见近卫骂得厉害,躲到李氏身后,不敢作声。
李氏搂紧了李进宝。
李进宝年龄太小,什么也不懂,也不知道害怕,大声叫喊,“我爹我娘天天打那个赔钱货,咋啦?赔钱货就该挨打,我也天天打她!”
铁甲卫大怒,抱着李招财大步流星过来,“孩子,你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