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萧贵妃温柔恭俭让,难道所有的人就会认为萧家没有威胁么。
符善宝有些迷茫,显然是没听懂。
陆离感动,“姐姐是为了我。”
陆允的案子,对陆允有利的证据早被销毁了,想要为陆允翻案,不能走寻常路。
寻找新的证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要造势,要给对方压力。
六皇子敢上刑部闹,萧贵妃就敢让皇帝重罚六皇子,压得六皇子抬不起头。
萧贵妃此举,就是昭告天下:我弟弟娶媳妇儿是大事,所有的人和事,都要为之让路。
谁挡路,萧贵妃对付谁。
萧贵妃的态度折射到陆允案的审理当中,会非常微妙。
态势当然是对陆允有利的。
“一定要翻案啊。”鲁国公夫人交代。
“一定。”陆离承诺。
事情在一步一步推进,父亲和两个哥哥回家的日子,不远了。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30

三司会审第一天就出了萧国舅、六皇子干扰审讯的事, 三司会审暂停。
“扰乱法司, 必须严惩!”洪怀祖对这件事非常生气。
韩克忠好言相劝, “一位是陛下亲子, 一位是皇后亲弟,都是帝后的亲人,如何处置, 陛下自有分寸。何需我等做臣子的多言?”
洪怀祖拂然, “国舅爷虽是皇亲国戚, 也和六殿下比不得!”
韩克忠见这人不可理喻,一笑置之。
李大元圆滑,脸上陪笑,一句实在话没有, 要么说没意义的废话, 要么闭口不言。
洪怀祖恨恨,“竟然当着众官员百姓的面, 剑指六殿下, 这简直是谋逆!陛下定会重重惩治!”
洪怀祖的叫嚣, 其实也是朝中不少官员的想法。
萧国舅和六皇子先后到刑部大堂“旁听”, 两人都有不是之处。萧国舅和六皇子发生冲突, 执剑把六皇子挑得发髻散乱,狼狈不堪。把一个皇子逼得这么惨,陛下能忍么?不能吧。
他们猜测萧淙会被皇帝惩罚,谁知最后的结果是皇帝厚赐萧淙,被罚的是六皇子。
不光六皇子, 连六皇子的老师、母妃都受到牵连,罚俸的罚俸,降级的降级。
这个结果一出来,洪怀祖呆了半晌,形容痴傻。
天底下哪有做父亲的不偏向亲生儿子的?洪怀祖怎么想也想不通。
六皇子高祯闭门思过,潭王府的大门紧紧关闭,府里的管家要采买东西,都是悄没声息的从小门出入。
整个潭王府,看上去好像一潭死水。
形势对六皇子、盛兴昌这一派极为不利。
这天盛兴昌回到盛府,怒火难忍,砸碎了一个又一个珍贵瓷器。
“老爷,你这又何苦?”盛夫人前来相劝。
盛夫人有一双很好看的手,保养得很好,白皙滑腻。她知道自己手长得好看,也知道盛兴昌喜欢,有意柔情款款的握了盛兴昌的手,轻轻抚摸。
盛兴昌心头邪火乱蹿,猛的将盛夫人甩开,“愚蠢之极,始作俑者便是你!”
盛兴昌用力过猛,盛夫人惊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这下子可坏了。地上全是碎瓷片,盛夫人臀部、腿部一阵一阵的刺痛,几乎没把她疼死。
丝丝鲜血,浸湿了盛夫人的锦衣。
“夫人!”盛夫人的侍女奉命守在门外不许进来,见到这情形,慌了手脚。
“娘!娘!”盛佩芝闻讯赶来,见到鲜血,脑子嗡的一下,“娘,您没事吧?”一边扶盛夫人起来,一边不满的、隐忍的对盛兴昌道:“爹,您有气冲儿子撒,休对我娘亲动粗。”
盛兴昌看到盛夫人受伤流血,心里也有点后悔,听到盛佩芝这话,怒气又蹿上来了,厉声喝道:“你这孽障不学无术,只会给盛家丢人现眼!”
“爹只管打我骂我,求爹对我娘尊重些、客气些。”盛佩芝说到动情处,哭开了。
盛夫人也不知是疼的,还是急的,也流了一脸的泪,“老爷有气只管往我身上撒,儿子还年轻,脸嫩,便是做错了事,也给他留几分颜面。”
盛兴昌本来就烦闷不快,见到他夫人、儿子这蠢样,更是烦恼无限。
众多侍女簇拥着一位娇弱的美女来了。
“爹,娘。”盛容眼中含泪,“千错万错都是女儿的错,求爹和娘不要生气……”提起裙子进门,便要跪倒。
“我儿不要。”盛夫人连疼痛也暂时顾不得了,连忙阻止,“这地上全是碎瓷片,伤了你如何使得?我儿,你是小姑娘家,身子娇贵。”
“我儿,不可。”盛兴昌也道。
他再生气,也知道盛容是要嫁入皇家做皇子妃的,身上有伤痕,像什么样子。
盛佩芝连盛夫人也顾不得,三步并作两步,扶住盛容,“妹妹,你可是做王妃的人,娇贵着呢。”
盛夫人摇摇欲倒,盛兴昌当着儿女的面,不便再置气,黑着脸扶住了盛夫人。盛夫人感激涕零的道谢,“多谢老爷。”
一家人算是表面上和好了。
命人打扫了地上的碎瓷片,又拿伤药来给盛夫人涂抹了。忙了好一会儿,才算停当了。
盛兴昌不再发脾气,平心静气讲道理,“之前夫人自作主张,差陈福顺做了些事,很不妥当。陈福顺被顺天府抓了,前几日提过审。今日我在御前回话,陛下忽然问起此事……”
盛夫人、盛佩芝惊出了一身冷汗,“那可如何是好?”
盛兴昌阴冷一笑,“陈福顺还算忠心,不肯平白无故,诬陷主人。顺天府没有证据,只能继续审问,我又何需多说什么?一片忠心,可昭日月。”
盛夫人和盛佩芝长长松了口气。
盛容伤心难过,“这全是为了我,娘全是为了我……”
盛夫人是为她抱不平,冲动之下,才会出了错招。
盛兴昌温言抚慰,“与我儿无关。是欣豫乡君有意激怒,你母亲一时没忍住。”
盛夫人红了脸。
这是说她定力太差了,被个十几岁的小丫头给摆弄了?
盛兴昌转向盛佩芝,“你不经为父允许,便把六皇子请到刑部,大错特错。”
盛佩芝沮丧低头,“是,孩儿知错。”
唉,他也就是想把六皇子搬过去,好为盛家扳回颜面,谁知萧淙连六皇子也不放在眼里,说骂就骂,说动手就动手?
“六殿下如何了?”盛夫人万分关切。
“不过是闭门思过罢了。年轻人遭遇些磨难也好,省得太过顺遂,不知人世疾苦。”盛兴昌说得轻描淡写。
其实盛兴昌心里知道,六皇子这回吃大亏了。
盛兴昌吩咐,“陆允想翻案很困难,所以萧淙才会一再激怒盛家,就是希望盛家犯错,不停的犯错。目前的形势,我们按兵不动即可。”
盛兴昌命令盛家上上下下,不可轻举妄动,就算盛夫人、盛容要有所行动,也必须经过他同意方可。
盛家的大门,像潭王府的大门一样,紧紧关闭。
“咱们按兵束甲,急死萧陆两家。”盛家是这么打算的。
他这个打算也没错,奈何天不从人愿,盛家暂时没破绽,萧淙索性放开盛家,另外盯上了洪怀祖。
三司会审二次开堂,陆允拒不认罪,洪怀祖狞笑,“不动大刑,谅你不招……”话音还没落,萧淙率领铁甲卫,气势汹汹的闯了进来。
“萧侯,你过份了吧?本官正在审案----”洪怀祖大恼。
萧淙喝令,“拿下!”铁甲卫应声冲上去,把洪怀祖双手反绑,押下堂。
韩克忠和李大元摸不着头脑,“萧侯这是何意?”
洪怀祖奋力挣扎,“萧淙你仗着是皇亲国戚便胡作非为,本官要上殿参奏你!”
萧淙傲慢冷笑,“洪老头儿,本侯奉陛下旨意前来拿人,你敢抗旨?”
“什么?”包括韩克忠、李大元在内,所有的人一起惊呆。
洪怀祖更是张大嘴巴一直忘记合上,完全傻了。
参加三司会审的官员,是皇帝亲自挑选的。
萧淙亲自来拿人,又是皇帝下的旨意。
所以,皇帝对洪怀祖在陆允案中的表现,是不满意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
“奉命拿人!”萧淙意气风发。
铁甲卫如狼似虎,把洪怀祖五花大绑押出去了。
洪怀祖脸上全是恐惧和哀求,“韩大人,李大人,救救下官……”
哪里有人敢接话。
连他犯的是什么事都不知道,皇帝下的旨,萧侯亲自来拿人,谁敢接他的话。
韩克忠礼数周到的亲自送萧淙出来,“萧侯,如果本官没猜错的话,你在陛下面前,应该没提洪怀祖的名字吧?”
萧淙粲然,“韩大人真是位有趣的老人家。”
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仰天大笑出门去。
韩克忠笑着摇头。
洪怀祖犯了再大的罪,皇帝陛下也不会在洪怀祖审案之时,命萧淙前来拿人。
三名主审官员之中,洪怀祖和萧淙有龃龉,可以说是人尽皆知。皇帝陛下怎么可能公然这么做。
皇帝陛下不会下这样的旨意,萧淙也不会公然假传圣旨,一定是使了什么鬼。
也只有萧淙可以这么做。
毕竟他身份特殊,就算真的行事过份,宫里有萧皇后、萧贵妃,还有七皇子,萧淙十有八-九,可以安然过关。
之后的陆允案……想不按着萧淙的意思来审,难啊。
这天晚上韩克忠去了工部尚书章显家,“亲家,我来讨杯酒喝。”
章显拿出珍藏的芙蓉酿,“我自己都舍不得喝。”
两亲家喝了几杯酒,韩克忠问:“亲家,你说萧国舅到底要干什么。”
章显美酒下肚,惬意微笑,“还能怎样?让都察院换主审官,换到他满意为止。”
不向着陆允,萧淙当然不会满意。
不向着陆允,萧淙不会善罢干休。
都察院换一个和萧淙一心的主审官员过来,那事情可就完全不同了。
韩克忠秉公执法,李大元随波逐流,都察院再来个和萧淙一心的人,案件会往对陆允有利的方向转化。
萧淙就是这么跋扈,仗势欺人,谁和他不对付,谁和陆允为敌,他就把谁拉下马。
韩克忠相信皇帝陛下没有下捉拿洪怀祖的旨意,可是大半天过去了,朝中并没有下一步的消息传出来。也就是说,皇帝陛下没有拨乱反正。
这宫里有人就是不一样啊。
韩克忠的女儿、章显的大儿媳妇,亲自捧了托盘进来,摆上几件菜蔬。
“还是闺女知道心疼爹,这几样菜全是爹喜爱的。”韩克忠大喜。
“明明是公爹喜爱的。”章显不服气的嚷嚷。
章大奶奶抿嘴笑。
几个菜啊,喝成这样?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31

都察院右都御史洪怀祖, 被下了大狱。
洪怀祖任刑部右侍郎期间, 主审过多起大案要案。其中包括宣威将军冀卫宏勾结北漠王族、叛国投敌案。
冀卫宏已被洪怀祖叛了死刑, 全家流放琼州。流放期间, 死的死病的病,最后只剩下一个孙女,名叫冀不甘。
冀不甘出生的时候, 因为是个女孩儿, 父母并不重视她, 乳名就叫大姐儿。这么叫了足足十三年年,冀将军被诬告下狱,冀家遭难,一家之主被行刑, 剩下的人披枷戴锁, 被官兵驱赶上路。
父母在流放途中连丧两子,满心愤懑, 为他们这一房硕果仅存的女儿, 改名冀不甘。
他们不甘心。因为有冀将军这位守边的英雄, 冀家人一直丰衣足食, 受人尊敬。他们不甘心落到这一步, 一千个不甘心,一万个不甘心。
冀不甘从小备受冷落,反倒养成了坚韧的性情。不管流放途中有多苦,不管官兵如何凌虐,她坚强的活下来了。
就算冀家只剩下她一个人, 就算像狗一样活着,她也咬牙忍了。
七皇子出生那年,皇帝欣喜不已,赦免了一批犯官家眷。
冀不甘自由了。那一年,她十八岁。
身无分文的她,从遥远的琼州,一路上靠给人做短工换取衣食,靠着自己一双脚,花了五年的时间,才走回京城。
回到京城的第一件事,冀不甘到顺天府击鼓鸣冤。
冀将军是冤枉的,他精忠报国,没有勾结北漠王族。真正投敌卖国、出卖齐军给北漠王族、导致齐军溃败损兵折将的,是奋威将军邹一鸣。
十年前的旧案了,而且洪怀祖是朝中大员,顺天府不想揽事,把诬告朝廷命官为由把冀不甘打了板子,驱逐出去。
本来这顿板子能把冀不甘打死。但行刑的衙役怜悯冀不甘瘦小可怜,没忍心下狠手,冀不甘又一次死里逃生。
大雨如注,被赶出衙门的冀不甘在风雨中仰天痛哭。
这一幕被铁甲卫看到,仗义相助,收留了冀不甘。
一开始只是想帮一个可怜人,但冀不甘要告的人是洪怀祖,这就又不一样了。
萧淙亲自接见冀不甘,详细问明前因后果。然后,萧淙带冀不甘再次去了顺天府,喊冤告状。
这一回顺天府不敢怠慢,把状子收下来,准备审案。
顺天府尹这个为难啊,一个是国舅爷,另一个是都察院的右都御史,朝中大员,真要传洪怀祖到案,这是要上报皇帝陛下的。
萧淙很讲义气,表示他可以代顺天府面见皇帝请旨,顺天府尹感激不尽。
萧淙在萧贵妃宫里见的皇帝。他慷慨激昂把冀不甘的故事讲了讲,萧贵妃拍案叫好,恨不得立即见见这位冀姑娘。七皇子眼泪汪汪,“这位姐姐好可怜,小七想帮帮她。”萧淙请示要亲自拿人归案,皇帝犯不着和萧大将军过不去,也犯不着让七皇子失望,答应了。
答应过后,萧淙立即要走,皇帝才后知后觉的觉察到不对,“长迈,冀不甘所告何人?”
原来萧淙一直没说冀不甘告的是谁,一直拿狗官代替。
萧淙正气凛然,“不管是谁,也逃不开我大齐的国法!陛下,臣不负所托,这便拿人去了!”不给皇帝细问的机会,施展开轻功,人影不见。
皇帝隐隐有些后悔,但萧大将军罕见的对他表示赞赏,七皇子仰起小脸表达着对他的崇拜。皇帝想收回旨意,哪里好意思?
就这样,洪怀祖在刑部大堂上,被萧淙抓了。
紧接着,洪怀祖被下了狱。
内阁两位辅臣求见皇帝,委婉提出,在刑部大堂上抓洪怀祖,有偏向陆允之嫌。皇帝本来有些后悔的,但臣子当面指出他的错误,皇帝心中不悦,“洪怀祖胡乱断案,毁我大齐栋梁,死已迟了。”
十年前指挥齐军和北漠作战的是,是宣威将军冀卫宏,和奋威将军邹一鸣。当时冀卫宏和邹一鸣相互指责,都说对方投敌卖国。洪怀祖做为主审官,审理的结果是冀卫宏有罪。当时这个结果并没显出什么异常,但十年之后情形大不相同,洪怀祖的儿子娶了邹一鸣的外甥女戚氏,戚氏的陪嫁单子列出来吓死人,庄子铺子丝绸厂制糖厂,应有尽有。
戚氏是有嫡亲姐妹的,她的姐姐妹妹,嫁妆可远远比不上她。
谁敢说戚氏的嫁妆不是贿赂?
皇帝发怒,两位阁臣噤声。
毕竟他们只是对抓捕洪怀祖的形式有意见,对洪怀祖这个人,并不想保。
洪怀祖有萧国舅这个对家,再多的罪证都会被挖出来的,这个人已经完了。
铁甲卫追捕邹一鸣到案,邹一鸣的连襟、戚氏的父亲戚庄已经承认戚氏的嫁妆全是邹一鸣所赠,东窗事发,邹一鸣也没有多作挣扎,认罪了。
戚氏的嫁妆,就是邹一鸣给洪怀祖的贿赂。
洪怀祖身为官员,知法犯法,令冀卫宏无辜被杀、冀家家破人亡,这个罪过大了。
皇帝震怒,下令彻查。
牢狱之中的洪怀祖,脸色灰败,眼神暗淡无光。
毁了,全毁了……
黑暗的牢房之中,来了一队锦衣华服之人。
两名锦衣人抬着把太师椅,放在洪怀祖面前。
洪怀祖木木的抬头。
一位俊美异常的青年,笑吟吟坐在了太师椅上。
洪怀祖苦笑,“国舅爷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萧淙不屑,“本侯哪有这闲功夫理你。”
“那国舅爷是……”
洪怀祖疑问的话才出口,自己也想到答案了,脸色惨白。
萧淙为什么会来,这还用问么?洪怀祖能在冀将军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冀卫宏,就能在陆允的案子里,收受贿赂,冤枉陆允。
萧淙的来意,很明白了。
洪怀祖想通这件事,哈哈大笑,“国舅爷,你也有求着我的时候!”
他洪怀祖如果不改口,萧淙想救出陆允,难上加难。但他洪怀祖现在是必死的结局,为什么要让萧国舅如愿?
萧淙如果不给他个好条件,他不会合作的。
萧淙轻蔑一笑,抬手示意,铁甲卫推上来两个黑色的布袋。
洪怀祖心突突跳。
铁甲卫阴森森的冷笑,揭开布袋,露出两个满脸恐惧的人。
洪怀祖一阵心痛,“我的儿啊。”
这两个人正是他的儿子,洪升和,和洪升格。
洪怀祖再坏,也是疼爱儿子的。
萧淙冷冷一笑,命铁甲卫把人暂时押下去,“洪老头,这两个人的生死,掌握在本侯手中。你还要和本侯谈条件么?”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大家,明天见。

☆、032

世无难料, 风云变幻。
谁也没有想到, 轰动一时的陆允案重审, 会是这样一个结果。
曾经的主审官洪怀祖折戟沉沙, 成了阶下囚。洪怀祖承受不了良心的折磨,供出以前错审的冤案,其中包括陆允案。
洪怀祖承认, 因陆允曾经参奏他而怀恨在心, 所以在审理案件时, 故意陷害陆允,屈打成招。
这下子连三司会审也省了,皇帝问询内阁,内阁成员一致同意陆允蒙冤受屈, 应立即释放。
皇帝下了旨意。
陆允和陆亢、陆亨父子三人出狱这天, 萧淙率一众铁甲卫迎接,称得上威风凛凛、衣锦还家。
陆家父子三人得以重见天日, 泪洒衣襟。
萧淙也不急着带他们回陆家, 而是有意绕路, 浩浩荡荡一行人, 经过盛府。
路过盛府, 铁甲卫齐刷刷停下,向着盛府高呼示威。
盛府大门紧闭。
萧淙得意洋洋。
如果放在往日,陆家父子三人会觉得萧淙这些举动幼稚可笑。但在狱里熬了这么久,他们的心情也和从前不同了,竟然觉得有些解气。
铁甲卫在盛府门前示威, 引来许多看热闹的老百姓,手里拎着烂青菜臭鸡蛋等,冲盛府大门狂扔。
盛府那象征着身份和地位的朱门,已经脏的不行了。
后来有人觉得盛府连臭鸡蛋也配不上,弄来许多垃圾,甚至牛粪马粪狗粪,都往盛府门前堆。
盛府门前成了垃圾堆。
不管外面怎么闹,怎么羞辱,盛府大门就是不开。
羞辱够了,折腾够了,萧淙方带领铁甲卫离开。
盛府大门虽然紧闭,其实盛家人并不平静,吵得很厉害。
“别拦我,让我出去!”盛佩芝要往外冲,“我要和萧淙决一死战!”
“儿啊,万万不可如此。”盛夫人虽然也气得死去活来,却不肯放她的儿子出去,“忍一时风平浪静。萧国舅正得意,咱们且避一避。”
盛佩芝嗷嗷叫不答应,几个家丁都拦不住他。
盛佩芝跑到二门前,眼前现出一道高大的身影。
“大,大哥……”盛佩芝惊讶得有点结巴了,“你,你怎么回来了?”
你不是应该在外游学么?好几年了,乐不思蜀,怎么悄没声息就回来了呢,吓人一跳。
盛兴昌的大儿子盛志远,一言不发,沉着脸把盛佩芝提将起来,大踏步进院。
“远儿你回来了?远儿,把你弟弟放下。”盛夫人又惊又喜,又是嗔怪。
盛志远心中有气,重重将盛佩芝掷下。
盛佩芝屁股着地,疼得呲牙咧嘴,“我是你亲弟弟,你下这么重的狠手作甚。”
盛夫人见大儿子脸气不好,也不敢埋怨他,看着盛佩芝疼的那个样子,干心疼没办法。
盛志远哼了一声,“不经父亲允许,把六殿下拉下泥潭,令盛家陷入险地,你还有脸哭?”
盛佩芝揉着屁股,“我那是一时糊涂嘛。再说了,六殿下只是闭门思过而已,他是陛下亲儿子,陛下不会因为这么一件小事重罚的。”
盛志远冷笑,“小事?你把六殿下拉入一场是非之中,在陛下看来,就是盛家设计利用他的儿子。陛下舍不得惩罚六殿下,却舍得惩罚盛家!”
盛佩芝一个激灵跳起来,“大哥,你的意思是……陛下赦免陆允,是给盛家颜色看?”
“你说呢?”盛志远怒道。
盛夫人脸红了红,竟然不好意思出声。
她也干了蠢事,让人暗害陆家父子三人,结果被抓了个正着。虽然那个叫陈福顺的下人打死也不承认,但这事摆明了是她干的,皇帝又不傻,肯定看得清清的。
她本意只是为了泄愤。但在皇帝看来,应该是盛家心虚了,想要杀人灭口吧。
怪不得洪怀祖才招认,皇帝就下旨放人了。敢情是早就对盛家不满了。放陆允,就是在敲打盛家。
盛容由侍女陪伴,姗姗而来。
盛志远见到妹妹,脸色好了些。
盛夫人见大儿子不再横眉怒目,暗暗松了口气,“以后大家都谨言慎行才好。好了,都过去了,难过的事不要再想了。”